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高,林却密。
在一片茂密的林海里,一条起起伏伏的山路直通西东,绵延数里。道路中段位置,一片大空场地将它切断了下来,分为两段。场地南北两面分别盖着两三片草棚,棚下二十来个穿着混乱的男子正围坐在三四张木桌的边沿旁,说着话,喝着茶,品着酒,有的还相互打闹,其乐融融一片,悠闲地打发着欢乐时光。
正当他们想得意忘形地快乐一会儿,不远处的路口,奔来六匹马,一辆马车。
汉子们一看,劲头十足起来,拿好兵刃,喜迎过去,把路一拦,一个大汉很是豪爽地唱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歌声响亮,落满一地。
马儿听过歌声,被吓了一跳,慌忙停下了奔走着的四蹄。一个脑袋从车厢里伸了出来,对着前边拦路的汉子们大声吼道:“说什么废话,速速派人引路,带我去见你们邓、冯两位头领。”
汉子们一震,心头很不是滋味,顺口说道:“好小子,竟敢这般跟爷说话,应该是不想活了。”但未等嘴里的怒气腾升,心里却有些慌乱,他们怎的知道我们的两个头领,语气还这么无礼。凝视了一会儿,也没做多想,将信将疑地把路让了开来,派了两个汉子骑着马在前头带路。
八匹马,一辆车,从不远处左边的一条不宽不窄的泥石路疾奔而去,钻进了一大片更为幽深的林子中。
行了小半个时辰,八马一车在一片木料跟稻草建成的几十间房舍前停了下来,领路的两个汉子下得马来,对着前边三四个站岗的汉子们道:“快去禀报,有客人要拜见咱们两位头领。”其中一名男子向里快步跑开,报信去了,两位汉子继续走在前边,引领客人前行。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数人来到一块极为宽敞平整的场地上,前边黑压压的一群人正等在那里。车马停下,车帘掀起,车里走出两个人来,清一色的黑衣,黑布蒙着脸,两双眼睛不大,却很亮,煞气微吐。
两个黑衣人下得马车来,走到众人前边停住,用眼睛扫了一遍,左边那位黑衣人张开嘴,大声说道:“邓、冯两位头领是谁?”声音响亮,极为有力。
人群最前边的两个壮汉听过声音,很是恭敬地往前走上两步,和声道:“我俩正是,不知尊驾怎么称呼?”
另一个黑衣人道:“你们不配知道。”
刚等他说完,另一个黑衣人道:“我哥俩今日前来,是来跟两位头领做一桩买卖,能不能谈得成,就看两位的了。”
一听买卖来了,邓、冯两个头领立马挂满微笑,向着小的们手一摆,后边的小的们分散开来,让出了一条大道。两位头领欢欢一笑,阴着鬼脸,高兴道:“贵客请!”说完就走在前头带路。
走了五十来步远,在一间极大的草房前停了下来,邓、冯二人手掌一伸,脸挂微笑,言语甜蜜道:“客人请!”
