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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道人说道

    好运不会偏袒任何人,却会钟爱付出劳动的人。

    只要在大山林里,就不愁吃食,张三封与胡尘二人都算的上逮野味挑野果的高手,还有小尾巴这个小厨子,除了夜晚的蚊虫叮咬难熬外,三人一路上倒过得逍遥自在许多。

    自从破庙之事后,清风城是待不下去了,据说那场大火烧了一天一夜,整个破庙都被烧成了废墟。有张三封好不容易调制出来的油罐炸弹为引,火势要想扑灭也没那么容易。

    张三封也曾打听过,在那场大火中周扒皮腿脚受了伤跑不快,据说被烧掉一层皮,整个人都变了模样,手下还有两个倒霉蛋衙役就没那么幸运,不知何故被大火困住烧的连骨头都没剩下。张三封一听到这事后立马带着胡尘小尾巴远远绕道清净城一路北游,大城小镇不敢进,以至于连官道都不敢走。

    大庆王朝的律法严苛,有胆敢杀害官兵者,抓住后一律问斩。依照周扒皮的性格吃了这么大的亏,岂能善罢甘休?必定会大加渲染,说不得此时已经发出了海捕文书,三人的画像贴上了告示栏。

    张三封烤着一大串不知名的野果,奇异的香味飘的老远,胡尘舔了舔舌头,揉着咕咕叫的肚子眼巴巴的看着,刚才已经好几个果子下了肚,却根本没止住饿。胡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的多饿的快,这两天他们一直在赶路,根本就没时间去下陷阱逮个山鸡野味之类的开荤。

    小尾巴看着胡尘馋的流口水的傻样,不由失笑出声,便借口去再捡拾些柴火,看能否找点吃的回来,光吃野果不抵饿,胡尘也想一块去,被小尾巴给制止了,她怕胡尘野味没逮着,先把自己给累趴下了。

    清冷的山风吹的一团篝火忽高忽低,满天星辉的映照下,这一团小小的篝火在整个黑夜中显得渺小无比,一阵大风拂过,张三锋连忙背过身挡住山风护住火苗,篝火虽小,却像一盏明灯,指引着小尾巴的归途。

    小尾巴拾柴归来,手中提着只活蹦乱跳的野兔,邀功似的朝着张三封晃了晃。张三封一眼便瞧见个衣着邋遢的道人远远跟在小尾巴身后,紧张的站起身来,胡尘也是被张三封的动作吓了一跳。待得小尾巴走近,张三封一手接过野兔,一手背后握着这几天他弄出来的小油罐,以眼神向小尾巴示意这邋遢道人是怎么回事。

    小尾巴挠了挠头结巴道:“我,我抓野兔迷了路,老爷爷帮了我,还帮我抓了野兔,爷爷很,很好!”

    张三封把兔子随手递给一旁的胡尘,另一只手悄悄笼进袖中,微笑着揉了揉小尾巴的头,上前两步一揖笑道:“晚辈张三封见过前辈,小尾巴生性木讷了些,如果有打扰到老前辈,晚辈给您赔个不是,还请前辈见谅。”

    不怪张三封谨慎,他好歹也是修内境的武夫,放在江湖上也算准一流的高手了,在老人过来的一段路中,却丝毫看不出老人的深浅。

    邋遢道人眼皮翻了翻,张三封的小动作他早就发现了,却并不生气。瞧瞧,这才该是行走江湖的样子,多些小心总是好事。不像好多年轻后生,仗着自己修行路上先走几步,宗门家族的势力,出门眼睛都不带朝地下的,老道人收拾这类的年轻天才后生不在少数,打了小的都不敢来老的,来了便老的小的一块打。

    邋遢道人瓮声瓮气的道:“老道并无恶意,只是嘴馋这只兔子而已。好几天没开荤腥,老道我肚子里的馋虫都快爬出来了,兔子你们吃不吃?不吃就给老道我解馋。”

