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一世界皆空,一镜枯荣心慧亮。人生百年,如轻驹过隙,转瞬即逝!有人得蜀望隆,极欲难求!有的情丝深种,意拨不能。又有几人真正是,身裹一心,只争一瞬!过好每分每秒,直追一日幸福!又道:
大江东去逝,滚滚踏尘行。看不尽繁华似锦,道不完人间苦难。几度春秋历,长行夜不明。惊雷炸响,万物复苏,和风携细雨,草木嫩芽莹,花落随流水,但求一日盈!
且说李凌随笠翁,越行越累,越走越乏,朦胧间猛一睁眼!已是晨光明睸,旭日当升。只见:
一阳初动,万物相随。欣欣荣盛,生气勃勃。一鸟忽鸣,百鸣相颂。相比相攀,飞霄扬汉。当此之时,上天方醒。日滚东方,煌煌映射!
李凌心里一惊!未及相问,就见笠翁一指前方一小河。绿野葱绿,波光粼粼。
碧野葱绿,小河潺潺。隔远而望,微光粼粼。如星璀璨,点点晶莹。晃心似梦,此际何夕!
舒洒而至,轻轻一捞。冰彻透骨,恍如梦回。凝目细看,小鱼清溪。自得其乐,渺然无踪!
李凌一阵恍惚,站在溪边竟自痴了!笠翁一笑,碰碰李凌。一指河边村落,说道:“河边那座小村庄,便是哥哥说的地方,人称安乐村。兄弟觉着,是好地方吗?”
李凌一阵喃喃无语,竟然震撼的无以言表!想想先前所见,真有“地狱一回巡,世上天堂好!”之感。
笠翁打个哈哈,笑道:“其实没什么!哥哥第一次来,也如兄弟一般。目瞪口呆两眼放光,但见的多了,也就那样!”
李凌一瞥笠翁,一脸鄙视,说道:“哥哥倒说的轻松,这等美景,看的一回是少一回!还有什么多看一说,永不言够!”
笠翁见李凌,竟然急了,赶忙一点头,道:“兄弟说的是,哥哥极是赞同!反正闲来无事,你慢慢看。今也看明也看,看完今日看明日,年年看月月观,看的一时又一时,直到吐为止!反正也没人管的了,你说是不是兄弟?”
李凌听大哥如此说,不由一笑。正待说他几句,忽然一阵歌声传至,越来越近,但听道:
轻风荡柳水云烟,今也游川,明也悠然;春阳拂面捕鱼鲜,日暮回家灶火煎。道一声爷爷敬上,人生难得一回仙。
千间广厦一眠天,张口玉筵,伸手衣穿;闲来无事转头眠,王孙显贵梦连连。莫等空空时已逝,回追往事鬓霜延。
童声奕奕,清亮已极!不一会儿,就见一女孩,手提鱼篓,扎个朝天辫,清秀可人,也就十来岁,顺着河这岸,蹦蹦跳跳而来。
女孩一见二人,登时站定,上下来回打量,最终落在笠翁身上,神色犹疑,欲言又止。
李凌见这女孩,一双慧眼,灵动非凡,不由心里喜欢,便问道:“小妹妹!你唱的什么呀?能告诉哥哥吗?”笠翁一阵干咳!神情怪异,似急欲插言,阻拦兄弟再言,口张一半,却又忍了。
女孩望定李凌,眼睛眨眨,想了想一皱眉,掏出一个小本子,翻看一阵,回道:“村里张叔教的,唱些什么?我心里也没明白,要不你先等等,我替大哥哥问问张……”突的笠翁大喝一声!猛的跳出,拦在女孩前一伸手,捂住女孩之口,连连说道:“乱了!乱了!乱了辈份了,我是你爷爷!他是你二爷,怎可叫哥哥!”女孩一阵呜声,忽然双眼大睁,满是喜悦,直望笠翁再不挣扎。
李凌当即大惊!上去就是一脚,接连喝道:“放手,放手!快放手!”一踢即离,生怕被人瞧见。说自己与笠翁一伙,那可就难于说清了!
笠翁疼喊一声,便即放手。女孩满脸欢欣,立刻一声呼喊,叫道:“爷爷!爷爷!你是盈儿的爷爷!”笠翁一瞪李凌,喝道:“他娘的!你疯了!踢的大哥做什么?”随即转头,说道:“盈儿乖!爷爷在骂蠢猪!等爷爷骂完了,再与你说话。”
李凌一阵无语,心想:“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有孙女不认识,爷爷的吗?”见大哥直瞧自己,心里发虚,说道:“误会!误会!谁让哥哥不说清,毛手毛脚,就敢绑人家小孩。兄弟迫于无奈,踢哥哥一脚,也是为了你好。哥哥说是不是?”
笠翁一阵怄心,本想大骂。但他是自家兄弟,骂不好侮及祖上。硬是忍了双眼圆睁,一步一顿,直盯李凌,连进数步,说道:“我不骂兄弟,但你得让我踢一脚,两不相欠,否则决不干休!”
李凌还未言,就见盈儿一拽笠翁:“爷爷!爷爷!你说小哥哥是二爷爷,可盈儿的本子上,怎么没记呢?而且哥哥年纪小,怎么能做盈儿的二爷爷呢?”
李凌又即一时无语,心道:“不是说的无儿无女,一眨眼!就多了个这般大的孙女来,自己这哥哥,还真不靠谱!当初怎就上了他的贼船!若是早知,打死也不能与他结拜!”
被盈儿这一插言,笠翁便即忘了兄弟。回过头来,又向盈儿一阵诉说,将李凌之事,一番解释,最后又言道:“盈儿最乖了!若嫌记不住心里,就学以前,写于本子中,那么便忘不了。”李凌被冷落一旁,也乐的清闲。他可于哥哥口德,了解颇深!若是再来一场,自己还真不一定挡的住!
盈儿被笠翁开导一时,似已想通,一点头说道:“啊!盈儿明白了。爷爷想叫什么,就叫什么?盈儿只叫大哥哥,因为他本来就是大哥哥吗!”盈儿本就单纯,虽只十岁,却从未出过村庄,末经世事,于辈份之礼,那里懂得!在其心中,称李凌哥哥那是天经地义,无可厚非之事!
笠翁伸手一挠头,正待想了办法,再灌输丫头一番。就听得李凌,于旁劝道:“哥哥!你也别逼了,小丫头那懂这些。咱们各叫各人,互不相干,哥哥你看如何?”
笠翁想想一时也别无他法,看来只好这般了。盈儿欢喜一时,走上前来,被李凌伸手一牵,架于肩上。李凌玉树临风,虽没十六,却已如成人一般高低,此刻盈儿于上坐,便似高头大马,一阵开心!
笠翁一笑,叫盈儿下来。三人徒步踩了岩石,趟过小河,直向村庄而去。
一路上真是,看不尽田园景致,寻不完儿时记忆!但见:
芳草依依摇首念。草里花香,万紫千红变。蝶舞香飘垂柳眷,青蜓点水枝头现。
风摆荷花枝叶颤。荡起涟漪,湛湛粼光炫。万里晴空天地恋,清波水色浑然倩。
站在荷花塘一侧,举目一望。只见炊烟袅袅,临近午时。
三人一进村,就见卖包子、馒头,春卷馄饨饺子皮,酸甜苦辣人人赞!敲的、打的,进的、出的。敲敲打打此中匠,进出来回日日临。吃的、喝的、做的、行的,当真一个不缺,一户不少,正好是三百六十家!
李凌三人,过了村道进了村尾。笠翁引李凌,入了一户,小院之中一坐。盈儿勤快之极!提了鱼篓,自去厨房。
李凌一路行来,甚有许多疑惑,如盈儿为何没有记忆?为何有这许多行当,这些人那里来的?种种疑问,一时心里翻腾不已!不由看向大哥。
笠翁正在摆茶碗,见兄弟望来,一脸疑惑。便道:“哥哥知道兄弟要问什么?”未及说,盈儿已来,笠翁便即不言。待盈儿泡好茶,转身下去。笠翁一指盈儿,摆了摆手,端起茶盅,默默轻呷细品,李凌再不多言。
不一会儿,盈儿又出。摆上碗蒸鱼,两碗白饭,悄悄对笠翁,说了几句。笠翁点点头,盈儿便即转身,见李凌一脸难明,心有歉然说道:“大哥哥与爷爷自用,别管盈儿。盈儿还有一些事,出去一趟。”说完就一转身,出门而去。
笠翁一阵摇头,轻叹了声气。望向李凌,心中又即一疼!真不知该怎么告诉兄弟。盈儿这事,直如一道伤疤!平日里无人敢问,无人敢想,这时却不得不直面这道,心底伤痕!且还要血淋淋的,将其撕开,即便自己,都极难接受。盈儿却要天天面对,真不知她是怎么挺过来的。
心里一时阵痛!笠翁一忍,向李凌道:“兄弟一问盈儿之事,二问村中之事。大哥我不知猜的,对是不对?”见兄弟点点头,笠翁惨然一笑,又道:“其实两件实为一件,哥哥便告诉兄弟,说个故事。只能听不许插言,知道了吗?”刹时面色铁青,严肃之极!
李凌也未曾想到,哥哥还有此一面。知事情严重,不由一肃!点点头,应了自己大哥。
就见笠翁眉宇一扬,说道:“十二年前,一个老没羞!老不死的!一头栽入村前那小河中。若说他死了,还有口残气,但要说还活着,却也不实。以我说来他还不如死了!”
一阵喘息,笠翁又道:“那人躺在那儿,心如死灰!看着身子一丝丝沉下,漫过脸颊漫过口鼻,最后漫了身体,他竟不由一笑!也赖得挣扎,心中却有一丝欢喜!自个儿对自个儿说:‘去吧!去吧!死了就解脱了!’于是他双眼一闭,心想:‘死了真好!’就在这时……”笠翁突的一声笑,干涩难闻,刹那两行热泪,盈眶而出。
李凌正想宽言几句,笠翁却一摇摇手,又道:“就在这时,一只小手,一个小身子骨,硬是连拉带拽,将这个没骨气,老不死!老不羞的!拽上岸来,可恨他还怪罪丫头。待了半月,见丫头早出晚归,忙前忙后,他却萎糜不振!真是该死!直到十五这天,那是丫头来此的时间。丫头说了,这是她的生日!以前的记忆她不记得了,但以后的事她一定要记得!于是拿了本子,记啊!记啊!张家的小儿子,姓甚名谁,他家几口人。李铁匠三十年前来此,比她早到十年,也如她一般!就只一天记忆,到第二天,什么都忘记了,又得从新来过。唉!丫头真可怜!总是记啊记的!总怕忘了什么!后来她跑来,满面喜悦!悄悄告诉那人,说:‘爷爷!爷爷!盈儿总算有能记住的了!’说着用鼻子,嗅了嗅。真像一只小狗!”
说这话时竟自一笑,笠翁却是不觉,又道:“丫头就说爷爷身上有味儿,一闻便识。问她有什么?她只是笑,却不愿说出。唉!丫头笑的好甜!但心中好苦!那是又一个十五,每逢十五月圆,丫头总是回的最迟。但是那天却过了午夜,十二时还未见丫头。爷爷坐不住了,一头扎入村头,迎着月光,直向河边而去。他真怕丫头出事,心里一急,却忘了村尾祭坛。”
此刻笠翁一脸慌急,仿佛真到了那天晚上似的,续道:“爷爷心火急烧,顺着小河转的一圈,并没见着丫头。这下可真是,火上浇油!也管不了那许多了,挨家挨户去敲门。敲过这家敲那家,火烧火燎,求着人家帮着找。但却没人愿意出来,都神情古怪!说什么都十二时了,过了午夜了。嘿!嘿!不愿意是吧!没关系,爷爷自己去寻,也许他们怕黑呢?啊呸!一群王八蛋!”
不经意间,眼神扫过李凌,笠翁又道:“后来还好,总算碰着好人了。村中的老张,也算有心人,早先就注意丫头了,每逢十五月圆,总是去村尾祭坛。他查看过几回,总见丫头跪在那儿,口里嘟囔着什么?唉!他哪里知道,丫头是在乞求上苍!别去问,一问就恼!再后来,我与老张到那祭坛,远远就瞧见,丫头软倒祭坛上。我的一颗心,刹时便要跳出腔口一般!唉!那时我就心知,再也不能没有丫头了!心一急,人就晕!我急忙上前,一探之下,气息皆无,当即心如冰渗,脑里一空!竟傻在了当场。心中一片冰凉!想哭却听得一阵,哈哈大笑!嘿!嘿!嘿……你知道那是谁在笑吗?原来是我自个儿,你说好笑不好笑……”
此刻笠翁已是,老泪纵横,哭的像个泪人儿!但却满容喜悦,一拍李凌肩膀,李凌回以一拥,听得笠翁又道:“天可怜见!天可怜见……”一分开,笠翁便即摸干眼泪,笑道:“让兄弟见笑了。”不待李凌回答,续道:“老张见我神情乖戾!知我心神早去,急忙连喊带摇,将我叫醒,还说盈儿没事,让我先将她抱回家。唉!知道我听得,有多高兴吗?一时儿喜!一会儿忧!来回反复折腾下,竟犯起浑来,将老张臭骂一顿!他也不生气,抱了盈儿,叫我跟上,一起向家而去。一路上他又说了,一个故事。”
眼望李凌,笠翁一笑,说道:“这个故事,就是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来日方长,今日就说到这儿,改日再说那个故事!”说毕,就跺着方步,跨向门外。临到门边忽的回头,问道:“盈儿二十年前到此,当时十岁,如今还十岁!为何不长?”
李凌答道:“盈儿只有一天记忆。第二天,记忆丢失,又得重新开始,想必时间重启,永不衰老!”
笠翁点点头,笑道:“果是仙家!什么都知道。”又接着问道:“午夜十二点后,盈儿为什么如死的一般?”李凌答道:“十二时,便是时间重启分割点。一过此时,盈儿便死了般!”
笠翁一点头,说道:“很好!多看着盈儿。别让她回来的迟了,这将是要你做的,兄弟明白?”李凌点点头,笠翁又道:“还有!盈儿早上六时醒。”说完,跨步而去。
李凌扒拉了,几口白饭,也出门而去。随性步行,村中一转,村外一圈,走走停停,停停看看。一抬头但见:
原野风光无限好,纵横交错现农家。汗挥如雨田间作,喜上心头看稻花。
农姑头裹一巾,抬头之际,满面欢容。李凌一见,竟是盈儿,他也不行前,隔远而望。就见盈儿忙的一时,帮毕这活忙那个,人前人后总相随。端茶倒水,浇地捉虫,热时擦把汗,渴了喝口水。眼见日头高涨,数人坐下歇息片刻。
不一时,欢声笑语传来,李凌一阵好奇,又不愿行近。踱的几步,突的慧心一笑!刹时慧眼急观,神念一扫。
神念一扫,就听得盈儿道:“郝大叔!你家中十口人,种了三顷六十亩地,真是不容易!”慧眼急观,只见盈儿眉眼一凝,甚是关心。
郝大叔哈哈一笑,说道:“的确不容易,好在人强马壮!都是儿子。加上大叔世代务农,于这关节紧要,早都熟极而流,故能应付自如。而且农忙之际,有好盈儿搭把手,更是如添虎翼!大家被你一时驱赶,立即埋头苦干,你说能不快吗?九子一快,大叔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盈儿一笑,说道:“大叔尽会骗人,盈儿又哪有驱赶大家了?”九子中三子道:“谁说没有,被盈儿一帮,大伙儿都拿眼瞧我,且老六还嘲笑我来着。老六!你说你笑了没有?”
