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这小子怎么还不醒,你该不会对他用了什么毒药吧?别玩火!”曹脍用脚踢了踢李虎的脑袋,不小心被李虎嘴角的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步靴,又厌恶地补了一脚,踹飞了两颗血牙。
曹脍是和长孙云逸在半路遇到的,好巧不巧地遇到李虎咬在长孙云逸的脖子上,顺手帮忙砸晕了李虎,奇怪的是李虎反倒像是解脱了一般睡得分外香甜。
长孙云逸对李虎此时的状态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但他不愿相信有人会将机缘转赠他人,脸色难看地说道:
“天知道他是被谁敲了闷棍,说不定真是他好兄弟的手笔,人心隔肚皮,一步成仙,脱离尘世,自此逍遥天下,海阔天空。为了机缘,勾肩搭背的兄弟随时都会变成背后捅刀的死敌,你我当以此为戒!”长孙云逸靠在墙壁上休息,背对着即将升到正午的太阳,声音冷若冰霜,连墙壁的阴影都多了一股骇人的寒气。他绝不会忘记北疆传来消息后曹脍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的恶心模样。
曹脍听出长孙云逸在暗讽自己,迈出一步站在了李虎的背上,无奈地摊了摊手:
“明人不说暗话,我父不过一郡太守。此次升仙大会的成员哪一位没有惊天的背景,就拿长孙兄来说,呵呵,即使山东已无...害,口误口误!长孙兄海涵。”曹脍见长孙云逸听到山东二字杀气腾腾的眼睛,匆匆与之拉开距离,停止谈论后者的身世,换了个腔调继续说道:
“长孙兄,何必介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此青萍盛世,长孙家未尝没有崛起之日。但是啊,这里毕竟不在山东。万里之遥,小弟实为形势所迫。”曹脍神态自若,警惕着瘫在地上呼呼大睡的李虎,长孙云逸几乎踢断了李虎的腿骨,这厮竟恍若未觉。
“哦,你这是在教我做事。”
“不不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小弟的腰软,不如长孙兄显个头!哈哈哈。”笑声渐低,曹脍眸光骤冷,突然转身狂奔,惊恐无状地仰天嘶叫:
“快来人啊,李虎在这里,死人啦!”山东?李唐早成尘埃了,现在的皇家姓赵,无论是赵宋还是青萍,能容得下你们这头死而不僵的骆驼?曹脍惊惧地吠叫,拼尽全身的气力与长孙云逸拉开距离,他必须让其他参选者明白自己与长孙家没有关系,他的父亲与长孙家更没有关系!不然青萍王朝还没有被二十万大军碾碎,曹家一定会被用来给镇北军祭旗!
嘿嘿,如果能顺势让那个毛头小子干掉长孙云逸就更美妙了,来日方长,这一日的确很长啊!曹脍拼命地向前跑,但是街道的尽头看似近在眼前却怎么都跑不到尾,十字路口似乎在倒退着远离自己,酸胀的腿逐渐迈不开步,转头瞥向身后,长孙云逸靠着墙没有追来。
曹脍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灼热的呼吸喷出鼻孔,嗓子和肺叶火烧针扎般地疼,大口的凉气不受控制地灌下了肚子。蓦地,曹脍直直地盯着地面,有一团阴影飞速迫近,摆着一个空中迈步的动作。
曹脍啊地怪叫一声,转身欲逃,却被一只大脚狠狠地踩在脸上。
“来日太久,我只争朝夕!”青石路碎石飞滚,曹脍的脑袋深深地陷在土坑里,还没有挺起来的鼻梁又遭重击,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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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扁扁的烂肉,鼻血淌了满满一脸。
冬安乂冲向了长孙云逸。
没有寒暄,冬安乂抛起黑剑,连迈三个健步冲刺,在距离长孙云逸十米之外猛地并拢双腿重塌地面,身形一闪已在半空之中,双手十指交叉结成重拳,和地面上崩碎的青石碎片一起夹击长孙云逸的脑袋!
“你梦到了什么?”
平地惊雷起,四溅的灰尘游龙般吞噬了空旷街的道,如漫过堤坝的长江水,连两侧高墙之外亦被淹浑浊的土灰之中。青石路上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土坑,丈许大小。冬安乂站在土坑中央,保持着双拳落地的姿势,竖起耳朵警惕着周遭。
长孙云逸依靠的墙塌了,碎石堆填平了半个土坑,除冬安乂和李虎之外,还有另一人的呼吸在高速移动。长孙云逸没被埋住。
“好霸道的攻击,但与中光离魄不过三分形似而已,若在一个时辰之前,我铁定躲不开这一记重拳。现在嘛,哈哈哈。你不知道,这傻黑个追我跑出竹林后喝醉了似地摇摇晃晃,一步一趔趄,真是笑死我了!你应该体会到了这酒的味道,我也困啊!
但是我忍住了!每跑出一段距离,我就在自己的胳膊上咬一口,痛疼的感觉真是太棒了,他能让我保持清醒!让我看见这个混蛋的糗态!但是他仍在追,哪怕跌跌撞撞,哪怕扶着墙...就在我以为他快撑不住倒下的时候,这个李虎真的像老虎一样,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咬住了我的脖子,哈哈哈,我清醒了,完全清醒了,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穿大红的长袍吗?
因为红色的锦袍可以掩盖鲜血的颜色。所以,你梦到了什么?”
