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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剑光逆流 往事如梦

    骑骏马的黑衣壮汉、坐马车的纨绔公子和灰布麻衫的提剑少年被滚滚沙尘连成一线。

    冬安乂在白霆宇的车架后方狂奔,纵使灰尘迷眼呛人口鼻,却始终与白霆宇保持着相同的距离。出于孩童时期的记忆,冬安乂对于坐马车的人有一种几乎不讲道理的怨念,之所以推翻白霆宇的马车,是新仇旧恨叠加的结果。

    剧烈的奔跑必然伴随着急促的喘息,黄土大道灰尘弥漫,每一次呼吸都会灌入满嘴的黄沙,冬安乂不想被黄沙填满肚子,上万米的距离跑过,只换了三口气。路仍然在向前延申,一眼望不到尽头,无休止的奔跑会一点一点地消磨的精神,冬安乂憋着气奔跑,身体的热量烘烤着肺叶和喉咙,仿佛有火在烧,火辣辣地疼。

    不行了!该换气了!妈的,有本事别骑马,看谁跑得快!从五名黑衣人手中逃跑后,冬安乂对于自己的腿速有了相当程度的自信。

    ‘呼!’一口浊气被重重地吐了出去,胃液随之上呕,干涩的眼睛被辛辣的味道刺激出了汪汪的泪水,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一线耀眼的白光。

    冬安乂为之一怔,能够看清东西了!飞扬的尘土突兀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一片苍茫的白色,冬安乂却仍然觉得有东西在包裹着自己,不是灰尘,和四季竹林内的溪水很像,但是没有透骨的冰凉,刺痛感也并不强烈。

    左右扫了一眼,土道两侧也被银色的光辉覆盖,树叶的摇摆停下了,风亦停止了呼啸。毫无疑问,灰尘是被银光压下的,土道上的光芒比道路两侧更加浓郁,凝如实质地流淌在他的身边,心脏声清晰可闻。倏忽之间,天地变色。

    原来如此,如果把这光芒比作水流,此时的我便处于水流正中。

    冬安乂咬紧牙关,迟迟没有吸气,生怕这诡异的光芒会侵入身体发生难以预料的危险,但身体因为缺氧发出了强烈的不满,鼓起的腮帮、红得发紫的面孔以及爆凸的血管仿佛都在抗议!

    “嘶!啊,嘶!啊,疼死我了!好像是剑光,和哪个阵法师的剑光很像!”吸气的时候的确吞进了剑光,脏腑顿时针扎般的疼痛,皮肉似乎受到了牵引亦尖锐的刺痛起来,而且痛感在随着呼吸逐渐深入体内!冬安乂想要屏住呼吸,但是空气的诱惑以及流水般的剑光带着他的嘴巴不停地张合。

    还好,如果只是这样还可以忍受,但真的只是这种程度吗?银光如水,上有的水流一定更加湍急,逆流而上受到的冲击会越来越来强。试探着走到道路右侧,光辉的中心亦随之而动,又跑进道路左侧的密林,依然被最浓郁的一缕光芒包裹。

    看来是给我准备的啊,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最浓郁的剑光跟随。无可奈何,冬安乂放缓了呼吸,咬着牙继续向横亘在道路尽头的一线白光奔跑。

    时间于无声中流逝,骄阳逐渐早已从地平线升到了半空。短时间内,冬安乂仍然能够忍痛坚持原先的速度,但愈接近那一线白光剑光便愈发浓郁,眼睛在强光的刺激下止不住流泪,汗水打透了衣衫湿漉漉地贴在身上,空气也越发沉重了,压在脚掌上拖延迈步的速度。

    “师兄啊,我们这样真的好吗?师傅命我观察前来参加升仙大会的俊杰,没说让我们增加难度啊,你看他的样子,之前已经跑了好远好远的路,再被剑气入体会残废的啊!”冬安乂右侧的密林深处,一个十岁上下的小剑童可怜兮兮地冲着身边的一个圆球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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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胖子哀求,不忍去看冬安乂赤红的脸颊。

    胖子呵呵一笑,溺爱地揉了揉小剑痛的脑袋,慢悠悠地说道:

    “师兄和你一样,也很担心啊,但忍不住也要忍啊…”上一次险些忍不住出手,结果马车翻了起来,这一次快要忍不住了,会不会有意外的惊喜?如果没有惊喜算得上什么俊杰,华城外的俊杰够多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呃,大师兄洗手了吗?怎么湿漉漉的。”小剑童的头顶突然凉飕飕的,幽怨地撅起嘴白了师兄一眼,觉得师兄是把自己的为数不多的头发当成毛巾了。

    “呃!哈哈哈,抱歉抱歉,师兄刚刚解手不小心被风吹到了!来,师兄跟你擦擦!”胖子鬼畜讪笑,善意地用衣袖给小剑童擦头。小剑童脸蛋儿苦兮兮顿时抽成一团,咿呀叫唤着躲开,泪眼汪汪的寻找溪水洗头。

    胖子把冷汗涔涔的双手背到身后握成拳头,朝小剑童一字一顿地说遵嘱道:

    “别忘了师兄和你说过的话,一定要照做!”胖子说完话便转身望着远处的一棵枯死的柳树庄,眯缝着被肥肉挤成了黑豆的眼睛,杨瓒与俞秋水在树状上一坐一站,前者闭目养神,后者眼神冰冷。

    “死胖子!你过界了!擅闯禁地,擅离宗门,擅自干扰升仙大会,掌门令,罚面壁思过半年!阿四擅离值守,罚…”

    “嗯!俞秋水!别他妈拿鸡毛当令箭!罚我可以,你动小四一下试试!我的师弟抡得到你插手!”胖子平静地接受了关于自己的处罚,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满,但听到愈秋水连小剑童也不想放过,暴跳如雷地跃到树桩正前方的一棵柳树上,握紧了腰间宝剑扯着嗓子咆哮。