两个黑衣人走了进去,后边六个随从将车里的两个木箱子抬了出来,紧跟其后,两个头领也跟着走了进去。进得草堂,两个黑衣人跟两位头领各自找好座位,在厅堂里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坐左边的黑衣人道:“邓豪,冯杰,你们在这马鞍山作威作福也有好几个月了,不是官府不想办你们,是我家主人强行给压了下来。”
邓、冯两位头领一听,赶忙对着黑衣人欢笑起来,邓豪道:“不知你家主人是哪位,我等也好去拜谢拜谢,以报恩德。”
右首黑衣人道:“你们不配知道,你们只要能把今天的事办好就行,很多事不知道比知道的好。”说完将手一摆,随从就将木箱子打了开来。
邓、冯两人一看,闪亮亮的满是白光,全是银子,引诱得他俩那个小心脏差点炸裂开去。
冯杰将眼光从银子上收了回来,心情舒爽,微笑道:“客人有何吩咐,尽管说来。”
左首黑衣人道:“事情很是简单。大约个把时辰后,有九个骑着马的男子会经过此地,你们带人把他们全杀了,事成之后,还有五千两。”
邓豪一听只有九人,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欢言道:“我马上派上三十来人,把他们砍了就是了。”说完就派站在旁边的小喽罗去准备酒宴。
坐右边的黑衣人见到邓豪如此轻慢此事,往桌上就是一掌,对着邓、冯两人怒吼道:“你俩如此轻看此事,是不是嫌自己的命活长了。此事要是办不好,这个地方你们也就不用再待了,早点打包走人。”话还未说完,桌子坍塌下去,散落在地。
邓、冯两人一惊,忙陪着笑脸,冯杰道:“客官别往心里去,我等亲自去办。”说完就对着旁边的小喽罗大吼道,“还不去集合队伍。”小喽啰很是害怕,赶紧走开,生怕惹出事来。
黑衣人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走在前边的黑衣人半回过头来,冷着脸,对着刚刚站起身来的邓、冯两位头领大声道:“你们给我记住了,要不了那九人的命,就拿你们自己的人头来抵债吧。”说完就带着六个随从向外走去,再没回头。
邓、冯二人一听,满头大汗,醒过神来,对着旁边的小喽罗大吼道:“队伍集合好了没有?”说完就跟着走了出去,一边目送着黑衣人的车马,一边对着部下发号施令起来,安排得妥妥当当后,带着七八十人浩浩荡荡往山下奔去。
来到山下,邓、冯在道路两边的林子里埋伏好刀斧手后,带着剩下的虾兵蟹将坐到草棚子里喝起酒来,心儿好生悠闲自得,就等着那九只兔子来撞死在他们这棵大树上。
站在邓豪旁边点的一个喽罗道:“邓大哥,你以前不是说不做这杀人的买卖吗?”
邓豪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阴着嘴脸,逗着乐子道:“王三,这世间那有不想吃肉的老虎,我跟老冯都是猛虎来着。前边不做这种生意,是势力不够,怕官府强行围剿。现在好了,做了这笔买卖,兄弟们就可以逍遥快活了,用不着过那种有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了。”
王三接着道:“邓大哥,冯大哥,他们出手这么阔绰,定不会是什么好买卖,要是一个搞不好,就怕连自个儿的小命都会搭进去。况且这买卖要是做了,就没得回头了。”
坐在另一桌的冯杰道:“回你妈个头,给我滚到一边去,你老大我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你再胡言乱语,先把你宰了下酒。”
王三听过,心里好生矛盾,不知道该不该跟着他们一起,但想到自己身无分文,又身无长技,更无亲朋可以依靠,除了四处落草为盗,好像也找不到更好的求生之道,心有不甘地走了开去,坐到不远处,跟着大伙儿喝起酒来。
话说廉正八人走在官道上,有说有笑,全然不知前面已有人在等着他们。
一向细心的王猛走在后头,发觉有人跟着自己,跟了好一段路程,在一个转弯的地方,借机瞟了一眼,八人八马,统一的青色衣服,脸上还蒙着青布巾。王猛想了想,难道是承福办事不力,说话漏了嘴。我只叫他送点银子过去,还特意交代别说话,送完银子就走人。
原来承福按照王猛的吩咐,去给一个不怎么跟外界来往的小村庄送点银子,谁知到了那里,给了银子后,正待要走,却被其中一个叫朱大咖的男子拉住,询问怎么是他来,王猛到那里去了。承福被那八个男人一套威逼利诱,说出了实情,告诉他们王猛今日进京去了,他们同时出的发,还说王猛他们走的旱路。八人等承福走后,一个商量,安排好一应事物,辞别家人,带好行李,就往村外奔去,玩命的追赶,终于在半个时辰前追赶了上来。看着除了王猛跟温良玉外,其他几人都不认识,就没有上前来打招呼,只是紧紧跟在后边,想着只要不跟丢就行。
王猛本来打算挡他们回去,但想起昨晚跟今早发生的那些事情,怕郭凯他们几个应付不过来,也就作罢。王猛在坳口处停了下来,八人一个没注意,不小心奔到了王猛的跟前。
那个走在前头的朱大咖也懒得想了,将马赶到王猛的右边,小声道:“王少,别在意啊,我们只是想来送送你,到了庐州就回去。”
王猛看了看他们的眼睛,笑了笑,和和气气道:“既然来了,就先不回了,到了京城再做安排。等会儿要是襄王提起,你们就得把遮脸布摘下来,以后也不用戴了。”
八人一听,欢喜道:“是,王少。”
王猛道:“都跟家里交代好了没有?老婆孩子安顿好了没有?”
