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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小梁口。

    廖骑依旧在指挥大军追剿汾州军的斥候,但是越追越心惊。不到两刻自己已经损失了百余名部下,甚至仇郑的亲兵校尉范翼都被一箭穿喉。

    郑军的连弩又快又狠,几乎都是奔着脖子去的,即便在这种山林里也没丢了多少准头,但他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追下去。

    于是几千人被几十人耍的比猴戏还热闹。

    “简直混账!”在躲过一支弩矢之后廖骑气的破口大骂,再这么下去别说将功赎罪,保不准自己也得折进去。

    “宋哲,你带人朝左。刘三刀,你带人绕右,三面夹。我就不信他这几十个人都是泥鳅。”气极之余廖骑做了他认为最合适的一个决定:分兵围堵。

    左侧山岭上有五千余人,匆忙之中自然不可能全部集结出来追人,但是三千还是有的,就算一分十队每队的人数依然足够压制一支斥候小分队。

    刘步方带着人来回乱串,有意的将山匪慢慢的朝前引。

    他很清楚小梁口很适合伏击,但正是因为非常适合伏击那一营战兵才没多注意,汾州军又怎么可能会犯那样的错误,所以小梁口肯定是诱饵,他能想到那么指挥使王东方自然不在话下,所以刘步方的目的就是像泥鳅一样把藏在地下的东西钻出来,让整个山匪动起来,那破绽自然就出来了。

    做到这一点百人足以,这是天下至极的骄傲和自信。

    小梁口右侧,威将军郭保山刚刚得知对面的消息,很是诧异,更关键的是此刻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主将没了,对面漫山遍野的抓人去了,隔着五里远都能听见那边的嗷嗷叫,很明显暴露了,暴露的伏击还是伏击吗?

    他有心想撤,但是又不知道怎么交差,候姜杀起人来可是丝毫不手软。况且后边还有个死脑筋的西夏千总拎着刀子来回巡视弹压。

    更致命的是探子回报看到了汾州军的大旗,旅率旗带着两面团率旗去了对面,剩下的自然奔着自己来。右岭上有四千多人,十三个打一个还能多出一百人来,郭保山有点纠结,要是另外两千汾州军压上来的时候还没灭了这三百人那再撤就是做梦了。

    不同于廖骑,他是纯粹靠着资历和忠心熬上来的,跟着候姜都二十多年了,对于汾州军的恐怖那可是深有体会,别看他在老百姓和厢兵面前猛地跟个二五仔似的动不动就像抽刀子,但是在汾州军面前他从来都是可爱的小白兔,能不遇就不遇,能不打就不打。

    到底是打还是撤,就这么一犹豫汾州军的前锋就跟吃了药一样的逼近了。

    三百人打四千多人还敢调一个队出来当个前锋,郭保山没觉得有啥,毕竟天下没有谁比汾州军更狂妄,再说人家有那个资本,当下还是应该派几个倒霉鬼挡挡然后撤,埋伏可不是阵战有军阵挡着,保不准汾州军就突到自己跟前了,郭保山可不想拿自己的脖子试汾州军的连弩去。

    郭保山这边计较已定,丢人啥的在完全没有小命重要,在汾州军面前毕竟不丢人,奇迹这种事情一般都在六军手里,他早就看清楚了。但是西夏锐士营的那位千总哲哲勒川不乐意了,他跟阿木浑哲一样,除了觉得李征和自家锐士营最猛之外别的一概不认,汾州军这么托大他又如何能忍。

    当下哲哲勒川便集合了带来的五个百人队随后朝着汾州军杀了过去。

    “兄弟们,大夏锐士营!”

    “无敌!”

    “跟我上,杀啊!”

    郭保山看着冲出去的五百锐士营不由的冒出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感慨。

    “真壮士也!”

    平将军牛老二走了过来,他是郭保山的铁杆心腹,郭保山跟了候姜多少年他就跟了郭保山多少年,所以有些事情他自然也清楚的很:“是啊,总有些人悍不畏死。”

    汾州军冲上来的速度比他们想的还要快,比哲哲勒川想的就更快了。当迎面而来的弩矢狂洒过来的时候哲哲勒川和麾下的士兵大部分都没有多少准备:不是应该还在好几百步开外么?

