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叔早在房外站了多时。本准备送酒进屋,正听得方张两人的话语间聊及宰,杀之类的。生怕那年轻人要蹿腾张飞去干什么坏事,便在屋外旁听着,格外的留心。好在张飞那个傻小子,天生的大嗓门,起初还刻意压低了声音,用不了多久也就原形毕露了。再看那年轻人,虽说声音不是很大却是中气十足,掷地有声。加之耳朵尚能饭,不用靠得太近也将二人的对话听清了七八分。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这才明白张飞昨晚经历了怎样的九死一生,以及承了那年轻人多大的情份。福叔捧着手里一小壶特制的劣酒再掺水勾兑极品就站不住了,赶忙回头去挑了一坛他能拿得动的上好陈酿,这才又送了过来。
福叔剜了张飞一眼,便不再理他。眼都笑得变成了一条缝的招呼着方升坐下,他现在看方升心里说不出的喜欢,越看越顺眼。略微吃力的将酒坛抱起,方张二人想帮忙却都被他拒绝。亲手倒了一碗酒,双手捧到了方升的面前。方升连忙起身双手接过,诚惶诚恐也有些迷糊。福叔又倒了一碗。张飞伸手刚要去端,手背上便挨了一下。
“你自己没长手?要喝自己倒,这是我的!”福叔没好气的道。张飞又惊又喜“福叔,您不喝酒多少年了,今天怎么?好!不说了,痛快。老早就想跟您喝一个!兄弟一起端上!来来来,今天高兴!”感受到福叔不善的眼神,话说到一半便转了口风,赶忙端着自己的碗倒了个满满当当。
福叔端着碗,道“我就是看着这小兄弟高兴!觉得和我们张家有缘分!”张飞觉得甚是有理,兴奋的随声附和着。福叔接着问道“小兄弟我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方升还没开口,张飞手里的碗早已急不可耐,他抢着答道“方升!方子显!”方升配合的点了点头。福叔赞道“方升,方子显!好!好名字,就冲这就值得干一碗。小兄弟,福叔年纪大了,身子比不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敬你这一碗,你可不要见怪哟!”说罢抬起酒碗,与胸齐平,等着方升先饮。
方升受宠若惊,手上却还是有些迟疑,犹豫着道“我就喝过一次酒,这么大一碗,我怕……”张飞催促道“兄弟,别这么扭扭捏捏的像个娘们似的。喝几次就好了!包你喜欢!你看我,一天不喝就浑身难受!”福叔白了张飞一眼“要你多嘴!瞧把你给能得!像你一样有什么好的?”转而和颜悦色的对方升道“不打紧的,那我今天来个先干为敬,你慢慢喝,喝一点点或者不喝也没关系。”说罢一饮而尽。张飞连忙跟上。
方升觉得福叔怪怪的,前后仿佛判若两人。但此时却也容不得他多想,二人手里的酒都已喝干。方升心道“我要是没个干脆的样,是不是有些不识抬举?”索性眼睛一闭,微蹙着眉,一股脑的喝了起来。饮了两口,眉间便舒展开来。与师父的酒不同,又是另一番滋味。细腻醇厚的涓流在喉间滑落,牙齿都有些陶醉的回味着,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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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满口,空杯亦浓。
一碗下肚,方升的脸已经泛红,他尚不自知。张飞道了句痛快,对方升的表现甚是满意。福叔让二人慢慢喝便出了厅门,站在门口还不忘叮嘱张飞一句,让他迁就着方升些,莫只顾着自己喝得高兴。福叔出了门便急急忙忙朝灶屋走去,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待他到时厨子连锅都刷了个干净。
“快快快,再弄几个好菜!”
“福叔您这是怎么了?刚不还叮嘱少……”
“别啰嗦了,要你做你就做嘛。”
“……这,这些都要做?”