老六一笑,说道:“三哥只会瞎猜,那有什么嘲笑一说!看着盈儿大伙儿心里,便觉喜庆开心,自然就笑了。三哥多心,冤了弟弟了。”
大伙儿一阵哄笑!老三当即便急了,说道:“还说不是?都在笑呢!你看,你看……”说着连指众兄弟。
老大赶忙笑道:“老三你也别急,谁让你落在最后。不过说实话,有盈儿在还真就不一样!平日里,一想到爹爹所受之罪!没人高兴得起来,总是垂头丧气!我这大哥也是心急火燎,毫无办法!可盈儿一至,立时不一样了。老三的话多了,老六也能说笑了,大伙儿都喜笑颜开,这是多么不易!盈儿了不起!”竖指一赞,盈儿脸上一红,腼腆一笑!便再无言语。
老三接道:“是呀!是呀!你说盈儿就与咱爹一样,遭受那么大罪,怎就能开心无比?还能带的大家一起开心,想不通?想不通……啊!我明白了,盈儿就是开心果!我们的小妹儿!知心疼暖看了欢喜,见着开心!就像……就像……嗯!一时说不上来,老六你来说……”
老六神情一肃,续道:“像春姑娘!和风抚煦,温暖心灵!不是春姑娘是什么?”众子连同郝大叔,纷纷点头,都觉老六说得极是!真是一言而中,说到众人心坎里了。
郝大叔道:“盈儿!你与大叔一样,都来自祭坛。可你跑前跑后,帮这家忙那户,到底心中图个什么?”众子尽皆看向盈儿,盼她回答。
盈儿见众人,直愣愣瞧着自己,不由一阵心慌害臊!脸上一红,说道:“盈儿不图什么!见大伙儿高兴,盈儿就很开心!若能……若能……天天开心,盈儿就很满足了!”说完竟不敢抬头,生怕别人取笑她。
李凌百丈相隔,心里突然一阵揪心!脑海不由浮现,一祭坛盈儿跪在其中,一脸虔诚!口里喃喃而语,双手合十!她在祈求什么……祈求什么……难道?就是眼前这个,真就如盈儿所说;你之开心!即是我之所愿!
李凌一阵痴迷!刹时呆傻于当地!于众人言语、神色,再没听得一丝,观的一毫!
恍惚之间,神念将断,一丝话语飘来,时断时续。就听道:“每日清晨……大叔我……有儿子……说给……听……”李凌猛的一惊!立时清醒,接着听盈儿道:“盈儿有这个。”
李凌却不知何物,急忙慧眼一观。就见盈儿手握,一小本子,扬了扬又道:“盈儿都记着呢!大叔放心。”郝大叔夸赞一声。
李凌早已无心,再听下去,神念、慧眼一收。一心想着大叔说的,他说“每日清晨……大叔我……有儿子……说给……听……”这句很清楚,可大叔儿子每日清晨,能告诉他什么呢?嗯……想必如盈儿一般,恢复记忆。盈儿有本子,大叔就靠九儿,要是这么说,九子正常,大叔有事,看来凡是祭坛来的,都有这毛病。村中三百六十家,不知有几人?
李凌一阵沉思,不觉之间已至黄昏,抬头之际,早见众人已去。此刻黄昏晚照,西阳斜下!稻里花香飘至,一片穗黄!蛙声阵阵,蝴蝶青蜓飞满世,虫儿、翅羽!心急跑。不由暗道:“跑呀!跑呀!莫入肚中作晚羹。”
李凌小小年龄,一时尝得愁滋味!失落之极!无心再看风光,踢出一块飞石,惊出一片蛙声!信步而去。
一入村中,李凌便即一呆,想到哥哥所语,自己承诺!不由止步难行,欲寻盈儿,却是不得。急了一时,一敲脑门暗骂:“笨!”竟没使用神通,想必失魂以至忘了。
此时打起精神,神念一扫!刹那于盈儿所在,莫不明了!急驾五行云,起在空中慧眼一观!看的一时,不由一笑!
就见盈儿正与一书生,纠结不已,不可开交。书生悉心教导,盈儿亦步亦趋。一个忽责忽怒,一个唯唯诺诺。这个教来那个学,训来训去盈儿笑!指天答地,指北答南,先生忽怒盈儿只笑!
书生一见盈儿发笑,便即无语!憋了一阵忽然一笑,佯怒道:“盈儿真蠢!蠢到家了!我昨日教的,今日已忘!还有心情笑?顽劣不堪!不可教,不可教也!”
盈儿笑道:“先生说错了,盈儿不蠢!只是忘记了。”接着吟道:“轻风荡柳水云烟,今也游川,明也悠然;春阳拂面捕鱼鲜,日暮回家灶火煎。道一声爷爷敬上,人生难得一回仙。
千间广厦一眠天,张口玉筵,伸手衣穿;闲来无事转头眠,王孙显贵梦连连。莫等空空时已逝,回追往事鬓霜延。”一气而成,毫无阻碍,又道:“这是先生前日所教,盈儿牢记心中,决不敢忘。”说毕,自然一笑!让人如沐春风,自信之极!
书生走上前,轻拂盈儿头顶,洒然笑道:“先生知道,盈儿早起用功,过目不忘,将该记的都牢记心里,了不起!若非只有一天记忆,盈儿可算,先生的得意门生!”停的一时,踱了几步,又回头问道:“盈儿!你学了两年,若非以前根底扎实,怎能识得!如此坚难,为何还要学?且记不住,学来作什么?”
盈儿一阵默然,低下头来,想了一会,说道:“盈儿也不知心里为什么?就是觉着争的一时是一时,学的一天是一天。而且盈儿学的很开心!”忽的一笑!如春光灿烂,满室皆春!
书生击掌喝声好!说道:“盈儿学的开心,先生教的也高兴!嗯!咱俩从今开始,只教新的,不管旧识!喜欢就记,不喜便抛。开心渡日,高兴学习!便以盈儿所说;争得一时是一时,学的一天是一天。到时比比,看是老天利害点呢?还是咱们的盈儿更利害!”
书生心里一时高兴,接连教与盈儿几首词,一首《浣溪沙·游蕲水清泉寺》一首《清平乐·年年雪里》再有一首,便是盈儿适才所背《梦连连》将词中之意,详实说与盈儿。
此时的李凌身处高空,收了神念慧眼,一时陷入沉思,心想:“盈儿真是了不起!今个记明儿忘,日日记天天忘,今个记了,明日忘!反反复复,经历了两年,此中磨历当真可怕!若是自己,不知……”不由的打了寒战!再不敢想!
过得一时,李凌忽的灵光一闪!明白一事,暗道:“书生就是张叔,盈儿不是说了吗?村里张叔教的,教的什么?不就是这首梦连连吗?”想到此处,立时想到大哥所说的,那另一个故事?
李凌再不想耽搁,一降云头,落于一处。抬头之际见盈儿,正好出来,他也不去打扰,待盈儿走后。一整衣袍,当门而入。
张书生正在收拾,猛见一人走入,却不相识,心中奇怪,便问道:“这位小兄弟!是否走错路了?可识得张某?”眼望李凌,望他回答。
李凌却不拘束,只一抱拳,说道:“小子李凌!村中戴笠翁之结义兄弟,听得哥哥常说起张叔,今日有缘,前来搅扰,望张叔莫怪。”
说毕,书生一阵惊奇!仔细打量,见李凌风骨俱佳,如清风,似紫辉!竟叫自己有种自惭形秽,却又心生亲近之情!不由暗喝一声采!猜道:“笠翁本就非凡体,能与他结拜。不是人中龙凤,便是神仙之辈!以我观之,此子定非凡品!”
李凌也在观察,见张叔四十多,清瘦儒雅,透着慈祥,一派儒家气韵!张书生见李凌,也在观察自己,不由一笑!摆手请了李凌入座,堪茶问道:“不知李小哥寻在下,所为何事?”
李凌一笑,刚道了声:“张叔……”便被制止,书生于对面一坐,也笑道:“叫我老张!听着自在,可不许称叔!”说着一摇手,指指村尾,接道:“免的有人生气,找我晦气!你哥哥那嘴巴,没人受得了!盈儿叫我叔,得他所愿,不了了之。可你若称叔,那还了得!作罢!作罢……”摆摆手,满脸无奈!
李凌一笑知他心意,不便相强,便道:“小子不敢。不如以长称之可好?”见书生点头应允,李凌再不耽搁,直接问道:“老哥哥!那日盈儿昏倒祭坛,回家路上,老哥于我那哥哥,可是说了一故事?”
书生眼里精芒一闪!直盯李凌。李凌迎面处之,泰然自若,全不在心。盯的一时,书生心道:“赤子诚心,毫无丁点萎蔫之义,当可说之!也许……也许!能于此子手中结束,也未可知?”神色转和,又扫李凌一眼。一阵神思悠往,说道:“与其说是故事,实则是我亲身经历。”
叹的一声,张书生道:“那时二十出头,状元及第,四十四官至极品!目空一切,自以为无所不能,不可一世!那曾想被道精光所摄,置于此地,一待便是三千六百多年。看不出吧?”
李凌顿即咋舌,目瞪口呆,一脸不可思义!他虽神念扫了,慧眼观过,只觉书生那里不同,决没想到书生竟有此一历!心神激荡下,竟然一句也无。
张书生见李凌神色震惊,却不在意,又道:“那时来此处时,只我一人。后来每十年来的一人,一共三百六十人。一人一户,三百六十户,经过繁衍,现村里共有千把人。这三百六十人,都与盈儿一样,一天记忆,日出醒来,零时归去。其间也有不明不白,便就失了踪影,不知去向,但要不了多久,又能得以补充,自始自终,都只是三百六十户。其间除去盈儿,一行不少一行也不多,恰好是三百六十户。”说毕,看向李凌。
李凌此刻神情已复,见书生说毕,心生疑惑,问道:“老哥哥不对啊!你说你与盈儿,还有村中三百六十人一样,也只一天记忆,零时逝去。可老哥哥却能于盈儿昏倒之时,还能相救,岂不自相矛盾?”
书生似有意之间,带得李凌寻问。见他问毕,却没急着回答,竟然翘起二郎腿,喝起茶来,悠闲自在,连进三杯。即刻李凌一阵心急,那管他喝茶不喝茶,身体趋前又问一声。
书生竟似没听见,换过二郎腿,端起茶盅,又即饮呷!李凌大怒,猛然站起身形,便欲离去。书生忽的一声笑,说道:“怎么不想听了?不管盈儿了?还是静了心,坐下来听我慢慢说吧。”
李凌一阵踌躇,一口气无处使,猛的坐于椅里,满面憋红。书生一笑,说道:“我问你一事,你据实回答,不得有半句虚言。否则就请自回,你可愿意?”说毕神情严肃,盯视李凌。
李凌憋的气,啍了一声,回道:“但可问来。”书生道的一声好,问道:“你来此处,为的什么?可是为了幻影那贼?你是想宰了老妖呢?还是另谋打算?”一声比一声重,严肃之极!
李凌顿即一惊!气消神凝,猛的一抬头,四目相向,问道:“你说什么,你都知道什么?快快说来。”嘿嘿一笑,书生道:“你当我是什么!想来就来,想去便去,想问什么我就得答,不行!你先回答。”眼里黠光一闪,瞪视李凌。
李凌一阵晕头,暗道:“这书生怎么这样难搞?总想探听我的虚实,不知当讲不当讲?”忽的脑中一闪!想到一事,心道:“他能救下盈儿,想必不坏,不仿告诉他。”眼神一瞥书生,李凌道:“好!就说与你也无仿。”静下心来一五一十,将自己如何与老妖干架,怎么落入镜光,如何遇着笠翁、盈儿。自己所闻所见,以及照顾盈儿,诸多之事,统统倒尽说完,但于前事,却只字不提。
说毕,李凌直看向书生。书生道:“看来知道的还不少,只是还没提到,幻影与村人关系。还有!你虽然不说来历,但却难逃仙圣之流,想必与“他”颇有渊源……”眼神一抬,径直刺向李凌,恨不得挖心剖肚,直入心灵!探得李凌与那仙家,那怕一丝连系,自己便能,和盘托出。
李凌问道:“他是谁?与我有何渊源?”书生闭目一思,暗道:“此子心怀赤子之心!又是仙家之辈,还有除魔之志,即使告之有误,也不碍事!”李凌一见他,闭目养神,立时头大,还未及言语。
书生双眼已开,喝道:“好!既然要说,咱们就说个通透!你不问我,为何与众不同?零时不逝,记忆不丢吗?我这就说与你,望能助你一时!”
书生不望李凌,只道:“二十年前,盈儿来后五年。这日天时刚晚,我闲转祭坛前,突的!一束亮光照顶。后来想想,必是盈儿感动上苍!以至老天睁眼!竟降下神仙一尊,我记得清清楚楚,那神仙附光而落,朦朦胧胧,难以相辨。我不由上前,忽的被他迎面一喷,顿时一个激灵!就听他道:‘张书生!今后会来一位仙家,自能了却此间恶毒。你当紧守此间,静候有缘人!’说毕光消形灭,袅无踪影,原处只留一锦囊。自那后,我便神魂不去,记忆不丢,还能看的一些事,终于被我发觉秘密,幻影之根本。后来没过三年,来了笠翁,当时高兴啊!我睡不着觉,食不下饭,多方察寻,与他交善请他喝酒。那日他喝的上了头,终于说出大实话,原来你那哥哥,不过是一大草包,蠢流氓!竟被逼了做什么寻骨翁!小鳖三!啊呸!蠢货!蠢蛋……我……我,我呸!气死老子了!”
李凌见他骂的满容紫胀!不禁一笑,暗道:“看来只有哥哥,能治得住他了!”又是一笑,说道:“张老哥!你也别责怨了,连老子都能说出,还怎么教书育人?啧!啧……”一阵嗑舌咂嘴,满脸惊奇!
书生顿即哈哈一笑!说道:“失礼,失礼!咱俩适才说道那啦?”李凌一见他诚心打岔,也不追咎,立时问道:“幻影之根本是什么?”书生便即回答道:“三百六十人,全都是幻影分身,予取予夺,分身不死,幻影不亡!”言毕,直望李凌。
李凌刹那眉心一蹙!不由想起盈儿,心中一痛!再未多言。过的一时又道:“那这么说,盈儿不是时间重启,记忆丢失?”书生道:“什么记忆丢失,时间重启?不过受她所控,幻影特殊本领罢了。”李凌又道:“如此一来!岂不是妖婆一死,众人陪葬。连盈儿……”顿即无语。
书生点点头,面色阴沉之极!眉宇拧成一块,说道:“是啊!连盈儿与我,共三百六十人。”
李凌猛的一拍桌面!站起身形一脸紫青,正待喝骂。突然一怔!说道:“不对啊!盈儿与老哥哥,还有众人都是分身。可我为何察觉无知,不对!不对!”
书生叹的一声,接道:“你看我,从里到处,活生生一个人,那像个分身。说白了,幻影不夺,何能觉察!”
李凌一瞥书生,心道:“我都察觉不知,他却心明镜亮,无所不清,看来定有欺瞒!”李凌一笑,忽道:“咦!我一神仙,都弄不清的事,老哥却可清清楚楚,倒是难得!”
