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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胡尘之殇

    李钰,一出生就被誉为李氏一族百年难遇的武道苗子,李氏旁支有位专修玄黄一脉的练气士曾批言道:李钰天生青莲无垢体,又恰逢癸巳蛇年,蛇吐青莲,有化龙之像。此披语颇有些大逆不道,所以仅李氏最为核心数人知晓。

    李钰从小便被当做是李氏一族再度崛起的最重要的契机。李家为此不惜花费重金及人情,大庆王朝武道巅峰十人中有着“莲华素手”之称的莫怜便是李钰的师父。莫怜医武双绝,与李家又世代交好,对于李钰亦是极为看中,不仅倾囊而授,更视李钰为接班人。李钰跟随莫怜习武十多年,年仅十四岁时便就已进入了修内境,如此惊才绝艳曾被好事之人列为未来武道十人中的第一人。李钰有莫怜为师,武道路子走的极为稳妥,未来驭气境界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更上一阶的显圣都有可能,乃至于由武入神的超凡都可想上一想。

    哪个少女不怀春,谁家年少不轻狂!谁知李钰十七岁时于一次花灯集会上偶遇胡轻云,正是少女春心萌动之时,胡轻云仪表堂堂,儒衫卷书,俊美不凡,谈吐间胸有大志,令李钰心神往之。李钰由此坠入爱河一发而不可收拾,李氏一族未尝没想过其他解决办法,却都告失败,最终导致李钰几乎与李家决裂而离家出走,跟随胡轻云私奔到槐钟镇这么一个大庆边陲小镇定居。

    李钰这些年武道境界提升并不快,却迈过武人的最重要的一个坎-气动阶。

    有句俗话说:“武道如翻山,一坎接一坎,修内断高低,气动改命,驭气已逍遥,显圣若有时,长生皆可望。”

    李钰如此年纪便已跻身气动境,武道天赋之好恐难做第二人想。李家族内至今仍有不少老人为此嗟叹,对于李钰亲生父亲也就是现任李家家主李晋恒的优柔寡断争议不断,若其早做决断,就算李钰会由此记恨李家一段时日,也好过李钰为情之一字耽误大道前程!

    李钰与胡轻云到槐钟定居不久便生下了胡尘,从此相夫教子,其乐融融。胡轻云本有功名在身,便在村子里的一处私塾当了教书先生,胡尘的识文断字基本都有胡轻云亲自教导。胡尘聪明好学,妻子温柔贤惠,即便胡轻云曾还有些雄心壮志,但有妻有子如此,便也逐渐淡了。

    李家常年有派人找寻李钰的踪迹,所幸李钰隐藏极好,深居浅出,又从未在人前显露功夫,这一年可能家族也逐渐丧失耐心放弃找寻,李钰这才有机会光明正大的逛集买衣而不怕被家族发现。

    李钰本意是想教训一番那个赵浅便离开,没想到胡粲撞了上来,长河帮与李家素有些旧怨不说。胡粲在早年间曾打杀了一个回家省亲名叫小云的侍女,李家不是不想借此机会发作,可惜找不到任何有力的证据,长河帮又找人大力从中翰旋,便将其当做一场意外解决,花钱赔偿了事。而那叫小梅的侍女就是李钰从小到大的玩伴,打杀小梅之人正是胡粲的独子胡为!

    胡粲这场架打的极为憋屈,他本想教训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没想到一交上手便顿时后悔莫及。李钰跟他一样都是气动境,拳怕少壮,胡粲一身修为半数沉浸在刀法之上,今日赴宴并未携带兵器,谁知却碰上了李钰这么个硬茬子。按理说他这种老江湖怎会忘记随身兵刃,只可惜如今只是身在虎背,上下不得,长此下去,必败无疑!

    李钰拳脚大开大合,她已经好久未如此放开手脚的打上一场了,如今有胡粲这个跟她境界相当的人给她喂拳,李钰打的那是风声水起,一拳接着一拳,有时还故意把劲道收上几分,生怕出力过重把这胡粲给打受伤了,隐约间她好像摸到了一丝破阶的感觉,不由出拳更是绵密,要是能借此机会破阶,她不介意再让胡粲多撑一会。

    赵浅见李钰与胡粲争斗中占尽上分,不由惊讶万分,他拜师不久,但胡粲的气动境修为做不得假,这小娘们能在打斗中占得上风,那不是比胡粲都还厉害三分,一会胡粲落败岂能轻饶了自己?赵浅急的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

    不远处胡尘的加油声传来,吵的赵浅更是烦心不已。突然赵浅心眼一动,邪笑一声,趁着胡尘只顾着看热闹,摸到了胡尘身后,一把掐住胡尘脖子,胡尘挣扎不已,赵浅的手便像一个铁箍一般越箍越紧。

    赵浅红着眼睛朝着跟胡粲战的正酣的李钰吼道:“小娘皮,看看这是谁?乖乖束手就擒,不然的话少爷我立马掐死他。”

    赵浅稍一用力,胡尘被掐的咳嗽连连,怎么也挣不开赵浅的一只铁箍般的手,赵浅用另一只一手抓住胡尘双手,制止住胡尘的乱动,酒气上涌,打了个酒嗝,红着双眼戏谑的瞧向李钰。

    李钰听闻胡尘被抓,一个闪身撤出战斗,盯着赵浅的眼神好似万年寒冰,气势突变,比之跟胡粲战斗时的眼神更要凶戾,看起来欲择人而噬。

    李钰眼中凶光一闪,指着赵浅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的传来:“我只说一遍,放了他,今日之事我不再追究。如过尘儿有丝毫损伤,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听了李钰的话,再看见李钰那择人而噬的表情,赵浅不由心底一颤。但想到胡尘还在他手里,仍是略微硬气的叫嚣道:“你个小贱人,你儿子如今在我手里你还敢这么嚣张,想给他收尸吗?你乖乖的跪下跟我道歉,然后……”

    胡尘被赵浅掐着脖子,都快踹不过气来,娘亲还要被人要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股勇气,拼尽全力挣脱了赵浅的手紧接着张大了嘴朝着赵浅的手狠狠的咬了下去。

    “啊…..,你这小杂种,竟敢咬我!松口,松口,我叫你松口啊!你找死!”

