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公堂中的刘家父子,漠北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自己只是想寻一个真相,可是这个真相却是那么沉重。
身后一只大手搭在了漠北肩上,回头一看,是一脸微笑的张尧:
“别胡思乱想,你没做错什么,你只是做了你身为捕快的职责。
这李氏知道儿子为自己冒死顶罪,早就心存死念,但如果不是你,这刘通不也枉死了?你做的问心无愧,心中也无需负担。
尧爷我是个大老粗,不太会安慰人,只知道有句老话说的好:
本是青灯不归客,却因浊酒留风尘,星光不问赶路人,岁月不负有心人!
漠爷你自己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细细品了品这话,漠北看着眼前这大智若愚的汉子,心中释然,微微一笑。
当真是大块头有大智慧?
要是漠北知道张尧说的这老话,是琼花苑里说书的老孙头经常用的定场诗,又会作何感想....
距离这孝子顶罪案又过去了数日,宜安县的百姓都知道了这案子的真相,全都惋惜着好人没好报,也佩服这刘家孝子。
刘通依旧被李县令监禁了三日,人虽不是他杀的,可因为目无法纪,私造伪证,李县令气他实属愚孝,罚他监禁三日,让他好好反省,毕竟法不容情。
而那王柱,在堂审后的第二日就被缉拿归案了,本就是地方祸害的他,被判了个十年苦役,倒是让百姓们拍手叫好。
结案后,照例出勤巡街的漠北与张尧此刻走在大街上,依旧是那片辖区,不同的是这两日巡街,街上的大闺女、小媳妇们看着漠北的眼神都火|辣辣的。
漠北算是出名了,大伙儿都知道是这俊俏的捕快郎破的案子,实乃年轻有为啊!
走在街上,用大拇指扣着鼻孔的张尧对漠北说道:“诶,葫芦,你说你破案有功,县令大人才奖励你一月俸银,是不是少了点?”
“这是奖励我的,你嫌个屁,再说,我不是请你吃了两顿四海楼吗?”漠北没好气的回道。
一脸讪笑的张尧在自己裤子上擦了擦手:“嘿嘿,也是,那以后再碰上啥案子,葫芦你得多动动脑子,咱也多几顿四海楼吃。”
“去你母上的!我动脑,你动嘴,拿我当饭票?”
“哟!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娘!漠葫芦,你有辱斯文!”
二人插歌打诨巡着街,不知不觉间就走到这刘家宅院前了,漠北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看到刘通了,正在宅院门口与人交谈。
刘通前一日便从县衙监牢里出来了,那日堂审过后,刘家宅院就解了封条,但是一直大门紧闭,无人居住,也不知刘通这会儿在宅院门口与人谈论着什么。
漠北想转身往回走,因为心里忐忑,不知如何面对刘通,索性回避算了。
“漠捕快,张捕快!”
原来是刘通也瞧见他们了,喊住二人,快步向他们走来。
漠北与张尧见状,只得抱拳对刘通说道:“见过刘公子。”
刘通见漠北这般样子,释然一笑:“那日公堂上的得罪之举还请漠捕快不要放在心上,家母之死我已放下,之前是我太过痴傻,做了那缺乏思量之事。
如今事已至此,我也想通了,漠捕快也只是行本职之事,此案就不再提了。”
听刘通说完,漠北也不想提这案子之事,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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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人家的痛处,便回道:“刘公子言重了,你身为人子,这等举措,我们完全理解的。”
“漠捕头不记怪就好,今日见着二位,正好当是告别。”
“告别?刘公子要离开宜安县?”漠北与张尧异口同声问道。
刘通点点头:“如今物是人非,亡母已逝,家父身心俱疲,再无力经营那怡宾楼,索性连着这宅院一同变卖,离开这伤心之地。”
“那刘公子与令尊打算去往何处?”张尧插嘴询问。
“去往江南,我那舅父在江南青州,离开这里,当是重新生活了。”
“青州,是好地方,江南气候宜人,对令尊身子恢复也是大有帮助。”漠北笑答道,他还怕刘通因为此案,心中节郁,不曾想却是如此豁达,拿得起放得下。
“此行路途遥远,我二人没读过几年书,不太会说话,就在此祝刘公子一路顺风了。”张尧也见刘通心结打开,豪爽说道。
“多谢二位,日后有缘再见!”刘通也爽快的对二人抱拳说道。
“有缘再见!”
看着释然而去的刘通,漠北心中那一点点阴霾也彻底散去....
告别刘通后,张尧看看刘家宅院,对漠北问道:“你说这宅子肯定卖不少钱吧,估计够咱们几辈子俸银了。”
漠北也看着宅院,点点头:“你从了花楼的王妈妈,估计也能住这么大的宅子。”
诺有所思的张尧摸摸自己下巴,想了想王妈妈的模样,打了个寒颤:“还是不了。”
“你这赔钱货,嗨....”漠北摇头往前走,恨铁不成钢啊....