朱大咖道:“都安排好了,道过别了,你这两年送来的银子也足够他们一两年的生活开销了。”
王猛回过脸来,对着八人温言道:“这次是拿人头挣功名的买卖,你们要想清楚了。”
其中一个人笑道:“只要是跟着王少,管他什么买卖,干就是了。”
王猛笑了笑,温声道:“也是,干就行了,管它呢!”王猛说完话,往前一看,吓了一跳,温良玉他们八人被一个黑团半围了起来,还在那里吵着嘴呢。
九人细听过去,一个人说道:“你们怎么才八个人啊,还有一个呢?”
温良玉道:“八人就够了,只怕你见到那个人,会跪下来叫他爷爷,他还不一定愿意收你这个孙子。”
百来号人中,有十几二十个汉子一见到温良玉那张脸,立马面无表情的往后退了四五步。其中一人正是王三,对着一个脸相凶恶、长着黑胡子的大汉道:“邓大哥,是不是搞错了,他是温公子,平江城的大好人。”
邓豪嗤笑道:“错不了,就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好人也得死。王三,你小子不会想帮着他们吧?”
王三抖动着手中的钢刀,对着温良玉抱歉起来,苦言道:“温公子,实在对不住了,我也是没有办法,求你原谅我。”
温良玉对着王三看了看,记起来了,在清风寨见过。温良玉看了看周边,一百来号人,心里不禁打起了寒颤,立马缩到了后边来,不经意的找王猛那张脸去了。往后看了看,九个穿着青色衣服的人正站在他的身后,正是王猛跟他养的八骥,脸上立刻露出了喜色,对着襄王就是一句:“大哥,我们往后点,这事由后边的人来办。”
襄王听到温良玉的话,往后一看,吓了一跳,身后是青压压的九人,看到温良玉缩到了九人的后面,赶忙同着其他六人一起缩了过去。
八人一走开,那个王三一看到青色衣服,立马提着刀,跑到旁边的树丛里去了。其他人一看,又有二十来人跑向王三的身边,跟着王三一起将身子抖动了个不停。
王猛赶着马,带着八人跨马上前四步,对着一群强人道:“不知是什么缘由,你们要挡我等去路。”
邓豪跟冯杰跳了上来,一副阴险相,憋着笑意,大声道:“不为什么,就是有人出一万两银子买你们的人头,试问这天底下,谁会跟那白花花的银子过不去。”
王猛冷笑道:“那你是只认银子不认人了?”
邓豪道:“一千多两一个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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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都会选银子,你们就认命了吧,到了阴曹地府那边,我会给你们烧点纸钱。”
王猛笑了笑,小声道:“要不你们只来取我的人头,放过其他人好不好?”
冯杰大笑道:“你的人头算个吊,后面八个一起要。”
王猛道:“那好,你先来取我的吧。”说完就向着身后的八人一个眼色。
八人立马拔出砍瓜刀,驾好马,向着八十来号强人冲杀过去,在人群中左冲右砍,右冲左砍。面相善的,受一两下刀背,倒地;面相恶的,缺胳膊少腿,倒地;面有煞气的,直接没了脑袋,倒地。
襄王只是眨了几下眼,战斗就停了下来,只见血水满地,胳膊、人头、尸身一地,哀嚎痛哭声呀拉拉一片。
刚等八人退了回来,地上跪着两个人,正是邓豪跟冯杰,两人哭诉着脸,对着王猛悲戚道:“好汉,饶命!”
王猛没有看他们,转过脸对着襄王道:“大哥,你说呢?”
襄王跨着马,上得前来,对着邓、冯两人看了看,又对着地上看了看,对着王猛道:“杀了吧,他俩害的人够多了,他们就是活着,除了再去害人,已经没什么事可做了。”转过脸,掉了几滴眼泪。
未等襄王说完,朱大咖跨马上前,就是两下,两个没有半点热血的人头落地。
刚等邓、冯二人死了过去,那树丛中的二十多号人,跟着王三凄苦苦地走了过来,放下手中兵刃,跪了下来,对着王猛抱歉道:“我们没想过要害你们的。”
王猛看了看,对着王三温言道:“你们是不是强抢了好些个女人?”
