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刚刚还是烈日炎炎,转眼氤氲缭绕,天地混沌。
曹州长街上反而比以往更热闹,街上店铺狼藉,十室九空,衣衫褴褛的“丐帮”唐民充斥着大街小巷。此时,突然听得一声沉闷的古角之声,由远及近,人们发疯似的向前奔跑着。
李瞻拉着戴研却被一队衣衫褴褛的“兵”围着往前走。转眼间,来到一个广场。
广场上人山人海,中央搭建有高台,高台上站着一个人,在慷慨激昂的讲着什么,台下的人鸦雀无声,都在屏息凝神的听着此人讲话。
李瞻和戴研被拥上人群挤在当间,动弹不得。李瞻心想:这不会就是鼎鼎大名的黄巢吧。远观此人方头大耳,身材健硕,穿着朴素,背后红色披风随着微风轻轻飘扬,手舞足蹈,义愤填膺,只听得:
“自安史之乱后,李氏皇帝宠信奸宦,任由阉党专权横行,无恶不作,上欺天子,下奴庶民;牛李党争,混沌不堪,清流贬斥,蠹满朝野;吏治腐败,层层盘剥;连年征战,用兵不息,尸横遍野,增添孤寡;去岁关东灾荒,朝廷不思解民倒悬,赋敛愈急,百姓流殍,无处控诉;徭役繁重,苦不堪言;赏罚不公,民如草芥。凡此种种,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金色蛤蟆争努眼,翻却曹州天下反。苍天已死,草军当立,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有天补平均大将军王仙芝,传檄文于天下,揽四海之豪杰,特此昭告天下,伐无道,推平均,再建盛世,让天下黎民均有饭吃!”
台上黄巢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突然台下一个彪形大汉,举着胳膊,握着拳头,愤慨道:“反了。。参加草军!”,这个大汉的呼声犹如星星之火,瞬间点燃全场的人,个个怒目激昂,口号声浪响彻云霄。
夹在人群中动弹不得的李瞻,此时面带微笑,自言道:“得,被他忽悠成功了!”身旁男装的戴研却是峨眉紧蹙,心事重重。
人群都一窝蜂的去录名了,李瞻环绕四周,正想拉着戴研趁乱开溜,突如其来一声:“去哪?想跑?”李瞻停下了脚步,黄存带着一队兵围了上来。
黄存搓着黑猴子上的毛,抖着左腿嘚瑟道:“李兄,你也太不厚道了,想开溜?等见过我叔父再说!”
李瞻见无路可逃,只得悻悻拉着戴研乖乖跟随着黄存走。
约莫一会,来到了州衙。李瞻无暇关注周围的环境,一路都在想如何应对黄巢。
进到州衙大堂,李瞻定睛一看,迎面而来的果然是黄巢,身材高大,天气炎热,却只穿一层土杉长袍,胸前腹肌,若隐若现,一看长相,没有传说中的那么丑呀,浓眉大眼,五官还是蛮端正的,标准庄稼汉的样子,难道唐朝取仕,都是小鲜肉?
正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李瞻,看着双手抱拳的黄巢兴冲冲的迎面而来,喜笑颜开道:“李小兄弟,别来无恙,我对你可是朝思暮想呀!”
此时的黄存闪躲到黄巢身后。
李瞻一听黄巢的话,是想招揽自己的意思,反而冷冷道:“不敢,朝思暮想的把我绑来?”
黄巢扫了一眼围在李瞻和戴研身边的兵,怒目呵斥着:“没规矩,都下去!”
衣衫褴褛的兵个个头上挂着问号,作揖后退了下去。
场面一度尴尬,黄巢又面带微笑:“李小兄弟想必是误会了,我是让我侄儿把你恭恭敬敬的请来,太不会办事了!”说罢,转身拍了一下黄存头上的兜鏊盔,呵斥道:“没用的东西!”黄存满脸委屈的扶了扶脑袋上的兜鏊盔,无辜的小眼神盯着黄巢不敢作声。
黄巢又回身,拱手作揖:“都是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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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在这里赔罪了!”
