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窗而入的人正是本应该躺在病床上的丁弱尘。此时的丁弱尘一身黑衣,握紧双拳,面沉似水,怒视朱方仁,身上一股浓郁至极的杀气。朱方仁瞬间被丁弱尘给吓傻了,已经行将就木的师父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不会是做梦吧?洛珍却尖声大叫道:“师父救我!”
朱方仁如同老鼠见到猫一般,腿立刻就软了。朱方仁丢开洛珍,双膝一软,跪在丁弱尘面前,朱方仁浑身颤抖,朱方仁声音也颤抖道:“师父……师父,你老人家,你老人家……”朱方仁真怕了,酒立刻醒了,脑子嗡嗡作响。朱方仁心道:这下完了!
丁弱尘低下头看着跪在面前发抖的朱方仁,痛心疾首道:“朱方仁!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枉我教导你这么多年,你竟然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你师姐吗?啊?我对你寄予厚望,你就是这么对待师父的厚望?啊?我打死你个畜生!”
丁弱尘越说越怒,一脚把朱方仁踹倒在地。朱方仁惶恐大叫道:“师父!师父!弟子知错了!弟子今晚是喝多了,酒后乱-性,弟子,弟子再不敢了!”朱方仁扑上前,抱住丁弱尘的大腿,痛哭流涕道:“师父,你就饶了弟子这次吧,弟子不敢了!再不敢了!”
朱方仁左右开弓,抽自己的大嘴巴,朱方仁大骂自己道:“朱方仁!你不是人!你对不起师父,你对不起大师姐!你灌了二两猫尿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朱方仁一边抽自己的耳光,一边偷眼看丁弱尘的脸色,从小他惹了祸的时候就会偷看丁弱尘的脸色。
丁弱尘显然被气得不轻,近一个月长出来的胡子都在发抖。丁弱尘用手指着朱方仁,气得手指颤抖道:“你这个畜生!畜生啊!”丁弱尘忽然觉得有一股药气扑鼻而来,不由身体摇摇晃晃,有一种要摔倒的感觉。洛珍眼尖,立刻觉得不对,洛珍大叫道:“师父,你怎么了?”
丁弱尘眼神中失去了光彩,他只觉得胸中一口毒气涌了上来。今天晚上的时候,朱方仁走之前拍他的脸叫他老东西,说让他早日归天的时候,他在昏迷中听到了。丁弱尘竟然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他听到了朱方仁的自言自语,才知道这个徒弟包藏着祸心。
那一瞬间,丁弱尘竟然毒气攻心,他有了一种回光返照的感觉。朱方仁离开后,他在床上坐了起来,府上丫鬟仆妇知道老知县已经昏迷不醒不中用了,也就没有人进来再看视他。丁弱尘从床上坐起来,先用内力压制毒气,随后自己又找了两丸解毒丹吞下去。
要知道,丁弱尘是一名良医,同时也是解毒大家,用毒大家,平时毒药也没少接触。那天的孔雀化尸丹能把他毒倒,完全是出乎他的意料。不然的话,就算他中毒也不会有那么深。若换成一般人中了孔雀化尸丹的毒,这些天恐怕已经死了八回了。
他见朱方仁走了,忍了一忍,强挣扎了起来,他在后宅里看了看,没有什么人在,就连丁一谷也已经不在。丁弱尘第一时间来到原来楚随心虎士营设在县衙办公的地方,却发现根本没有灯光,院中也悄无声息。他哪里知道,朱方仁已经把楚随心等人给变相赶出了县衙呢?
丁弱尘服下的解毒丹很快发挥了作用,他感觉身上轻快了许多,他提起轻功,直奔朱方仁的住处。他知道朱方仁在城中的住处,他想找朱方仁问问清楚,楚随心的虎士营到哪里去了?往日里,虎士营就算晚上也有人值班的,今晚上的一切,都让他感觉不正常。
也是毒药的压制,让丁弱尘失去了往日的理智。若是他正常时,做事断不会如此糊涂。等他赶到朱方仁住处时,却见满身酒气的朱方仁提着宝剑,急匆匆往洛珍的住处方向赶去。丁弱尘有些奇怪,这孩子大半夜的不睡觉,出去做什么?丁弱尘尾随朱方仁而来。
朱方仁喝高了酒,心中又有事,竟然没想到身后有人跟踪他,一路到了洛珍家,他直接对洛珍下了手,却不知道屋子外的丁弱尘把一切听了个清清楚楚。丁弱尘的肺都要炸了,他完全没想到这个徒弟平时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这个畜生,城府倒是深不可测!只可惜,此刻他原形毕露了!