转眼便是寒露天了,江北的气温瞬间转凉,可江南却还是暖呼呼的。
这璟国十二州,江南占八,江北占四,中间隔着一条澜渡江,澜渡江蜿蜒九曲,支流遍布整个璟国十二州。
江南背靠大海,江北接壤九环山,关外便是大璟国最大的威胁--金沽帝国。
十六年前,金沽入侵关内,江北战乱四起,名不聊生,金沽铁甲所到之处更是尸横遍野,江北四州仅剩一州可守。
就在朝堂上下准备放弃江北四州之时,如今的璟国镇北王,一等国公爵,一品大将军左曲,率璟国仅剩的二十万子弟兵硬生生打退金沽六十万铁甲,力挽狂澜,救国之危难,堪称战神。
两国定下休战协议,如今的镇北王坐镇江北,金沽帝国倒是老实本分十几年了。
虽说左王爷是救国英雄,可璟国的一些读书人却骂他窃国者,原因就是这江北有镇北王,江南璟国都城-安江城,是个女皇帝坐镇,咱们女皇陛下乃是镇北王左曲同父同母的亲家姐。
左女皇先后嫁于两任先帝,先是兄,后是弟,可两任皇帝都无留下子嗣,待到镇北王左曲打退金沽后,先帝驾崩,左曲干脆拥了自己姐姐为女帝,要说这大璟国的天字一号寡妇,左女皇是当仁不让。
两姐弟深知谁的拳头硬,便谁定规矩,牢牢把控着璟国兵权,朝野上下不敢有半点异议,前皇族外戚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如今璟国修养生息十几年,虽说算是国泰民安,可不服这两姐弟的外戚与世家族还是大有人在....
江北的气候比不得江南,还不到入冬,就得穿夹层外衣了,外头凉风习习,漠北卷缩在自己被窝里睡着懒觉。
今日休沐,漠北可不想那么早起来,暖和的被窝正与漠北缠缠绵绵的时候,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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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响起了嘈杂声。
“诶诶诶!慢点!慢点!当心磕花我台面!”是个姑娘在大声叫喊着。
“哎呀!你轻点放!这花瓶可难买啦!....这锅碗拿厨房去啊,放着卧房干嘛呢!....衣柜门别对着床啊!”
漠北受不了了,好好的懒觉被搅合的睡意全无,起身披上衣服,他要看看是谁家的姑娘这么闹腾。
走到院子里,发现嘈杂声是从隔壁宅院传来的,漠北心中好奇:
“这隔壁宅子都空好几年了,听这动静是新搬来的?”
住在漠北隔壁宅院的房主早在几年前就搬走了,如今又搬来新主人,漠北好奇,已经忘了被吵醒的不快,走出院门打算去隔壁看看。
进得隔壁院子,只见一个扎着双鬓,十六七岁,长相清秀的姑娘正指挥着几个脚夫往宅子里搬着桌椅案几,姑娘也瞧见了漠北:“你是谁?”
见姑娘问自己,漠北赶紧施了一礼道:
“打搅姑娘了,在下姓漠,名北,就住在姑娘隔壁,听见声响便过来看看。”
“呀!原来是邻舍漠公子,我姓婴,婴孩的婴,单名一个玲字,以后还请漠公子多多指教啦!”
漠北谦虚说道:“指教不敢当,邻里之间互相照应。”
天气太凉,漠北与婴玲又闲聊了几句,当是串了趟门,混个脸熟,便哆哆嗦嗦的告辞回自家去了。
回到屋里继续睡了个回笼觉,醒来时已是下午,被饿醒的漠北思量着该吃点什么呢?
感受到屋外的寒气,突然有了想法,漠北在院子里架了个碳火炉,从厨房拿了块扁平的石板放在炉子上,又拿了些肉和蔬菜整理好。
这也是漠北从记忆里学来的,那地球上管这叫石板烤肉!
在石板上淋上一层油,将肉和蔬菜放在石板上,不消一会,熟肉与蔬菜便滋滋作响,撒上些花椒粉与盐粒,夹起来再蘸上蒜酱,真香!
坐在炉火旁,吃着烤肉,这凉风吹着也不觉得冷,漠北满足的一口烤肉一口小酒。
“这是什么?怎么这么香?好不好吃?”
耳旁突然传来一句声音,漠北吓的差点没噎死,回头一看,竟是隔壁的婴玲。
“咳咳咳....婴姑娘,你..你怎么在这?”漠北看了看紧闭的院门,确定这婴玲不是从院门进来的。
“你,你是翻墙过来的?”漠北看看婴玲,又看看一丈多高的院墙,心中惊奇这小姑娘身手这么好?翻墙没一点动静?
“不是啊,我飞过来的,漠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我在隔壁就闻着香味了。”
“哦,我这是石板烤....什么?你飞过来的?”漠北话说一半,反应过来,惊奇道。
婴玲的心思完全被这烤肉吸引住了,也不管漠北的惊呼,转身对着自家院子喊道:
“小姐,小姐!快来看啊,漠公子在石头上炒肉,从没见过,但是可香啦!”
婴玲刚说完,一个女子就从隔壁飞了起来,脚尖轻轻一点院墙头,缓缓落地。
一身淡色长裙,乌黑的秀发随着落下犹如清幽山潭中倾泻下来的一壁瀑布,肤如凝脂,秀雅的不可方物。
漠北看着眼前从隔壁飞来,又缓缓落地站稳后的女子,手中的筷子都掉了。
这新邻居着实把漠葫芦给惊着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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