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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犟牛

    曾经的军人家庭就是干脆。张权和丈人稍一商议就响应了刘远的招搅,同意举家搬去河口。

    事惰已了,休息的也够了,刘这终于又记起了进学的事情。张权自高奋勇,要套牛车送两人去。

    乘牛车走十余里路?一个时辰也未必走得到。虽说上午课业是赶不上了,可下午的又担误就不太好说话了。必竟今天具开学笫一天。

    走路去,那还不如坐牛车呢。刘远思来想去,还是让张权领着虎子到不远的王家村里正家走了一趟。这十里八乡,也就王里正家养了头骡子。

    不到一盏茶功夫,两人就牵着一头灰色的骡子回来了。可刘远依然走不成,因为王里正也热情地跟着来了,还带着二、三十个青壮。青壮手中还提了不少的鸡鸭、腊肉等土特产。

    林家村的一个倒插门女婿竟巴结到刘家公子,谋到了河口巡检所的公干的消息一时在村子里传了开来。既然刘家公子要招人,哪有便宜外人的道理。自持与刘家关系亲密的王里正自然不甘落后,召集了族里和周边邻里的青壮赶到刘远面前,任凭挑选。

    一时张权家里热闹得鸡飞狗叫,让刘远体会了一番传说中的鬼子进村的情景。张家阿翁看到此情景也是又惊又喜,心里隐隐地一些担心也如云散去。

    拗不起王里正的热诚,但又不知道雄子那边的情况,刘远从青壮中挑选了十个性情木纳、老实,身体健康,家中没什么拖累的小伙子。拟定明日由张权带去河口巡检所。

    至于乡亲们带来的土特产,刘远让虎子提了两条腊肉和一小篮鸡蛋。腊肉正好作为束修带给书院夫子,鸡蛋呢就给钱宝吃吧,小孩子正长身体呢。

    一切办妥已快丑时了。按后世来说是下午两点多钟了。刘远、虎子爬上车,张权挥动鞭子,在王里正众位乡民的热情欢送下,驱动骡车向鹅湖缓缓驶去。

    一路上,刘远随着车一晃一晃着,有些出神。

    王霸一时爽,钱粮让人忧啊。虽说昨天给巡检队定了十个人的编制,以雄子的脾气,现在估计最少也招了二、三十人了,加上自已刚才招的,那巡检所一下子就达五、六十人了。五六十号人,不说每月要发的薪资,就是吃喝拉撒也不是个小数目。

    看看自已与雄子预定的操练,队列、兵械,再加上自已打定的越野,哪样不是体力活。禁军是五日一操,一操两人时辰,厢军则是根本不操练,成天光想着自已寻食去了。

    要想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吃上草。自已若想每天使换那些巡兵,那不得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们。饭得吃饱吧,肉蛋不说每天都有,几天也得吃上一次吧,否则用不了几天,光操练就得把人拖垮了。

    现在的肉食不便宜啊。平常人家一年也吃不上几回肉,可没有水浒传中写得那样,好汉们到哪都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若真这样,也不用朝廷出兵剿了,吃也得将粱山好汉吃垮了。

    不过,要想马儿跑,总得马吃草。大操练量,肉食还得偶尔上一些。若这样,巡检所那边伙食钱一天也得花费不少。

    这样,吃的穿的,加上要发的薪资,每月少说也得过千贯,甚至达到恐怖的两千贯。

    老头子答应的一万贯,刨去贴补县衙那边的税款,满打满算下来也就能支撑三个月。而打制兵械就更不用想了。

    打制兵械跟本就是个花钱的大坑,将这几十号人装备齐整,少说也得几千贯。这样的大坑自已根本就填不起!但是,该打的还得打吧。总不成,让兄弟们天天耍棍子吧。

    到哪弄钱呢?

    要?一时恐怕不成?答应了一年的,几天又去找老头子,恐怕真会被当成败家子扫地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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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借,这时代没有银行,没有信用社,就连后世坑人的祼贷也没有。倒有些钱庄,但那也是老头子的,跑过去和跟老头子要钱一个样。

    看来只有自已挣了。有着后世的见识,自已脑子里倒有好些点子,但要将这些点子变成钱,还得要一项一项去试啊。可自已,他娘的却又要被关天学堂读那套之乎者也来。要搞什么,只能遥控指挥了。

    也不知道山子拿了自已的制皂密方,到底去试了没有。这也是自已能想到的最为短、平、快的一个挣钱方法了,但愿他能更快些。尽快试,尽快摸索好工艺流程,制成成口,上市推广。若拖得个三、五个月,自已骨头大概就得被几十号人啃得精光了。

    失败了是什么下场?在别人眼里,说好听些,自已是志大才疏;说实在点,那就是败家子。满满的一万贯,两、三个月被败得精光。以后,在家,老爷子那边估计是得不信任了,聚集起人手也得散了;在外恐怕也会被人指指点点,当别人教训后人的反面典型。再之后呢,带着两三个豪奴,横行山野之间?靠妹妹罩着,老老实实做个米虫?

    他娘的,都是穿,别人要不是有钱,要不就是有自由去挣钱。我这样算什么,被关进学堂,还烦恼着钱的事情!

    .......

    “他娘的,这学上不得!”

    车上,刘远突地的一把扯下头上的儒巾,叫出声来。长发一下子杂杂乱乱地披散了下来。

    “吁....”张权一惊,忙一勒缰绳,骡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大郎,大郎....”一旁的虎子倒好似有所预料。心里却是一松。好似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谁耐烦进什么学。不好读书的大郎才是大郎!我说今天怎么要从车上下来走路,还磨磨蹭蹭到现在,原来是准备逃学了。不过第一天就逃学,真的好吗?