暴怒的丁弱尘不顾一切,踹碎窗子直接跳进屋里,这才救下了洛珍。可惜,他一怒,急火攻心,被解毒丹压制的药气又冲头而来,他一下就受不了,赶快提起气机压制毒气,却也让朱方仁看出了虚实。
朱方仁也是高手,瞬间就看出丁弱尘的状态不对。朱方仁大喜,霍然长身,一拳正中丁弱尘胸口,把丁弱尘从窗子打得又倒飞了出去。丁弱尘摔在院中,噗通一声,丁弱尘受了伤,气机压不住毒气,又因为愤怒,头一歪,晕了过去。
洛珍见朱方仁把师父打飞了出去,不由大惊失色,失声骂道:“朱方仁!你这个畜生!你竟然,你竟然对师父出手!”
朱方仁轻蔑大笑,回头对洛珍道:“你这个只长了一张漂亮脸蛋的蠢女人!事已至此,我不出手,难道等他弄死我吗?当断不断,反受其患!他若是进屋来就给我一剑,我早已经死了!可惜这个老家伙手慈手软,没及时出手,这才给了我机会!刚才我抱着他腿的时候,感觉到他气机散乱,显然他的毒伤是极重,并没有好!我朱方仁是何等人,又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洛珍气得发抖,大骂道:“师父往日对你那么好!你这忘恩负义的畜生!”
朱方仁眼皮动了一动,不屑道:“刚才我那一拳,就算是没要了那老东西的命,他也离死没多死了!人,永远要狠,否则就会被别人踩在脚下!你们这些心不够狠,手段不够黑的人,永远都是被人踩在脚下的角色!我朱方仁马上就要坐上武知县的位子,成为真正的武知县了,在这个关头,谁敢挡住我的路,谁就得死!我管他是什么人,别说是师父,就是我亲爹也不行!”
朱方仁抬脚踹开屋门,走了出去,可他却惊讶发现,从窗子飞出去的丁弱尘却不见了。丁弱尘毒伤未愈,刚才还发作了,这才让朱方仁有机可乘。而且丁弱尘中了他一拳,伤势绝对不轻,至少一个时辰缓不过来。朱方仁明明没有听到院中有任何响动,这丁弱尘怎么会不翼而飞了呢?
倒在床上的洛珍挣扎不起,她内心痛苦至极,她万万没想到,师父会被这贼子重伤。她做梦也想不到,近乎一起长大的朱方仁会是这样一个人。之前朱方仁多次向她表白,都被她拒绝了。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是个帅气高大的男人,有阳光般温暖的笑容,武功高强,又善解人意,朱方仁离她心中的理想男人相差太远。
现在的朱方仁不止是离她心中的白马王子形象相差甚远,简直是背道而驰!这人低劣的人品,让她不能忍受!如果此刻她能冲破被封的穴道,她会毫不犹豫用宝剑砍死这个畜生!砍成肉酱!
朱方仁低声呼唤道:“师父?师父?你去哪了?”朱方仁心中着慌,丁弱尘若是逃走了,回去通知人,他可就不妙了!朱方仁急了,他一跺脚,真恨自己没忍住!只要再忍十天,这老东西必死无疑!我又何必急于一时呢?朱方仁悔之无及。
此时,酒已经彻底醒了的朱方仁也顾不得屋里床上的洛珍了,他要追杀丁弱尘,只要能杀了这个老家伙,回头再除了洛珍,这世上就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朱方仁急匆匆向县衙方向掠去,一路上什么也顾不得。等他赶到县衙后宅丁弱尘的住处时,却发现丁弱尘根本不在。
朱方仁也傻了,他站在丁弱尘的床前发了半天愣。他仔细回忆刚才的细节,他相信,自己那一拳下去,对丁弱尘的伤害绝对不轻!那老家伙本就中毒很深,那一拳基本可以送他去见阎王了。只是朱方仁不知道丁弱尘为什么能从病床上站起来,难道他身上有孔雀化尸丹的解药?
忽然之间,朱方仁心中一动,急忙又转身向洛珍的住处掠去。如果丁弱尘这老家伙活不下来,洛珍这个证人就必须得杀掉,就算不杀掉,也得让她消失一段时间。只要没有指证他,这个武知县的位置跑不了还是他的!可只要这两个人当中有一个成了漏网之鱼,他就有灭顶之灾。
等朱方仁狂奔回洛珍的住处,却发现床上的洛珍也不见了。朱方仁可是急坏了,他明明点了洛珍的穴道,两个时辰内洛珍是解不开穴道的。所以刚才他才放心大胆去追赶丁弱尘的!现在,两个大活人都不翼而飞了,你说这不是见了鬼了吗?朱方仁站在洛珍家门前呆呆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