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尘的武夫驭气境进入的轻松顺利,而他周边之人,竟然没有一人会觉得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驭气武夫是件很了不起的事,老夫子与王守仁毕竟境界摆在那里,也见过太多天纵之才还好说,但是林清越以及孙府还有学宫的众多学子,都好像对此事习以为常。
林清越是知晓胡尘完全是厚积薄发,有过黄矛山齐佑临在前,后又与江潮与无涯海海一战,武道反而走在了练气一途的前面,完全可以理解。
她虽然是偷摸着下山的,可不代表她不知晓胡尘修道的厉害之处,青莲剑派上到门派长老与她师尊,下至刚入门的普通弟子,提起胡尘,都不得不佩服他资质的厉害。
放任胡尘一人游历江湖,李十二并不担心,他这弟子福缘深厚,真要有某些趴地下千年的老王八出世找胡尘麻烦,太白仙剑可不仅仅只是个摆设,林清越偷摸下山也是李十二默认了的,万里江山独行,有美相伴,风景总要赏心悦目些。
没有人提,胡尘也没有意识到他这个年纪的驭气武夫是件多么吓人的事,与炼气不同的是,武夫三道坎,那是拦在所有武夫跟前的三道天堑,可是对于胡尘来说,这些令万千武夫谈之色变的天堑,他如履平地。
胡尘不知自己的厉害,可是与他敌对之人却由此更加心惊胆战,在胡尘与那不知名侍卫交手后,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然张开了口子等着胡尘入瓮。
继上一次功亏一篑后,李十二敲打了下海方肆,那些对胡尘不利之人偃旗息鼓了几年,可却没想到短短数年时间,胡尘竟然入了武夫驭气境,再拖下去,要是拖出个显圣武夫又还是是出神境的剑修来,那些幕后之人都可以自尽以谢天下了。
.胡尘在听过董老夫子那番云遮雾绕的话后,大抵猜出了某些老夫子所要表达的意思,他扪心自问,莫非那槐钟镇下压着的什么命主不是什么好东西,而是法力通天的妖魔?
越想越觉得果真如此,不然那什么命主怎会好像被镇压般?想到以后他说不得会身不由己的成为万众之矢,胡尘便感到莫名的恐惧与无力,他突然有些憎恨起自己这具身体来,真到了那一天,他一定不会如那命主所愿,哪怕玉石俱焚都在所不惜。
老夫子当然是本着劝人向善的一片好心,谁料却被胡尘想岔了,世事难料,哪怕身为命主也预料不到,本以为顺其自然的一劫竟是比以往所有的劫数都来的要猛烈些。
有孙近南这么个大嘴巴替胡尘四处宣扬,还丝毫不给勉强能算的上孙家老祖一脉宦侯孙正远面子,后又有戚禄一事,反正胡尘的名头就如大风刮过般很快风靡了整个永安城。
京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就真的小,世家贵族就那么些,戚家虽然比不上刘孙张这京城几大世家,好歹也是世代为宦,胡尘也算是过江龙,把永安城这池深潭搅了个热火朝天,明面上是再也没人敢来胡尘面前捋虎须,可是这麻烦事一天比一天多。
人的名,树的影,京城儿郎没人敢为戚家少爷再出头,有想过出头的都被林清越连都给打发了,更何谈去骚扰胡尘,可是那些豪门贵妇以及待字闺中的花样少女林清越却是阻拦不住。
谁家少女不怀春?红粉都爱英雄郎,所以胡尘的一干事迹被有心人知晓后大肆宣扬,得知胡尘不但是修行中人,还赤胆忠心为国,这样的好儿郎,孙家跟学宫的门槛都快被那些月妁老妇踩烂了。
为此林清越没少嘲笑过胡尘,学宫那边还好,妇人小姐们还不敢太过放肆,可是孙府这里就不一样了,各式花轿都快堵住孙府大门了。
不时还有绣着比翼或者鸳鸯的绣帕裹着石块丢进府来,那都是胆子略大的千金小姐们的投石问路。
前几次林清越还会拾起来细细品读一番,更会将这些绣帕送到胡尘跟前语带戏谑的评价哪位小姐文采好些,又是哪位小姐字迹好看些,但次数一多,林清越便不耐烦了,往往是前脚刚有绣帕丢进来,她转头就丢了回去,即便这样,仍是抵挡不住世家小姐们的热情似火,气的林清越已经把自己关屋子里好几天了。
胡尘在学宫躲清闲,有几天没见到林清越了,不由感到有些奇怪,便于一天深夜换了一身夜行衣前往孙府,孙府最近为防止平生事端新增添了不少守卫,不过对于已经驭气境的胡尘来说毫无用处。
熟门熟路的来到林清越房前,胡尘刚想敲门,陡然听到屋内有谈话声,不知是那根弦搭错了,竟然停了下来。
“表姐,你都好几天滴水未进了,就算是修仙也不是你这么个修法,你再这样下去,小心坏了你修道根基,你那心爱的胡师弟更会对你不屑一顾了。”
“端走吧,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几天不吃饭就会饿死啊?现在知道来我跟前献殷勤了,这些烦心事还不都是你闹出来的,你说说你也都老大不小了,一天能不能让你爹娘省点心!”
