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王府,世子河成旭正和东平子鲁、章苏、简良等几名亲信在鸣鹿轩书房饮茶,旁边数名侍女正举着大扇子给几人扇风。他们折腾了一圈,王宫还在河范手里,河成旭最初的计划,比如活捉或是杀死河成秀,比如软禁河范自己登基,等等等等,一样也没能达成。河成旭心中为此很是愤愤不平。
东平子鲁脸色平和,似乎一切都已经在他预料之中。东平子鲁养的那条雪白狮子狗就蹲在他的脚边,不时轻轻摇着尾巴。东平子鲁的狮子狗很会察言观色,东平子鲁不安的时候,狗也会跟着不安。看那条狗现在的状态,东平子鲁的内心应该是很平静。
坐在东平子鲁脚边的那条狮子狗忽然站起身,狂吠了起来。东平子鲁有些纳闷:“白熊,你吠什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狮子狗在地上转了几个圈,仍然大声狂吠,显得很是焦躁不安。会武功的河成旭、章苏和简良都感觉到一种不安感,气血也翻涌起来,空气中似乎传来一丝异样的波动,这丝波动竟然隐隐压制了他们的武境。
河成旭阴沉着脸道:“已经是秋天了,天气还这么热!这帮混账给爷添乱也就算了,连老天爷也跟着添乱!子鲁啊,我后悔当初不听你的话,要是早些派人拿下王宫,也不至于如此被动!不过你子鲁先生反应竟然如此迅速,立刻就调集兵马包围了王城,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
在东平子鲁的安抚下,那条狂吠的狗子终于安静了下来,又重新坐回东平子鲁的脚边。河成旭和简良、章苏也都长出了一口气,那种武境被压制的感觉也消失了。
东平子鲁端起茶盏啜了口茶,略有些无奈道:“十事九不周!世子殿下,咱们能把事情控制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事已至此,只要把河范他们都困在王城中就好!首善城中的兵马大半都已经在我们手里,河范他坐困孤城,插翅难逃!现在王宫里至少也有七八千人,那就是七八千张嘴,就是吃饭这一件事,也把他愁死了!”
河成旭忽然恨恨笑了起来,阴阳怪气道:“就让那老东西在城里关着吧!虽然咱们冲不进去,可城里的人也冲不出来!现在咱们围了城,广陵苑的肉蛋瓜果一样也送不到宫中去,咱们替他享用了,我看那老东西能怎么办!难道他能靠着吃丹药熬过去?就算他能吃丹药,他手下的人也能跟着一起吃丹药吗?哼,敢和我河成旭斗,简直是找死!”
左中郎将章苏望着河成旭愤怒到有些扭曲的脸,忧心忡忡道:“宫中粮食还可以支撑半个月有余,咱们要是拿不下王城,一旦消息传出去,可能生变!所以我觉得咱们必须得集中优势兵力,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先把王城打下来再说!”
骑都尉简良摇头道:“依我看,困住就行了!非要强攻的话,咱们损失也不会小了!万一河成秀的什么部下不服,带兵进京勤王的话,咱们也得有余力对付他们哪!我看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调动边郡的兵马往京城方向靠拢,借此弹压京城附近的州郡地面,使一些对我们有想法的官员豪绅不敢乱动!”
东平子鲁又喝了口茶,把手中的茶盏放回桌子上,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东平子鲁幽幽道:“咱们把河范这个老东西困在城中,可是文武百官未必各个都服!还是得让亲军校尉府加大监视力度,有敢说出格话,做出格事的,斩立决!情节严重的,抄家,凌迟!都说乱世用重典,现在的乱局用重典也不错!”
河成旭冷笑道:“接下来的事情应该分几步走,等下诸继丰他们割下河成秀的人头回来,我就亲自提着河成秀的人头到月升门前招降!王城里那群人没有了援兵,我看他们怎么办!哼,我爹要是有我今天的魄力,早就把事办成了!他们要是不降,我就派鹿金来潜入王宫,去刺杀河范!只要河范一死,群龙无首,皇城里那些人又能怎么样?”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啊!”一个声音从书房外远远传来,由远及近,砰砰的脚步声显然是在奔跑。河成旭脸色一变,他听出这个生死力竭的声音是王府大管事之一的河柱杰。什么事能让一向镇定的河柱杰慌成这个样子?河成旭心中升起一种不祥之感,他不安的从椅子上站起身。
咣当一声响,书房的门被从外面撞开了,大管事河柱杰冲进书房,那张惊慌失措外加鼻青脸肿的脸立刻映入河成旭的眼帘。
河柱杰一眼看见河成旭,立刻惊慌失措大叫道:“世子殿下,世子殿下!大事不好啦,后面出事了!”
