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远还其没在巡检所,正和刘虎一起坐在河口小学的校长室,烦心地看着窗外成群嘻闹的孩子。
也不知怎么搞的,身为校长的施惠昨天来了个不告而别,那个善于理事的翠儿总管自然也跟着走了。
突地去了两个管事兼夫子,整个小学就如同失了蜂王的蜂群,轰然乱了起来。好在,有人亲眼看着她们是自愿上了一辆马车走的,否则整个巡检队都得出动去寻人。
“大郎,夫子不够啊。现在学校只有钱夫子、施夫子两人。可咱们大大小小有八个班,他们就是一个分成两人也不够用啊。要不,大郎你过来当几天夫子?”虎子苦着脸,乞盼道。
让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管学校,还真是为难他了。
“宝儿呢,他不是在吗?”
“和张婶去街上了。翠儿走了,吃食还没买回来了呢。昨天又进了些新生,校服得尽快让成衣铺的林主事做出来,文具还得再添一些,另外,灶间张婶实在忙不过来,还得去请几个实在的人,得一个个看过….”
“好了,没有张屠夫,还叫人吃带毛猪了。”刘远烦恼地摆摆手,“这些事平时怎么着,就怎么着好了。没有夫子就再去请。”
刘远也真的对那对主仆有些恼了。有这样做事的吗,不打下招呼就跑了,将这三百多娃娃丢给下,早知这样就少招些人啊。现在千头万绪都等着自已,正忙得焦头烂额的,哪还有心思管这群孩子。
“可是,这一时半会的哪里请得了夫子。”虎子为难道。
“你别指望着我。”看了看外面那群有的还拖着鼻涕,闹喳喳的孩子,刘远不由打了个寒噤,“我明天还得去趟紫溪,那边的香洗场出不得半点差错。你知道的,没有香洗场,咱们哪来的钱。本来还指望着你陪我一起去的,看来,你得留在这了。他们走了,你来当校长,宝儿管后勤,至于夫子,你随便找两个识字的就行。”
“别啊,我大字不识几个哪管得了什么学校。”虎子立即叫起苦道,“要不,让施夫子来?”
“那个书呆子别指望了。”刘远摇摇头。
对这个有些芋腐的施明同学,刘远有些泄气。
尽管迫于生计的压力,他不得不到小学任了夫子,但对拼音识字、算术等新知识甚为抵触,一直教他那陈腐的一套。
不是学校的夫子少,刘远甚至都生了将他赶出学校念头。小学不推广新知识,还象乡间的私塾一样教那些之乎者也,怎么对得起自已投入的诺大钱粮物资和精力?让他当这个校长,河口小学明天就得变成河口学堂,孩子们个个得摆头晃脑地子乎者也,想想都怕。
看来,自已还午抽些时间出来,将小说的课纲搞出来。有的课纲约束,该教什么内容,该培养什么人就都明了了。以后不管谁来当校长、夫子都一样,不怕哪个书呆子过来将小学变成读死书的私塾学堂。
“校长、夫子也不是非得学富五车的才行。你暂时留在学校先对付着,说不定哪天那两个丫头就回来了。”
“那怎么管啊?”刘虎苦着脸道。
“教你一个字“稳”。夫子少就少些,你就让孩子们尽情的玩,只要管好孩子们吃穿,不出事就行。”刘远提醒道。
“那怎么行,孩子来学校是学东西的,尽玩算怎么回事,这不是误人子弟吗?”虎子立即反对道。
“呵呵,长劲不小啊,都知道说误人子弟啦。”刘远笑着打趣道。
“听施夫子他们学的。”虎子摸摸头道。
“其实,让孩子们玩也算不得误人子弟。”刘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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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小学,不是乡间的学堂私塾,非得搞那些子曰诗云那一套。可以寓教于乐。”
“寓教于乐?”虎子疑惑道。
“就是边玩边学。你看外面这些孩子哪个是冲着读书考科举来的。咱们小学不要学私垫、学堂那一套,非得一本正经坐在学堂里,到外面边玩边学也是行的。你大可将一大群学生都聚到院子里来,唱唱歌,做做游戏都行,这样,你一个人就能领一大群,只需防着孩子们别磕着碰着,打架闹事惹出乱子来就行,还怕夫子少。”刘远淳淳诱导道。
“我可不会喝歌。”
“不会唱歌,那就搞队列训练。等下让雄子那多派两个人过来,教那些孩子站站队列。只是别累着他们。”
“孩子学那个作什么?”
“孩子不会长大啊。你当蒙古人一年半载就能打跑了?现在学一些,等这些孩子长大了,不正好招进巡兵队了吗。再说,就是以后不当兵,练练身子不也好吗?”
“这倒也是。”刘虎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定了,这边你先管着。我一会去见二娘,让她从帐房调两个过来帮帮忙。帐房的人教书认字不敢说,教下算术还不会?另外再让钱主事派个人过来,帮你们采买物品,这不就齐了。”刘远起身道。
“那行。大郎尽快将人唤来,我先在这支应几日。”刘虎无奈道。
“我知道你那点心思,放心吧。我会和林子说,紫溪那边的护庄队给你留一队。等学校这边平稳了你就过去。”刘远摆了摆手。
“呵呵,”刘虎不再吱声,只是一阵地傻笑。
“走了。”刘远摆摆手,招呼起两个随从就走。
学校现在是泥潭,一旦陷下可就不好脱身了。先让这个憨憨的虎子顶几天再说。
尽管施惠从不谈及自己具体身份,自己也从不打听,但自己又不是真憨憨,哪能没个数。一个女子能进鹅湖书院进学,背后没有些势力绝对难以办到。当初书院王夫子口中提到的铅山施家,不就是那个便宜丈人家吗?