林清越将一碗价值不菲的衔珠精春粥放在一旁,伸手点了点凑近的孙近南的小脑袋微作嗔怒道。
“哎呀,表姐,我这不都是为你好嘛,胡尘那么个榆木疙瘩,也不知道他有哪里好,师姐你都差点以身相许了,可是他倒好,就像个瞎子般看不见你的真情实意,也不知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有些时候啊,我真替表姐你感到不值.....”
孙近南娇憨的摇着林清越的胳膊,小脸上满是不忿,林清越制止了其继续说下去,看了眼跟前如同小鸟依人的表妹,哪里还有半分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在,本想再说她几句,见了这等情形,也是心中不忍,唯有轻叹一声,拍了拍孙近南的肩膀。
“呔,你是何人?竟敢在林小姐门前偷听,兄弟们,跟我将这登徒子拿下送去官府法办!”
突如起来的一声大喝,不止惊醒了门前偷听的胡尘,更是让屋中的林清越跟孙近南听了个明明白白,林清越心中一惊,脸上顿时一红,以她的境界竟没发现有人偷听,这番闺房私话要是传了出去,她这脸可没处搁。
胡尘在进了孙府后,已将黑色面罩取下,也怪他听的入神,没有察觉巡夜守卫,此刻突然被人喝破行藏,一时间尴尬不已,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林清越也第一时间与孙近南出了屋子,通明灯火的照耀下,胡尘一身夜行衣显得尤为耀眼,林清越从侧面看到胡尘的脸,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身笑出声来。
胡尘转过头看向两人,尴尬至极的挠了挠头,孙近南憋住了笑,挥手示意巡夜的侍卫退下,看了看一脸通红的胡尘,又看了看同样羞红着脸的表姐,小大人般的边唉声叹气的摇着头边背着手走远了。
林清越侧身让过胡尘进屋,两人互看一眼,尴尬的气氛弥漫,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师弟深夜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最后还是林清越率先打破沉默,主动问起了胡尘的来意。
“没,没什么,就是几天没看见师姐你了,想过来看看你,我这不是怕白天人多眼杂惹麻烦,所以我...我真的不是故意偷听的,我什么都没听到。”
见师姐问起来由,胡尘连忙解释,声音却越说越低。
“师弟无需多说,我知晓你的性子,不会做这等无聊之事,不过如今你我再待在京城终究是个麻烦,师弟既要东行,还是趁早动身的好。”
胡尘点了点头,他其实也是想来与林清越商议动身东行一事,没想到却在孙府这里闹了个笑话出来。
商议已定,两人便决定连夜动身,他们又各自拥有空间戒指储物,只是临行之前,林清越还是去见了一面孙近男,听闻表姐这么快便要出发,小丫头瘪了瘪嘴,终是没忍住哭了出来,林清越轻声安慰,不一会小丫头哭的睡着了,林清越给小丫头掖好被角后一闪身出了孙府。
夜空中,林清越与胡尘并肩立于一处城墙之上,胡尘郑重其事的朝着学宫的方向拜了一拜。
林清越跟着胡尘同样拜过之后,以心声与胡尘调笑。
“走的这么急,莫非你也怕了那些富家小姐?她们中有几位情诗写的可真不错,你不再看看?还有公主那边,你不打算给她一个交代吗?”
此刻即将远行,胡尘好像也放下了某些顾虑,听见林清越的问话,不由笑了起来。
“师姐不会是嫉妒她们写的比你好吧,莫非那几方绣帕被你偷偷藏了下来?哈哈哈哈”
胡尘一说完,立即从高高的城墙上跃下,不顾守城兵士的呼和,瞬间远去。
被胡尘道破她的行为,脸上顿时一红,她随身携带的空间戒指中还真有一方绣艺精美的绣帕。
林清越哪里会料到最近一向腼腆的胡尘竟然会跟他开起了玩笑,又见胡尘瞬间远去,也不由笑了起来,好家伙,这才多久没见,竟然学会调戏起师姐来了,想起那日情形,略有些羞恼的咬了咬牙,恨恨一跺脚,朝着胡尘远去的方向追去。
学宫凉亭之中,王守仁拎着枚白色棋子显得有些举棋不定,对面董老夫子笑意盈盈的看着眉头紧皱的王守仁没有说话,当胡尘跃下城墙时,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再看清胡尘前进的方向后,不约而同的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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