书生见李凌,心中起疑,顿即一声笑!说道:“怎么连老哥,也不放心!”说着从怀中取出,一锦绣荷包。一阵翻腾,又掏出一锦囊,扬一扬手,说道:“这就是神仙所留,今日便交给你。还有一截没说完,也一并说了,免得你心中起疑,不把老哥当好人!”眨眨眼,一笑之际!已将那锦囊,顺桌推向李凌,置于面前。
书生笑道:“咱俩再接着讲。自遇着神仙后,我便神魂不散,一但睡去,竟可元神出窍,发现一些别的人难以观察之事。那日,还似往常一样,熟睡过去,元神自然出窍。顺着村庄,也如以往一般,转了几圈,眼看四更已近,正待回家。却突的发现,一道青光一闪之间,落入花姑院里。我紧随而至,就见一妖妇,皱皮肉缩,丑恶无比!立于院中。我心头大急,急忙呼喊却没用,谁又能听得到呢?”
李凌并末接言,书生神色默然,摇摇头又道:“房门一打开,花姑行出。妖妇猛然扑上,化作一青光,没入眉心,那眼神……咳,咳!咳……”一阵咳嗽!书生心里一寒,想起花姑神色,那双眼。不由惧意涌来,一阵惊怕!又连咳数声,说道:“那双眼……当真恐怖!唉!人还是那个人,花姑还是原来那个花姑。可那神情,那眼神,恐怖之极!恐怖之极!今世都难以忘怀,忘不掉!忘不掉啊!”
叹的一声,书生沉默一时,接道:“后来,那花姑化作青光,向天遁去。从此再没见,也不知活着,还是死了?唉!天时不早了,小兄弟也该回转,看看盈儿,去吧!去吧!”扬手催促李凌快去。
李凌伸手便拿起锦囊,转身抽出展开,正待出门。却发觉是一白纸,顿即一愣!神念微微一扫,察觉仙光瑬转,五行真力一逼。刹时显出一行字迹,只见上书“躯壳已逝,灵魂可救。”八字。
书生见李凌停住不行,心中奇怪,便即上前。八字立时瞧见,刹那心中尤似,巨杵相撞!万念俱灰下,连声喝道:“罢、罢、罢!今时不去明时去,浑噩匆匆便一生!去吧!去吧!”转身而入,再没理采李凌,只传来一声叹息!一阵歌声,唱的正是梦连连“轻风荡柳水云烟,今也游川,明也…千间广厦一眠天…王孙显贵梦连连……”声声直入心中!李凌甚不是滋味,踏出房门,径入漆黑冷夜。
不一会儿,云开月现,冷月当空,银光挥洒下。世界被装扮的,如梦如幻!树稍轻晃,屋宇比邻,万籁俱寂中,却有一人跪在祭坛,习心而就,低语轻喃!
只见盈儿双手合十,迎着月光,习心祷告,口里喃喃有语,说道:“盈儿今日很开心!见了郝大叔,帮了曹大妈、李铁匠、王姨。曹大妈真可怜!不知为何?双耳双眼,失聪失明,孤苦伶仃一个人。去茅厕也得扶着墙,若是盈儿不去帮忙,可怎得了?不过不要紧,盈儿帮大妈,养的许多鸡,产了蛋换了米,一日三餐倒也不愁。倒是大妈心里不开心,总念叨着说:‘盈儿!盈儿!我的傻丫头。大妈已经是个,快要去的人了,干嘛一日三餐往这来。不如让大妈随了你大叔,免了遭这罪!还累及丫头受累!’每次听来,盈儿心里好难受……”月光挥洒下,发丝飘荡,眼角晶莹。当真美伦美幻!如天使似紫晨,清新可喜,怜爱非凡!
停的一时,盈儿又道:“曹大妈其实最疼盈儿,那日下了第一窝鸡蛋,大妈硬是废了一个时辰,将鸡蛋揽入怀中。之后坐于门坎前,口中嘟囔着:‘盈儿!盈儿!我的好盈儿,快来看看!快来看看啊!四个月的结晶啊!我的好盈儿,你在哪儿?快来告诉大妈,有几个红皮,几个白皮儿?’那一刻,盈儿就在身边,大妈手拂着鸡蛋,极轻极柔,一脸祥和满意,充满幸福!盈儿可不愿干扰大妈,让大妈多高兴会儿,盈儿也觉着开心!唉,大妈真苦……”眉间轻皱一滴眼泪,顺颊滑落!
接着轻轻一笑,盈儿道:“盈儿知道,大妈在候盈儿。她舍不得与别人,分享心中喜悦!只等盈儿!等盈儿到来,分享那丝极甜、极甜的喜悦!等盈儿告诉她,红皮儿!白皮儿!是的,是的。你看盈儿告诉大妈了,大妈笑了!笑的很开心、很甜。盈儿也笑了……笑着、笑着,大妈将那最温暖的一鸡蛋,极轻极轻,放在盈儿的手心,生怕跑了似的!又拿起盈儿另一只手,敷于其上。那一时,盈儿才懂了,大妈为何笑的那么的开心,那么的喜悦!原来手里的鸡蛋,竟会那么的温暖!由手到心,从心而发!当真是喜悦无限!你说,能不欢心喜悦吗?”眼角晶莹,泪痕隐隐,却是一幅充满幸福模样!
鼻翼轻微抽动,盈儿竟自轻轻一笑,又道:“哈!说的好伤心,好难过!咱们在说说,李铁匠、王姨夫妇俩。午后之时,王姨见着盈儿拉住盈儿的手,一句不言,只默默流泪。李叔也总是摇头叹气,她俩虽然不说什么?但盈儿却知,她们前日失了俩女儿。二姊妹蕊心、蕊蕾,二八年华,春春靓丽,平日与盈儿可好了!就这么平白的没了,盈儿心里堵得慌,被王姨一哭,也不由陪着默默流泪。王姨一见盈儿流泪,惨然一笑,说道:“盈儿!盈儿!我的好丫头!你就如王姨的女儿一样,来让王姨与你梳梳头。”不由分说,将盈儿按在身前,从怀里取了梳子,打散盈儿头发,上下轻柔左右细心,梳着…梳着……”
盈儿突的语音一顿,眉凝轻皱!脸上神情一转,忧郁悄悄的,爬上脸颊,说道:“一滴热泪!是的,是的!王姨的热泪,一滴滚烫的热泪!不,不不!不是一滴,是十数滴一串珠泪!王姨的泪珠,不经意间,落入盈儿颈项。唉,竟是那么滚烫,那么温暖!盈儿从未经历过的,哈!一种朝思梦想,儿时睡梦中,母亲相伴所能得到一种温暖!是的,是的!可能就是这种感觉,可惜盈儿无法肯定,谁让盈儿是个孤儿呢!”说着侧头想想,幼时记忆,一片朦胧,着实想不起来。
摇的摇头,洒然一笑!盈儿道:“看,说着!说着!就跑了题。盈儿得此一梳,心里很开心,很高兴!再后来王姨与大叔,收盈儿做了干女儿,盈儿以后天天去。”说着不由一笑,神情喜悦之极!
一笑后盈儿又道:“还有张叔、郝大叔,大家都对盈儿可好了,盈儿真的好开心!郝大叔儿子六哥,还说盈儿像那春姑娘,温暖心灵!盈儿那有这么好,其实是大家在温暖盈儿的心灵,盈儿又那能温暖大家,这么大本事,盈儿可不会!”说着满面慌张,诚惶诚恐!
过的一会,盈儿又侧头,想的一想,说道:“其实与大伙儿一块,开开心心,高高兴兴!盈儿心里就知足了。”说着低下头,摆弄衣角。再次抬头之际,已是泪痕隐隐,但眼目晶亮,充满希冀!
泪眼婆娑,盈儿一笑!又道:“盈儿最最开心的!就是随张叔反复学习,哈!张大先生可有趣了!说教之时,盈儿需叫先生,否则恼怒非凡,吹胡子瞪眼!他虽没长出胡子,但那模样!盈儿看着可开心,可开心了!”说着慧心一笑!又道:“盈儿知道,那是大叔在逗盈儿高兴呢!盈儿怎会不明白?大叔看着盈儿心痛!故意逗盈儿,盈儿怎会不知呢?可大叔心里不知,盈儿命里虽然很苦!但盈儿却活的很自在,很开心!充满希望!也许盈儿不是世间最幸福的,但盈儿却是最开心的!”沐浴月光下,一脸希冀!轻风荡絮间,裙带飞扬!如清晨雨露,似紫电临光!乍闪乍得,心灵通慧!
盈儿一笑,接着似乎想起什么?哈的一声道:“啊!忘了一事。今早在河边,盈儿见着大哥哥,觉着大哥哥好阳光,好温暖!盈儿喜欢大哥哥。大哥哥架起盈儿,坐于肩膀处,盈儿看的远方好远,好远!有蜻蜓、有蝴蝶,还有青青草绿,玉树成阴!你看,你看!那不是吗……牛儿羊儿,山儿花儿!一束束,成片片!羊儿羊儿,咩咩叫!花儿花儿,迎风绽!”慧心一笑!盈儿脸现霞光!
接着盈儿双手合十,十指紧扣,说道:“盈儿不求什么?只求日日开心,时时高兴!”说毕,朝着天际盈盈一拜。
百米之外,李凌站的一时半刻,只是无心打搅盈儿,于她所诉所求,早尽入耳中。听得心中惆怅,极难挥去!后又听盈儿道:“…觉着大哥哥好阳光,好温暖!盈儿喜欢大哥哥…”又不由心头喜悦!惆怅之感,顿时一扫而空。又见盈儿口里喃喃而语,说什么?牛儿羊儿,山儿花儿。一束束,成片片!说什么?羊儿羊儿,咩咩叫!说什么?花儿花的……初时还觉着好笑!可听着,听着,竟不由鼻中一酸!流下几滴滚泪,滚烫慰心!儿时记忆,瞬间爬上心尖。山花烂漫,小曲径流,母亲笑貌慈容,温言笑语!未不充溢心里,慰藉心神,两行热泪,刹时夺眶而出!
一抬头,泪眼模糊之际见盈儿,盈盈一拜!再次起身时刻,脸现光明,毫无沮丧之情,双目清凌明澈,如圣如神!似朝天圣女,如紫竹观音,神圣之极!却又那么的,亲近无间!
泪痕未干,李凌心里一时高兴,一阵心疼!心痛盈儿身世、苦难,还有豁达!又打心中佩服盈儿,心里不停喝彩:“盈儿了不起!盈儿了不起……”未已,心头一动!想起盈儿初遇之时,扎两朝天辫,口唱梦连连。
清脆之音,刹时回荡心田“今也游川,明也悠然!王孙显贵梦……莫等空空时已逝,回追往事鬓霜延。”
李凌一阵沉思,也许盈儿心中所向,正是追求一日幸福,开开心心,过好分分秒秒。免的如歌中所唱,到老鬓边霜白,回追往事,却一事无成!昏昏噩噩,不知为甚而活?更加不知,为何来到世间!是的,是的!今也开心,明也开心!高高兴兴,过好母分母秒,其余皆是空空。
心通慧明,李凌再未迟疑,将心中顾虑、阴晦,一扫而空!还有那仙家纸条,一骨脑的,抛到九霄云外去!一展袍袖,踏歌而行,径向盈儿行去。唱的正是梦连连,音若龙吟,清新嘹亮!歌声直荡九天!
盈儿听的有人唱梦连连,一回头。见是大哥哥,心中喜悦!叫了声大哥哥,已迎着李凌,直奔而去。待到身前,突的一止步,满面羞红,有心纵入怀中,却又不敢。顿即立于当地,手足无措,不知该当如何?
李凌那管这些,一伸手,已架起盈儿。往肩头一放,笑道:“盈儿!大哥哥带你飞,你可愿意?”盈儿却是不明,问的一声:“飞?大哥哥是问盈儿会飞吗?”神思一阵!接着一摇头,笑道:“盈儿可不会飞,不过盈儿倒是想飞!象鸟儿一样,自由自在,多好!”
李凌听的此言,一笑道:“盈儿!坐稳了。”一声清啸!脚底五行云顿生,瞬间托起二人,徐徐升向天空。
盈儿惊喜之极!却又极难置信,直至半空。看见月光下,房舍比邻,祭坛远去,心里这才清醒,已至高空。望着下方一切,竟那么熟悉,那么温馨,不由一阵欢欣,一阵喜悦!看着,看着。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
一抹眼泪,盈儿一笑间,说道:“大哥哥!能带盈儿看看,那小河田野,月下荷塘,还有……”还未说完,李凌一笑!一振臂之际,盈儿滑落,顺势一挟,已揽入怀中。
轻轻一个俯冲,按下云头,低空滑过。滑过那荷塘月色,惊起蛙声一片!滑过那田间小路,又是蛙声蟋蟀,和鸣和奏!迎接着那有心人,使其沉醉,醉于美妙之间,沉于雀跃欢欣!
一时间,滑过稻花香馥,又惊萤火数只。相随相攀,相附相绕,竟是那么喜悦!那么遐逸,自由自在,真好!
便在这时,李凌只觉盈儿一软,瘫在臂弯里。叹的一声!心知已过零时,一用力将盈儿横抱胸前。就见盈儿虽是泪痕满面,却是一幅幸福模样!轻扬嘴角,笑的很甜。
李凌极不是滋味,擦去盈儿眼泪,一声清啸!振荡九天,突的身形一转,急控五行云,驶向回家路!
眨眼之间,李凌落入院中。见哥哥站于门首,正眼巴巴瞧向外门,一见自己,立时而前。知他心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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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也不搭言,将盈儿放入他怀里,见他一转身,进了旁侧一间房。
过不多时,哥哥便即转来,招了招手,一引李凌,又入一间房,点了灯说道:“让兄弟受累了,哥哥准备好了,打扫的干干净净!”指指房间床铺。接着嘿嘿一笑,又道:“兄弟跟了半日,盈儿过的好吗?”问毕,巴巴望着李凌,一瞬不眨!
李凌心里转了飞快,心想:“这可不能实话实说。别看此时笑面虎!他是求人说哩!若漏了嘴,说的不上心,立马反脸!今晚可甭想睡了!”想到此处,立时眼不眨心不跳,斥道:“什么好不好了!你没见着盈儿,笑的有多甜?一脸幸福,开心的很呢!这还来问,真是有毛病!哥哥难不成,还盼着盈儿不开心,不痛快?”说毕,径瞥笠翁,甚为鄙视!
笠翁干笑一声,说道:“开心就好!开心就好!兄弟别生气,哥哥也就这么一问,不当真,不当真!兄弟休息,哥哥不打搅了。”说着退了出去,关上门。一脸喜色,进了自己房门。
不说李凌辗转难眠,想这想那。且说一连三日,李凌陪着盈儿,早起钓鱼而去,午时回转。再陪逛这家,进那家,混到肚圆潇洒开心!晚间一至,再领盈儿南北东西,海阔天空,乱飞一阵!真是开心之极!洒脱之至!
直临四日晚间,李凌正与盈儿,飞的开心之际。突的!一丝神念扫来,李凌当即觉察,不惊不显,脸色如常。看的天时一眼,对盈儿道:“天时已晚,咱俩也该回去了。”盈儿一笑,点的点头,说道:“盈儿听大哥哥的。”
李凌一笑!一个转身,已驾五行云,返向村尾。二人一入家中,便各自歇了。李凌身卧于床,假装睡去,一阵鼾声之际,慧眼早观。
只见村中村外,皆无闲人。再展慧眼,刹那铺天盖地,罩向四极!立时捕获那丝神念,竟是熟悉之至!李凌一喜,知道老妖捺不住了,竟敢来寻自己。看来她的伤,早已全愈,这不心急找揍来了!