    赵浅话没说完便被胡尘咬住了手,胡尘下口极狠,一只手顿时被咬的鲜血淋漓,几可看见森森白骨,胡尘仍紧咬着不松口,赵浅一发狠,腾出另一只手来,把胡尘推离出去,狠狠的当胸一脚把胡尘远远的踢飞摔倒在地。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胡粲内心暗叫一声糟糕,急忙飞身阻止,已然不及,晃眼间瞥见李钰的神情不由大喝一声:“手下留情!”

    李钰红着眼尖叫着扑了上来,那癫狂的模样吓傻了赵浅,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敢动我的尘儿?给我死来!”

    李钰前扑的身法迅捷无比,胡粲根本阻挡不及,李钰怒极而发的一拳正中赵浅胸口,赵浅被李钰重重的一拳打的好像如敲晨鼓,远远的飞出摔死在地。

    胡粲随后的一拳击打在李钰后心,李钰止住前冲的身形,缓缓转过身来,胡粲吓得连忙飞身后退去查看赵浅,听得刚才李钰那一拳的动静,胡粲已是心里早做准备,待看到赵浅的凄惨模样后,仍是忍不住再看了眼状似癫狂的李钰,心有余悸。

    李钰也不与胡粲纠缠,冲至胡尘身旁,一眼看到胡尘的景象,眼泪已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李钰嘶喊着胡尘的名字,只见胡尘口吐血沫,面若金纸,气若游丝,已是出气多入气少,胡尘已是被赵浅含恨一脚踢的心脉尽断,回天乏术了。

    胡粲听见李钰凄厉的哭喊声,连忙扛起赵浅飞身离去,他可不想面对如今的李钰,至于那个钱峰,他便自求多福吧。

    天空突然黑了起来,下起了瓢泼大雨,只剩下李钰孤零零的抱着胡尘跪坐在雨幕中。胡尘心跳渐渐停止,李钰的哭喊声更大,却已是无力回天。

    胡尘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孤身一人赤着脚走在一片白茫茫的天地之中,四周冷冰冰的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声响。他自己却好像不害怕,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在催促着自己不停向前。

    不知走了多久,突然眼前一亮,周边原本冰冷的感觉一下消失了,围绕自己的是好像是烤着大太阳般暖烘烘的感觉,胡尘舒服的伸了伸胳膊与腿,现在的他只想躺下来美美的睡上一觉。

    “胡尘,不要睡!继续向前。”不知哪里传来的巨大声音,胡尘吓了一跳,一下惊醒过来,望向四周仍是白茫茫一片。

    胡尘坐在地下摸着脑袋疑惑的问道:“你是谁,你在哪?我怎么看不见你?”

    声音笑道:“小胡尘,不记得爷爷了的声音了?我可是还送过你纸鸢跟手镯呢。”

    胡尘高兴得跳了起来:“记得,尘儿当然记得,原来是白胡子爷爷你啊,你在哪里?手镯我弄丢了,对不起爷爷。”

    “手镯没有丢,这里是你的识海,你现在就被困在了手镯里,所以你要一直走,走出去就能醒过来,不然你就会变成活死人了。”

    胡尘睁大眼睛好奇道:“识海是什么东西?活死人又是什么?就是活着的死人吗?活着怎么会死呢?爷爷,你还在吗?”

    “不用着急,以后你就会明白的。这里不能久呆,继续向前,你就能出去了,难道你不想见到你的娘亲了吗?”

    胡尘着急道:“我当然想见娘亲,我会向前的,谢谢你,爷爷再见。”

    声音继续道:“我们不会再见了。胡尘,手镯已与你识海共为一体,里面有一套功法,可助你成神为仙,好好修炼,将来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完成。”

    胡尘还想再问,老人已然消失不见,胡尘也已从识海回归现实,之所以仍昏迷不醒,不过是意识在保护身体罢了。

    声音的主人出现在虚空中,正是那送予胡尘纸鸢跟手镯的老人,须发皆白,一身白衣,轻捋雪白胡须,微微而笑。

    老人思绪万千,命运多粲,胡尘这么快就触发了手镯替死功能,以后的路那么长,看来有些计划得提前了。

    老人摊开手掌看了半天,长叹一声:“命主啊,也不知是这命运捉弄了你我,还是我们造就了命运,以后的事谁又知道呢?扶沉,你说是不是啊?”

    胡尘依靠在李钰怀中昏迷不醒,哪里能回答他,李钰紧紧抱着胡尘,任凭狂风暴雨。

    老人扯着嘴角微微一笑,看了眼这片天地,这场棋局真是愈来愈有意思了。

    李钰内心充满悔恨,愤怒,怨恨自己为何不能再忍一忍,自己的性格并非如此,怎会在今日如此冲动从而害得胡尘身陨当场,又愤怒于区区一个赵家竟敢打杀胡尘!

    李钰肝肠寸断,怒极攻心,却再也挽回不了胡尘性命,狂风暴雨中一声凄厉的呐喊响彻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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