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程蕙兰回府,府里大大小小的人,都扔下手里的活围过来了。“娘子,辩论赢了吗?”“把那些书生踩在脚下了吧?”
程蕙兰笑道:“谢谢大家关心,这次比赛,我没输,他们也没赢,不相上下,旗鼓相当!”
“哦,我就说了,我们小娘子是智星下凡,哪会输呢!”“是啊,莫先生都说了,小娘子不会输的!”“不对不对,这已经不是输赢的事情了。你想想,娘子一个对五个书生,不相上下,已经说明小娘子赢定了!”“是啊,如果是一对一,娘子定是打他个落花流水了!”
程蕙兰看得有些发愣,这些群众啊,想像力太丰富了,真是人多花样多啊。
春红立即补充道:“我也这么认为,肯定是娘子太客气了,不忍伤害这些书生,担心他们受挫,连日子都不想过了!我虽然没进胡宅,但我都想像得出,你来我往,娘子一一招架,一一化解。想想都可怕啊,五大高手车轮战啊,谁能顶得住,也只能我们娘子这样厉害的才行!”
程蕙兰几乎要喷水,你在说书啊,是否下面程咬金要出场了?
众人兴高采烈,一直在说,在笑。因为程蕙兰在,大管家薛宇也不好说什么,人人都知道程娘子和善。所以,若现在这时要求众人回去干活,准变成全府的坏人。薛宇是程夫人招秀英的远房亲戚,已经跟随程家二十年了,招秀英称他表哥,程蕙兰称他为“宇叔”。
程蕙兰回了房间,院子里安静下来。可是没多久,莫天赐回来了,众人又围过来求证。“莫先生,小娘子是不是赢了?”“莫先生教出来的学生,怎么可能输给池州书院那些书生呢!”
莫天赐道:“我也不知道啊,小娘子在里面辩论的时候,我在外面的茶楼喝茶呢,也不知道具体情形!等一会,我问一问蕙兰是什么情况。”
从师徒二人口中,众人没法确认需要的胜利结果,便散去了,但还不时议论着。这程府,刺史离他们太远了,但这个亲切的程小娘子,跟大家没距离,有话也喜欢跟她说。有人生日,她便让薛宇送二十文赏钱,作为一种恭贺。
看到老师,程蕙兰有点兴奋地说:“老师,我想跟你说说辩论的事!”
莫天赐点头道:“好,你先到书房,我随后就到!”
谁知,莫天赐并没有书房,而是来到了账房。他第一次插手了程府的事情,让账房给每人发了二十文赏钱,并且让厨房给大家加餐,并说从自己的薪水里扣除。于是,众人一片欢呼,上次程小娘子考第二名,府里也是这样奖励和加餐,这个月竟然发生了第二次。
“上次是夫人吩咐打赏,这次是莫先生,我们真猜中了呢!”“我都说了,肯定是小娘子赢了,五个书生又怎么样!”“对啊,如果输了,小娘子肯定有点沮丧!我可是看着她长大的,如果她沮丧,脸上是藏不住的。”
招秀英听闻莫先生这行为,笑得喘气。“这莫先生,什么都没说,却等于什么都说了!”
程峰回来后,听妻子这一说,也忍不住笑。“这位莫兄啊,性情中人啊!当年在国子监,估计当年跟那祭酒起争执不少,脾气可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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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秀英道:“是啊,第一年来教兰儿,兰儿被她骂哭了多少次。我们都以为,这师徒俩肯定处不过半年,谁知道呢,半年后,他们竟然亲如父女,比你这个父亲还要亲!四年,四年,兰儿脱胎换骨了,成为池州数一数二的才女。若不是这次比试,那些书生恐怕一直承认呢!”
“是啊,我们生了个好女儿,莫兄教了个好学生。”程峰感叹,过了一会,他摇头道,“只怕,莫兄要离开了,却不知是下个月,还是下一年!”
“啊?”招秀英很是吃惊,“莫大哥要离开?”
程峰点头。其实夫妻俩都明白,请国子监博士做家庭老师,这是天大的事情,这不是用钱说明的,也不是用交情说明的。所以,莫天赐成为程府最尊贵的人,程峰甚至跟府中人打过招呼,莫先生交待的事都照做,不许违抗。只不过,莫天赐极少行驶这个特权,仅有的一次,是某县令来程府送礼,被莫天赐轰走了。莫天赐所做的,就是几次调动马车带着程蕙兰出游,所以池州的十几处风景,都带着这女学生游遍了。当然,他觉得遗憾的是,如果程蕙兰不是女子,就可以带她游遍更多更远的州府。
在书房里,程蕙兰跟老师说了辩论之事,而莫天赐也不说自己在窗外听了全过程,而是认真地听她说。然后检讨辩论的失误,哪些可以补充、修正,师生二人都认为,这辩论是学习的重要部分,以后要加强。
“兰儿,我刚才在茶楼碰到了池州书院的黄院长,他也喜欢这种辩论。我还提到,下个月江宁才女周绮薇来池州,是否愿意也来一场辩论?他同意了!”