庆幸一时,李凌又想:“自己有了慧眼,便可不惊觉下,查出老妖。可说是,只有我瞧的份,她奈我何?”心头一笑甚为得意!
顺藤摸瓜,一路向上,就见极高之处,空间一阵裂旋,显出一洞。一道蓝光一闪,瞬间落地,正是老妖婆!
就见老妖一阵扭曲,化作美人。李凌认得,便是进来虚镜前,所见之摸样。虽靓丽青春,却一身邪气!
老妖已作观察,知道李凌熟睡,否则也不敢来。她可不知行踪,早已败露,此刻胆粗气壮,一阵妖妖娆娆。碎步迈开,一路向了村尾,快速而去。
进了村尾,靠近院墙,老妖顿即慢了碎步。前后转了一阵,却是始终不敢,进入院中。看看天时已晚,一阵思索,突的欢容满面,暗道:“且留小畜牲安生一晚。明日早时,要他好看!即便逃了性命,也非得脱层皮不可!”想到开心处,竟不由吃吃发笑!突的捂了嘴,满面惊惶,侧了耳一听之际,方始心落。蹑了手,轻了足!一步一顿,慢慢退了出去,直至远处,方才一转身,遁入暗中,再不见踪影。
李凌本可阻拦,却又怕惊了老妖,化光遁去。自此再没胆子来,那可就真是――耗子啃鸡蛋,无从下嘴!且李凌还想捉活的,一时不敢妄行,这时见老妖这里一藏,那边一转,像躲什么似的!不禁心中暗笑,猜到:“想必老妖躲的人,就是自个儿。若是老妖知道真情,又会是何模样?想来定当大吃一惊!”想来想去会心一笑!
这时见老妖,进了李铁匠家。李凌当即一翻身,下的床来。五行法术运行,万千显化!一指床间被褥,喝声“变!”刹那化了一个人,左观右看,正是李凌!
李凌一笑,右手一招!一个圆形水泡,凭空显化,将李凌全身一裹,顿即撞开门,直飞铁匠家。越飞越高,月光映照间,接连三闪,突的隐踪遁迹,化于无形,再不得察觉。
不一时便已到达,落入院中,此时又自不同,水泡于身紧裹,天影无形。但见左厢灯火通明,李凌一笑!学那飞贼踮步轻移,靠近窗户,伸指轻轻一点,水润纸透。凑眼一观之下,只见老妖身裹人皮,正冒他人名姓,拜爹娘哩!
一拜山呼!倒身又拜,连拜连呼:“亲爹!亲娘在上。女儿不孝,给您二老叩头了!”说毕泪痕满满,如断线珍珠,极是委屈!
李凌偷笑!心道:“这还那是拜爹娘,分明在拜死人,咒爹妈哩!”想想也是,四千多岁拜凡人。心不甘情不愿,迫于无奈,搁谁谁愿意?
李凌又即心中偷笑!甚为佩服老妖肚量,果然能曲能伸!虽恨极了幻影,但李凌心知此刻,不好贸然动手。便由着老妖,看她捣的什么鬼?
就见老妖眼泪、鼻涕齐流,诉说道:“孩儿不孝,自那日离别后,便被此间之主‘精灵小圣’困于山洞中。后来,那小圣要挟姐姐,说要纳她为妾,姐姐不从。一时激怒于他,竟将姐姐下了锅,煮熟吃了!”舔舔唇,暗道:“没吃了那妞,真是可惜了!”察觉不对,顿然一阵号陶大哭!
二老一听这话,立时大惊!满面青紫,唬的不成模样,嘴唇颤抖哆嗦道:“是……是……是…老妖怪?”猛的住嘴,用手同时一捂。
左观观右瞧瞧,一见并无反应,心里一松。王姨顿即潸然泪下,铁匠却道:“老妖怪叫什么小圣?真是古怪!”
嘤咛一声!老妖一阵委屈,一阵哭泣。真是梨花带雨,倒也疼人。王姨当即将儿搂入怀中,哭的一时,老妖抬起了头,轻沾带雨,伸袖一擦眼泪,又道:“再后来,那小圣心中不死,又来逼迫奴家。奴家怕他恼怒,步了姐姐后尘,只得与他虚与委蛇,方才保住女儿一命……”未言毕已泪流,一阵嘤嘤,一时雨落。
李凌在外偷心一笑,笑老妖没皮没脸,不知羞!心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还学人小姑娘,梨花弄雨,妞妞捏捏。老没羞!老没羞!嗯………臭不要脸!”嘴角微笑,甚为开心。
开心之际,听得老妖又道:“今日一早,那小圣丢下女儿,离了洞府,直至午时还未归。女儿得此良机,逃出魔窟!浅一脚高一脚,不知行的几多里路,方才进入村尾。正当高兴之时,一声呼啸!从顶疾飞而过,女儿抬起头来一看,大惊失色!竟是小妖怪,那小圣身驾一云,挟持一女,哈哈大笑间,飞来飞去,得意非凡!女儿惊骇莫名,体酥身软,伏在草从里,只是心中一个劲儿的想:‘谁家的女儿……谁家的女儿,那是谁家的女孩,遭了毒手!’爹爹!娘亲!肯定心知,快告诉蕾儿。”
儿是娘心头肉,果不其然!王姨心里不思,想也不想,顿即一时臭骂!骂李凌八辈祖宗,缺德带冒烟,生的小妖怪!铁匠极难相信,张口欲说几句好言,刚说一半,还没言明,刹时一阵搂头盖脸,口沫横飞!铁匠立时哑语,就见王姨怪眼一翻,一脸嘲讽!讥笑道:“你能,你能,就你能?认得好人!我娘儿俩都是坏人,你去跟好人过去,要得我娘儿俩做什么?”一阵嘟嘟,一时无奈!再加一阵叹息!铁匠立时窝在一旁,再不敢言语。
一阵得意!老妖暗道:“小畜牲!老娘要你难鸣清白,百口莫辩!到时自可收拾了你!”心中发狠,眼里一丝极不易察觉的精芒,一闪而逝,如电掣针刺,狠辣之极!
一窗之外,李凌心里道:“想扣屎盆哩!老虔婆!与其遭你一时陷害,到时放不开手脚,手段难施。不如现下小爷便解决了你!”只是不得便利,看看天时快至零时,已有计较。心想:“零时一到,铁匠魂灵即散,全村死寂。俩人必不敢寻来,定是待来日。而一夜无事,正好借其所利,解决老妖!”主意拿定,一个隐身之际,消的无踪无影。
果真应验!一时半刻之间,铁匠接连哈欠,招呼不打一声,便已转了里屋。老妖肚里清明,知今夜不可为,便等明时至,伙同二老招呼人众,来个兴师问罪!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还不全由自己,想到开心处,不由偷笑。
扶着娘亲安寝,老妖即转出门,寻的闺房,推门而入。才挂上门栓,忽然一布袋搂头至脚,猛的一兜,未及反应,脑后一疼双眼一黑,已不醒人事!
不知过的几时,脑中一清,老妖便即睁开双眼。朦朦胧胧,就见一张脸立于眼前,竟是那么熟悉,双眼眨了眨,猛然脑海灵光一闪!立时忆起,这她娘的瘟神,不就自己的死对头吗?心中惊骇!急向后缩。一缩之际,才觉察身缚绑绳,捆于树上,心中顿即大惊!
李凌一笑间,问道:“老虔婆!老实告诉小爷,你是怎么控制村民,又何以解除?一五一十,实实在在说来,否则挫骨扬灰,扒皮抽筋,难逃今日!”
老妖顿醒,脑后一时阵痛,知道遭了闷棍。此际已无暇顾忌,双眼骨噜一转,心道:“落在这魔头手里,怕落不了好。”听得一问,心中顿即想哭!暗道:“我的爷!那有解除之法……嗯!可千万未说,说了出口,必死无疑!”老妖到是心明,刹时缄口不言!
听得李凌连问数声,不得回答,神情立变!老妖一阵心惊肉跳,暗道:“一语不发,着实不成。若惹魔头恼起来,恐怕难逃毒手。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心中拿不定,口里呜拉!不清不楚,一阵音符脱口而来。
李凌作侧耳倾听样,听得一时,立时大怒!喝道:“丑妖婆!你是不活了,敢消遣小爷!在说一句,小爷听不懂的!小爷活刮了你!”
老妖惊骇非凡!有心想跑,一阵挣扎。却难抛却此身,化光遁去,心知捆绑之绳,定非凡品。心里顿急,知道拖延不得,口里不由回道:“控制村民,不过是夺舍。剩余三百六十人,老娘就是他们,他们便是老娘,有什么控制?要杀便杀,说的什么废话!大不了,大伙儿陪着老娘,一起赴黄泉,老娘也不吃亏!”说至此时,老妖心里已抛开一切,恶狠狠盯着李凌,看他怎的?
李凌一时犹豫,一阵踌躇!心想:“果不其然!正如书生所说一般,这便如何是好……”心有所思,神情立显。
老妖鉴貌知神,立时明白,心里一时狂喜。神情立变,一时优越感袭来,洋洋得意!心知抓住李凌小辫子,由不得他不伏软。这几日,老妖可未闭,于盈儿与李凌之亲近,心知肚明,料定他难于下手。
这时一改容颜,温和如煦,浅浅一声笑,言道:“小仙家!你要了奴家性命,于她于你有何好处?不如这样,你放得奴家性命,奴家此后保盈儿,长命百岁!你也可随来随去,岂不是好?”说着眼波溜转,双眼眨眨,充满了期待!
李凌一见老妖,双睛里极欲从从,恶思阵阵!迎面扑来,心中厌恶已极!右手轻微一抖,化作精钢,口中道:“长命百岁?你以为长龄百寿,永无消失,就很开心很幸福了?你根本不明白,也不懂…”嗤的一声!精钢右手,猛然插入老妖心脏。
李凌顿即心中一痛,一阵愧疚!脑中浮现盈儿身影,开心笑容!还有那……双眼一闭,刹时捏碎老妖心脏。一声凄厉呼声,划过天际!
摊开双手,李凌看的一时,一阵苦涩!默然间,已满面悲悯,祝告道:“盈儿!莫怪大哥哥。大哥哥必得如此,这是大哥哥使命,也唯有大哥哥才可做的此事。大哥哥怕极了!是啊!是真的怕极了,真怕一时手软,放了老妖。那可生灵涂炭,永无宁日!是的,是的!大哥哥对不住村人,更无脸面对盈儿!可我李凌…可我李凌,又有何……”清流满面,痛彻心扉!一时更咽,一阵语失。
李凌一个转身,踏尘疾去。奔的一时,狂飞一阵,脚踏云巅一个定身。懊恼一时,痛心一阵,呆呆傻傻之间,已是清晨将至,黎明初现。但见:
青云直上紫云流,昨日开怀,今日揪心。春阳冷露寒风冽,苦辣酸甜品世惆。何是甘来何是苦,一朝参透化为柔。
苦海无崖智慧舟,轻轻荡荡九州游。乌篷摆首随心逝,地大天穹普渡愁。尝其疾痛,得其喜乐,展望无垠灿烂洲!
此时万道霞光,迎面而来,照的晴天紫绽,金光鎏地!晃得李凌双目难开,映得是天地一片通明!
李凌双眼一眯,刹时回过神来,就见阴衰阳盛,天地光明璀璨!霞光挥洒下,清晨雨露,通透晶莹,依依芳草,玉叶煌煌!心中顿觉世间,竟然美妙至斯,简直鬼斧神工!
慧心一笑!李凌刹那心中一定。再看之际,已不起波澜,无尘无染,无碍无妨,心中一片空明。
没几时,村中一片锣声,“当当”声响中,搅得是鸡飞狗跳,村人乱窜!一柱香没到,已聚黑压压一片!这个问道:“出了何事?”
那个东张西望,回一句:“我哪知道…”前有前观,后方猛挤,东边一探头,西面跃身形。伸脑急瞧的,缩脖寻话的,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又是锣声一阵!大众立时住嘴,就见一人趟出一条路,手握铜锣往那高墩一站,接连三下锣声末绝,喝道:“抬上来!”人群中一阵骚乱,几声吆喝!众人让出一条路,四人抬着一担架,快步而来,近前一放。
众人一见唏嘘不已!骂声连连。就见担架上,一女子平面而卧,浑身血污,早已气绝!且担架一侧,放着一团血肉,也不知为何物。
众人当即炸了锅,咒天骂地,满面怜惜!却无人敢骂妖人。这时,两人越众扑前,一个哭天抢地,死去活来!一人默默泪流,伤心欲绝!不是别人,正是王姨、铁匠二夫妇。
那立于高处者,乃此处村正。就见高村正怪眼翻瞧,满脸冷漠,一扫众人之际,挥手一指,喝道:“瞧瞧!这就是咱村里人,不听劝告,招惹外人所造祸端。看看,看看!多好的姑娘,这就没了!痛心疾首,痛心疾首啊!”一脸悲催,满容愤恨!
众人鼓噪一时,这位捶胸顿足,破口大骂!那位圆睁怒目,双拳乱扬!刹时间,某人的祖宗可算遭了灾,倒了霉!当真是狗血淋头,血霉倒尽!
骂的一阵,突的有人吼的一声:“这天杀的是谁呀!”众人当即哑然!均想:“是啊,是啊!这谁呀……”骂的满头大汗,一挥额角汗珠,均觉累的慌!更觉心中堵的慌!
闹了这一时,李凌早被惊觉,明白发生了何事。一声冷笑!心想:“搬来个死尸,这是扣屎盆哩!且瞧他做何区处?”
果便如此,就见高村正一挥双臂,压服众人。待肃静之后,冷笑道:“谁?还能有谁,不就笠翁家那少年,叫李凌的!”众人又即一时鼓噪,喧哗叫嚷,痛斥其非。
也有难于相信的,都是受了恩惠。其中那郝大叔,排众而出,扶起王姨于一旁,见其伤痛欲绝。虽知不可为,还是宽心抚慰一时,又将铁匠拉于一侧,问了几句,宽慰一时。
一回头,立于村正之前,郝大叔眉眼一拧,问道:“我说老高!没得亲身所见,可不能胡说,乱了大伙之心。适才我也问了,老李确没亲见,并不知何人所为。”
众人齐望王姨、铁匠二人,铁匠老泪纵横,看看发呆的老妻,再一瞧身边惨死娇儿,心如刀割,痛入心肺!见众人齐望自己夫妻,逐点点头,稍微停顿,又道:“但若真如村正所言,是李家娃子所为。那我就…就将他,千刀万剐……咳!咳……”一时心急,一阵气喘!咳嗽连连,咬牙切齿!
众人登即怜惜泛滥,痛斥恶行,骂声一片!老高振臂一呼道:“静静!大伙儿都静静!”怪眼一翻,冷光一闪!斜目瞧了郝大叔,斥道:“什么乱说!乱说什么?这是我亲身所历。今儿一早,天儿刚亮之时,忽听得一声惨叫,起于墙后林中。我心里一惊,急忙赶去,一出院墙,就见李凌那畜牲,驾着云从林里飞来,嗖的一声!越过我头顶,飞向远方,眨眼间无影无踪。我心中诧异,便向他来处径直而去。一入林中,刹时惊震当场,当真惨不忍观,惨不忍观啊!”说着竟流下泪来,伸袖一抹,叹息连连!
