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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清晨拂柳踏花进 薄暮采荷乘水入5

    张福扬醒来发觉自己在一张床榻之上,身上盖着一方洁白的被子,头上是一张帷帐,右手臂缠上了一圈纱布,动弹不得,伸左手向肚子一摸,摸到一圈圈纱布,轻轻用力一捅,疼痛难忍。他有些口渴,想去要杯水喝,却是全身无力,坐不起来,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过来,慢慢睁眼一瞧,眼前是一张少女的脸和一张白发苍苍老人的脸。两人目不转睛,神色关切。那少女欢天喜地,道:“谢天谢地,他可终于醒过来了……”

    张福扬道:“水……”那少女点点头,转身出去,端了一碗水,递了过来。张福扬想要挣扎坐起喝水,仍是不能。那少女起身掀开帷帐一角,挂在墙上,坐在床头,慢慢扶他身子起来,喂他喝水。张福扬喝了口水,神志渐渐清明,望着她的面孔,缓缓张口道:“阿……阿华?”

    那少女粲然一笑,双目如珍珠般明亮,道:“现在记得我了?还想吃莲子吗?等你病好了,我给你剥?”张福扬脸上一红,讪讪地说不来话来。

    阿华道:“你想要什么就直说,这几天你起不来身,一切有我照顾你。”张福扬知道是她救了自己,眼中含有感激的神情。阿华笑道:“这几天你什么都不用想,就安心在这里养伤。”又问问道:“你还喝水不喝?”张福扬轻轻摆摆手。

    阿华将空碗拿了出去,边走边道:“跟别人结了什么仇?伤成这样?前几天不是还看你去西湖乘船游玩了么?哎……你可别睡着了啊,一会给你吃莲子羹,你可昏睡三天了。”转身出了房门,去了厨房,听到厨房中发出生火洗煮的声音。

    迷糊之中,又要睡去,但想到一会阿华要做莲子羹,一睡过去,未免辜负了她的好意,就静静的等着,耳边又传来阿华的声音。这些话声细如蚊,若不是他修习华山派多年的内功,神智清明,怕是听不到的。

    阿华道:“爷爷,这几天我就不去采荷了,他身子虚弱,没有人照顾不行。”爷爷道:“嗯,他身子弱,需要人照顾。这几天就先给他喝些粥,等他好一些时,你再去镇上买些排骨给他炖上。”阿华道:“爷爷,那你这几天可得辛苦咯?”爷爷道:“没关系,大不了多划几趟船,好挣些排骨钱。明天我打算拿一些龙井去船上卖,最近老是看到一些江湖人士坐船上要喝龙井,出手也大方的很。我索性连泡带卖,多挣些钱。”

    阿华笑着道:“爷爷,只要我们能过得快乐,挣得钱多钱少又有什么关系?”爷爷道:“谁说的?那可不行,我可得给我们小阿华攒个嫁妆钱……”阿华半晌没说话,过了一会才道:“爷爷,你又来了……”

    一时寂静无声,清凉如水的月光从空中洒将下来,阿华正在望着满天星星支颐沉思。爷爷趁着夜凉,在院中踱步,忽然闻到一阵阵香气,阿华双手一拍,喜道:“我的莲子羹好了,爷爷,我去给你盛一碗来。”爷爷回过头来,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说道:“你还是先去给你那个伤员先吃吧。”阿华道:“我先盛一碗给您尝尝。”爷爷笑道:“小阿华的手艺还用尝么?你还是先给里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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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吧,他可是饿了三天呐?一会我自己去盛。”

    阿华笑道:“好咧爷爷,我先进去看看。”转身入了厨房。

    过不一会,就端出一个方形托盘走向张福扬的床前,托盘上放有一只白碗,人尚未到,清香的味道却远远传到来。张福扬见他袅袅婷婷走了过来,一颗心砰砰乱跳,身上慢慢沁出细汗。

    她过来之后,取下白碗,用汤匙轻轻搅拌碗里的莲子,搅了几下,又轻轻吹了几下,道:“已经不那么烫了,来吃吧。”知道他右臂受伤,动弹不得,左臂在另一侧,自己喝汤不大方便,便伸手将含着莲子羹的汤匙轻轻递在张福扬的嘴边。

    张福扬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张开嘴,哪知阿华却误会了。阿华道:“你怎么不吃?是嫌烫么?”又向汤匙上吹了两口,道:“这回应该不烫了,来。”

    这回张福扬只得张嘴了,一口吃下,果然一点都不烫,温乎乎的正好,甜美的滋味从嘴里直到心甜,一口、二口、三口,渐渐满了三天的饥饿。阿华见他吃饱了,道:“你叫什么?你都知道我叫阿华了。”张福扬道:“我姓张,叫张福扬。”阿华点点头,道:“张福扬,这几天你就在我这里安心休息,有事叫我。”站起身来,将帷帐放下,缓缓离开这间屋子。

    第二天,阿华果然没有出去,早上送走了要去西湖划船的爷爷,便过来照顾张福扬。张福扬刚吃一碗绿豆粥,见她为了照顾自己,连采荷都不去了,心下歉然,道:“阿华……阿华,你们不用管我,我自己在这里住着能行。”