    “大郎,这个,这个不好吧。咱们一天都不去,州城员外那边恐怕不好交待....”虎子有些为难地相劝道。

    张权也惊疑不定地看了过来。

    “哦。”刘远好似清醒了过来,干脆将长发一挽,用儒布一束,顺在脑后。

    “到了么?刚在车上打了个盹,做了个梦。突然头一痛,又醒了过来。”刘远道。

    哦,原来说了梦话。梦话当然是不准的。张权松了口气。

    “怎么停了,这到哪儿了?”刘远睁着眼,装着四处打量了一下。

    “绕过前面山岗就到了。大约还有三、四里来地。”张权道,“大郎坐好了,我这就走了。”

    “张大哥还是慢些,大郎头上有伤。”虎子叫道。

    “好叻。驾!”张权答应一声,驱动车子。

    “大郎头好些了没有?”虎子向刘远身边靠了靠,以防刘远摔下马车。

    “没事。差不多好了。只是偶尔痛一阵子。”刘远拢了拢颈后的长发,心里直犯闷。

    这副打扮,在后世不是上演清宫片就是艺术家了。可这两样自已都不喜欢。可盘发披头巾同样不习惯,要不哪天借口头上的伤将它统统给刨了?

    “大郎少想事情,多休息。有哪不舒服就叫我。”虎子放下心来。

    “嗯,我说虎子,哪天能不能找个人将这一头头发统统去了。”刘远郁闷道。

    “这可使不得。出家的和尚才光着头呢。”虎子忙摇头道。

    “那就绞短些。这样又是束又是扎的,挺不利索。”刘远晃了晃头,向往起后世短发的利爽。

    “呵呵,大郎。这头发轻易可动不得。”张权一面赶着骡子,回头笑道,“读书人不是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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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一绞,可就是不孝了。”

    “屁的不孝。绞短些头了怎么就不孝了。那些不敬父母的才是不孝,搞这些形式主义算什么!”刘远不以为然道。

    “形式...主义?”张权一愣,又恍然一笑,“还真是那些该书人搞出的。这头发哪还能与孝顺父母牵扯上来。在咱们乡下,绞头发比比都是。要不这样,顶着一头大头发,下田做地怎么也不方便。这在军中,上阵之时,好些人还将头发尽行除了。这样利索,头上受伤了还好包扎。难道能说乡下人,军汉都是不孝之人吗。”

    “哈哈,张大哥倒是明白人。”刘远笑着赞道。

    .........

    三人有说有笑的,三四里地一会就过了。就见前面驿道旁边有一溜稍有些破败的泥瓦房,外面还有一圈泥墙围着,围墙上隐约有“南无阿弥驼佛”几个字。

    骡车在院门外缓缓停下。

    “咦,这不是寺庙吗?咱们到寺庙来做什么?”虎子迷茫道。

    “错不了。这就是鹅湖书院,没设书上院前,这原来是个寺庙。”张权笑道。

    “哈哈,即来之,则安之。咱们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管他是庙还是书院。”刘远哈哈一笑,拎起两条腊肉,跳下骡车。

    虎子也跟着下车,提起鸡蛋。

    “那个不忙着拿。”刘远叫住道,“二娘不是说在这里安排了住处了,一会你和张大哥将那些鸡蛋送过去。你再跟老王回一趟河口。”

    “这不成。二娘有吩咐,我得呆在大郎身边。”虎子摇摇头道。

    “那你也得回趟河口啊,不将张大哥家的事说清楚,让山子他们怎么安置张大哥?”

    “那我不管,大郎你找旁人去河口,我得呆在你身边。这是二娘交待了的。”虎子仍是摇摇头。

    “这书院难道还有头老虎,会将大郎我给吃了。再说不是有宝儿吗?”刘远又好笑又好气。

    说曹操曹操就有,刘远刚提起宝儿,只见宝儿就从大门口跑了出来。

    “大郎,大郎,你们怎么现在才到。下午课都开始了。”宝儿焦急地抱怨道。

    “不急,早到晚到都是一样。读书不急在一时。”刘远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接着问道:“老王呢?”

    “王叔赶着骡车去迎你们,你们没见到?”

    “嗯。可能错过了。估计他往河口去了。”刘远淡淡道,突然又想起一事,大叫不好。

    “老王一路找不着人,到河口一说,河口岂不乱成一团了。张大哥,你辛苦一下,带虎子去趟河口。指不定河口那些人还得到处找人呢。”

    “找就让他们找呗。反正我不能离开大郎。二娘吩咐的,我得照顾大郎。”虎子一梗脖子道。

    碰到这头不知轻重缓急犟牛,刘远几乎要气出血来。河口的那群人,接到两人失踪的消息那还不得乱哄哄地急着找人?手头的事耽误了不说,这要是传到州城去,说两个逃学,人跑得不见踪影了,岂不是要闹出更大的乱子?

    “大郎信得过张某,就由张某走一趟河口。就怕河口那边的兄弟不认识张某。”张权提着鞭子走过来。

    “只好辛苦张大哥了。张大哥到了河口巡检所提我名字就成。”刘远道。

    “辛苦什么,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我这就过去。”张权摆摆手,跳上骡车,一挥马鞭,急急地赶着车去了。

    “大郎,这些蛋?”虎子提着篮子道。

    “你先提着吧。咱们得去撞钟了。”刘远晃了晃手中的腊肉,迈步走进庙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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