众人顿即炸毛!你挤我推之际,已将其祖问候了个遍!这个道:“定是这畜牲!”那个言:“错不了!”一时间,叫骂不歇嚷闹不休,恨不能将李凌挫骨扬灰,生吞活吃!这时,一声嗷吼,几句煽言,直如猛火遭油,炸裂四方!呼啦声响中,众人猛的转身,齐头并进,向了村尾而来。
李凌身在云层,于前于后瞧了个遍,听得众人漫骂,虽心中有气,却不莽撞。见村民远去,原处还留的数人,心知是受了恩惠,不愿作难自己,顾留于此地。他也并没打搅,只一个转身,脚下一滑,落向村尾。
脚下一实,李凌便即隐身,藏于泡幻之中,疾向家中飞去。过草地,越后墙,刹那落入院中。就见嘈嘈叫嚷声中,大哥已被围于庭院,门外三层堵上三层,乌呀呀一片!
李凌一扫之间,却不见盈儿。心中顿即已明,心道:“瞧这情形,想必盈儿已去捕鱼,只存大哥在此。这也好!免了惊着她。”脚尖轻点,飞上房檐,免的被人踩着。
他也不急向下一观,且看哥哥怎办?那可不是省油的灯,只一会儿,众人就被笠翁,骂了个狗血喷头,难辨东西!指了这个“你!你!你……”指了那个又言“还有你、你、你!”一甩头,又道:“还有你们几个!平日里,蔫头吧啦!怎么?不敢见个风吹草动,一有动静,都来了精神了!啊呸!羞先人哩。”
这正叫了欢,一指鼻尖骂道:“属狗的?汪汪叫啥哩!呸!窝里横。”还未想明,他怎么知道自己属啥?
笠翁已转身,一戳那位胸口,又训道:“骂呀!骂呀!还会骂人哩。看把你张狂的!我呸!欺软怕狠,窝囊废!还不如回家撞死算了,臭虫一个!”顿即哑然,骂声刹那憋回肚里,心中罕纳!臭虫是谁?
笠翁一指前方,又道:“还有那谁谁谁!人模狗样,见人就点头哈啦!摇尾乞怜,受了恩,忘了报也就罢了。怎么,学得忘恩负义!知道寻仇哩!你也不擦亮狗眼珠,辨个分明。我问你寻得到真伪,认识黑白吗?”那人当即窝头缩脑,羞于露影,消迹无踪!
刹那时,指东骂西,戳指训北。这个张口一半,一顿臭骂!那个欲言忽止,一个眼神,立时吓回!一盏茶没到,众人已被骂了个哑口无语,逼退三丈!顿即滚出门去!
李凌一笑间,顿觉心中痛快!庭院笠翁赶紧趁前,双门一闭,急上门栓。一回头,踮步疾进,才碰得门边,兄弟之音已起,只听他道:“哥哥莫急!听兄弟与哥哥细说。”伸手一推跨入门中,见床上李凌径直躺着,心中一急,低吼道:“我的爷爷哩!还能躺的处,我也不听你说,快起!快起!有多远就躲多远,哥哥不叫你回来,千万莫回!”伸手一揭,定睛一看。见其无动于衷,心头来气,领口一提。顿察不对,一探脉息,心中大惊!
“哇哇”两声,笠翁顿即泪流,哭道:“兄弟啊!你怎这么不经吓!虽说他们人众,却没及的哥哥我一成,怎么就…怎么就……”衣袖一抹,眨巴眨巴。突然身侧一声笑!笠翁一蹦老高,哇哇乱吼,一阵惊心!一时悚惧!生怕被谁咬着!
脚跟先着地,眼前浮现一张兄弟脸,就只一张脸!笠翁更是大惊!猛然向后便摔,一摔之际,李凌方显身形。笠翁一骨碌爬起,痛骂道:“他妈的!想吓死人啊!”
李凌一笑!说道:“就不知兄弟胆微,还是哥哥胆弱?”笠翁刚要辩之,忽一指床上,又指李凌。一愣间,突的哈哈大笑!
李凌一笑,知哥哥已明。附耳于上,简而言之,意而简之,将昨夜发生之事,尽数说与。最后笠翁一点头,二人又一阵嘀咕!李凌随即隐身,再无影迹。
笠翁当即不同,踱着方步,悠哉悠哉!庭院一立,侧着耳偷听。立时,一阵吵杂,一时喧嚷。紧接门扇鼓捶,咚咚乱响!笠翁一笑间,突然虎吼一声!骂道:“直娘贼!嘈嘈什么?不怕惊了你家祖宗!”一拉木闩,门扇立敞。回身斜眼瞥瞧,一脸不屑!
当先而进四人,精壮威猛。分两侧一立,身后一时吵闹,这个道:“你先进。”那位言:“还是你先来。”顿即一声咳嗽!骂声:“窝囊废!滚开去。”一人跨进门来,正是高村正。身后探头探脑,又即涌来一片!
村人站定,笠翁逐一而瞧,冷眼寒星,锋芒隐露,直刺心魂!众人刹那心寒,丛丛惧意,冷战连连。一锁高村正,笠翁言道:“怎么?不认人了。这就打上门了?”未待作答,笠翁忽的又言道:“我说老高,你是怎么啦?平日里,你可不是这样?”言毕直盯高正,满心期待!
突的高村正怪眼翻瞧,冷漠之极!说道:“一是一,二是二。虽然平日里,咱们兄弟相称,但今日此时,莫怪兄弟。”笠翁一听此言,心中哇凉!顿即神情一整,冷笑道:“嘿!嘿!就怕虽然呈一时之快,却悔恨终生!”恨恨一吐,“呸”了一声!想起自家兄弟之言,心中硬忍!一让身形,定于旁侧,眼不见心不怄。闭了双目,闷气顿生。
众人见此情,想笑却没敢笑。高村正一时心中犯怵,还真怕笠翁豁出去,一见此情,心中大喜!一挥手,带头走向厢房。
众人绕过笠翁,紧随村正,刚近屋门,突的笠翁虎吼一声!众人顿即一哆嗦,就听他骂道:“他妈的!这是我闺女屋,都滚远点!左手那间房,全滚那去!你娘的,没听见吗?”
竟无人敢回头,紧赶慢赶,随着高村正,步入旁边一屋。笠翁本待吼声:“他妈的!小心我的房间。”却是忍了,恨恨吐了口,又骂声:“你娘哩!”
不多时,就见众人涌出,将李凌全身捆住,四人抬架,招呼都不打,呼啦声响中,急急涌出大门,生怕被谁拽住!
笠翁一笑!骂声:“他妈的!招呼也不打声,真他娘的没规矩。什么玩艺!”言毕,又偷然一笑!一整面容,跺了方步,坠着众人身后,悠哉悠哉!一幅心瞧热闹之模样。
正行之际,猛见张书生卧于墙角,双手抱头,扱为痛苦。笠翁一惊!紧赶于上,双手一搀扶。瞥眼间,就见书生眼闭眉拧,口里嘟囔!只听道:“那双眼……那双眼睛!那眼神!那眼神……”刹那书生面色苍白如纸,血色皆无。额头冷汗猛然渗出,细密如珠,一滑滚落尘埃。
笠翁又即一惊,急忙把脉,一查之下,却是无防。心头当即一松,见书生这时惊觉,缓缓张开双目,笠翁一笑,挖苦道:“怎么?青天白日,夏日炎炎,就打起了摆子!可真不会挑时候。”说毕又笑,正要将书生抱起,以免虚弱,一不小心跌倒。
突的!书生猛力一抓,笠翁立觉臂间疼痛,心中惊异!未及相问书生已道:“那眼神……那眼神!你看到了吗……”口里嘟嘟,眼神涣散,又道:“没错!没错……就是她。”一股森寒之气,从心底猛然间涌上。书生一个激灵,顿即清醒。
见李翁拦腰而抱,心中别扭,书生伸腿一夯,挡开笠翁。双手臂间用力,向外一崩,轻轻巧巧,便弹开笠翁,口中却道:“做什么?干嘛贴的这么近,闪开点!”正待说他几句,忽的脑中一痛!立时想起先前之事。
轻敲额头,书生脑海之中,顿时闪现一双眼,阴寒森森,冷漠之极!不是别人正是老妖。
此际,笠翁一脑门黑线,极为不爽,一蹦老高,张口便来骂道:“你个死书生,早死早托生。敢踢老子!老子好心搭把手,救你一时。你他娘的!就一神经病,没错!就是神经!躲身墙角,还‘眼神,眼珠……’啊呸!就你那双眼,抠了算了!你个白眼狼!”一气合成,不弯不绕!
书生猛一抬头,竟是不气,急忙一捂笠翁之口,拉入侧旁小巷。一阵交头接耳,一时低语数言,言毕二人相伴,跨步而出,径向祭坛而去。
这时白日青天,阳光普照!万物欣欣荣盛,灿烂昂扬!不信?你看,绿光莹莹,玉叶通透。煌煌光明,璀璨映日。快看,风吹杨柳动,串串泛黄晕。青青草嫩,碧海盈盈,草里花香至,芬芳裹面来。鼻尖一嗅微薰意,却是心头遍地馨。清新携雅淡,处处醉天然!
然村人不见,一腔热血,热力轩昂。只抛洒在光阴虚度,蝇喜苟乐!那所谓非凡热闹,冲昏头脑的,阴暗的!刺激的!以至心中暗暗欢腾,难捺难禁!当真恶念从从,丑陋之极!若不信,但观:
村尾火烧英,村头尸骨横。东张西望浑无意,嚷后驱前只为鸣。村尾大闹,村头悲呼!哈哈大笑骂狰狞,幼女无人再问名。一哭青天瞎眼目,二观世态冷如晶。火把一举,干柴一堆。噼啪作响焦油落,滚入红光百丈明。灭地焚霄掀日月,清平世界盼清平。
难捺难扬,欢腾雀跃!大众一时足骂,骂的伤肝伤肺!骂的心胸开阔!喷地怂天,汗流浃背!顿即人人清爽,个个喜乐!然风吹臭气扬,却是无人知觉。
高村正冷眼观瞧,一脸漠视。逐一扫了眼众人,心中暗自欢欣,窃窃偷喜,暗骂道:“小畜牲!敢与老娘为祸!看见了吗?看见了吗?老娘虽斗一场输一场,但于村里人而言,却是挥之即至,驱之即离。只需眼泪几滴,屁话几句!看看!看看!一个个浑浑噩噩,欢腾如雀,哈哈!跳呀,骂啊!你不闹,你不骂,老娘能做梗?你不昏,你不噩,老娘怎使身。小畜牲,听得见吗?嘿嘿!哈哈……”火焰红光,肉滋声爆!老妖脸映红光,得意之极!
这吋人闹人喧,人潮涌动,似海洋如尖浪!一拔一拨,一浪一浪。从东涌至西,从后滚于前,欢欣鼓舞,挥手连连。丛丛喜贺,震耳欲聋。当真痛快淋漓,过瘾之极!
外围站的两人,正是书生与笠翁。这二人浑没在意,咬耳交谈几句,便即淡然一笑,神情间透着一丝嘲讽,一丝蔑视!没过多久,又一拨人而至,其中却有盈儿。
原来九子相帮,亲邻抚慰,葬了蕊蕾姑娘后,却是放心不下,携了铁匠夫妻,一起返回。途中遇着盈儿,问起笠翁与李凌,众人方始大惊!暗暗自责,糊涂透顶!也不及言扯,备细详说。一拉盈儿,小跑一路。风驰电擎,一会即到。
一见祭坛火燎火烧,里面一焦炭,黑咕隆咚!郝叔顿即一声大哭,更咽道:“迟了,迟了!李娃儿变焦炭,回天乏术,回天乏术啊!怪我来迟一步,来迟一步呀!”竟将书生与笠翁晾在一边,睬也不睬,似怪罪如怨怒!
九子心头阵痛,有无言语的,也有待相劝的。突的!盈儿一笑,摇的摇头,说道:“那不是哥哥,大哥哥没死!”说完一点其头,甚为肯定,自信之极!
大伙均摇其首,眼望盈儿,怜惜满面!书生与笠翁均自一愕,倍感惊奇!哈哈大笑间,一扯盈儿,同声问道:“你当何以知之?”
郝叔与众人,心知有异,不由齐望而来。即盼书生与笠翁先说,又盼盈儿作答,心中难熬,左顾右盼!
盈儿一见众人,齐刷刷望来,顿即腼腆!低头一笑间,言道:“不知为什么,盈儿只知!那不是哥哥。”说毕,又即嫣然一笑,自信非凡!
众人反应不及,未等明白。已见笠翁一跳老高!“啊哈”一声,笑道:“盈儿厉害!厉害盈儿,一猜即中,怎么样?我家的厉害吧!”一幅洋洋自得,得意之极!
大伙顿时无语,哭笑不得!看来真被盈儿猜中,至于激动至斯,却也难能所见!
扑哧一声,书生赶紧正容,一收笑脸,说道:“心有灵犀,心有灵犀……”不等笠翁生事,忙招大伙近前。低声而语,备细言明,将台上老高身份、底细,一一倒明。
言毕,再换笠翁,学着李凌之语,又诉一遍。将老妖何时落地,何时进屋,怎么偷换真身。以至后来,不得已捏碎老妖心脏,添油加醋,臭骂连连,说了个透彻分明。倒也通俗易懂,并无冤枉好人!
听的众人,嗤嗤连笑!听的亲人,牙磨齿切!怒目圆睁,直恨不能生剐皮,活食肉!大伙觉察不对,连忙抚慰宽心,皆言道:“莫怒!莫怒!切看能人诛恶首,逃不了的!”指指台间,努努嘴。忽的尽皆偷笑。
一笑间,铁匠心怀一畅!心道:“大伙所言没错,切看李凌戏耍老妖,诛杀丑妇。以解心头之恨!”恨恨绵绵,眼挖神怒,猛瞪老高。
正在此时,盈儿双手一圈,做怀抱装,猛然一抱。张口一声叫道:“大哥哥那去,盈儿好想哥哥!”然众人却一无所见,心中惊诧!
突然,就听“嘘”的一声!接着众人耳里,竟自传来话语,言道:“盈儿先放手。大伙莫惊怪,小子李凌!一直缀在哥哥、张叔身后,于大伙之言,一丝一毫,尽入心里。正待寻机下手,没成想,却被盈儿知觉。哎!不警觉,不警觉!”
嘻嘻一笑!盈儿已自放开手,抿嘴又笑,这可是玩的惯了,无需瞧的见!瞧不见!但要近身,便能扑中。即便蒙了双眼,也是如此。
众人惊异之余,耳中又响李凌之语,听其言道:“大伙全都往后,不准上前,更不准相帮。无论发生何事?只能看,放耳听!决不可临前,听的到吗?”语声严肃,萦绕耳中。
听的李凌如此一言,大伙已明其意,心中亢奋!知老妖该倒大霉了,不由一口同声回道:“知道了!”音齐声广,远远传开。
顿时惊动老妖,斜目侧睛,观瞧一眼,心头思量道:“哎呀!倒没看出,这群吃里扒外的家伙,还挺开心!哎呦!不对,不对。他们怎会开心?怎能开心?坏了!坏了,一定那儿出错,不然!这群王八蛋,决不能开心至斯!”忽见火中焦炭,全无人样,心里猛惊!暗道:“难道是……”
一思及此,老妖心里大急,左右东张西望,心魂疾荡,意念飞扬,左扫一圈转,右巡一阵无。前观后望,就怕虎狼!