长孙云逸像一缕飘忽不定风,围着冬安乂打转。冬安乂闭上了眼睛,平静地回应道:
“我什么都没有梦到。”
“什么都没有?”长孙云逸猝然停顿在冬安乂身后,冬安乂立刻用脚蹭着地面,朝声音的源头踢去一堆碎石,噼噼啪啪的撞击声在灰尘中响起。长孙云逸桀桀冷笑,倒退着落到冬安乂正前方的一栋高楼的飞檐上,灰尘渐落,人影渐清,长孙云逸俯视着冬安乂癫狂笑:
“是了是了,你怎么会有梦呢!你怎么会需要梦呢!你知道我梦到了什么吗?我梦到了盛世浮华如高楼起落,人生富贵如过眼云烟。我梦到了朱门酒肉,大红的马车奔驰在最宽阔的街道、奢华的庭院...锦衣华服,我乘着飞马挥斥方遒!
我一手擎着将倾的大厦、一手握着淡去的繁华!冬安乂!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长孙云逸疯了似地,对着太阳张开双臂,好像要抱住梦中的世界!
冬安乂摇头不语,走到道路中间,半跪在李虎头前检查他的气息,眉心拧成一团。
“我他·妈管你什么感觉!下去吧!”厉喝蓦然炸响在楼顶,一把黑剑从后方朝长孙云逸当头砸下,却是许久没有露面的谢松竹!长孙云逸嘴角微扬,轻抖袖口,没有露出丝毫慌乱之色,飞起的黑剑落向何处并未逃脱他的眼睛。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这位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长孙公子抬起的脚掌出现了一瞬的停顿。两道人影从左右两侧扑向了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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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为什么是两个!
“妈了个巴子!老子咬碎了你!”
谢松竹手中的黑剑砸在长孙云逸的头顶,血花崩散。长孙云逸闷哼一声,脸部又遭重拳砸得歪向了一张咧开的大嘴,少了门牙的缺口、血红的舌头以及呼噜噜乱响的嗓子眼都在长孙云逸的瞳孔中放大。
长孙云逸千想万想都不会想到冬安乂会把李虎扔到他面前,更不会想到冬安乂抛起李虎后还有力气自己跳起来。他的脑子里炸响了一道道闷雷,心中的梦被谢松竹一剑敲得粉碎,就像祖父口中的浮华溃散之后一落千丈,怎么拦不下、接不住,空余死灰随风起。
“李虎!!!”长孙云逸真的疯魔了,剧烈的疼痛从头部传遍四肢百骸,让他瞬间明悟,酒名三醒,不入迷梦何谈醒酒!沉浸在梦中未醒,岂不是和三醒酒的名字相悖!
不顾谢松竹和冬安乂的攻击,长孙云逸迎着李虎张开的嘴扑了上去。都是因为李虎害得他没有入睡,错把神情恍惚之际的执念当成了自己的梦!长孙云逸觉得自己错过了一桩天大的机缘!
长孙云逸蜷曲身体,用腹部和长袍罩住了李虎的脑袋,抬起胳膊竖立在胸前,准备以双臂肘击敲击李虎的脑袋。殴揍李虎的时候长孙云逸一直在针对他的双腿,头部的伤全部是曹脍那个混蛋弄出来,看着恐怖实则没有伤到根本。长孙云逸决定趁这个机会锤爆李虎的脑袋,不然难解心头只恨!
冬安乂和谢松竹飞冲速度太快,没有办法灵活转身,尤其是从半空砸下的谢松竹,因为振臂挥剑导致大头朝下,几乎是毫无阻挡地从楼顶高速坠落。冬安乂抛起李虎后速度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反倒有了反应的时间。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冬安乂暗骂一句,总不能看着谢松竹烂成肉泥,在空中扭转身体抱向后者,下坠速度随着重量增加登时倍增,顷刻间砸向了地面。
“长孙云逸,快把李兄放开!”一道黑影恰在此时跳到了半空,动如黑光电闪,一脚踹向了肘击未落的长孙云逸。长孙云逸反应奇快,几乎在叫声响起的同一时间合紧双臂去挡踹来的黑脚,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出了一口鲜血,顺势借力向后方跌去。
“曹脍!你这个阴险的小人!我长孙云逸记住你了!”长孙云逸被曹脍一脚踹落,贴着青石地面滑出数丈之远,在停下的瞬间扫了一眼从泥土中爬起来的冬安乂,立即用双手拍地带动身体凌空翻转。
一把黑剑呼啸着脱离冬安乂的右手,擦着长孙云逸的鼻尖,刺入了街道尽头的青色墙壁。长孙云逸捂住鼻尖,踩着黑剑借力翻过墙壁闪入一座荒芜的院子。一道灰影径直撞向黑剑,墙壁轰然倒塌,一大堆碎石和弥漫不散的灰尘中压着一道红影,却只是长孙云逸的红袍。
冬安乂挖出黑剑,匆匆回返去找伤势未卜的李虎,却见抱着李虎的谢松竹远远地冲他摇头。依靠着墙壁对冬安乂媚笑的曹脍发现冬安乂的眼中刺出一抹杀机,吓得缩紧脖子蹲在墙角,大气都不敢喘。
“回竹林!”冬安乂接过李虎,不管谢松竹的阻止,飞快地消失在街道的尽头。脑袋垂在半空的李虎倒望着天空中的巨剑光影,满嘴血沫地傻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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