    张三封一愣,这道人说话倒也直接,胡尘看了张三封一眼随即把兔子递给了邋遢道人。

    邋遢道人接过兔子直奔火堆,逮着兔子脖子一拧,指甲轻轻一划便将兔子扒了皮,再用随身葫芦里的酒水冲洗一番,拿过一旁的树杈叉起转眼间便光溜溜的兔子烤了起来。

    道人的一番操作看的张三封与胡尘是目瞪口呆,胡尘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快速剥野兔皮的方法,张三封则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咽了口唾沫,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邋遢道人是个狠角色,手法熟练,动作简洁,一看就没少干这种事。

    邋遢道人见烤的差不多了,取下树杈对着兔子肥硕流油的大腿咬了一口,嚼了没两口,一拍脑袋,转头朝着张三封喊道:“那小子,带调料了吗?”

    张三封闻言一愣,随即从怀里掏出些瓶瓶罐罐递给邋遢道人,道人见之一喜,每个瓶罐都打开给已经烤的滴油的兔子摸上些,再上火一烤,瞬间浓郁的香味弥漫开来。道人狠狠的一吸鼻子,不顾刚从火堆撤下的滚烫,撕咬了一大口兔肉,一边被烫的不停咂嘴还一边说着好吃。

    道人一手拿着树杈,一只手扯下腰间的葫芦灌了几大口酒,吧唧了下嘴,大大的道了一声舒服。张三封在一旁警惕的盯着道人,胡尘跟小尾巴闻着烤兔肉的香气,再看着老道人啃的流油的兔腿,纷纷咽了咽口水。

    老道人瞥见小尾巴跟胡尘两人咽口水的动作,微笑着撕下两块肉来,给胡尘小尾巴一人丢了一块,待给张三封时,张三封摆手道:“前辈自用即可,不用顾及晚辈。”老道人也不推辞,略微一笑,大快朵颐起来。

    胡尘与小尾巴可不客气,一人拿着一块兔肉吃的满嘴流油。

    一只兔子很快被邋遢道人就着酒风卷残云般吃了个干净,道人舔了舔手指,又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打着酒嗝一屁股坐在火堆旁,笑嘻嘻的看着一旁正努力跟一块兔子骨头做斗争的小尾巴。

    邋遢道人瞟了眼仍是对他提防的张三封笑道:“过来坐吧,道人我又不是什么妖怪,只吃兔子不吃人!”

    张三封神色尴尬的靠着火堆坐下,这道人来历古怪,不可不防。

    邋遢道人再饮一大口酒笑道:“好了,不吓唬你们了,老道我姓吕,道号纯阳。闲来无事,四处溜达,没想到碰上你们三个有趣的小家伙,念在你们请我吃了一顿美食的份上,我可以答应你们一个要求。”

    张三封一听道人的话语,戒心顿消,眼睛一亮,给了个眼神给胡尘。胡尘立马懂了,小跑两步到道人身后轻轻捶着道人的肩膀。

    张三封立马跪下磕头道:“原来是吕老前辈,老神仙在上,请收我们三人为徒!”边说边拉着一旁仍在跟兔子骨头较劲的小尾巴跪下,胡尘的小手敲的速度更快了。

    邋遢道人这三人这一番动作给搞的满头雾水,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刚才还防贼似的防着老道我,转眼就要拜师?

    “停、停、停,别敲了。你们是认识我?那怎么突然就要找我拜师,不行不行,你们换一个要求。”吕道人一阵头大,满脸疑惑的叫停。

    胡尘却并不停手,反而敲的更快更急了。

    张三封还想拉着小尾巴磕头,吕道人伸手虚抬,二人便怎么都拜不下去。

    吕道人拍了拍胡尘的手,瞥了一眼一旁木讷的小尾巴,笑道:“罢了,罢了,小家伙快住手,再被你这样敲下去,我这把老骨头都快被你敲散了。收你们为徒是万万不能的,我话既已出口,又不能收回来,便破例为你们讲些修行路上的规矩吧。”

