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下之后,又经过了一个短暂的通道,最后掉到了个两米宽三米高的走廊里,这个走廊两边没有房间,只有贴满瓷砖的墙壁。在落地之后,我坐在地上看着对面的瓷砖陷入了沉思,内心中一直想着如果这只是个梦该多好!醒来之后要是像每天早上一样该多好!妻子在旁边熟睡,初升的太阳把第一缕阳光送进房间,打在我们的脸上。此时我悄悄的起身,去隔壁叫醒女儿,她开始洗漱,我则开始准备早餐,妻子则帮助女儿准备上学用的书本。
如果是那样该有多么美好!然而,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全都不是梦,都是现实!赤裸裸的现实!
在我呆坐之时,我隐约听到了一声叹息。循声望去,只见走廊的拐角处,露出了一道长长的人影,随着又一声叹息,我通过那影子看到,那人举起了一杯酒,仰头喝了下去。
我打算过去也讨点酒喝,就站了起来,走了过去。那里不光有酒,还有一包花生,一包烧鸡。
“哟!还有活人啊!来陪我喝一杯吗?”那个人热情的招呼着。
“我还真的正有此意!”说完我做到了他的旁边,接过了他刚刚斟满的酒。“现在这个时候,为什么会在这喝酒啊?”
“嗨,认命了呗!咱们人啊,就该消停消停,给其他物种留点儿空间,让他们也发展发展。”
“这就泄了气?现在的人,比以前环保意识好一些了,”我和他碰了下杯子,一饮而尽,继续说道。“现在的人们都比较注重环保意识,买个房子还要考虑绿化率呢。而且呢,很多物种因为人类的存在而得到保护了呢。这几年,我们还努力的植树造林,构建更好的生态的环境,沙漠也减少了很多呢。不能因为一点儿瑕疵就否定人的优点。人,就应该努力的克服困难,继续活下去!”
“哼,绿化?
春花未花而虫蛀,
朝露未露而风渎。
年年种树不见树,
人面黄沙相映苦。”
他一边喝着酒,一边吟着诗。“咱们的绿化,根本就不能称作绿化,缺钱了,申请一波经费,把前几年刚种的树挖出来,然后买批新的再种进去,年年种树,种了挖,挖了种,大街小巷上一个个都是挡不住太阳的小树苗,一棵能挡住风的都没有!这根本就不是在园林绿化,这是在公饱私囊!”
“你说的是个别现象!”我反驳道。
“不是!挺多的。除了这个还有!咱们再说说人类保护动物的方法,不就是放进动物园里养着吗?你以为他们愿意在笼子里面呆着吗?虎落平阳被犬欺,落到动物园被人骑!被骑还不够,还得为了合照拜pose。还有啊,再说说海豹,在冰原上看到冻僵的人类,不惜利用自己的体温给取暖,它们救过多少人?最后呢?还不是活生生将人类乱棍打死,活着就被割下了皮毛!这么可爱的海豹,竟然下得去手?”说完后又把我们的酒斟满,然后捏上一颗花生豆,嚼了起来。
我也拿了一颗,放在嘴里享受着花生被牙齿挤压时,随着清脆的声音绽放出的干果香气。这香气和刚才的酒香结合在了一起,消除了白酒凛冽的戾气,又为花生温和的柔香增加了活力。吃完花生之后,我们彼此碰杯,再次一饮而尽。
“还有!”他继续说道,“为了城市的扩张,经济的发展,更是为了显摆城市的美化政绩,多少地方让天然的园林变成了广场,又让多少自然的河道变成了水渠?之前还讲究‘虽由人作,宛若天开’。现在呢,一个个的啥也不是!就为了一个'漂亮',把本土的植物斩草除根,换成不知道哪来的奇花异草,适应南边生活的植物非要种到北方来,要么种不活,要么死不了!种不活的白白让那些本土的和引进的植物牺牲了生命,当地的依靠那些植物躲着建窝的动物也白白的丧失了自己的栖息地!而死不了的奇花异草呢!更混蛋,成了威胁物种,弄的本土的植物更加不能存活!像前几年的曼陀罗花,水葫芦!不都是人工引进的吗?”