正在此际,猛的一声爆响!便见火中人肉,猛然飞炸!如流星,似火球。爆向四方,翻飞滚落,疾入人群。沾身火燎,逢着灼伤,立时间,哭爹的!骂娘的!乱作一锅粥!但听:
叫骂声声滚,前缩后退奔,呼啦一下!四散皆逃,腾出一时清静地,从今往后善心存。
老妖惊震!又不见娃娃李凌,正不可开交处。突的眼前一晃,凭空一剑,疾射而来。“哇哇”大吼声中,嗤的一响,金剑穿眉而过,老妖嗷吼半截,嘎然而止!凸目圆睛,不甘之极!轰然声响中,倒入尘埃。
众皆大惊!一惊村正为何死,二庆自身躲祸端。三惊四惧人人骇,各管各家壁上观。
笠翁与大伙儿,被村人一顿推挤,已隔了甚远。一时间,见不得情形,心头上火,一扯书生。扭头向大伙儿,交带几句,又嘱咐盈儿一番,见她甚不甘心,微微摇头,不由抓耳挠腮,毫无办法。书生在旁,突的插言道:“盈儿需懂事!难不成还想大哥哥死吗?就这耽搁片刻,怕已失绝佳机会。盈儿不想救哥哥吗?”
此语一出,盈儿突的点头微笑,抬头之际,已言道:“盈儿不好!盈儿这就听爷爷的话,留在此处,照顾好大伙儿,也照顾好自己。张叔、爷爷尽管去,不用担心盈儿。”风拂盈儿发,一脸坚刚,真诚之极!
二人一见盈儿如此,不由各自点头。看的众人一眼,郝叔与大伙儿,报以一笑,点点头。二人再不多言,挤开村民,径向祭坛而去。
不大功夫,二人已近祭坛,身后随了几个胆粗的,也来观望。一近祭坛,立时止步,东张西望之时,书生与笠翁,已然跳上祭坛。
近前一看,由不得心中震惊!但见:
一张丑陋皮,粘贴石板基。前看后望,左瞧右观。眉目清晰在,身横筋肉糜。泥团圆大饼,高正入幽司。精血无从觅,老妖但所知。吸食髓骨尽,莫想脱生机!
李凌在旁,刹时显现身形。书生、笠翁二人,正在用心之际,猛觉身边一晃,多了一人,被唬一跳!待瞧清是李凌,俱是一喜!
书生还未多言,笠翁已自“啊哈”一笑,猛然一跳,双臂一圈,将李凌拦腰抱起,哈哈大笑间,满面欣喜!书生在旁,只笑不语,眉宇间欣然喜悦!难遮难掩。
李凌也喜!正待道之经过,以娱二老之心,关怀之念。突的!脚下死皮囊,青烟一缕,若有若无,顺了石板,急速出逃。眨眼之时,已滑台下,没入一人眉目,再不可见。
立时,这村人眼目急转,寒光冷射!书生台上无心一瞥,顿即惊觉,不由得大惊失色!口张舌颤,呼道:“老…妖!老……那眼神,眼神……”
此时,那村人突然扬面一跤,瞬间干扁蔫巴,又剩一张皮,被老妖吸的净干,点渣不落,血肉皆无!眉心一闪,又一缕青烟,疾速遁出,猛扑侧旁第二人。
李凌业已觉察,心中大怒!叱咤一声,喝道:“大胆!”双手一分,挣脱笠翁双臂,顺势滑落。只这一耽搁,为时已晚,青烟没入眉心,刹那干蔫,萎缩于地。
青烟一缕猛然钻出,一飘一荡,避过李凌追击。旁侧一闪,现了本像原身。但见:
当真丑恶,遍体溜光。青皮滚肚贪,吸髓榨骨婪。双耳尖尖冷眼含,身长腿短寸丁蓝。裂唇一笑,鼻孔朝天。裂唇一笑鬼惊坛,鼻孔朝天逗死三。腰裹黑巾胸裹绿,桀桀喜乐笨憨憨!
哈哈大笑间,老妖已道:“他妈妈的!老娘总算吃了个饱。”顺势打了个饱嗝!胆大之人,立吋急滚乱翻,呜拉一下,踪迹皆无。
剩的李凌三位,却禁不住心中罕纳,着实打量!一个心想:“丑!丑!丑!丑过世间猪。”一个立时笑喷!骂道:“啊呸!羞你先人哩!他妈的!怎么不找个地缝钻进去,死了算了!也免的丢了你先人的脸!害你后人不得见人。我呸!”
第三个到算文静,即没笑闹也无谩骂,只一心敲着脑门,低呤思索,喃喃而语道:“不同,不同。与前却有不同……”摇的摇头,忽的抬头问道:“丑八怪!以前皮皱肉缩,今却光鲜,是何道理?”
老妖一口老血,险些喷出!平日里光鲜靓丽,自许美人,如何听得此言。立时怒目圆睁,森寒冷冽,径射书生,直恨不能咬死此人,已解心头之怒!
老妖发怒李凌但笑,知道老妖吸得精华,已自不同。心中厌恶,正待损她几句,不想老妖已道:“娃娃!你伤我一回,我吸一人。到头来,倒霉的只是村人,不如打个商量。你放我回,我保村人长寿,如何?”满容媚献,厌恶之极!
李凌顿笑!便在这时,远处但闻呼唤,竟是盈儿奔近。只听她道:“大哥哥!盈儿来看你了。莫怪盈儿,盈儿实在心焦!”由远而近,直奔李凌。
李凌大惊!老妖贼眼骨噜一转,记上心来。暗道:“今日此时,恐难于幸免,但若择他亲属,占其身躯,自可要挟。”想明此节,立时化作青烟,扑向盈儿。
书生与笠翁,惊的面无人色,张口疾呼!李凌大骇,急喝一声道:“尔敢!”脚下忽动,瞬息之间,已越过青烟,挡在盈儿头里。心焦之际,立显神通,竟使出仙家法术,缩地成寸。
当真疾过流星,快比闪电!李凌一闪之时,身形一稳,隐隐听来二老之声,呼道:“盈儿快逃!别过来……”盈儿一顿,立时止步不前。抬头间,一见李凌,又即欢呼雀跃,猛然奔近,一拉李凌手臂,立感温馨之至!刹那心宁神会,无心再语,平望前方。此际,但觉道:“即使千军万马又何妨!盈儿不惧。”
一见时机已逝,老妖虚晃一枪!青烟立转,回头疾扑书生,刹那眉心而入。笠翁身在旁,竟无所救援,只呼的一声“哎呀!”立见书生冷眼森寒,诡异一笑!寒光猛扫而来。
笠翁心里一寒,竟由不得退了一步。身侧一晃!李凌已现身形,一扯笠翁,将他与盈儿护在身后。抬目一瞧,竟无怒色,只嘻嘻一笑!问老妖道:“你是吸干后,被我宰呢?还是磕头服软,叫声小爷!兴许小爷还可网开一面,放了你这臭虫!”
身后笠翁立刻心明,知道此时关键,不可冒然搅扰,胡乱插言。给盈儿递眼神,食指轻摇,作闭口模样。盈儿虽不知,发生何事?倒是极为乖巧!立时一捂唇,眉眼之间皆笑意,低头缩脑,可爱非凡!所幸二人杰作,皆在李凌身后发生,老妖却不得而观。
见李凌毫无窘态,洋洋洒脱,娓娓而言,老妖心里一惊!却甚不相信。又见他虽笑脸迎人,但双睛似电,直透心神!口中所语,更为字字惊心!刹时心里一虚,暗道:“这小子心肠狠毒!难不成……还真能下手?”心头乱撞,眼瞥李凌,不由心颤神惊!脑中混乱,突的一声喝:“小畜牲!你敢下手吗?”
李凌顿即一声笑,回道:“有何不敢?”伸手一引,空气微微震荡,疾喝一声道:“看剑!”立时一剑凭空显现,竟大过平时,即宽且长,瞬息而至,直指老妖眉目间。
老妖刹那惊呆!一恍神之际,心尖猛缩,似觉多了一物。也许上天无眼,又或老妖积德!哇哇大吼中,竟一个翻滚,滚落祭坛,保的一条小命!
紧接又一个翻身,坐于地上。一拍额角间,突的大呼道:“他妈的!憋死人了!”语气腔调,直似书生样。竟无丁点,冷冽森寒,阴阴怪气!
一呼即停,稍一停顿,立马连翻带滚,懒驴十八摔!摔得是鼻青脸肿,以避飞剑。口里竟还嚷闹,一个声音道:“你娘咧!你他妈的是谁?干嘛躲在老娘身体里?立刻滚蛋!否则…否则,活吃了你!”阴狠之极!只是一时没想透,竟能放此大言,也是希奇!古怪!
另个哀声一叹!愤愤回道:“你问我是谁,我还想不明呢?实话告诉你,老子是你爹!你爷爷的,爷爷的祖宗!”满腔怒火,直似熔岩喷发!
老妖被噎的险些,背过气去!怒睛圆睁,猛见临头之剑,不及思索吃人,更无瑕反唇相讥!一个跟头,躲了一剑,张口就骂:“我…我……我,他妈的!我才是你奶奶,你祖宗奶奶的,奶奶!”当真是怒发冲冠!
书生啧!啧!两声,哀叹一气!讥笑道:“还奶奶的,奶奶的……那什么?笑死人,真是丑人多作怪,丑到家了!噢!险些忘了,你适才说什么,什么的奶奶?嗯!笨人多忘事,她怎记得住,你说是吧?”
回转一剑,老妖险险避了过去,心中却被气了个,灵魂出窍!鼻孔生烟,大吼道:“你才又丑又难看,祖宗!祖宗!知道吗?知道了吗!”
书生立即一声笑!哈哈大笑间,已应道:“乖孙儿,乘孙子!爷爷疼你,过来!”紧接又即一声,哈哈大笑!
老妖一口血浆,猛然喷出!一挺身形,顿时不动,金剑立时抵近眉心。千钧一发之际,突的散于无形,劲气嗖嗖,挟风而过!
一个寒战,书生暗道一声好险!其实从尾至前,皆是李凌有意为之,否则老妖岂可活,实是逼她就范,舍了身体,以救书生。
这时,书生已复神情但脸色如腊,摇的一摇,猛然滑倒。又连呕两口鲜血,瞧见三人不动,立时有气,责怨道:“三个没良心的!也不过来扶我一扶,净傻站着,想瞧笑话不成。嘿!也不知还活的几时,要老命!要老命……”轻笑摇头,淡然惆怅。
一见此情,三人立喜!盈儿最是欢欣,立时窜上前,一搭胳膊,就欲抬张叔立起。一抬之间,竟是不动,身形一晃险些跌倒。
哈哈大笑间,笠翁已自近前,腋下一扶,稳住书生身体。笑道:“老子真服你了,藏了这手绝活!竟呕死了那臭婆娘,了不得!了不得啊!”李凌一笑!帮着盈儿,从另一边用力,轻轻抬起书生,扶坐祭坛上。
三人围定,检视书生。见他血染满襟,神情萎糜,脸色腊黄之极!顿时一惊,盈儿更是心中一痛!帮着书生擦拭血污,满面不忍!
急道:“这怎么说,这怎么说!好好的,怎就弄成这样!怎么就……”突的一声更咽,清泪两行,瞬间滴落,一脸慈悲之像,竟如此惹人怜爱!
笠翁干笑两声,李凌更是满头黑线,脸色铁青,一言不发!书生叹的一声,摆摆手,笑道:“还是盈儿知道疼人,不碍事,不碍事!来,扶先生坐直了。”伸手一撑,急欲挺直腰杆。盈儿忙一扶,待书生挺正,用腰于后轻轻一挡,以免滑脱。
三人却不知他何意,皆都看向书生。书生却一笑间,眼观前方,极目而眺!看了一时,突又一笑,侧头问道:“盈儿!你看前方有什么……”盈儿便在侧旁,微微一笑,运目而观!一脸认真模样。
一见此情景,笠翁、李凌二人,竟也不由的转了身去,极目而瞧。瞧了一阵,就见屋房瓦面,鸡飞狗跳,挟着探头探脑,实是无观之景,称奇之处!
一回头但听盈儿答道:“青青草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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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相飞。田埂放歌高唱,日暮回家喜乐!希望,是希望!盈儿瞧的是希望!”运目极观,莹莹光亮!
书生一笑接连贺道:“好,好,好!日耕而作,日暮而归,欢欣喜乐!人人幸福容光!”一幅向往神情,刹那精神振奋,双目炯明!闪了一闪,突的默然道:“真会有那么一天吗?真会有那么一天吗?”说着,说着。已然热泪盈眶!
盈儿道:“我坚信。”声音不大,然音回激荡,神光宛然,动人心魄非凡!
笠翁裂嘴瞥瞧,心中糊涂,不知这二人弄什么玄虚!又不敢骚扰,左瞧右观,前展后望,瞧来瞧去也没瞧出什么名堂!顿时心痒难熬,瞥向李凌,甚为期盼。
顿见小娃娃,老气横秋!一脸肃然严谨,一时点头,一阵轻叹!笠翁双眼立时翻白,顿即来气,便想寻人晦气!可见自家兄弟一脸认真模样,心中一狠,顿即忍了,心道:“咱可不能惹出什么事端。”一阵呕心,一时无奈,再加一声嘘叹!
洒然一笑,书生已复了神色,但观三人,心中却想:“我此命难续!身体之中,那丝难明之物,蠢蠢欲动,竟难于按捺。思来必是老妖未死,要不多时,必当复显!以老妖之奸恶,我又岂能得个善终。与其被控千年,最终落得一张皮。我书生宁愿,减寿千载!也得与她拼个形神俱毁!”叹的一声!忽想起仙家纸条,立时忆起纸条所记“躯壳已逝,灵魂可救!”顿即一激灵,哈哈大笑间,已喝道:“罢!罢!罢!臭皮囊一幅,要它作甚?谁要给她便是。”
此刻心中通透,竟嘻嘻一笑!神色转和,望定三人。见三人大眼铜铃,圆睁张目,一脸骇异之情!立时知道惊了人了,神情尴尬,笑道:“忘了形,忘了形了!没吓着人吧?”说着偏头瞧向盈儿,盈儿一笑,摇了摇头。可脸色甚为不好,却再未言语,只眉宇轻皱,极是担忧!
笠翁一恼,说道:“我说老张!不带这么惊唬人哩!我还当老妖活转,正待寻兄弟剑,剁你头颅,看你还能张狂不?谁知老弟却能醒转,倒是可惜!”说着嘿嘿一笑!
