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沙陀罗回转大营,段娟娟接到里面坐定,道:“师父,今日开兵辛苦了。”便吩咐摆酒上来。沙陀罗笑道:“你屡次失利,甚是称赞朱剑清之能,数次起数万大军,也未闻一阵获胜。嘿嘿,今贫道一人下山,没有半日时分交战,就送了朱剑清的性命,又打跑其麾下将佐三员,这又是何说?”段娟娟道:“朱剑清分明被师父打落马去,被其麾下救走,未伤得性命,怎说已经送了他的残生?”沙陀罗笑道:“亏你跟我修道十年,贫道这宝贝你却没见过,此宝乃是贫道近些年才炼成,名唤‘迷血宝珠’,内有化血功效,丢出去,打不中也就罢了,若是打中,不论打中何处,流出血来,就难救了,最多不过三五日的寿算。”段娟娟大喜:“师父,此宝这般厉害,万望师父在此多呆些时日,帮助弟子多伤敌将,如此就好灭了武尊军。他日兴兵西征,取了天下,也好叫军民世世代代供奉师父。”沙陀罗道:“贫道此番下山,也算眷恋红尘,开了杀戒,原也非是独为朱剑清这小儿而来,也有心辅佐你西征,夺取花花世界的。”段娟娟不胜欢喜,各自庆贺一场。
次日天明,沙陀罗再次出营讨战,三海虎啸城中只是不理,沙陀罗回营,下马进了中军帐。段娟娟道:“师父,如此闭城不战,延挨时日,何日能破此城,如之奈何?”沙陀罗道:“不妨,定是朱剑清受伤,他们十分胆怯,只等五日后,朱剑清命绝,然后你便四门架起火炮,强行攻城,哪怕他们插翅飞走么?”段娟娟转忧为喜:“师父高见!”于是只在营内饮酒,不再搦战。
却说有仉跃麟来见詹太宗道:“万岁,如今元帅受伤,命在顷刻,若是元帅陨落,东征功亏一篑,其中利害,不可不察。”詹太宗问道:“你有何良策?”仉跃麟道:“末将请令,骑了朱元帅的赤首猲狙,昼夜不停,赶往还珠宫,见了琼瑶元君,自有见教。”詹太宗道:“甚好,也唯有如此。”仉跃麟接了旨,不敢耽搁,上了赤首猲狙,这神兽两头见日,如飞电般往还珠宫而来。
却说仉跃麟一日便来到还珠宫,此宫一处遗址坐落在东海蓬莱岛上,异景奇花,观之不尽;山崖锦砌,海水波平。此处正是琼瑶元君的道场,怎见得:
势镇东南,源流四海;汪洋潮涌作波涛,磅礴山根成碧阙。蜃楼结彩,化为人世奇观;蛟孽兴风,又是沧溟幻化。丹山碧树非凡,玉宇琼宫天外。麟凤优游,自然仙境灵胎;鸾鹤翱翔,岂是人间俗骨。琪花四季吐精英,瑶草千年呈瑞气。且慢说青松翠柏常春;又道是仙桃禁果时有。有道是:修竹沸云留夜月,藤萝映日舞清风。一溪瀑布时风雪,四面丹崖若列星。
正是:
百川浍注擎天柱,万劫无移大地根。
仉跃麟正在贪看蓬莱岛风景,忽然一人道:“可是跃麟么?”仉跃麟见那人是个女子,一身水合道袍,背着胡笳,认得是明珠圣母。忙拜道:“原来是袁姑姑,你为何在此?”明珠圣母笑嘻嘻道:“前几年,帮你父亲扫北,如今知道你们征东有魔障,要来见琼瑶元君。贫道深恐元君不肯下降,特来相请。”仉跃麟大喜,便跟着明珠圣母进了还珠宫。
明珠圣母带着仉跃麟进了还珠宫,见琼瑶元君正在蒲团打坐,身后侍立着青莲童子、香山童子,明珠圣母拜道:“师父,白虎星有难,弟子特来请师父下山,同去辅佐朝廷东进。”琼瑶元君道:“也罢,既然沙漠骆驼已经来到红尘,非贫道也不能降服,这便随你去吧。青莲童子,你把宫前的绛珠仙草摘几株,随身带了,自有用处。”琼瑶元君起身,和明珠圣母驾祥云往三海虎啸城而来,青莲童子、香山童子相随,仉跃麟也上了赤首猲狙,跟着而来。