    “这是掌门的命令,你…”俞秋水被这脑子拎不清的混蛋气得头昏脑胀,一字一顿地提醒胖子命令来自掌门,要炸毛冲掌门去,在这大呼小叫算什么本事。

    “少他妈拿掌门来压我!小四没听到你的命令!没听到没听到没听到!大不了之后补上!真当自己上了一次飘渺台就成嫡传了!掌门可是说过,阿四不比你差,甚至与大师兄在伯仲之间!!”提到阿四,胖子霍然换了一副嘴脸,得意地扬起不存在的脖子,笑眯眯地看着俞秋水不停变换颜色的嘴脸,满意地转过头去扫了一眼正在空旷的大道上挪移的冬安乂,云淡风清地甩了甩手,慢悠悠地飞向飘渺剑宗。

    俞秋水用衣袖擦掉满脸汗渍,压下心里的暴怒,低头凝视着杨瓒。

    “别看我!我不是来找你们神变峰麻烦的,我是来替师傅讨一个说法,顺便看一场好戏。”杨瓒摊了摊手,头也不抬地说道。

    树林间的对话进行的当口,冬安乂已经被强光刺激地睁不开眼睛,凭着感觉一点一点地向前跑,不知走出了多远亦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剑光的浓郁程度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生了质变,真的变成了流水,翻滚着浪花拍在他的身上,甚至能够感觉到‘水流’灌入口腔,引起似曾相识的溺水感。

    我是什么时候溺过水来着?对啊,我怎么没有小的时候洗澡的记忆?难怪师傅对猪猪果的运用娴熟得令人发指。

    哎,希望老三将来能够背刺师傅给我报仇,不对,还是别报仇了吧,老二老三应该也有部分缺失的记忆,虽然都是师傅干的,没错,都是师傅干的!

    好想吃一个猪猪果睡过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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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剑宗的剑被我带来了,一剑宗岂不是无剑宗了,愈秋水应该不会去找麻烦了。

    妈妈的江湖都写了什么,得想办法读出来,声控的书好神奇的样子,希望不会有太难的咒语,风起青萍就不错......

    .......

    俞秋水听到满意杨瓒的说辞皱着眉心点了点头,举手朝着后方打了一个竖起三个手指的手势。顺便看一场戏?普天之下已经全是王土,放眼二十年前谁敢来飘渺剑宗看戏?梅林酒会三杯酒,庙堂沙场各一杯,飘渺剑宗与江湖豪杰共分一杯,看似辉煌,实际上早失去了华盖天下的锐气,希望不要成为真正的戏子才好。

    愈秋水嗤笑着摇了摇头,不知是在嘲笑飘渺剑宗还是在讥讽自己,亦离开柳桩飞向飘渺剑宗,独留等待看戏的杨瓒。

    距离华城已经不足百米,冬安乂恍然未觉,由狂奔变为慢跑,又由慢跑转为慢走,此时正拖拉着双腿向前磨蹭,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被剑光侵蚀,深入骨髓的痛感令大脑出现了一片浑噩空白,不得不通过胡思乱想分散注意力来保持意识清醒,就像一个拖着壳儿的蜗牛爬在洒满盐水的路上,仿佛随时都会融化成为一滩血水。

    所幸他很有远见地前倾重心,惯性在帮助身体踉跄着前进。倏然听到前方传来断断续续、叽叽喳喳的声音,苍蝇似地叫唤,听不清赶不走,吵得他心烦意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头去看,却见一群少年正对着他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地评论着什么。

    迎见冬安乂萎靡的视线,人群不约而同地向两侧散开,露出一道白光和雕龙画凤的拱门,以及一把巨大的黑剑。

    冬安乂看到的却是石门内、巨剑下鲜红的马车,一段尘封的记忆海浪般灌入脑海,摇晃不稳的身体突然涌出无穷的力气,垂在体侧的左手猛颤抖起扯过背上的包裹抱在心口,怪叫着向那辆马车冲了过去,挥剑乱砍。

    “放开我的小四,你他妈才野孩子!”怒吼声传遍华城内外,听得围观的少年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是小四又是野孩子的。冬安乂仿佛一只野兽,猩红地眼睛想要吃人似地盯着马车,恨不能立即冲上去把马车撕成碎片。

    “终是空终是空,白发仙人抚我顶,阁下着相了啊!”空灵妙语回荡在冬安乂的耳边,一个身穿道袍又披袈裟的少年轻甩拂尘拂过冬安乂的面颊,由愤怒引起的狂暴顿时被卷土重来的疲惫与痛苦冲散,软塌塌地倒在地上,缓缓闭合的眼睛隐隐约约看到了一道黑影,口齿不清地嘀咕了一句:

    “好大一把剑啊。”就此深度昏迷。怀抱拂尘的少年和其余几人好奇围来,不知这位衣着普通的参选者怎么会对青萍白家有如此大的怨念。

    无人知晓,曾经有一个少年拧不过妹妹的哀求带着他走出竹林去找妈妈,不料刚走出家门就被几个大人围住了,随便几句话就把兄妹定性为没人要的野孩子,蛮横地去抢少年的妹妹。

    ——那群人坐着一辆漂亮的马车。

    “放心放心,你的小四好着呢,妈妈帮你报仇,睡吧睡吧。”熟睡中的冬安乂死死地搂住胸口的包裹,恍惚间听到有人在说话,额头突然痒痒的,吧嗒着嘴晃了晃脑袋,呼噜呼噜地打起了鼾。

    每一声呼噜,都有一辆漂亮的马车爆炸,华城内的,华城外的,包括白家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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