“大人,现在该怎么办?”客栈内,小六问道。
安阳起正仔细看着手中鳞爪卫送来的情报,也找到了关于这个名叫黄伟洪的下人的相关信息,按照这份情报上所说的,黄伟洪是肉铺老板黄立雄的儿子,家中收入尚可糊口,没有财力雇佣价格昂贵的杀手,而其本人也不会武功,没有行凶杀人的能力。
“情报不会作假,但人会,继续调查这个黄伟洪和黄立雄,查一查他们家有没有其他收入来源,另外...”
黄伟洪是城侯府的下人,就住在城侯府的外院,而府上安排给他的都是些杂活儿,他每日造成要先去各间屋子挑粪,然后送到府外,回府后也没有固定的工作,也就是府上的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到了傍晚时分,他还要再出府清倒一次粪桶。
龚书琴遇害时间是当日的酉时六刻,而黄伟洪每日回到府中的时间大致也就是申时四刻,再加上是府中下人,容易让府里的其他人和龚书琴都放松警惕,而且也对府内情况熟悉,简直是最合适不过的作案人选了。
傍晚,黄伟洪挑着粪桶从城侯府出来,哼着小歌朝着城东的化粪池走去,那里有一处不小的化粪池,基本上半个城的粪尿都被清倒在这里,简单搁置一段时间就变成了供向城边城外农田的绝佳肥料了。
黄伟洪卸下肩上的担子,把两大个粪桶放倒在池边,待倾倒完毕后,便起身准备离开了。
就在黄伟洪转身之际,一道明晃晃的刀光就朝他的眉心闪去,黄伟洪心中激起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他愣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那束刀光朝着他袭来。
一把雁翎刀伴随着清晰的破空声直直朝着黄伟洪眉心刺去,就在他即将命丧黄泉之际,雁翎刀却停了下来。
“你真的不会武功?”眼看持刀之人一袭黑衣,双眼正死死地盯着黄伟洪,想要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猫腻来。
半晌,黄伟洪一哆嗦,便扑腾一声跪坐在了地上,胸口一起一伏,密密麻麻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流了下来。
“带走!”
话音刚落,便从一旁又闪出两个黑衣人,架着已经没办法行动的黄伟洪离开了这里。
黄昏渡过,森淼城迎来了黑夜,安阳起正坐在客栈的椅子上,他的面前正是那恐惧还没有完全退散的黄伟洪。
黄伟洪瘫在地上,脸庞煞白,显然是还没有从刚才的经历中缓过神来。
“小六,赐座。”
安阳起说罢,小六便从一旁搬来一张空椅子摆在黄伟洪身后,而那黄伟洪仍然瘫坐在地上,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扶客人上座。”
小六将黄伟洪扶了起来,安置在了椅子上,但黄伟洪脸上的惊恐仍然没有褪去。
“不要紧张,我们不是贼人。”安阳起看了看黄伟洪那不知所措的样子,无奈地说道。
“别...别杀我...我只是城侯府的一个下人...我...我没有钱...”黄伟洪哆嗦着说道。
“我们不是贼人,不要你的钱财,也不会杀你。”安阳起继续说道。
“那...那刚才...”黄伟洪听罢,在椅子上胡乱比划着,似乎是在比划刚才小六拿雁翎刀刺他的动作。
“我是龙探安阳起,请你来是有些问题要问,我的手下可能吓到你了,实在是对不住。”
听完安阳起的解释,黄伟洪抬头仔细瞧了瞧,总算是认出了安阳起,当日城侯府上发生命案的时候他曾来过,不用想黄伟洪也明白这是一个大人物。
“大...大人...人不是我杀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先冷静,我也没有说人就是你杀的,只不过是来问些问题罢了。”安阳起打断黄伟洪的话说道。
“你家肉铺隔壁的纺织铺,你有印象吧?”
“我知道...她家儿子前一阵还和我抢城侯府下人的名额来着呢...”黄伟洪答道。
“嗯...那家女主人死了。”安阳起轻描淡写地说道,同时他的眼睛也正死死地盯着黄伟洪,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
黄伟洪先是一愣,诧异地说道:“死...死了...?”
但随后又好像明白过来什么一般,拼命地摇着头喊道:“不是我杀的...和我没关系...大人...真不是我杀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黄伟洪也算是机灵,安阳起什么都还没问,就开始拼命解释人不是他杀的,不过单从黄伟洪的反应,安阳起的确还不能确定黄伟洪就和这个案子有直接关系,再加上从他遇袭的表现来看,的确不像是一个会武功的人的样子。
“这家人平日里可有与谁结仇?或者说最近可与谁发生过争执?”安阳起没有理会黄伟洪的辩解,而是问着一些简单的问题。
黄伟洪花了点时间冷静了下来,回答道:“大人,她们家一向与人和善,的确是没有与谁结仇,不过她们家的儿子曾...曾与我因为城侯府下人的名额起过争执...但是大人...我真的没有杀人...我就是一个挑粪的...”