王三抬起头,脸无生气的对着王猛道:“山寨里有四个女人,都是邓、冯两个恶人抢来给自己享用的。寨子里还有五千两银子,半个时辰前,两个黑衣人送来的,说是用来买你们的命。”
王猛看了看王三,温言道:“王三,我再饶你一次,你带几个人去把寨里的女人放了,把银子抬来,给大家分了,然后把地上这十来个死人埋了,能做的到吗?”
王三一听,高兴的哭了出来,小笑着脸道:“谢谢王少,谢谢王少!我一定照办。”说完就从二十来个人中挑了六七个兄弟,往山寨去了。
王猛目送着王三的背影消失后,转过脸来,对着襄王道:“大哥,我们走吧,前面还有人等着我们呢。”
襄王对着他笑了笑,小声道:“好!”说完就掉转马头,跨着马,往西边寻去,十六人紧跟其后。
行了近个把时辰,天暗了下来,走在廉正旁边的良玉道:“大人,我们今天就不走了,明日再过江,你看如何?”
廉正看了看天,向着襄王喊话道:“殿下,要不今晚就在附近找个地方歇脚,明日再过江?”
襄王听后,回过脸来,微笑道:“大家也累了,就明日过江吧。”
说完就往前走去,边走边对着旁边的王猛道:“三弟,这八位蒙面好汉是你什么人啊?本领如此高强。”
王猛转过脸来,对着襄王微笑道:“以前是我养的死士,现在成朋友兄弟了。”
襄王对着王猛笑了笑,语气柔和,轻声道:“你也会养死士啊?”
王猛向着襄王笑道:“以前跟二哥东南西北到处乱跑,做些生意,要拉些货物与银子什么的,为了行个方便,就养了这八个兄弟。谁知上天恩泽,今日能帮到大哥。”
襄王听完,正想说话,良玉走了过来,微笑道:“大哥,前面好像有家店铺,我先过去看看?”等襄王说完“好”字后,良玉驾着马往前跑了去。跑近前一看,只见店门前的一根竖杆上吊挂着一块牌子,‘平安客栈’,良玉下得马来,往旁边栓好马,走了进去。
店家看见良玉走了进来,喜迎过来,张着笑脸道:“客官,住店啊?快坐。”说完就将良玉欢引到一张桌子旁坐下,快乐地倒上茶水。
良玉看着店家那个高兴劲,心里也甚是欢喜,微笑道:“我们一共十七人,能住的下吗?”
店家一听十七人,高兴的跳了起来,甜着嘴道:“小店今日就是为你们而开的,那敢住不下呢!”
良玉笑了笑,小喝了一口茶,欢言道:“那好,你去准备我们的饭菜吧,我去迎迎他们。”说完就走出了店门,满挂笑容,等在路边。
店家笑迎一声:“好呢!”就往后边走去。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十六人来到良玉身边,下得马来。
良玉迎了过去,微笑道:“大哥,今晚就在这‘平安客栈’住下了。”
大家相互一笑,同声道:“好,辛苦温公子了。”
大家一说完,候在一旁的店主喜迎过来,欢言道:“客官,要不先将马儿牵到后院安顿好?”说完就对着站在一旁的店小二道,“来福,还不过来帮客人牵马,记得用上等的草料。”
伙计欢跑过来,接过襄王手中的马缰,引领着八个青衣人往后院去了。
廉正微笑着对襄王道:“主子,请!”