    “举盾,举盾!”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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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哲勒川躲在一颗大树后面大声呼喝着。就这么一个照面自己这边最少趴下二十几个,这可是连汾州军的面都没看清楚呢,他心中猛地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不同于四营及州卫,六军的装备历来最为豪华,人手一把连弩那就是标配,只不过斥候队会有五个弩匣其余人大多有两个。远了连弩,靠近了背后还有根标枪,标枪扔完之后便是贴身肉搏,可是汾州军不管是手里的直刀还是士卒身上的铁甲那都是最好的,一般的刀劈下去大概率是卷刃。

    团率张察带着一伍护卫冲在最前面,身为大郑校尉又怎么能缩在部下后面,大郑的军官从来都在大旗的前方,将为兵主,为主身先。

    汾州军的推进极为迅速,密集的连弩打在盾牌上树干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将哲哲勒川等人死死的压制在树后面。

    “盾阵,结盾阵,弓手准备!”哲哲勒川在树后大喊,汾州军交替射击前进,再不反击很可能就突进到面前了。

    锐士营怎么也是精锐,百总忽律出在极短的时间内调集了几十面盾牌排成一线,再加上有大树相隔效果也还算理想,西夏多有擅射之士,锐士营的考核必须优良的项目之一便是射箭,在盾线刚刚形成便有士卒弓腰列队,弯弓搭箭。

    弩走直,汾州军连弩劲大力猛但对于盾牌后面的西夏人便有些气短。

    “齐射,放!”忽律出撅着屁股,悄悄探出头观察了一下之后大声喊道。

    箭雨破弦而出,在空中划出一条曲线然后斜斜的扎了下去。

    与此同时哲哲勒川又指挥两个百人队分别从两侧夹击意图合围,五百锐士跟三百汾州军,就算他汾州军牛的很难道大夏锐士就是吃素的么?

    “阔克,去找郭保山,我们已经跟汾州军交上手了,他们人呢?问问他四千多人都不敢和三百人打吗?”

    哲哲勒川说完话的功夫汾州军已经抵近到了不足二十步。

    “标枪!”张察大喊一声。

    前排的汾州军朝身后随手一捞,一个小助跑便朝前扔了出去,虽然有几个人被强弓穿透了脖子,但几十只标枪依旧带着沉重的破空声穿透了几面锐士营的木盾,把好些个锐士营士卒钉在了地上。

    “兄弟们,跟老子冲!杀啊!”

    汾州军气势如虹,哲哲勒川自然不甘示弱,没了连弩的压制瞅着汾州军那身板怎么也不像一打二的。

    汾州军乃至整个郑军作战的基本单位历来都是五人小队,一个汾州军士卒或许有极低的概率打不过一个西夏锐士营,但一伍汾州军结阵突进即便数倍于己的锐士营也极难拦得住。五人小队长短远近搭配可攻可守,如同杀戮的机器一般撞向了锐士营。

    刚一交手哲哲勒川便感觉大不秒,汾州军的悍勇是否过于离谱了一些?他本人在锐士营里能做到千总本身就说明他的武艺不俗,但是迎面对上来的不过一个队正,居然挡下了自己倾力一刀却只是后退了几步,待到自己欲欺身上前剁首级的时候两侧猛地刺出两杆长枪,顺带的还有个滚地鼠朝着腿挥手就是一刀,哲哲勒川不敢托大立马以刀架枪迅速后撤。可是锐士营中又有几个能有他这般身手的。

    向来有些自负的哲哲勒川感觉到不可思议,冲上来的汾州军刀光乱舞,特别是为首的校尉手下几乎没有一合之敌,即便是忽律出这个不逊于自己多少的部下也没挡住几刀而被枭首,而两侧夹击的两个百人队更惨。

    哲哲勒川大急,组织亲卫朝着张察杀了过去,郑人有句老话,擒贼先擒王,拿下那个校尉想来汾州军的士气一定会大受影响。

    “大夏锐士营,杀啊!”

    当阔克找到郭保山的时候已经是一刻钟以后了,这货带着主力居然已经收拾好在撤退了。

    阔克急了:“郭将军,请慢”!

    “嗯?”

    “敢问郭将军这是要做什么?面对三百汾州军就要临阵脱逃吗?”