    阿华一皱眉道:“那怎么行?你受了伤,没人照顾哪成?哪能好的快?大夫说了,万幸你的伤没伤到肺腑,好好养个十多天就好了。还有手臂好起来的用些时日。你就先在这养着吧。”张福扬道:“阿华,谢谢你。”想取一些钱来给她使用,可师傅这次出来给的零钱不多,都在路上给师兄弟花了差不多了,又一直忙着找人,忘找师傅再要,不由得尴尬一笑。

    阿华见他不好意思,便道:“等你好了可不能闲着,可得陪我去采荷。”张福扬“啊”的一声,怔了一下,道:“这个,采荷还不容易。”阿华道:“那你快点好,等你好了再说。”张福扬笑着问道:“阿华,你采荷用来做什么?”阿华道:“这个莲藕、莲子可以拿来吃,其余的荷花、荷叶卖给药店,你可别小看了荷花,我们可指着这西湖的荷花生活呢。”

    接着好几天,阿华都从早到晚,悉心照顾,吃饭喝水,一呼而至,每天换着些花样做些张福扬能吃的,莲子羹、粗粮粥、瘦肉粥、莲藕汤……张福扬每多吃一次,感激之情就加深了一分。张福扬重伤之余,行动不便,每天由阿华亲自喂他,每日见到阿华罗裙短裾,喂饭之时,阿华都轻轻掀开内帷帐,一勺一勺送到他的嘴边,看着她白藕般的玉臂,轻送汤水,肌肤轻触,香泽微闻,不免心猿意马,脸色通红。

    每到傍晚时分,阿华便做了三四个小菜等爷爷回来一起吃,许是怕勾起张福扬的馋虫,他们都只在外面吃饭,不让张福扬看到吃的什么。

    张福扬自幼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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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身体健壮,加上阿华悉心照料,与她相处时轻松惬意,伤势日渐好转,这日已能勉强下地行走。阿华见他精神渐旺,食量渐增,便不再做粥,每日便炖些排骨,蒸些白米饭。张福扬每日喝着骨汤,问道:“阿华,你也吃啊?怎么从来没见你吃骨头?”

    阿华道:“谁说的?我啊,在你吃之前已经吃过啦。”明明是新炖好的骨汤,满满一锅,打了几碗,都盛了出来,她居然说她已经提前吃过了,这可令人不大相信。张福扬接着道:“我看你可没喝,赶紧喝一口。”

    阿华道:“好啊。”转身出厨房取出汤匙,舀了一勺,喝了下去,转过身去,说道:“你自己待着吧,我今天可得去湖上。”自己才好一点,这丫头就要出去,这可令他有点失落。

    阿华却转过头来,笑着说道:“你等我回来,再给你炖排骨莲藕汤。”张福扬“哦”了一声,将剩下的一大碗汤喝了,将碗筷放下,又回到床上闭目休息,耳边听得阿华脚步渐渐远去,心中怅然若失。

    张福扬一会想着师傅,一会又想着阿华,感觉时光好慢,在床上静静望着太阳缓缓下落,光辉洒落在这个小院中,门框影子映在屋中。终于捱到了夕阳西下,心里想着阿华什么时候回来。

    一阵爽快的笑声传来,随后是一个人影映入眼帘,阿华回来了。阿华将一个方筐结结实实放在桌上。张福扬认得那个方筐,是她采荷用的,看这筐这么沉重,显是收获颇丰,开口问道:“看来今天收获不小?”阿华喜孜孜地道:“那是,今天的采得挺多,你先歇着,一会炖汤。”

    张福扬见这户人家,家无恒产,除了生活用品之外,只有两条破旧的小船,见她从来不吃排骨,显是舍不得吃,听她说又要炖排骨,如此花费,他不忍心,道:“不用做排骨汤了,昨天不是吃了么?”

    阿华回头笑道:“那怎么能一样?这回有刚采下来的莲藕,你试试就知道了。”张福扬也不知道怎么劝她,正迟疑间,阿华已在厨房操持,一会工夫,厨房里烟雾徐徐腾起。

    凉风习习,三个都吃过了晚饭。阿华在收拾碗筷。张福扬吃饱了坐下椅子上望着阿华收拾的背影,爷爷在屋外站着。

    忽然听到院门嘎吱一声,却是几个流氓推门而入,当先一人过来要钱。爷爷回过到屋中,在墙角摸索一阵,取出些钱来,给他们送去。阿华很生气,背对着他们,“哼”的一声,将抹布用力重重一甩,打在桌上,溅出了点点污水。这些人收到钱后,用手颠了一颠,笑嘻嘻地走了,“当”的一声,甩手关上院门。

    张福扬道:“阿华,这些是什么人?为什么过来?”阿华皱眉道:“这些都是我们这的混子,平时什么都不干,就会过来欺负人。我们又没办法。”张福扬道:“他们经常来吗?”阿华道:“嗯,十天半月来一次。”张福扬道:“要是不给他们钱,他们会怎么样?”阿华道:“不给,哪能不给?他们这些人凶的很!要是不给,他们还不得把屋子给拆了?张福扬哦的一声,不动声色,心下窃喜,自己终于有了报答的地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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