襄王应了一声:“好。”就往客厅走了进去,八人紧跟其后。
走进客厅,其他八人坐了一桌,王猛单独坐了一桌。王猛想了想,明日生死不知,不如让大家吃顿好的,万一有个什么不测,最少对得起这张嘴。想好后,对着店家说道:“店家,把好喝好吃的都给我们做来。”
站在一旁的店家喜笑着道:“好,客官,包你满意。”说完就向后边走去,喜乐不绝于脸。
过了一会儿,朱大咖带着其他七人安顿好马匹后,走了进来。王猛站了起来,喜迎上去,对着青衣人小说了几句,青衣人摘下脸上的青布巾,随着王猛走到襄王跟前,一一行起礼来,分别报上自家姓名,“我叫朱大咖。”“我叫左彪。”“我叫林英。”“我叫林杰。”“我叫袁成。”“我叫元恭。”“我叫元敖。”“我叫秦放。”
襄王见着八人面相极好,眼光和善,一脸正气,跟前不久在疆场上奔杀的那股凶残气势完全两样,心里特别欢喜,亲切之感油然而生,微笑道:“真是些好男儿,快坐。”
王猛跟着八人坐到一起,有说有笑起来,言语不断,亲密无间。
过了好大一会儿,店主捧着一大坛酒,店小二端着一个大菜盒欢快地走了来。王猛跟良玉分别挪出位置,让小二把菜上到桌上。店家从旁边一个木柜里拿出十八个酒碗来,放好在两张桌子上,给每个碗中斟满酒,然后端起一个酒碗,高兴道:“客官,小老儿敬各位一杯,愿各位今晚在小店吃好、喝好、睡好。”
王猛端起酒碗,高兴道:“多谢店家!”说完就一口把酒干了。
店家见王猛如此豪爽,心中说不出的高兴,一口干了碗中酒,拱着拳头道:“多谢公子!”说完就往后边端菜去了。
还没等店家走上两步,大伙儿就高兴的吃喝起来,欢言满嘴,微笑满脸。
店家把饭菜一一上齐后,走到王猛身边,微笑道:“公子,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
王猛何其精明的一个人,一眼就从店家的眼中看到了善意,二话没说,就跟着店家走了出去。
离开饭店,来到路边的一颗松树下,店家向着王猛微微一笑,小声道:“公子,你们家主子是不是襄王殿下啊?”
王猛先是一惊,瞬间回过味来,微笑着,坦诚道:“大叔,我家主子正是襄王殿下,不知大叔有何见教?”
店家见到王猛貌美言善,豪气干云,为人诚恳,于是伤感道:“公子,你们是不是要过江进城啊?”
王猛道:“是的,大叔。”
店家道:“公子,我今日过江去买些肉类食品,见到城中似有暗云,明日可能会下大雨。”
王猛一听,心有感谢道:“大叔,谢谢你的提醒。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别说下雨,就是下刀子,我们也得去。”
店家一听,欢笑道:“公子豪气干云,定能逢凶化吉,但那些官军不可不防,好多都开始学会吃人了,上梁不正下梁歪吗。”
王猛一听,对着店家微笑道:“多谢店家!”说完就向店家微微一躬,向厅堂走了进去。
店家看着王猛那个干净利索的背影,在心里说道:“愿上天眷顾他们吧!”
原来店家下午过江去买些肉类,在城中碰到了自家堂弟,见到堂弟一脸忧伤,怀着好心去帮他分忧解难。谁知堂弟告诉他,刘将军明天要带他们捕杀襄王殿下,他左右为难。不跟随,是抗命;跟随着,那可是抄灭九族的大罪过。店家就告诉他,叫他明日称病,或假装醉酒,最多就是挨上一顿棍棒,总比杀人获罪的好。
王猛回到客厅,将店主刚才的良言装进了肚子里,继续陪着八人喝酒吃菜。大伙儿菜吃了个八九分饱,酒喝了四五分醉,欢欢下桌,拿好行囊,跟在店家的后面,找住房去了。襄王一人住在最里边那间房,其他人两人一间房,王猛跟林震同住一间。
天真的黑下来了,王猛漱洗好了后,就倒在床上,拿出箫石给的那本《四法兵略》看了起来,看到精彩之处,就小笑一下,自言自语一句。
林震看着他那个高兴样,时不时的也跟着傻傻的笑上一两下,心里却隐隐有些感伤,对着王猛那张傻乎乎的笑脸,小声问道:“师哥,你看书都能看出笑容来,明天是不是有危险啊?”
王猛转过头,对着林震微微一笑,小声道:“都到这个时候了,那有不危险的。但你要记得,你们五个不要离开襄王他们半步,其他的让我跟他们八兄弟来,记住了。”
林震看着师哥,言语不畅地回话道:“是,师哥,你也要小心啊!”