两人突然离去,大概率是施家那边有些想法了。
老头子死在信州,便宜丈人推说公务繁忙,没到灵前吊唁,老头子启灵回紫溪安葬,距永坪县衙不到三十里,公务再忙也能抽出片刻时间来看看了吧,可等到丧葬完毕仍不见身影。有这样做亲家的吗?这是要退婚的节奏啊。
有想法就想去,想退就退去,老子还不伺候呢!自己本来没指望他来罩着自己,别来烦自己就行了。没了姓施的,老子这学校还得散了不成!
怀着满肚子的怨气,刘远三人出了校门,草草吩咐了门口站岗的两位巡兵几句,就急急向钱家大院而去,浑没注意到街旁两个美女,正目光熠熠地注视着自己。这两个正是在巡检所久侯自己不遇的青娘和杏儿。
“小姐,那个好像就是刘巡检。我去喊一声。”杏儿指着匆匆而过的三个顶着寸头,衣着怪异的巡兵,惊呼道。
青娘急忙一拉杏儿,有些羞涩地退到路旁,“非亲非故的,怎好冒然打扰别人。”
“怎么非亲非故,小姐不是还在临安见过他吗?我们快跟上去,让他将那个笑傲江湖再唱上一遍。”
“匆匆一会,别人怎会在意。”青娘脸色一黯,轻轻摇了摇头。
“那咱们回去找孙叔,有孙叔在,谅他不敢推辞。”
“算了,不要麻烦孙叔了。咱们先去河口小学。”青娘摆了摆手。
不多久,两人来到河口小学。小学门口也有两个“和尚兵”在门前站着,但没有巡检所那般威严。
两人上前说明来意。两个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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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听说两个是来应聘夫子的,喜出望外,也不管来人是男是女,学识如何,立即热惰地迎了进去,由一人领着去找刘虎。
进校门就是一个大热闹的大操场,操场上有成群地孩子在嬉戏玩闹,操场那一边的几排教舍,却有朗朗的读书声传了过来。嬉笑声与读书声混杂在一起,显得杂杂乱乱。
“小娘子莫误会,这些孩子正在上操练课哩。”见青娘、杏儿有些犹疑,领路的“和尚兵”忙解释道,“这是巡检大人刚吩咐下来的,今后孩子们也得如巡检队一样搞队列训练。刘虎队长就在那边,二位在此等着,我这就去将他喊来。”
两人愕然地看着眼前的杂乱情景,恍若走到了一个巨大糟杂的抚育堂,而不是一个严整的学堂。
不一会,刘虎光着条膀子,提了根哨棒跑了过来,满头满脸尽是豆大的汗珠。
“两位可是来当夫子的。”刘虎将棍子随手丢给身边的“和尚兵”,将上衣往肩上拉了拉,“莫怪,天太热了,一动就出汗。”
青娘两人瞧了瞧这个粗鲁的莽汉,没有说话。
“两位可会什么?”虎子有些不耐烦起来。两个娇滴滴的小娘,一个面上还带着幕离,能做得甚什?比起施夫子、翠儿差远了。
“我家小姐会弹琵琶。”杏儿回过神来,忙道。
刘虎有些不满意,不过,有总算比没有强,大郎刚才不提过唱歌,且让她教教琵琶也不错。
“哦,那你呢?你会什么?”
“我…”杏儿不由一怔。自己可是侍奉小姐的下人,也能当夫子?
“可识字?”
“识得一些。”杏儿轻声道。
“那行,你们都留下来吧。你教孩子们识字,那位女娘就教琵琶。”虎子一摆手道,“你们若没有住处,可以住在学校,学校提供三餐,每月薪资四贯。”
“我…”没想到自己这就成了教书育人的夫子,杏儿有些怔神。
“以后具体课程由钱宝儿安排,现在,你们将七班、八班的学生带回校舍学琵琶、识字。这么乱糟糟地聚在这,大难操练了。”刘虎一挥手,转头对一旁“和尚兵”吩咐道,“满仓,你带他们过去。”
说完,看也不看青娘两人,将木棒一拿,自顾自向操场的孩子们走去,边走还边喊道,“七班,八班回教室上课,有新夫子过来教你们学琵琶,识字,三班、四班留下来练队列。”
“新来了两个女夫子,好漂亮啊?”
“是施校长和翠儿姐回来了吗?”
“夫子,翠儿姐呢?怎么还没回来?”
有些孩子跑回教室,有的径向青娘、杏儿两人迎了过来,围着青娘杏儿两人唧唧喳喳地说着。
“去,上课时间,回教室去。”满仓伸手拉开几个孩子,笑着冲青娘两人招呼道,“两位夫子,教舍在那边,我带你们过去。”
“满仓叔,我们自已带夫子过去。”
“去守好你自已的门吧,小心别把那条黑狗放进来。否则,翠儿姐回来又得找你的事了。”有孩子叫道。
“也罢,你们将迎新夫子带过去。记得要听夫子话,要好好学夫子的本领。”满仓懊恼地摆了摆手。
“知道了。”
孩子们答应一声,又拉又扯,簇拥着青娘、杏儿向教舍去了。待两人回过神来,已经被孩子们拥到了讲台上了,面对着讲台下一排排一本正经的孩子,青娘、杏儿茫然地开始了她们的夫子生涯。
多年以后,回想自已第一次当夫子的事情,她们还不免哑然失笑。自已至始至终就没开口答应什么,就被孩子们架上了讲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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