“除此之外...没了吗?”安阳起从黄伟洪这里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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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当地街坊哪里一样的消息,这一家待人和善,除过黄立雄一家之外,没有和谁发生过争执了。
虽说黄伟洪是符合整个案件所有杀人条件的人,但黄伟洪家中没什么钱,他本身看起来也不会武功,杀人动机虽有,但也不是那么充分,黄伟洪杀人的条件成立,但目的不成熟,再加上眼下没有证据,很难定罪。
“没了...”黄伟洪摇了摇头说道。
正当安阳起陷入困境之时,黄伟洪又说话了:“不对...我想起来了...大人,她们家前些日子和那钱贼发生过一个小冲突。”
安阳起听罢立刻打起了精神问道:“钱贼?是什么人?”
“此人叫钱立仁,住城东,平日里尽干些小偷小摸的事儿。”
黄伟洪说着,安阳起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没想到当初在茶楼里碰到的那个骗子钱立仁,居然也出现在了这起案件的背后。
“那天钱立仁去纺织铺偷东西,结果被他们家的儿子得了个正着胖揍了一顿,还拉到街上狠狠地羞辱了一番,后来...就没有再听说过这个人的消息了。”
安阳起陷入沉思,这是一条相当重要的线索,从这个黄伟洪的言语里大致可以听出,这个钱立仁当日被纺织铺家的儿子羞辱的甚惨,所以心中怀怨动了杀心,这样的作案动机可比黄伟洪争抢城侯府下人要成熟的多。
对这起案件来说,钱立仁的作案动机已经相当成熟,但城侯府夫人被杀一案又是怎么回事呢?如果凶手也是钱立仁,那么他又是出于什么原因杀死了城侯府夫人龚书琴的呢?
就鳞爪卫近几日的侦查来看,钱立仁与城侯府纠缠不清是既定的事实,如果之时单纯因为钱立仁和城侯黎煊有个人恩怨,那为何钱立仁会设计谋杀龚书琴而不是黎煊呢?是不是因为钱立仁和龚书琴只见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呢?
“小六,把黄兄送回城侯府,路上务必保证他的安全。”安阳起起身从桌上拿起了纸笔,边写边向小六吩咐道。
“大人...我...”黄伟洪还有些不知所措,显然是不明白安阳起内心所想。
“感谢你提供的线索,这对案件的侦破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你可以回去了。”
听到这句话,黄伟洪那颗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是可以放到肚子里了,在小六的护送下,黄伟洪回到了城侯府,安阳起也考虑到了黄伟洪晚归,再加上弄丢了挑粪的担子,肯定会受到责骂,所以让小六把黄伟洪送进府中并且解释清楚。
次日一早,安阳起便早早离开了客栈,准备前往纺织铺,昨日里走得急,很多现场细节还尚未勘察,而这里已经被城防营的人严密把守了起来,所以现场也不会受到什么破坏。
临走前,安阳起还吩咐了鳞爪卫与安插在城侯府内的线人接头,并取得关于钱立仁此人的情报。
鳞爪卫安插在各个地方的线人,安阳起不能直接接触,为避免暴露身份,只能通过特定的接头人传递消息。
森淼城东,纺织铺已经被城防营的人控制了起来,尸体被运到了城侯府前院牙门的藏尸间里,和龚书琴的尸体安放在一处。
现场除了夸张的血迹以外,并没有其他争斗痕迹,显然,这个纺织铺的女掌柜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暗杀的。
安阳起采集了店铺内一些地方的指印,但是这些指印无不混杂凌乱,看样子是什么人的指印都有,而他在店铺后的起居室里,也仅仅只是采集到被害人母子两人的指印,据街坊所说,被害人的儿子在案发前一天刚刚离开森淼城,说是去周边的县城买些材料来。
每每想到这里,安阳起便不由自主地一阵惋惜和悲伤,自己前脚刚走,母亲就遇害,倘若有人通知还好,若是等这家儿子买好了纺织的材料从县城归来,看到的却是自己母亲冰冷的尸体,那该是何等的打击。
“对了,钱立仁住在哪里?”安阳起从现场一无所获地走出,他看了看四周,对身后的护卫问道。
“这街道对面过条胡同就到了,胡同不是死的,钱立仁住在整个胡同中间位置的一间宅子里。。”负责调查此事的长森指了指街道对面的胡同口说道。
“去那边看看吧。”安阳起抖了抖袖口的灰尘,迈步朝着那边走去。
胡同口有一间药铺,一个青楼,还有那黄家的肉铺,安阳起站在胡同口,四处看了看,目光停留在了青楼上。
“上去看看。”安阳起二话不说就要朝着青楼那边走去。
“大人...这...”长森在后面支支吾吾,而小六则在一旁偷着乐。
“怎么了?”安阳起回头不解地看着两人。
“嫂子还在客栈呢,这...不太好吧...?”
安阳起听罢面色一僵,眉头一皱,看起来是有些生气了:“想什么呢,上去侦查案情!”