城中见一派祥云弥漫空中,知道有仙人来到,詹太宗令鲁王、胡阳光来接,各人见了,行礼已毕。琼瑶元君问道:“朱元帅何在?”鲁王带着琼瑶元君来至后堂,走到床前,揭开帐子,青莲童子上前诊断了伤处,奏道:“宫主,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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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天堂寨的迷血宝珠作怪。”琼瑶元君点点头:“你将绛珠仙草用杵捣碎了,给朱元帅擦拭了。任老千岁,你取来生姜一片,做成姜汤,待朱元帅醒转,给他服下,将养一晚,就好了。”各人都去忙碌一场,朱元帅悠悠醒来:“哎呀,头好晕!”两眼睁开,鲁王大喜,亲自喂了姜汤,朱元帅身上顿时一阵热汗,倍感爽快,坐了起来,一眼见到琼瑶元君,忙拜道:“恩师,承蒙下降,弟子多感大德。”便吩咐摆素斋款待。琼瑶元君道:“不必设斋,贫道早不食人间烟火的。今有沙漠骆驼仰仗道术,在此横行,贫道特来收服,好叫你早日奏凯。”朱元帅大喜,问道:“恩师如何助我?”明珠圣母笑道:“师弟,你是三军大帅,这排兵布阵的事,难道还要师父教你吗?”朱元帅忙道:“是,是。”传令升帐,去了免战牌,摆队伍出城,擂鼓挑战。此番士气大涨,各位副将全身披挂,朱元帅当先出阵,琼瑶元君、明珠圣母也一起来到东城。
却说朱元帅令武顺上前叫阵,武顺高呼:“快报与妖道得知,早早出来会我家大帅!”军士忙报入,段娟娟道:“他们闭城数日,今日突然主动挑战,必然有变。”便问阵前情况。军士答道:“是朱剑清在叫阵,后面跟着两个道姑。”段娟娟道:“师父,他们不知从哪里请来了两个道姑,不如我们避其锋芒。”沙陀罗道:“不妨,想他们去哪里名山盛境访请高人,不过是荒山庙宇来的罢了,最多不过请来琼瑶元君,这是自投罗网,快摆队伍应战。”段娟娟只得传令,摆开一支人马,门旗展开,沙陀罗当先出马,一眼就看到了朱元帅。沙陀罗惊道:“你怎么还没死?”朱元帅笑道:“沙漠骆驼,区区迷血珠子,还伤不得人。”沙陀罗听他叫出“沙漠骆驼”四字,这是叫出他的本相,如何不惊?暗想:“沙漠骆驼乃是贫道的暗名,他却如何得知?”明珠圣母笑道:“沙漠骆驼,你认得我么?”沙陀罗问道:“道友是何处名山?哪方洞府?今到红尘,乱入迷局,有何高见,莫非来为难贫道的?”明珠圣母笑道:“非是贫道要为难你,闽越国不过是弹丸之地,段娟娟虽有本事,只好镇压番邦海岛,理该扶兴社稷,顺天而行,年年进贡入中原,岁岁朝拜参君王,保护边关百姓太平才是。如今却横行无忌,是仗了你的势么?伤害天朝将佐,眼皮底下无人,藐视天朝,逆天而行,反下战书到中原,你来到战场,也是必死之人,也罢,你往上看。”沙陀罗抬头一看,见果然是琼瑶元君。
却说沙陀罗自恃其能,不听明珠圣母劝告,当下仗着弯刀,纵马上前,往琼瑶元君挥来,琼瑶元君将手里拂尘一架,那柄弯刀断成数节,沙陀罗大怒,把刀柄丢在地上,祭起迷血宝珠,望琼瑶元君面门打来,琼瑶元君把随身的手帕丢出去,将迷血宝珠收去,琼瑶元君将手帕还藏在袋中去。沙陀罗失了法宝,这才吓得魂不附体,料想今日难回天堂寨,慌忙下马拜伏于地:“宫主在上,可怜弟子千年修炼苦功,今日被宫主堪破本原,难成正果了,只求保全性命,从此回山,再不敢胡为了。”琼瑶元君叹道:“方才袁明珠良言相劝,你偏偏不听,现在哀求却是迟了。”接过青莲童子手里的绛珠草,草上甘露滴下,沙陀罗就地一滚,现出原形,原来是一头双峰骆驼,怎见得:
断崖万仞如削铁,鸟飞不渡苔石裂。嵯岈枯木无碧柯,六月不阴飘急雪。
塞沙茫茫出关道,骆驼夜吼黄云老。征鸿一声起长空,风吹草低山月小。
琼瑶元君骑了双峰骆驼,对明珠圣母道:“红尘非我等清修之士久居之所,随我去吧。”明珠圣母领了法旨,跟琼瑶元君而去,朱元帅望空拜谢。
阵前大变,只把后面压阵的段娟娟吓得面如土色,随即大怒,拍马上前,摇动旗幡,闽越军摆开阵势,段娟娟道:“朱剑清,出来,朕有话对你讲。”朱元帅听她点名,便催马上前,问道:“你有什么话对本帅讲。”段娟娟道:“你既然为朝廷大帅,想来博学多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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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多样阵图,朕承认刀法不及你,便摆了个阵图在此,你若能破,朕便即刻投降,绝无反悔。”朱元帅笑道:“由你摆来,自当破你。”抬头一看,怎见得:
一派青旗前后飘,分排五爪捉英豪。银枪作尾伸头现,中有枪刀胜海潮。
朱元帅看罢,哈哈笑道:“这又是夜郎小国,自大成狂了。这小小的一字长蛇阵,我麾下裨将也能摆的,有何难哉?”段娟娟道:“你休得夸口,只怕你逞口舌之能,识得却破不得。”朱元帅道:“你小瞧本帅么?”指着其阵道:“可是从这里七寸之处杀进去么?呵呵。”段娟娟听得此言,料得此阵为难不住他,便传令散开,道:“朱剑清,你既然识得此阵,朕还有异样阵图摆给你看。”朱元帅道:“你且摆来。”段娟娟就分开旗号,顷刻间演变成一个阵,段娟娟又来到阵前,笑道:“你可认得吗?”朱元帅一看,怎见得:
红白大旗按后前,居中旗幡接云天。刀枪剑戟森罗列,英雄入阵丧黄泉。
朱元帅笑道:“此乃天地三才阵也,只需按天地人三才,用三队人马,往红、白、黄三色门旗内杀入,此阵随即可破。”段娟娟见朱元帅识破,自觉无趣,传令散了三才阵,又复分列旗幡,摆成一阵,还来到阵前道:“朱元帅,你可认得此阵否?”朱元帅看见,微微冷笑,便叫声:“段娟娟,你真乃井底之蛙,你有幻想异奇之阵,摆一座来难本帅,怎么都是摆这些千年古董之阵,谁人不识,哪个不知!本帅既在天朝为帅,便是依靠实力而来,就是这些兵法战册也看得精熟的。若说这十座古阵,你也不要摆了,本帅一一念与你听,叫你也学学中原文化,听好:头一座乃一字长蛇阵,第二座乃二龙取水阵,第三座乃天地三才阵,第四座名曰四门兜底阵,嗯,就是你现在摆的这个;还有第五座五虎靠山阵,第六座六丁六甲阵,那第七座乃是七星连珠阵,第八座八门金锁阵,第九座九父星观阵,第十座十面埋伏阵。总是不足为奇,你既作闽越国主,要摆世上难寻、人间少有,异法幻阵,才难得人倒。也罢,今本帅倒学得一个名阵在此,若汝识得出此阵之名,也算你真是个能人了。”段娟娟道:“容你摆来。”朱元帅便退往城中,调出七万雄兵,自执五色旗号,吩咐顾云瓒、顾云珪擂鼓鸣金,按住八卦旗幡,霎时摆下一个阵图。朱元帅在黄旗门下大叫:“段天魔,你摆三阵,本帅俱能识破,本帅只摆一阵,你可识否?是什么阵名。”段娟娟听说,便抬头一看,但见此阵好不异奇,十分厉害。怎见得许多厉害?有诗为证:
一派黄旗风卷飘,金鳞万道放光毫。刀枪一似千重浪,阵图九曲像龙腰。
炮声行走金声歇,不怕神仙阵里逃。五色旗下头伸探,露出长牙数口刀。
一对银锤分左右,当为龙眼看英豪。双双画戟为头角,四腿束取攒箭牢。
二把大刀分五爪,后面长枪摆尾摇。平戎万金海上现,管教闽越弹指消。
段娟娟见此阵摆得奇异,惊得半晌不动,暗想:“朕掌握闽越楚国军权数十年,雄策兵书、阵法韬略不知看过多少,从来不曾见这个阵。”便叫道:“朱剑清,凭你什么稀奇幻术、异样阵图,朕也见过多少。你这个阵分明欺我等也,把一座长蛇阵装得颠三倒四,疑惑朕心。”朱元帅一听,哈哈大笑:“段娟娟,你这个草包!料你怎能认得本帅这阵,给你三天时间,你敢带人来破阵吗?”段娟娟道:“既然称霸一方,开兵破阵,乃是分内之事,朕看你阵中尚有混乱处,容你三天内摆完全了,便来破阵。”说罢,段娟娟带兵回营。
朱元帅也传下令来,散了平戎万金阵,夜间又点了雄兵十万,调出城来,扎住营头,共计大军十七万,安营在外,旌旗飘扬,十分壮观,朱元帅同周、吴、郑、王四员偏将屯兵在中军帐左右,前后营盘安得层层密密,专等三日后和段娟娟大决战。
未知双方胜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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