“这些都是历史长河中的小逆流,大环境还是好的嘛。好多出现这种问题的地方政府不也在改吗。”在他说话的期间,我已经给他斟好了酒,然后从烧鸡上面掰了一块白肉丝塞进了嘴里。
“改个屁!咱不说别的啊,既然你说到河,咱就好好说说河的事儿!你说那些啥也不懂的人,非得让设计师按照他们的思路建,建个公园就建吧,非要整什么河道,就知道排洪快,泥地少,可你说他也不想想,水就是那么多,你这的水排走了,那别的地方呢?你这是拆别人的墙补自己的洞,只顾眼前利益还损人不利己!”他在说话中已经隐约带着些酒气了。
“你说那河边建好花园后,原本住在这里的动物本来想重回家园,但是呢,那些个混蛋想过来欣赏河边的美景,还不想下车,非要在河边修路!两车道不行吗?还整个双向六车道!稍微修点儿就行了,一修修满,弄得整个河道边上都是。你说要是有个小动物想喝点儿水,两车道都不好过,怎么过这双向六车道?是,有的地方地下有通道,可多远才一个小不拉点儿的通道,哪那么好找!对于那些原住民来说,没有公路是对他们最好的。”
我们又喝了一杯酒,他继续说道,“这河边的道路说完,咱们再说说河里面,那河床,一段段的都是钢筋混凝土,水里的生物就像睡大街一样,没有藏身之所,没有躲避之处,甚至能吃食儿的地方都没有!多少条河流,先建造成了游泳池,然后又变成了排污池,然后再改再变,难道你们不知道吗?大自然就是天然的污水处理厂,只要有足够的湿地,足够的植物,大自然就能让所有的水变得纯洁,别老想着有了污水就排走,越快排到大海就越安全,大海也是有容量的,早晚有消化不良的那一天。少盖点儿房子,多留出点儿湿地,比啥都好。”
我又从烧鸡上掰下来一块鸡脖子,说道,“刚才不说了吗,都是少数现象,大体环境还是好的吗!现在环保意识越来越强了,你说的那些问题会慢慢变好的。”
他一把抢过我手里的鸡脖子,扔到了地上,生气的说道:“孺子不可教也!”
“你这!好好的一块鸡脖子,至于吗?”我趁着鸡脖子在地上没有超过3秒的时间里,赶紧捡了起来,擦了擦上面其实并不存在的尘土,撕掉了外皮,又塞到了嘴里,一边用舌头和牙齿从鸡脖子的缝隙中剔除这肉丝,一遍说道,“我的话虽然你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咱别拿吃的撒气啊。”
“你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说完,他拿起了酒和下酒菜,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了。
我目送着他离开,然后擦了擦沾满烧鸡油脂的嘴,自知不招他待见,就向着反方向走了。空荡的走廊里响起了我脚步的回音,这声音让我想起了钱满盈的特异功能,于是开始在心里默默的喊起了他的名字,希望能够重新回到组织中去。
但是,过了很久,一直也没有听到其他人的声音,最后,几声枪响打破了宁静。我循着枪声传来的方向慢慢走去,没多久就发现了一串红色的血滴。正当我低头观察,想推断出滴血的人行走的方向时,却看到了远处的一处血迹突然变大了,然后想着我开始等距的复制自己的形状,这逐渐变浅的新血迹一直延伸到了我的面前,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上面还有指纹一样的纹路,这纹路和周围近乎透明的纹路加起来,组成了一个人脚的形状。
然后,在我的附近又出现了一块血迹,随之一起出现的还有那组成人脚形状的白色纹路。就像附近有人走动一样。我大气不敢喘一下,直到身后很远的地方传来了倒地的声音后,我才找到借口鼓起勇气站起身子,离开那奇怪的血迹和脚印。
我向着倒地的声音,在走廊走了没多久,就发现一位女孩倒在了地上,头发散落在了她的脸上,我一时之间分不清她是谁。我拨开了头发,认出了她是岳妙琴,正好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个房间,而且门还敞开着,就将她抱了起来,向那里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有很多办公桌的屋子,我把她放在了离门口稍微远一些的桌子上,脱下自己的衣服放在了她的枕骨下面,然后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口,还好除了腿上有轻微的割伤,其他地方安然无恙。我翻了翻附近的办公桌,找到了一个医药箱,翻出了止血药和纱布帮她包扎好,又找了个杯子帮她倒了点儿水。
“这是哪?”这时岳妙琴软弱无力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这是哪?你这是怎么了,刚才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我问道。
“我中了一枪麻醉剂。”岳妙琴继续说道。
“嗯……那……肖遥呢?”我想问的是铁衣人肖遥,可是肖遥这个名字我实在是不想说出口。
“走散了。”岳妙琴翻了翻身,无力的说,“我想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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