厨子望着被一股脑塞过来的食材有些发愣。福叔见什么拿什么,什么油水足挑什么。只差没提要把房子一起煮了。
鸡鸭鱼肉琳琅满目,炒蒸烤煮各显神通。方升眼睛都有些直了,一天没正经吃过什么东西的他望着这比过年还丰盛的满桌佳肴,口水差点都要流了下来。待张飞招呼了一句,方升扯下一支鸡腿便大快朵颐的享受了起来,此时箸子躺在桌上倒显得有些多余。张飞见方升吃的欢,心里一样的痛快。也不劝酒,自斟自酌着。他有酒喝便好,并不是非要有人对饮才能喝得尽兴。
许是一口咬得太大,方升竟是噎着了。半天咽不下去,情急之下四下搜寻着,端起酒碗也不多想便灌了起来,喝了大半喉头才算通畅。不禁砸吧砸吧嘴回味着悠长的酒香。张飞见他如此模样哈哈大笑“兄弟,这酒可还行?”方升不好意思的笑道“喝了它,我感觉还能多吃一斤肉。”张飞指着方升剩下的小半碗酒含笑着道“知道哥哥为啥干这买卖了吧!哈哈哈,咱兄弟走一个?”方升这次没有迟疑,两人隔空碰碗皆是喝干。张飞提掌抹了把嘴,胡须上还是有挂着的酒珠“好好好,吃!咱们接着吃!”福叔此时打屋外朝房中观瞧,见两人兴致正浓,志得意满的离开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皆是心满意足。一人油粘满嘴,一人酒湿半襟。安坐闲聊歇息了半个时辰,张飞想起了件事,一拍大腿站起身来“刚吃了这许多,该要活动活动筋骨消消食了。兄弟可有兴致陪我耍上几招?”此言正中方升下怀,之前两人较力他心知若不是福叔来的巧,便要拦张飞不住,当是输了一筹。棋逢敌手本就是一桩快事,正值手痒得厉害,早存了一份切磋的心思,当下哪里还会拒绝,利落起身跟着张飞往后院而去。
一方小亭尽显闲情逸致,亭旁遍栽桃树,恰逢春好,花开正茂。轻风徐来,惹得落英缤纷,淡雅的清香飘散沁人心脾,仿佛都能摸到春的发梢。方升此时若是女儿身说不得当场就点头嫁了。亭前还剩一方空地,地面看得出被特意平整了一番。搁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石锁,两座木架摆满了长短不一的各式兵刃,锋口铮亮。
两人列于空地左右,互施一礼。张飞率先发起了攻击。他势如奔牛眨眼便至,没有花哨的动作,出拳如枪直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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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升面门,力量和速度都不是刘浩之流比得上的。方升成心要试一试张飞的厉害,也不躲闪,小一号的拳头硬碰硬的对了上去。张飞压根没有想到方升会采取如此生猛的迎击方式,这脾气很是对胃口,心中不禁大喜,手下却没有丝毫的含糊。两拳相接,方升退了两步,张飞的身子却只是晃了晃。两人不约而同的把手背到了身后甩了甩。
方升兴奋着道“再来!”张飞亦觉得痛快,捏了捏拳头,又战到了一起。几番交锋,你一拳我一脚,打得有来有往。张飞力量占优,方升敏捷讨巧,一时之间也分不出孰强孰弱。
过来许久,拳脚声渐弱。小亭里,方张两人已坐着歇息。皆是汗流浃背酣畅淋漓也有些意犹未尽。没人知道这一番切磋胜负如何,只有他们自己明白。两人的关系似乎又亲近了不少。正相互夸赞着,福叔寻了过来,他瞧着张飞神采飞扬的样子,动了心思。
福叔笑道“我说怎么没瞧见人,原来跑这来了。”张飞此时甚是高兴“您可不知道,我这兄弟不得了啊!就是喝酒的功夫差了些,哈哈哈。”说着便请福叔一起坐下,口中把方升都夸成了一朵花。方升笑着低了下头算是跟福叔打了个招呼,张飞发射的彩虹屁弄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福叔笑盈盈的听得津津有味,感叹了一句“是啊,我也瞧小兄弟甚好,你要真有个这样的兄弟就好了。”张飞闻言愣了一下,只觉得醍醐灌顶,眼神炽热的望着方升“兄弟!你意下如何?”
方升被问的有些措手不及,他看着张飞,这么多年第一个正经的朋友。虽说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接触下来其能力与人品可见一斑。想了想道“我没意见。”张飞大喜,摩拳擦掌的很是兴奋,一把拉住方升就要磕头敬告天地。福叔也高兴,却还是赶忙拦住了两人,道“别着急啊,我还要去准备香烛和祭品呢。”张飞迫不及待的摆了摆手“等您忙活完天怕是都黑了!我们兄弟二人交心足以,用不着那么麻烦,你说是吧!”说着看向方升。方升干脆的道“是这个理。”
方张二人一头磕在了地上,没有繁杂的仪式,没有磅礴的誓言。站起身来,张飞一个熊抱紧紧的抱着方升,好不亲切。方升直拍张飞的胳膊“轻点!轻点!喘不上气了!”福叔瞧着二人,笑得很是开心,手下无事,也陪着在亭里说起话来,讲起了不少张飞儿时的趣事,逗得方升哈哈大笑,张飞听得头不是头脚不是脚,有些无奈。
见时辰也差不多了,方升提出告辞。张飞与福叔怎么都不肯放他走。盛情难却方升推托不过只好应下住上一晚,明早再走。心里祈祷着师父可千万别赶在了自己的前头。晚上席间又照白日的规格来上一遍,方升高兴不禁多喝了两碗。有些上头。
迷迷糊糊间,仿佛看见了师父吹胡子瞪眼的在打着某人屁股,正要瞧个仔细看看那个挨打的人是不是自己,眼前一黑,管不了那么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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