“太好了,绮薇姐一定喜欢的!”程蕙兰欢喜地说,“从她想到参加乡贡来说,她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所以,她肯定不怕这些书生!”
晚饭后,程蕙兰开始写信:绮薇姐,当我听到你取得江宁州试第二名的消息,我笑,我大笑,笑得失了义态,我母亲说:也只有绮薇才会让你失仪态,其他人不行,包括你的父母,你将来的夫君,都无法令你这样。我说:是的,只有绮薇!是啊,我是池州的第二名,你是江宁的第二名,这是上天的安排,将我们绑在一起。池州很热闹,对这第二名有称赞、责骂、质疑,种种的话都有,我想,你也同样感受到了吧……
掌灯后继续写,直到写完第四页,程蕙兰站起来活动腰身。虽然前几天,她已经托人带去一信,可是,就是有很多话要说。总之,她觉得就是想跟周绮薇说话,什么都想跟她说。
春红劝道:“娘子,歇息吧,你也写累了。”
程蕙兰想了想。“好,不写了,先洗漱。昨天的书还没看完呢,不能再耽搁了!”
“娘子,你总是那么晚歇息,伤眼睛,伤身体。再说,你这个月的信已经带走了,你总要等周娘子回信吧!”
“好吧,明天再写!”程蕙兰听了劝告,坐下来卸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都想写下来,告诉周绮薇。她猜想,周绮薇的信,估计也写得挺长吧。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不知怎么的,想起今天那灰衣怪人说的“你是我在大唐见到最美丽的小姐,祝你每天都是好心情!”,忍不住笑了。她忽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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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你觉得,我跟绮薇姐姐,谁更漂亮?”
春红立即道:“当然是你娘子你了!当然,周娘子也漂亮,跟我家娘子只差一点点!”
程蕙兰呵呵笑了,忽然道:“不知那怪和尚看到绮薇姐姐,是不是也会说这样一番怪话呢!呵呵,遇到小姐就称赞,也不怕人家骂他登徒子!小姐,小姐,好奇怪的称呼,不过听着也不错!”
“娘子,你怎么想到那番邦和尚了的,他定是个坏和尚吧!要是大唐,可能还是好的,只要在番邦呆过就学坏了!”
“就你想得多!”程蕙兰哼道,“我只是好奇,他那衣裳好奇怪,还有他那背囊,他那鞋子。我从未听过番邦有这等物事,莫非大唐之外,有许多我们不了解的事情?”
“是啊,好怪!”春红点头。
“他说盘缠丢了,不知今晚在哪里住呢?”程蕙兰想了一会,“早知道,刚才给他指城东大观寺,他至少有个安身之所!”
春红撇撇嘴。“娘子,你想多了,他又不是乞儿,以他的精明,他的坏劲,会担心在哪里吃哪里住吗?”
坏劲?不坏啊,只是有点油嘴滑舌而已。如果按他的说法,在番邦都是这样称赞美丽女子,是个习惯,而不是坏。程蕙兰摇头,好了,不想了,他是个和尚,吃百家饭也正常。不对,他不是和尚啊,算了,按春红说的,他哪里会担心吃住呢!
晚上,招秀英给女儿带来一封信。“兰儿,你表哥过几天要来池州!”
程蕙兰欢喜地问:“是秦军表哥吗?”
“是啊!”招秀英点头,也欢喜地笑了。
“太好了,几年没见到表哥了!”程蕙兰快速看完了信。秦军与她哥程望同年,十岁以前没少打架,一打架就把程蕙兰吓哭,这一哭就能把两人的架给中止了。后来,两个男孩有争吵就避开这个妹妹,偏偏一动手,这妹妹总能寻到他们。于是,他们在外面打了一架,回到家又被父母打一顿。
招秀英感叹。“是啊,几年了!他应该也有不少改变吧,不知有几个孩子了!”
“可他才能住两天啊!”程蕙兰有点沮丧。表哥是要去洪州公干,正常来说,到江州就直接转向洪州了。还好离池州比较近,不然也无法转到池州来,就算近,也需要多花两天。“这信里,表哥没说去洪州做什么!”
招秀英道:“等他来了再问吧,有些话,也不适合写在信里。”
程蕙兰道:“真希望表哥今晚就到,现在就在面前。”
“呵呵,是啊,分开几年了,挺想的。”招秀英道,“那一年他随父母去京城,送走他那一天,你哭得像泪人似的。算到现在,也有七八年了吧,不知他在哪里。前年你哥来,说起军儿还在京都,也成亲了,却不知他的孩子是男是女。”
在池州四年,程家人能见到亲戚极少。即使是儿子程望,也是两年前来探望过父母,不到十天就回去了。估计下次见到儿子,可能是程峰调任它地了。作为女人,招秀英痛恨这种迁徙式的任职,造成多少官员的家庭分居。但朝廷要防止官员营私舞弊,与地方勾结,这政策自然不会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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