心情本就不好的河成旭真是怒火攻心,站起身一脚踹倒了河柱杰。河成旭骂道:“没用的东西!瞧你这点儿出息!你没见我这里有客人吗?慌里慌张的成何休统!你也是咱们王府的老人了,怎么这么丢脸?老子还活着,和亲王府还在,天塌不了,你怕什么!”
河柱杰见河成旭怒了,吓得赶紧跪爬到河成旭面前,河柱杰先是叩头,随后抱着河成旭的大腿,一脸委屈道:“少主子,息怒!息怒!这事是奴才的不对!可后面真的出大事了!有人到咱们王府的地牢把河成秀的老婆孩子,连同卢松庭的孙子卢可旺,一起都给劫走了!咱们地牢的卫兵和高手死伤惨重,至少有近百人伤亡!我也让人给揍了!”
东平子鲁、章苏、简良几人面面相觑,书房里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连蹲在东平子鲁脚边的那条狮子狗都感觉到情况不对,目瞪狗呆了。要知道,以前也有很多高手闯入和亲王府救人,毫无意外都葬身王府。不是被射成刺猬,就是给活捉后用各种残酷的刑罚处死。还从来没有人可以直入王府把人救出去,还把守卫打伤的先例。
河成旭嗷的一声跳了起来,河成旭暴跳如雷。怒气冲天的河成旭低头看着河柱杰,一把抓住河柱杰的衣领,歇斯底里喝问道:“到底是什么人敢闯进我们王府把人救走?他们有多少人,他们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走的?!你说!”
河柱杰被河成旭拎着衣领,差点儿窒息,河柱杰咳嗽道:“少主子,他们来了三个人,两男一女,都是年轻人!那个女的背着一张古琴,两个年轻男子一个很瘦小,一个很帅气,两个人都是用剑!咱们王府负责看守地牢的高手之所以没能挡住他们,是因为那个年轻女人用琴音压制了他们的内力!更重要的是,他们有一只非常凶恶的怪兽,长得像老虎!”
东平子鲁皱眉道:“像老虎的怪兽?那是个什么东西!”
河成旭忽然明白过来什么,河成旭一拍大腿,恨恨道:“我懂了!难怪刚才狗子会狂吠!我们会感觉到武境被压制呢!原来是有人闯到大牢救人,用琴音压制我们王府的高手时,散射的音波影响到了我们!也就是说,因为我们离事发地比较远,被压制的轻些,所以才没有那么难受!”
东平子鲁站起身道:“世子殿下,要不我们去大牢看看?看看他们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嗯,他们有本事闯进王府救人,而且还成功了,这除了能证明他们的实力不容小觑之外,还能证明他们对我们王府非常了解,甚至可以说是了若指掌!否则的话,就凭三个年轻人,他们是绝对无法如此轻松就把人给劫走的!”
河成旭霍然回头望向东平子鲁,厉声问道:“子鲁先生的意思是,咱们王府有内鬼?”
东平子鲁点头道:“差不多是这样吧!咱们走,往后面去瞧一瞧,也许能根据他们留下的蛛丝马迹有个基本判断!”
河成旭已经从最初的暴怒中缓了过来,他点点头,脸色阴沉道:“好!那咱们就去瞧瞧,瞧瞧这几个人到底给咱们留下了什么!”
和亲王府的地牢离王府的后花园不远,离河成旭、东平子鲁他们喝茶的鸣鹿轩很远,所以刚才那场打斗才没有惊动到河成旭。和亲王府面积很大,在首善城中仅次于河范的王宫。
河成旭几人在河柱杰的带领下,一路向地牢方向走去。东平子鲁问了几个问题,河柱杰都一一回答。东平子鲁忽然问道:“那个年轻女子用的兵器是张古琴?似乎用古琴做兵器的人不多啊!难道是楚随心的小老婆来了?不太可能啊!望野城离这里何止千里,就算赶过来也需要时间。楚随心不可能让他的小老婆冒这种风险!”
东平子鲁又问道:“河柱杰,你有没有看清那两个年轻男子所用的宝剑是什么样的?”
河柱杰想了想,忽然道:“我记起来了,好像剑上有鱼!对,是飞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