李瞻心想,黄巢果然是英雄豪杰,能屈能伸,折节事人,可惜。。想到此,松开了戴研的手,所谓入乡随俗,也赶忙有样学样的拱手作揖道:“黄将军客气了!将军豪气干云,折节事人,果然不凡!”
黄巢一听李瞻如此夸奖自己,哈哈大笑两声,客气道:“哪里、哪里,二位请坐!”
李瞻和戴研被邀请坐在了公堂下的椅子上,黄巢随即也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身后的黄存正要和黄巢并排而坐,扭头看到黄巢,赶忙站了起来,绕过椅子,站到黄巢身后,盯着李瞻,满脸尬色。
李瞻和戴研双双放下包袱,脱口而出:“将军找我二人前来,不知是何事?”
只见黄巢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放到桌上,缓缓道:“听说李小兄弟文武双全,可否屈居黄某帐下,辅佐黄某!”
李瞻果然猜中黄巢的用意,先试试他的气量,于是气定神闲道:“黄将军才是文武双全,我在清雅居作的诗压了将军一头,将军不怪罪?”
黄巢哈哈大笑几声,侃侃道:“区区一首诗,何足挂齿,诗只寄托心情,那是某从长安出来的失意之作,黄某志不在此!”
见黄巢气概非凡,李瞻追问道:“愿闻将军之志!”
黄巢豪气道:“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逐鹿中原,定鼎天下!让朝廷那帮腌臜后悔,救万民于水火,不知小兄弟如何见教?”
李瞻听后,颇觉可笑,如此黄巢,格局太小,看来最后失败是注定的。我得先把他镇住,才没有生命之危,就赌他的爱才之心。想到此:“见教不敢,敢问将军如何定鼎天下?众所周知,唐高祖李渊于隋末,韬光养晦,动若雷霆,北联突厥,进取关中,远交近攻,从而定鼎大唐王朝,眼下将军奋起草莽,聚饿民为军,毫无战阵之能,在下不才,敢问将军通盘谋划!”
黄巢一愣,兴奋道:“兄弟果然大才,据实相告,由于起兵匆忙,黄某先前已经思谋许多良策,尚未决断!正要向小兄弟细细请教!”
李瞻在听完黄巢的话后,并没有立即回答,多谋而少决,匆匆起兵,为一己私欲,搅动天下,看来自己得赶紧走,离开这个是非之窝,于是应声道:“将军多谋,可兄弟我只愿寄情山水,携妻同行,一人一琴!过小日子足矣!”李瞻并没有正面回答他,说罢看了看戴研。
只见戴研表情木讷,没有回应。
黄巢赶忙挽留:“李小兄弟,不愿屈居黄某帐下?”
李瞻起身拱手行礼道:“将军大志,可大志必多苦难,人生难得周全,我不愿意杀人,将军见谅,还望成全!”话上客气,其实心里暗暗道:我福还没享,我还想多活几年呢,跟着你去送死。
一把抓起桌上的包袱,正欲起行。
此时的黄巢,甚为不快,被人下了面子,面露尬色,如此大才,不为我所用,必为我之敌,很想挽留,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
椅子上的戴研,表情呆滞,于是拉起戴研的手,一前一后正要走出大堂,身后的戴研却挣脱了李瞻的手。
黄巢看着这个场面,嘴角微扬,眼睛发亮,端起桌上的茶悠闲的抿了一口,暗暗道:有门了。
李瞻惊奇的转身,戴研表情凝重,更咽道:“瞻哥,你走吧!我要留下来,推翻这个无道的朝廷!”说罢,泪珠涟涟。
李瞻听后甚是惊讶:“研妹,你又不是花木兰,战争有多残酷,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李瞻此时注意到黄巢的举动,悠闲的端着茶碗喝茶,静静听着。李瞻把戴研拉到了州衙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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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
戴研已然泣不成声,李瞻安慰道:“你先别哭,我知道你性格要强,宁折不弯,可也该分个时候,战场厮杀,就是铁汉子也会撑不住,何况你是弱女子!”