书生也恼,笑道:“还是盈儿好,知道担心。像你这没良心的,趁早离人远点!”说着伸手轻挥,驱其离己远点。然神情却笑,甚是愜意!李凌在旁,一笑之间眉宇轻拧,却不言语,只盯瞧不放。
书生轻转头,也瞧向李凌。此际书生忽觉,胸腹之间,一丝恶物猛然窜上,心中大骇!却不露声色,不经意已低眉转首,避过李凌之眼神,笑道:“小子可真了不得!一手飞剑,几句无关痛痒之言。便轻易叫老妖就范,智急心稳,不露点滴,小小年岁当真了不起!”话风一转,问道:“那把仙家飞剑,羡煞旁人!能让老哥哥一观,也有得吹了!”说毕,伸手便要。
李凌一笑,动念之间,一把小形飞剑,已落书生手掌。书生双手一托,右手轻滑已握住了剑柄,看的一时,猛然一喝!竟立起了身形,这时额角汗珠,瞬间渗出,如密层层。
书生竟似无觉,笑道:“看我书生舞它一场!剑载飞扬,御风而去。何其快意潇潇,洒脱备至!”说完举步而前,一动之时,腿先一软。
盈儿忙上前,伸手欲扶,不成想被书生摔手一抛,挡了回去。盈儿错愕之间,立时站定,一脸不知所措。笠翁、李凌本待劝他几句,一见此情,尽皆一愕!还未及明白,已见书生举步维艰,踏向祭坛中间。
边走边道:“问青天几多情,可见世人泪。泪血尽,苍穹广!皆言地厚天仁。咳!咳……”连咳数声,惨然一笑!续道:“秋风瑟瑟,鬓染白霜。身去身来空郁恨,问天问地笑长空!”这时体内,早已翻江倒海,难忍难耐。书生突的口张血溅,顺势一剑,猛然插入心房,直抵那丝恶物!
盈儿顿即惊呼!刹那面无人色,摇摇欲倒。李凌正自寻思,书生所说之言,知道他在问天,还未想清楚,突的盈儿已一声惊呼!当即抬头,心中大骇!身形一闪之间,已近书生,正好迎了仰倒之身体。伸手一抄,臂间用力,已担住书生。
李凌一探鼻息,已然气绝!闪目之间,瞧清剑入七分,透体而出,心中悲愤莫明!这时身后传来一问,急切非常,喝道:“如何?有的救吗?”正是笠翁,扶着盈儿已近前。
盈儿本已面无人色,待瞧清后,更加是泪目凄凄,痛心已极!轻推一把笠翁,言道:“爷爷先放手。”微微一挣,笠翁便即放开。盈儿轻跪于前,一展袖口,轻拭书生嘴角,竟是擦的如此细心,一丝一丝,一抹一抹,像生怕遗漏了什么似的?轻沾反复之间,已然泪眼模糊!脸色刹白!
笠翁、李凌也是心中伤痛,并没去打搅盈儿。见她擦净血污后,握往书生之手,握的一时,微生笑意!对李凌言道:“大哥哥!你可知道?盈儿最喜先生教课了,上的一堂课,却有半时,都在吹胡子瞪眼!你说好不好笑?他有时如个小孩,尽跟盈儿呕气……啊!忘了告诉你先生的秘密,你可不许说……”满面凄然之间,竟是一笑!泪眼滚珠稍示一停。
又道:“先生说:‘盈儿丫头!上课之际,你只叫先生。下的课后,便称张叔!你可知道,可能明白?且记!且记!’大哥哥!你说先生,好不好笑?”莫等李凌作答,盈儿已泪目湿襟,却是无声。眼睛瞧向李凌,李凌竟不知该说什么?
忍的一时之际,突的放声就哭!边哭边道:“可盈儿……可盈儿就想先生上课,真的很想,很想上先生的课……”此时已泣不成声,难忍难倷,抽噎之际气为之夺!
看的李凌五味杂呈,酸楚难当,张口道:“傻丫头!傻丫头……”伸展左手,轻轻带去盈儿热泪。笠翁已自上前,俯身而就,将盈儿揽入怀中。一时伤痛之间,无已寥慰,也只喃喃而语,反复念叨着:“真是傻丫头!真是傻丫头……哎!”连说数句,叹息一声!
此际书生体内,却有位心急火燎,屁滚尿流!吓的!不是别人正是老妖。
蛰首匿形,只救逃逸。若说老妖为嘛不逃?她也想逃啊!只是受了一剑,身魂已伤,又不敢稍有妄行,更别说吸人救己,以免招之祸至,再挨几剑。当此之时,还是缩头缩脑,扮个乌龟保万年!只是有点那么个,心惊胆战!
这时见李凌三位,正沉于痛苦之中,当真千载难逢。魂念一动,顺着剑尖便即滑出,化作一丝极小青烟,轻而慢之,轻轻巧巧之间,于剑尖滴落,转瞬隐于石缝,沿着缝隙若动若停,忽隐忽现,眼见便能滑落祭坛,逃之夭夭!
突的!李凌灵觉一动,神念立扫,猛的一声暴喝:“孽畜!那里走?”老妖惊骇莫明,那管许多!立时一个滚翻,现了原形,疾遁天际。才入的天空,猛听身后一声喝“疾!”立觉如芒在背,心中骇惧!扭头就观,就见剑飞五柄,火光盈日精,刹时追至。翻滚之间,已将自己裹了进去,越滚越快,瞬间化作一圆。
便只片刻,老妖已自萎蔫,焦黑一片,被火剑烧的是,皮屑肉糜,层层剥落!老妖眼见的无救,心中骇惧之时,方寸立失。哇哇乱吼间,顿即哭求道:“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死了,村人都得随了去,再无活命之机会。对,对!对!上天有好生之德。快打开剑圈,放我出去!我保村人长命!娃娃,听到了吗?我说的听得到吗?娃娃!李家娃娃啊……”狼哭鬼嚎,惹人烦厌!
自与老妖交手数回,李凌就自琢磨,心知金剑击伤有余,剿灭不足!老妖此次显形,有心一试,也是捏了汗!一赌之际,不成想一击而中,立时雀跃欢欣,说不出的高兴!
听的老妖求告,李凌怎会放于心上。狼嚎鬼叫,反倒听了舒畅,只是一思她所言,心中立惊!转头急望盈儿,果不其然,就见盈儿神色萎靡,双眼迷糊,险险隨身而倒。东歪西倒间,已是立足不稳!立翁正自心中舒畅,拍手称快!猛见自家兄弟,紧盯身后,脸色瞬间煞白!心头一惊,不由转向一瞧,立时色变!
就见二人同即扑来,竟不分先后,同时扶住盈儿。笠翁急探脉息,一探之际,立时察觉盈儿,脉息薄弱,气机若有若无。心中骇惧!连连呼喝道:“盈儿!丫头!丫头!快醒醒!”见盈儿目色迷迷,竟不吱声,心中顿即大急,猛吼自家兄弟道:“快看看丫头怎么了?”竟是不瞧兄弟,只盯盈儿。
李凌也是甚急,疾探之下,心中立明。也没多话,将盈儿往笠翁怀里轻轻一送,脚下一点,疾入青天之际,已传来一阵声声痛骂!李凌不采大哥,知他心急,也无心搭理。立时慧眼疾观,神念顿扫,就见村人跌倒一堆!萎靡一片!
回头再望盈儿,更是魂迷魄荡,奄奄一息!眼瞧剩的半条命,心中一痛之时,耳听的老妖,声声聒噪,句句剜心,顿时一阵厌烦!
低头一梗!抬首之时,已伴的声叹气!竟然无奈至斯!此时已绝难诛杀老妖,李凌眉宇轻拧,挥手之间,已打开了剑网,突的一声笑!古怪之极!再不瞧妖婆一眼,怒目青睛,只盯天际!五剑刹时隐没。
老妖一抖之间,层层剥落焦皮,一个趔趄,险些掉落。脚下笠翁,见兄弟竟网开一面,一时还未想明。瞥眼间,就见盈儿刹那生机已复,转瞬红晕上脸,心头顿喜!看着盈儿,慈心一片!心里不知怎的,忽想起书生所语,立时明白,皆是老妖婆作怪!以性命相连,万世皆难超脱!
笠翁一念及此,刹时气荡心头,那顾许多,将盈儿一放,跳脚立时便骂:“我10你先人!你她娘的,畜牲窝里畜牲!臭虫群里臭鳖!我他妈的,x你十八代祖宗……”戳指青天上,怒怂丑恶心!有道:
青天一顺百皆昌,事事如心!欲望连连无止尽,一朝它去。回思所受怎干休,何以回头?巧取豪求溢劣性,心存那个?伤天负地时,恶贯满盈日!
老妖一见李凌,心中立怯!一阵思逃,竟然不敢!怕那神虚脚软,心愿未逐,却作幽渊老鬼。贼眼一溜,猛发觉娃娃,气怒神怨!只盯天边,竟没瞧自己。心头一乐!然脚下如钉铁钎,竟是丝毫不敢行。立于天际,心里发毛,就怯一时不甚,招之注意,五剑齐诛,自己老命顿休!挨得片时,心中稍定,偷耳倾听一阵,听着,听着。心里顿欢,越听越喜,越骂越舒!听得心头明白,听得是声声大笑!
哈哈,嘿嘿!喋喋怪声之际,一个仰脖,险些嗝屁!一阵猛咳,才缓过劲儿,吐了一口黑痰!笑道:“想不到啊!想不到……我老娘!还能有此福荫。娃娃,你怎么说?来杀老娘啊?放胆过来,来啊,来啊!嘿嘿!哈哈……”怪声飞扬,喋笑难止!
笠翁一愕,当即哑然!竟不能为续,张口结舌,一字难伸,刹时呆立当场。
李凌怒瞪青天,忽听叫阵,由不得心中大怒!转头之际,冷电寒星直刺老妖。妖婆径作不知,张狂之极!一连大笑飞扬,哈哈之际,已言道:“小娃娃!很能行吗?仙家真火剑,历害!历害!来烧烧,老娘皮又痒了,甭客气!下手不留情,留情不丈夫,小兄弟大丈夫也!尽可施来,老娘顶得了……”说毕,一副赖神形,丑恶之极,恶心之至!
李凌一点寒星,猛然炸裂!瞪视一时,突如泄气之球,双指颤抖,甩头间已疾飞而下。脚间一点,伸手一抄,将盈儿揽入怀中,刹那站定。直似青松挺立,柏木傲然!轻微一顿间,已踏步而去,竟不瞧身后一眼!
老妖本是一惊!然见李凌认怂,由不得欢腾喜悦,畅顺无已!顿即哈哈大笑时,拖转身形,一飘一荡,一拐一瘸,挪向苍穹极顶。临至尽头,竟又一回目,补了句:“老娘定保众人百寿延年,命长千岁!”音荡青天,苍茫血映!红扑扑霞光里,又即传来一串,哈哈连笑!真是声声入耳,呼啸刺心!
一阵波纹,青光一闪。极顶苍穹,顿开一洞,老妖志满意昂,神气十足,拖着残躯行洒脱!抬脚之间,猛然跨入镜光。有道:
不是冤家不碰头!有冤待报冤,有仇侯报仇。厚士清霄,天公地道。未应一时,当机而定。不信?且听:
举头三尺有神王,莫道凡尘不颂扬。恶贯满盈须末到,来时汹涌恶寒尝。老妖得意该当尽,残德食民血泪泱。因果循环因果报,莫言来世只今偿。
此入彼出,老妖还未瞧清,猛觉一物扑来,顿时撞个满怀,一个倒栽葱!仰面一跤,牙缺一豁,手一捂立时大骂:“他妈的!老娘……”突听“啧啧”两声,一个声音传至,听其道:“呆子!啧啧!快来看,这他妈的什么玩艺!长的还真他娘的奇怪!”噎的老妖当即哑然,心头大怒!伸手欲撑,然手软身乏,立时一软。
忽的一物伸来,毛茸茸巨掌,顺着脸颊一撸之际,顺势一拧,如提鸡仔般,将自己凌空架起。此际,老妖才得一观。眼前之物,不是别人,正是俩憨货――呆瞎二怂人!
一但瞧清,心从怒火,老妖顿即冲天大怒!张口便骂:“他妈的!老娘……”突然“啪啪”两声!老大耳光子,扇在老妖脸上。
老妖立马梗噎,险些昏去。就听得呆熊骂道:“你娘哩!撞了人有理了,敢骂你爷爷!且看熊爷爷历害,叫你骂了欢!”伸手一惯,举了剑便砸,没头没脑,搂顶覆身,一时蹂躏之。
连砸数剑,劈得数窟窿,却没见血流,当真奇怪!呆熊立即惊奇,心中糊涂,举剑一望,摇了摇头,又是一连狠揍。口中“咦!啊!”连声,难收难止!
一回头,还不忘招呼道:“呆子,呆子!快快来瞧,莫错了时机,老子寻的好玩艺!这个竟砸不死,不像那群软蛋!快来,快来!哈,这他娘的!还真不是个东西!砸,砸,砸!砸死你个,狗东西!他妈妈的,怎么还不死……”老妖翻滚惨嚎,连连哭叫!如杀猪声播百里!似待宰羔羊,“咩咩”苦泪。然!天虽有放生之愿,却难容自绝之人,耻行之辈!有道:
天理昭昭,该当此世。因果循环,皆由己出。蝶翅振千里,谁知风卷云。不信!且听:
蝶翅振千里,谁知风卷川。丝丝积恶累,造就老妖专。莫阻善行断,不因恶小延。遵从心所向,福海量无边。自在逍遥意,随风而逝见春燃1!
且说那呆熊一听,欢呼雀跃,心急火烧,立时滚至。一见瞎熊石剑乱挥,上行下砸,左进右出,顿即来了兴致!那还顾的死活,举木剑,踏碎步。猛然而至,疾刺老妖头盖骨。
剑触顶门百汇之时,突的化为一缕精光,瞬息而入,直达泥丸。一时旋转间,越转越快,如鲸吞海吸,一阵猛嘬!顿即精华皆失,骨肉尽去。但听得一声“叮铃”作响,木剑已然落入士中。“嗝”的一响,似打了声饱嗝,精绿之光,莹莹泛起。一泛之间,寂然不动。此际!镜光顿起波澜,震荡之间,立时龟裂。
老妖一句屁声未放,已丢魂丧魄,只余一幅臭皮!真是食人反作遭人吸,鬼域无门化做尘。幽冥不在,九地难寻,当真可叹!可笑!
话说一时,实为转瞬。且言虚镜之中,李凌正自前行,灵光一觉,猛的惊察,暗道一声不好!刹时立定,抬首扬眉,就见虚光镜里,天摇地动,百木衰亡。蝶飞一半,化作虚无。紫花青绿,转即灰飞,心由不得大惊!立时神念飞扬,慧眼急观。
一观之下,李凌顿即心明,虚镜已破,老妖早亡。然见镜光不稳,随时隐没,细想不及。转身一脚,踢醒大哥,将盈儿一塞,脚下轻跺,五行云顿生。眨眼间,已入镜光处。
笠翁怀抱盈儿,径望眼前,心中惊骇莫明,兀自糊涂!一时之际,竟呆了似的,站着不动。
虚洞镜光处,裂纹交错,便即崩塌,越缩越小。李凌眉宇一扬,瞬间跨入,顿觉如刀之剐,一声暴喝!显化钢身,体内五行之劲,刹那炸开,一撑一际,注入光波,立挡洞缩影陷。一转身,又是猛然暴喝,铁骨钢身,莹光阵阵!一泛之时,立时疯长。当即体高六丈,转瞬二三百丈,越长越疯,越疯越长,刹时间使出,法相天地!顶天之躯!
李凌怕再长了下去,撑破镜光通道,立时止住,千丈身躯立在云端,威严可怖!低目垂眉,向下一声喊:“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笠翁一惊!刹那清醒,竟觉的身后有一双翅膀,扑楞,扑楞!带的身躯,欲飞欲扬。心中一怔间,立时明白,老妖婆已然身死,魂飞魄散!自己那黑羽,再无人束缚,自然回来。
想明此节,心里不由大喜!怀抱盈儿,哈哈大笑时,已腾空跃起,黑翅一展,瞬息之间,穿云捣雾滚连翻,一个跃升,疾向镜光飞去。
李凌身处云巅,撑开光道,却看的分明,见哥哥带着盈儿,一路翱翔,心中立喜!然见村人个个萎靡,人人不醒,由不得心头大急!一急之际,突的灵光顿闪,立时有了,解决之道!