“我会的,我答应过师娘,帮你们一人娶个媳妇,怎么能载在这些宵小手中。”王猛微笑道。
林震听到师哥这么一说,微笑起来,小声道:“那你得努力哦,需要花好多钱的。”林震说完就进入梦乡去了。
王猛见到林震闭上眼睛睡了过去,也就抓紧时间将书看了看,睡了过去。
那屋里的温良玉跟廉正就是睡不着,心里老想着一些事。廉正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窗外道:“那八个青衣人是什么人啊?”
“以前是王猛养的死士,现在成为好朋友了。”良玉也坐了起来。
廉正回过脸来,向着良玉道:“你以前知道他们?”
“上次剿灭清风寨,就是他们八人干的。”良玉道。
“哦!那他们的本事到底怎么样?”廉正问道。
“如果是王猛带着他们,不用弓箭,可挡两百骑兵吧。”良玉道。
听到良玉这么一说,廉正高兴道:“你怎么知道的?”
“王猛带我去过他们的村庄,那里就一块极大的场地跟八套房屋,除了种种菜,养养羊外,他们什么都不做的,就是练习弯弓射箭,真的练出了一身好本领,都是王猛教的。”良玉看了看廉正,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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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正躺了下去,对着良玉道:“那就没事了,安心睡吧。”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安睡了过去。
良玉见廉正睡着的脸上留有微笑,心里也安静了许多,一个不小心,就想到太湖边上去了,满心的情意,满腔的热情,心中似火烧,越烧越柔情满满,在相思中渐渐地合上了眼睛,钻入梦乡,睡了过去。
正当温良玉睡了过去,襄王房间的门上有人在敲,还有一个很小的声音传了进去:“殿下,你睡了吗?我给你送点茶水来。”
襄王一听是卫恒,高兴的起来开门,放他进来后,轻轻地把门关上了,回过头来对着卫恒道:“今天站在他们九人的背后,你看到了什么没有?”
卫恒放下茶壶,转过脸来,向着襄王欢笑道:“殿下,我看到了一支百人的骑兵。”
襄王一听,先是笑了笑,后一想,向着卫恒疑惑道:“怎么是支百人的骑兵啊?”
卫恒道:“殿下,你现在就是把你全部的家当都变卖了,也只能养得起这么点人。”
襄王一听,心里忧伤起来。
卫恒见殿下有忧虑之色,宽解道:“殿下,没必要着急啊!今天一百人,明天就是一千人,后面不就一万人了吗。”
襄王一听,温言道:“是啊!做事情得一步步来,哪能一蹴而就的。”心中想到这里,不禁微笑起来,对着卫恒道,“你也赶紧回去睡吧,明早还得赶路呢。”
卫恒拜别殿下,轻轻地拉上房门,轻轻的走了开去。
襄王一直想着一些事情,后面才慢慢地睡了过去,门都忘了关。
夜色才是个好东西,不管你钱多钱少、官大官小,只要你愿意,你都可以安安心心地入眠,大家做的是同一件事,不分彼此。在安静的月色下,大伙儿都睡了过去,安静,香甜,漫无边际。
艺高人胆大,也不尽是,关键还得看那颗心够不够宽敞,是否拿得起放的下。
昨晚的十七人就是胆大之人,美美的睡了一晚,但没一人打过呼噜。
店小二来了,敲了敲房门,没人回应。于是推开门,将洗脸水端了进去,离床两尺,微笑道:“客官,该起了,你的同伴都在客厅吃着早点呢。”
襄王在店小二殷勤的呼唤下,从梦乡中醒了过来,看到店小二满脸的微笑,一脸的友善,心里也愉悦起来,轻声道:“你刚才说什么,他们都起了?”
店小二看见客官起来,回话道:“他们早就起了,想你多睡儿,就没来叫你,现在都在前堂吃着早点呢。”
襄王穿好衣服,漱洗了一番,跟着店小二向前厅走了去。
见到襄王从后院走了来,十六人将微笑变得更浓了点,微微低头,微微俯身,拱着拳头,一等襄王走了过来,同声道:“殿下,早啊!”