“是是是...大人,都听您的,侦查案情...侦查案情...”长森连忙点头附和,小六也竭力控制自己的笑容,随着安阳起踏上了青楼。
这青楼一共三层,称得上是这附近比较高的建筑了,不知是因为街道对面刚死了人还是别的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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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原因,这家青楼可以说是门可罗雀,和停尸房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里没有尸体罢了。
安阳起刚一踏入青楼,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鸨子便从一旁窜了出来。
“哎呀这是哪家公子呀?公子可来得真是时候,我们家的头牌现在正闲着呢!快快快里边儿请!”老鸨子拿着一张手帕在安阳起身侧张牙舞爪道。
“我是朝廷密探,前来办案,你最好别妨碍公务。”安阳起也没有停下脚步,只是从腰间拿出了他那纯金令牌。
见到令牌,老鸨子脸色一变,赶忙闭嘴退了下去,本以为是生意来了,没想到是查死人的来了。
安阳起先是来到了二楼,找到了那个贴近街道一面的房间,房间门大敞开着,里面正坐着一名女子,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上的首饰。
见有人来,女子立马起身:“这位公子,不知...”
“打扰姑娘歇息了,我是来查案的朝廷密探。”安阳起走到女子身边说道。
那女子听到是朝廷派来办案的,眉梢不由得沉了下来,这两日因为对面出了一场命案,往常那些照顾她们生意的顾客都没有再来了。虽说心里不悦,但面对这样一个朝廷密探,言行上还是不敢有丝毫怠慢。
“妾见过这位大人。”女子行了一礼。
安阳起走到窗边,支开窗户,不远处的纺织铺尽收眼底,纺织铺后的案发现场也能稍稍看到一点。
“命案发生之时,姑娘可在这里?”安阳起问道。
“回大人,妾昨日一整日都在这里,但这里毕竟是风尘楼院,不便示人,这窗户也就没怎么打开过了。”那女子说道。
这个风尘女子的意思很明白,昨日她在这里,但没有开窗,所以也就没有目睹到案发现场的过程了。
“那姑娘可曾听到过什么异响?”安阳起问道。
女子摇了摇头,说道:“当日街道喧闹,妾确实没听到什么异动。”
“...我知道了。”安阳起听罢点了点头,便离开了这里。
三楼,是整个青楼的顶层,一般来说,这层楼上都是头牌和花魁,而安阳起来这不是为了找这些头牌花魁的,他来到了与二楼那间屋子同一个位置的房间,只是与二楼有所不同,这间屋子的大门紧紧地关着,里面还传来了欢声笑语。
“大人...这里面有客人...”小六听了听便说道。
“把门打开,把人轰出去。”安阳起心烦意乱地说道。
没想到还真有人在这命案突发之际来这青楼寻快活,而且好巧不巧的还是在这么重要的地方,如果不出安阳起所料,这三楼的这件屋子,可以看到案发现场的全貌,这对于凶手来说,是一个绝佳的观察点,无论是雇凶杀人还是亲自上手,这里都是观察现场的首选。
小六上前推门,门竟然没有锁,很轻松的就推开了,房间里一个男子正坐在桌旁的椅子上,女子则坐在男子的身上,两人互相喂着水果,好不快活。
“谁?!是哪个不长眼的打扰老子好事!”听到有人开门,那人立马朝着门口方向看去。
只是这一回,无论是安阳起还是那边那个男人,全都傻了眼。
“安...安阳大人...”男子哆哆嗦嗦地喊了一声安阳起,而循声望去,坐在那的不是别人,正是眼下杀人嫌疑最大的钱立仁。
“钱兄雅兴那...”安阳起笑着说道。
“安阳大人...小人...小人知道错了,小人这就把柳叶让给您!”说着,钱立仁一把推开身上的女子,连忙就要朝着外面跑去。
“站住!”安阳起一声怒喝。
“呃诶...安...安阳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小人...小人...”钱立仁被安阳起一声怒喝给吓住了,眼前这个人,当初可是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让什么让!?本官能是跟你一样的人吗?本官有公务在身!是来查案的!”安阳起恨不得一巴掌就拍在那钱立仁的脑袋上。
长森和小六看到此情此景,不禁躲在安阳起背后偷笑起来,安阳起平日里从来不以“本官”自称,但没想到在对上这钱立仁的时候,安阳起也耍起了威风。
“笑什么笑?啊?笑什么笑!”安阳起气不打一处来,马上回头骂道。
“呃...安阳大人...”
“我问你,这附近死人了,你知道吗?”安阳起问道。
“死...死人?我...小人哪里...哪里会知道这些...”钱立仁讪笑着说道。
“严肃点!”安阳起身手拍了拍门,砸得那两片破门扇页子哐哐直响“我问你,你昨天晌午之时在何处?”
“回安阳大人...小人昨天晌午之时就在这了...”钱立仁答道。
“哦?”安阳起笑了笑,接着说道:“好了,我知道了,在这按一下你的手印,然后就可以走了。”
“啊...?”钱立仁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安阳起就已经将钱立仁的手指按在了印泥上。
“你可以出去了,我有些问题要单独问问这位柳叶姑娘。”安阳起说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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