叱咤一声!疾喝道:“去!”刹那凭空显现,百剑齐飞,迎风一晃!一化二,二变双双,双双对对,百百千千,不多不少,三千九百零三剑!疾扑而至,于村民顶上行的一圈,乱飞乱舞间,逢人便落,逮着系腰。片时之际,个个化为泡泡,一裹村人,一飘一荡,一摆疾升,刹时间!满空泡泡晴天逛,以至身前眼目花。煞是好看!
就见迎风泡泡,疾入天空,越行越快。眨眼之时,已追至笠翁身后,齐向镜光通道涌来。
笠翁回目一瞧,心怀顿畅!一个哈哈,接连几个滑翔,猛的一收双翅,紧裹身形,如脱弦之箭,疾入镜光。紧随影泡,又怎甘于人后,一分二二分三,三三而六,刹那化为六股而行。上行左拐,左进右回,打了个旋,猛的一头扎入缝隙,于两腿中间,急行而入。
刹时之际,乱作一团,你拥我挤,你让我推。波的一声响!险些夹爆一圆,“哧溜”一声!又险险滑了过去,不一时,竟挤的干干净净,一个不留。
此际天空震荡,大地翻裂。李凌撇眼间,就见地天交汇处,轰隆一声!瞬即青天崩倒,化为片片虚无,大地消亡,瞬间不见!虚无黑洞处,突传来一阵“嗡嗡”鸣叫声,李凌也是无暇细探,千丈精钢之体一缩之际,返本还真,刹时跨入镜光。这吋身后嗡鸣,一声紧过一声,不缩反增,阵阵聒噪!
镜光一闪,李凌业已复回,脚踏黄尘,心中已定。扬目一观,见村人个个昏迷,人人不醒,哥哥抱着盈儿,也是神伤心急。又不由眉心一蹙,挥手间,泡泡尽皆一落,影破人伏,散于一地。
当此之际,身后一阵巨鸣,嗡嗡震耳!李凌一怔间,立时转身,就见光波动荡,竟源于镜光之内,吼叫连连,狼嚎鬼啸!李凌心里一惊,于此之音,却是熟悉之极!不是别物,正是那冤魂百万。
刹那镜光一泛,猛然洞开,李凌一错身形,闪于一侧。但听呼啸之音,如夜鬼惊嚎,似巨鼓戳心!尖利刺耳,铿然欲聋,猛的擦身而过。
耳鼓欲穿之际,李凌竟是不由又让,退的一步。一扬头,立时见那冤魂百万,直达天际,巡天而游,竟已巡它一半。正值此时,突觉腰身被触,紧接屁股一疼,立时转身。
就见哥哥心急火烧,张口便骂:“他妈的!你聋了。听不见哥哥唤你,嗯,我真想一脚踢死你!”李凌刚叫得声“哥哥……”顿即哑然。
笠翁骂毕!一拽李凌急走,径入人堆。这时旁侧草丛,“呼啦”一响!钻出一个脑袋,向人群一嘹,忽又缩回。就听一阵语声,一个道:“瞎子!瞎子!俺好像瞧了一眼,见着咱恩公!不信你去瞧。”过的一会,又道:“挪挪你的臭臀,挤死人了!俺真瞧着恩公,不说假话。嗯……那神形,那体态。错不了,错不了!要不起身你去瞧瞧?”
另一个猛然骂道:“他妈的!老子眼皮耷拉,瞧的清吗?再说,再说一句非踢你出去,让饿鬼吃了你!”过了一会,又道:“呆子!要不咱哥儿俩,一块出去?你帮哥再瞧瞧!说不定……还真就找着咱俩那恩公,那可就阿弥陀佛,谢谢老天了!”想及此处,屁股一挪,连摇待摆,压倒青草一片!二熊携手同出,直入人窝里。
李凌越走越惊,就见村民身体,铺满一地。微风轻佛间,左侧一人瞬即消失,化为尘埃,转瞬不见。再一瞥周边,前消后散,两侧俱空,一时之际,竟不下三四十人,已随风而逝,灰飞烟灭。
李凌惊震!猛拽笠翁,脚下不由加快。远远瞧见盈儿,卧于一处,那还顾的许多,甩脱哥哥之手,一个瞬移,已近盈儿旁侧。
伸手之际,便已将盈儿搂入怀中,低头一望时,心中悚动。就见盈儿眉蹙一团,双睛紧锁,气若游丝,李凌由不得心头一痛!双手不由一紧,立刻将丫儿,深深埋入胸怀。
突觉肩头被拍,听的哥哥道:“快想办法!”一转头,就见大哥努嘴一扬,示意李凌察看四周。努嘴之际,满面黑青紫靛,无奈之极!
此际!由外向内,一圈一圈,人去影灭,化为虚无。一时间,风卷扬尘去,但留一点魂。金魄亡魂,丛丛点点,这个有来那个无,随风摇摆青云上。刹时间!立见金光点点,直入云霄。
李凌但只瞟了一眼,便无心再看。低头之时,已展开双臂,望着盈儿颊现红晕,气若游丝,心中焦躁,竟自喃喃而语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关心之际,焦躁之时,竟是毫无办法。李凌心里立时慌乱,焦躁难忍,突的心弦忽动!清泪一滴,立时滚落,落在盈儿脸上。
笠翁见此情形,已明何故。黑青了靛脸,憋的一时,终是一声叹!走近兄弟身前,径直望向盈儿,一脸慈祥,丝丝不忍!望着,望着。忽见盈儿眉眼,眨的一眨,心头震动以为看错,又是一眨,笠翁顿即心中大喜!
盈儿眨的眨睫毛,缓缓睁开双眼,竟先一笑!言道:“是下雨了吗?”李凌也喜,接道:“不是。是哥哥不争气,流的泪水。”说着轻伸指,拭去盈儿脸上之清泪,心下喜悦,轻然一笑间,眉宇又蹙。
笠翁那顾许多,立时唤道:“盈儿!丫头,爷爷在这。”见丫头脸上晕红,霞光欲溢。笠翁顿即一惊!他可于弥留之际,回光返照,见的多了。此时一见,无暇顾虑立时一拽盈儿手臂,一探脉息,立时紫酱脸青,一言不发。转目时,只瞧兄弟李凌。
李凌竟不敢回瞧一眼,知道大哥心急,期盼自己。可又有何办法?自己此时也是瞎抓一把,束手无策!
盈儿像是觉察到什么,微微转的转头,轻声一笑!直似春燃,又如花绽!真叫人心难割舍,却又能于人信心,接着言道:“爷爷莫不开心!大哥哥也莫担心,盈儿知道…盈儿知道。盈儿这就去了,盈儿会想大……哥还有……”声音若有若无,若断若续。
春风一劲吹,身消影化,刹那时!盈儿身影轻摇一荡,瞬间而逝,一点金光,转瞬疾飞天际!竟是那么璀璨,那么炫亮!
二人直望金星,见金光耀目,璀璨生辉,心中俱不是滋味!突然身后传来话语,一个道:“哎呀!这颗星好看,又大又亮!比过了其余一切星星,是俺瞎熊所见,最最美的!更是世间最棒!”
另一个接道:“瞎子,你瞧的清?是啊!你看那真漂亮。俺要死了,也能变作它,那该多好!”
瞎熊一乐,道:“是呀!是啊!死了好,死的妙!死了变作星星,恩公定会伤心难受,不错!不错,就像现在。你看恩公多痛心,那可就死的值了!还能吹嘘,哎呦!要不咱哥儿俩,一起去死?”
二熊瞎闹,李凌与笠翁,竟是不采!二熊一见此情,更是精神顿至,胡言乱语。不一时,说的李凌一阵心烦,说的笠翁心火中烧,晦色上脸。然二人皆不回头,只盯霄汉。
此际!天空之中,百万冤魂鬼魄,乌呀呀一片!汇聚成为一股,洪荒巨流,巡天际一周,缓缓而转。突的一声炸裂!虚镜塌方,镜光关闭。刹时际!巨流震动,逆向而行。越行越快,越滚越行。当中却是星光熠熠,耀目增辉!一个逆来一顺行,冤魂在外金光内。错过此时何日得?相携相守只求今。
李笠二人目不瞬移,瞧的心惊之际,脸上色变!二熊一见此情,也是心中害怕,顿即不言,再不敢胡语。八目四双眼,秒盯不放,就见内行一半,外滚一圈。内行百转,外面倍增。不一时,两相逆行犹若漩涡,疾飞滚荡,仿佛欲将天际撕开。
突的!就在此时,天际一声炸响,轰隆隆的一声!声传万里遥,瞬息而至。声荡间,直似清涟动荡,层层叠叠!滚动际,又如万马奔腾,震耳欲聋,摄人心魄!
当真是朗朗睛天震,炸向四极!立见阴光一荡,烟消云散。点点金光星闪闪,疾落万方九地,其间一颗最圆最亮之星,疾扑天穹极顶极之境!一闪之时顿即消失,一刹那!仿若永恒,又如一瞬!突又亮,猛然而下。落向南方某处,那极乐2天堂,四维之境。
当此之时,不多不少,三百六十一!颗颗之星解脱,该圆满的润圆!该超脱的转生。
二熊一见天晴日朗,老毛病又来,张口即言。一个哈哈笑道:“老天爷打的声喷嚏!倒吓俺身虚汗。呆子!吓傻了吧?”一个接道:“瞎子!当真怕怕!不过没能如你,寻穴找洞,径观草丛。看来还是你心胆壮,俺是不及你。”
这个一噎,立时更心。那位由然不觉,兀自称夸道:“利害,利害!不及你,不及你。你竟还能乱窜乱行,瞧瞧恩公,还有那位。长的一双黑翅,虽奇行怪状!倒也好看,不都吓的傻了。俺更不济,早就腿酸脚软,作得软头虾。”说毕,竟还朝笠翁,报以一笑!
笠翁黑血上头!本就瞧其难顺眼,不成想,竟敢虎头拨硬毛,太岁动士,不知死啊!立时蹦跳老高,张口即骂!
立时将那担心、忧虑,一股脑了发泄出来。顿即如山洪爆发,炸裂岩浆!一发决难收拾,但只一时片刻。就将二位怂熊,数落的蔫头耷拉!一个瞎慌一个呆,呆子傻于地。瞎子心难服,噘嘴之际。又即声声骂!骂的天昏地暗,骂的李凌眉皱。骂来骂去二熊惧,捂耳心慌打洞钻!
再骂一时,突不见怂人,笠翁一愕!当即哑然。东瞧西瞥,立听得一声笑!李凌一指草丛,笠翁又即愕然!但见一双屁股,东摇西荡,毛茸茸一片。笠翁刹那心头一泄!气消神回。
此等状况,就从没见过,笠翁由不得,一阵气馁!然却毫无办法,总不能瞧了屁股骂吧?望着,望着,突的一叹,还真佩服二怂人!无法可想,只能……
经此一闹,倒缓心中伤痛,笠翁再不采呆瞎二熊,转头之际,瞥向李凌。
此刻李凌心智,再不似从前,少了一份嘻哈,多出一丝沉稳。然见此情形,却不由偷笑!想起二熊来此之时,那份胡闹,竟又一笑。未笑毕,突见哥哥脸色一沉,阴晦之极!知道大哥疑虑,不弄明盈儿去向,决难释怀,立马上前,一阵嘀咕耳语。
就见笠翁不一时,已是眉开眼笑,开心喜乐。言毕,再转头瞧向二熊之际,心情已大不相同。望的一时,扭头回转与李凌兄弟,一对眼间,突的哈哈大笑!
李凌也即一声笑,忽的上前,连踢数脚,猛然叱诧一声!喝道:“都给小爷滚出来,有话要问。”一阵悉嗦,一时滚动。草分屁股扬,二傻从中出。
两旁一站,一个呆呆一个眼眯!见这模样,李凌顿即气来,观巡一眼,突问道:“我之木剑为何不在,弄那去了?”二傻惊炸!俱是连呼不好,只是没敢出声。神色一整,突的互相一指,看也不看,又不约而动,大摇其头。意为老子不知,当去问他!
笠翁在旁,不由的大摇其首,于这二怂熊,佩服之至!李凌却不多言,盯盯这位,望望那熊。瞧来瞧去,瞧的二熊心里发毛!
呆熊道:“俺本来玩挺好,都怪瞎子!一时乱来,胡戳乱刺,不然又怎会丢木剑?这可不关俺事。俺那石剑,还在这儿呢!”轻拍腰间际,甚为得意时。
瞎子一愣!心中立急,吼道:“不是你胡言乱嚷,俺又怎能来。还说刺妖怪,刺不死来着。引俺飞奔而至,一剑下去,妖怪没了木剑也飞了,不怨你怨谁?想来你与那妖怪一家,骗了宝贝去。”
呆熊一愕间!立时目瞪口呆,口张无语,思的一时,竟无言以对。心中一急,突的呜呜而哭!泪流两股,屈道:“俺呆子一窝,无能言者尔!你若屈我,俺便认了此事,又有何妨?”言毕,清流滚滚,立于一侧默然无语。
李凌一笑时,突的哈哈大笑!笑毕,立吋夸道:“当记首功一件!哭什么哭,回去后寻你老祖宗,记头等大功,就言是我李凌说的。”
二傻尽皆一愕!这熊惊诧,那位发呆。惊诧者心道:“小魔头定是糊涂哩!好坏不清,哎呀!可惜!可惜,若是连石剑一并丢失,岂不是功劳本上,又记一笔。”想至此处,由不得唉声叹气,心痒难熬。
发呆者呆的一时,想了片刻,竟是不通。心中忽道:“这魔头定是挖坑陷俺!咱可不能上当,只做不知。”立时闭眼微摇,装起神来!
刹那际!但见二熊皆是,摇头晃脑!一个摇来心痛,一个轻摇无感,然无一位敢言。这个怕言多有失,落个人前不尽职。那熊更是心头恐,只惧坑深使绊心!
笠翁一见此情,又即叹服!打心尖尖,服了个五体投地!李凌却是一声笑,骂道:“再装死人,拆了你俩臭贼的骨头!”
二熊顿即前恭后倨,嘻嘻哈哈!一个抚平衣袖,一个抚腰捶背。这个一声“小祖宗!”那位赶忙乐,笑脸迎人喜!欢悦一家亲。
被二熊如此一遭闹,阴霾之气,顿时一扫而空!李凌便与大哥,相对一笑!再无多言,更不愿从新解释。二人携手向东,大踏步而去。
二熊东瞥西瞧,难分状况,瞅的一时,突的撅了屁股,屁颠屁颠!尾随疾进紧追不舍。
忽忽之际,已是一年半载,景观又自不同。但见:
银裹雪飞天,时时透骨挛。今晨观百万,处处坠冰坚。东风一怒西风烈,步步踏心弦。扬头一望天穹顶,片片纷来扑面缠。突的一凉方始醒,丛丛落玉已冬年。
此际!李凌脚踏峰尖,扬望极南之境,心中默道:“盈儿!盈儿!哥哥这就去了,但大哥哥却很放心。哥哥知道盈儿将会是,也必然是,最最幸福的!”
1春燃:春天燃烧的样子!你看过吗?
2极乐:指无忧无虑,美妙之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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