襄王打满微笑,连声答谢道:“早,大家都早。”说完就在廉正的身边坐了下来,看了看外边的日头,快过巳时了,端着笑脸道:“怎么不早点叫我?”
卫恒端着茶壶走了过来,给襄王加好茶水,微笑道:“王公子说你难得睡个好觉,特意交代我别去叫醒你,你别怪我。”
襄王对着卫恒笑了笑,对着大家欢言道:“你看看,人多了,热闹了,就不听我的话了。”说完就喝起他倒好的茶来。
良玉见到襄王一脸的笑容,柔语道:“大哥,这顿算午饭了。”
襄王一听,往桌上一看,美美的一桌,鸡鸭鱼肉都有,开心道:“这顿这么丰盛,就该当午饭来着。”还没等他说完,廉正将打好的一碗白粥放到了他的面前,襄王二话没说,美滋滋地喝了起来,喜悦满脸,两眼湿润。想起往日朝堂之上,从未帮廉正说过好话,有时还不自然地唱过反调,要不是他记挂着自己,带上这么些个好人儿来投奔自己,今日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吃到这么好的一顿早膳,想到这些,心中愧疚不已,眼睛开始有些湿润。
廉正见殿下高兴,欢言道:“殿下莫要感怀,殿下就是我们大夏国的一根柱子,我们用力将你扶正是应该的。”
襄王听完,端起茶杯,欢笑道:“来,以茶代酒,我敬大家一杯,感谢大家!”情感真切,言语饱满。
大伙儿同举茶杯,一口饮尽,高兴地吃起菜来。茶足饭饱后,王猛付过住宿费跟饭菜钱,襄王领着众人走出客栈,要回马匹,跨上马背,几声吆喝,直奔长江水而去。
滚滚的长江水在众人的马蹄前极为平静,极为清澄,众人的身影往水中一躺,温顺的鱼儿环游左右,极为欢愉。
看着宽广的江面,王猛心宽似海,志壮如山,美美的情感悦然脸上,天地为之喝彩。
襄王借着日光往王猛身上一看,只见他周身通亮,豪光万丈。看着,想着,一个走神,心儿念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正是那,山青水绿,人美言欢,趣乐乐一片。喜看千帆度,远航至天际。
见众人英姿勃发,五六艘大船使了过来,众人牵马上船,喜看山水,心中无限喜悦,世间诸多烦恼轻如云烟,欢散而去。
船靠江岸,牵马下船,付完渡费,众人好好地将宽大的江水望了一眼,跨马就行,没浪费半点美好时光。
一路畅游山水,体察民情,时光飞渡,行了将近两个时辰。随着众人眼光愉快,前边的树木依稀地渐渐底矮下来,似乎看见了城郭。正当大家为此高兴,一片极为宽广的土地闪烁眼前,王猛一惊,带着八骥赶马上前。
天暗云重,必有雨下。只见一大片马队直挂眼前,马上军装整齐,威武不凡。
王猛掠眼望去,百来骥正挡住去路,眼光齐放,吓得自己的白马嚎鸣一声。
一个身穿盔甲的将领打着灿烂的笑脸,领着马队就向众人走来,面相极为友善,口中念道:“襄王殿下,我等迎接你来了。”
襄王一听,高兴起来,忙跨马上前。
王猛见此,心中极为不安,一把拦在襄王前面,小声道:“大哥,停步。”
襄王见三弟脸色凝重,立马停了下来,渐渐地感觉到前边的士兵不是友好。
王猛跨马上前两步,色严气正,对着前面的骑兵队大声喝道:“襄王殿下在此,还不下马迎拜,尔等再敢往前,莫是要造反不成?”