    郭保山的亲兵校尉王三刀怒声喝道:“放肆!阔克百总,请注意你的言辞。”

    “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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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妨,阔克百总有何事跟本将说?”郭保山淡淡的问道。

    阔克脸色非常不自然,王三刀的手已经稳稳的按在了刀柄上,他倒是不担心郭保山敢杀他,想到正在和汾州军激战的袍泽阔克犹豫了下还是抱拳赔了不是然后说道:“我军正在与汾州军鏖战,他们只有三百人,贴身近战我们几千人怎么也能歼灭他们所以我家千总特命我来请郭将军派兵相助。”

    “阔克百总,我等的任务便是将汾州军引至三杨岭,如今汾州军压上来了岂不是正好的么?何来避战之词?况且后面还有两个旅的汾州军,靠我们这点人是不可能吃的下的。”

    阔克脸色一变再变:“郭将军,几千人总不至于被几百人吓破了胆子吧。”

    “哼,三刀,通令全军加速朝三杨岭撤退!”

    “郭将军!你这是铁了心要拿我锐士营当肉盾了?”

    “阔克,本将敬你是条汉子,要走还来及,若不走劝你还是躲一躲,留着小命给你家千总收尸,别以为你们锐士营有多厉害,之前那一营战兵我戎人也不是打不过。撤!”

    阔克气的无言以对,胸膛剧烈的起伏喘着粗气:“就这还想着复国,我们走,回去支援千总。”

    此时哲哲勒川手中的刀已经换了好几把,汾州军的直刀太过犀利,即便自己手中的刀不是凡品也经不住几次对攻,而且领头的校尉武艺不俗的不像话,若不是自己见机的快可能都是死了好几次的鬼了,哲哲勒川的眼里已经带有惧色。

    以五百对三百却被三百压着打,他看到左翼的百总乌哈被汾州军的一个队正十几个回合内砍了脑袋,右翼的百人队已经溃散奔逃了,现在自己手下还在作战的不足二百人,这才过了两柱香的时间不到。

    汾州军当真无敌么?

    哲哲勒川且战且退,援军,一定会有援军的,不自觉中他已经把希望完全的放到了后方的阔可和郭保山身上。

    在西夏西疆纵横的锐士营却在短短两刻钟的时间被自己一半的对手打到几乎崩溃,这是十年未有之事,现在无非是一股荣誉强撑着罢了。

    “库库里,你带两个十人队督战,收拢溃兵,若有畏战者立斩,锐士营的脸绝对不能丢在我们手里,快去!”

    “锐士营,给老子杀!”

    哲哲勒川重新拎起一把刀带着所剩的人再次冲了上去,呼声震天却带着些许的颤音。

    勇气这种东西对于即将失败的人而言不过是催命符罢了,当剩余的锐士营朝着张察等人发起最后的冲锋的时候无疑是绝望的,所谓的援军若能到那早到了,哲哲勒川久经沙场很容易就想到郭保山这个混球跑了。

    后面的库库里带着两个十人队一连砍翻了十几个人才将己方的溃兵压住,重新组织起来,每个人惊魂未定,眼神里充满恐惧,耳边汾州军的喊杀声宛如魔鬼的呼唤让很多人手里的刀抖出了花。

    当阔克带着十几个人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库库里把刀从一个溃兵的肚子里抽出来然后一脚踹翻尸体。

    阔克不敢相信,在西疆号称无敌的锐士营在半数汾州军面前居然撑不了半个时辰,随后他看到冲在最前面的哲哲勒川,这位锐士营中以勇猛著称的千总已经被对方的校尉一刀劈在了头上,那柄直刀劈开了铁盔,一直劈到脖子,而后一转,枭首!

    “千总!”阔克绝望的呼喊道。

    “兄弟们,我锐士营纵横西疆未曾一败,可是今天,汾州军以三百人便灭了这个荣誉,千总已经战死了,我等还有何面目回去面对袍泽?怕死的不怪你们,要逃命就赶紧逃,剩下的是汉子的跟我上,为了大夏,为了锐士营,为了千总,跟我杀啊!”

    库库里拎着滴着血刀也说道:“有回去的记得去给老子立个坟头,告诉我爹我库库里是个大夏爷们儿,死战,杀啊!”

    百余锐士营士卒相互看看终于一咬牙也随着冲了上去,勇敢如扑火飞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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