    吕道人微笑着道:“我观你们资质清奇,都是修行的上上之选,你们亦都已踏足武道,我也不问你们师尊是谁,今日偶遇,不过是道人我兴之所至罢了。他日若再相遇,若三位还念这个善缘,老道于愿足矣。”

    三人相互看了看,认真的点了点头,一个个正襟危坐,吕道人抚须微笑,娓娓道来。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万物皆有灵,灵气的多寡往往决定着智慧的开发程度。妖族禀天地所生,智力超群,个体强横,天道轮回,有因必有果,有得就有失,人族随后诞生。人族虽然弱小,为立足世间敢与猛兽搏命,同妖魔抗争,聚众修城,灵气汇聚更多,使得人族智者频出,俨然要成为万族至尊。

    人族虽然聪慧,与妖族争雄,却有一道致命的天堑矗立在人族面前,便是生命短暂,愈是聪慧者命数愈短,有人族先贤不甘于此,借鉴世上各种长寿妖族创出修行之法逆天改命,这便是修行的来历。

    大陆上盛行两种修行法门,一是以信入道,另一种便是以武问道,两种法门千差万别,殊途同归,最终都要以身证道,博得天地共鸣,超脱凡俗以达到万劫不朽的状态。

    以信入道,共有七境。敛息,凝神,御物,结丹,出神,化虚,入籍。

    敛息,顾名思意,就是屏气凝神以达物我两忘,找到自身的灵气与天地之间灵气的共通点,敛息境成才算真正的练气士。

    凝神,凝聚精神与天地接桥,以自身为引,吸纳天地灵气为已用。

    御物,练气士到了这一境,便能以自身灵气为支点,操控外界一切非生灵的物体。

    结丹,修士最为重要的一关。结成金丹客,方为修道人。修士只要凝结成金丹,便能调动天地灵气以为己用,灵气源源不绝,术法威力陡增。

    出神,金丹之后,便可炼化阳神跟阴神,一人作三人使,术法威力倍增加不说,吸纳炼化灵气的速度更是金丹完全不可比拟。

    化虚,天地之间有大道,达到这个境界的修行者已是触碰到道的本质,化虚为实,化实为虚,凭空造物。

    入籍,超脱凡俗,入仙人籍,修不坏身,与日月同辉,万法不侵,不死不灭,得大自由。

    成为练气士走上以信入道的路是需要修行资质的。习武则不同,世人皆可习武,但想要以武入道则更加艰难的多。

    武道同样有七境。锻体,炼骨,修内,气动,驭气,显圣,超凡。

    锻体,强身健体,锤炼体魄,若得千锤百炼体,寻常病痛不上身,更是武夫七境的根基所在。

    炼骨,外炼皮,内炼骨,炼体不炼骨,便做白豆腐,说的便是炼骨的重要性。此境大成,武夫身坚似铁,轻巧如燕,寻常刀剑莫能伤。

    修内,人活一口气,气由心生,由外而内,内外兼修,接引人身小天地。

    气动,武夫的第一道大关。内气外功,收放自如,内气由内至外,裨益体魄神魂,通经络,润心脑,三花聚顶。

    驭气,武夫的第二个大关。气由心生,身随气动,人身小天地接驳外界大天地,以力借力,一气呵成三百里,生生不息,御风而行,横舟渡海。

    显圣,武夫的第三道生死关,过了此关,大道遨游。此境武夫拳能开山,脚能断流,更能请上古先贤显圣,摧城填江,威服四海。

    超凡,超凡入圣,成就武道圣人,自身便是一方天地,千秋万载不朽,武动乾坤,名传万古。

    以武入道者是为神,以信入道者便为仙。

    吕道人一口饮尽葫中酒,摇摇晃晃起身吟道。

    “都道我命由我不由天,一入修行岁月催,提剑荡尽不平事,不胜人生一场醉。青衫仗剑悲白发,坟茔头上草三尺,大道如潮人如水,修行路上几人回?”

    道人吟罢,人早已远去,凭空立于夜色之中,俯视脚下三个小小的人影,轻叹一声。

    夜风中一身道袍翻飞,仙风道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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