领头将军一听,脸色一变,露出诡秘之笑,对着后边的马队大声喊道:“兄弟们,襄王远在京都,怎会来此凶险之地,前面就是冒充襄王殿下的响马,全部杀死,为国建功。”
襄王一惊,立马调转马头,退了回去。
王猛手提长枪,拉掉枪头白布,对着身边的青衣八人欢欢一笑。八人会意,拔出弯刀,定住心神。九人一字排开,对着奔腾而来的马队,猛冲而去。
只见那,寒星点点,银光皪皪,水泼不入,见欲、听欲、香欲、味欲、触欲、意欲组合成的‘六合回魂枪’在天空中舞荡,就如同王猛两条伸展的手臂,游走于马队之中,欲念一动,人仰马翻。青衣八人身随马动,刀随心游,雪亮的刀锋上奏响喜、怒、忧、惧、爱、憎、欲琴音七弦曲,每发一音,身边就倒下一个‘无法满足’。顿时血水滔天,碎肢残体满地,骏马奔腾,哀嚎声片片,山河狂怒,天地动容。
襄王不敢直视,轻闭双眼,心中祈福万千,就盼天神护佑,度过此关。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天安地静,一个声音从不远传来:“尔等若不反叛朝廷,速速打开城门,迎接襄王殿下。”发声者正是王猛。
襄王睁开轻闭的双眼,往前一望,遍地尸首,二三十来个士兵跪拜在地,青衣九人正面向城楼,就像九头雄狮,排成人字形。城楼上,黑衣人旁边的一位小将提起宝刀,从黑衣人身后一刀砍出,一个包着黑布的头颅落下城墙来,随着一个声音从城楼抛撒下来:“众将士听令,速开城门,迎接襄王殿下。”
声音落地,城门打开,一队兵马疾奔出来,分列城门左右,跪拜在地,口中高呼:“迎接襄王殿下,殿下开恩!”
襄王赶马向前,经过跪拜在血水中的士兵,大声喊道:“尔等受人蒙蔽,今日之罪可免,以后得一心为国,报效朝廷恩德。”
士兵一听,跪拜不停,高声欢呼:“谢襄王千岁不杀之恩!谢襄王千岁不杀之恩!”襄王领着七人向城门走去。
见到襄王到来,王猛九人让开大道,拱手低头。
襄王向王猛重重一笑,欢言道:“辛苦三弟。”
正要前行,一将跪拜在前,俯身膜拜,口中高呼:“我等辜负朝廷恩德,猪油蒙心,差点误伤殿下,死罪,死罪。”
襄王一看,此人就是在城楼斩杀黑衣人的小将,于是下得马来,一把扶起,欢言道:“尔等既已知错,知错能该,善莫大焉,尔等之罪可免。”
小将一听,顶礼膜拜在地,心中高呼:“谢襄王殿下不杀之恩,殿下千岁,千千岁!”说完站起身,牵着襄王的马,入得城去。
王猛见襄王处理得当,心中甚宽甚喜,带着十五人紧跟其后。
襄王进得城来,稳住军心,抚慰百姓,留城中歇息一宿,次日清晨带着十六人奔庐州而去。一路脚程缓慢,玩山戏水,访察民情,第二日未时方入庐州地界。
这些日子虽颠沛流离,日日吊胆提心,一路逃来逃去,江南的好却留在了心里。襄王想到他日赶往京都,定为尘事所累,再无抒怀畅意之机,心中难以释怀。
良玉走在襄王身边,见到大哥脸色阴晴不定,定是有为难之事,欢言道:“大哥,见你脸色不佳,可有难解之意?”
襄王向良玉笑了笑,又往后看了看,半打着笑脸道:“见江南风景正盛,生了爱恋之意,但行程危机四伏,不知如何是好。”
良玉早就被王猛带坏了,见到美景比见到心头肉还要来的珍惜,听襄王这么一说,心头也是痒痒难耐。但一路危机重重,早日护送大哥回京才是上策,心中也不知如何为好,想着想着,就向王猛望去。
王猛见良玉眼中尽是欲望,眼神却很茫然,因而走上前来,柔声道:“可是又有心头肉难以割舍了?”
良玉一听,心头一乐,放声道:“昨日一战,我那小心脏有些受损,想来点山水甜汤补补。”
王猛心想,庐州乃皇权重地,那些个小小再疯再狂,也不敢在此地大动干戈,于是对着良玉笑道:“今晚进城请大哥吃顿好的,明日游湖,可合你心意?”
襄王一听,欣喜不已,心中感念道:“真是上天眷顾,送与我这等兄弟,本事大吧,还通灵剔透。”
良玉见此,立马提起马速,领着众人向庐州城欢奔而去,生怕去晚了没好吃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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