戴研擦拭了眼泪,出神的盯着院中茂盛的杨柳:“瞻哥,你知道!七岁我爹走了,我和我娘被扫地出门,流落街头乞讨,娘讨一个窝头全给我吃,自己却饿着肚子,记得有一晚夜宿破庙,我居然偷看到娘在吃野菜充饥,我当时恨透了我自己,我恨我是女儿身,如果我是男儿之身,我娘就不会因为我去乞讨,那时我便暗暗发誓,我一定要让我娘过上好日子!”戴研走到杨柳树跟前,重重的拍了一下树干,狠狠的抓了一下可怜的树干,呜咽道:“可惜我娘还是早早走了,没能过上好日子,我经常仰望苍天,可那时老天爷它瞎了眼!方才听黄将军的一席话,我突然才明白,是这个世道变了。吃人的世道,容不下孤儿寡母,万千黎民流离失所,我虽是一介弱女子,也要尽我的绵薄之力去改变这个世道!”
李瞻听戴研的一席话,很是伤感:“我知道你心里的苦,所以我很珍惜你,如果按黄将军之意,想要改变世道就是战争,可是世间的路有千万条,最不该选的就是这条路,战争是要流血、要死人的!”
戴研突然凑到李瞻身边,深情道:“瞻哥,我知道你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胆小、懦弱的李瞻了,我也相信黄将军对你的判断,从小我就喜欢你,咱俩从小就定了亲,要不是我身陷胭花之地,咱俩业已成亲,我知道你想要的生活,可天下崩乱,哪里还有安静、祥和之地可容你我?”
戴研恳切,李瞻却摇了摇头:“研妹,你的苦衷我能理解,我也喜欢你。可是对不起,我不想战争,不想杀人!”说罢,从胸脯兜里掏出飞钱,选了一张最多银两的塞到戴研手里。
戴研那淡淡的眼光射过来,脸上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伤心欲绝道:“瞻哥,你难道就不能为我改变?”
李瞻淡淡道:“我什么都可以为你改变,甚至要我的命我都给你,但除了战争!”
场面一度窒息,戴研伸手擦拭了眼泪,平静道:“瞻哥,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李瞻背着包袱正要起行,忽然听到戴研的话停下了脚步,一怔,抬头仰望混沌天际,眼眶泪水在打转,挎了挎包袱,头也没回走出州衙,心里却是说不出来的伤心。
李瞻走后,目睹这一切的黄巢辗转来到州衙大院,中气十足道:“妹子,别伤心!他会回到你身边的!”
正在伤心的戴研惊奇道:“真的?”
在州衙大门台阶上的黄巢背着双手,望着天际缓缓道:“李瞻目光如炬,贵不可言。胸有韬略,尤其两眼充满欲望,只是他现在还没明白朝廷的黑暗,眼下大唐一片焦土,哪来的安稳太平?吃点苦头,自然回心转意!放心!”
黄巢转身大喊:“存儿,你去跟上李瞻,一定要把李瞻带回来!”
黄存委屈巴巴来到黄巢跟前:“叔父,那小子很能打,我不是他的对手,再说我被他揍的现在还疼呢,你也是知道的!”
黄巢怒目呵斥道:“谁让你去打架了,我是让你想办法恭恭敬敬请回来,李瞻要不回来,你就不用回来了!”
黄存戴着兜鏊盔,一身布衫,一脸难色。
黄巢冲上去踢了黄存一脚,呵斥着:“还不快去。。李瞻是天下大才,我身边这样的人不是太多了,而是太少了,快去,回来重赏你!”
黄存听到重赏,脸上乐开了花,忙不迭拔腿就跑出州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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