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蒙弋老匹夫,欺我太甚!”
事情的始末要从一艘举白旗的送信小船说起。
当时船上只有两个人,一个船夫打扮的家仆,一个文士打扮的半百之人。
靠岸后第一时间就被前沿守军所控制,那船夫与文士也不抵抗,只是口口声声说二人从洛阳而来,是投奔旧友桓毓的,并有重要情报给他。
可不管守卒怎么问他是什么情报时,他就是不说,只嚷嚷着要见桓毓,颇有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架势。
守卫没办法只得通知长官,层层上报,最终就报到了宋业这里。
宋业是什么人?那是王侯世子!又怎会轻易视面这等乡野之辈,直接是命左右亲卫当场拿下严加拷问,这不,就搜出了这封请降文书。
看完书信后,先是诧异继而就是怒不可遏的连连喝骂,当我是三岁小儿不成?如此低劣的计谋也想耍弄于我!
请降,请什么降?谁不知你北疆善战之名,未战先降此乃诈降!真当我是不知兵的蠢蛋嘛,老匹夫如此羞辱于我,本世子定与你誓不两立!
这时从外边匆匆忙忙的来了一个人,身穿儒衫,面如冠玉。就是神色间隐隐透着一股阴霾之气,此人正是桓毓。他也是刚刚得知有人借他名义诈降,这才急忙赶来。
“世子。”
“哼!好好看看你都交的什么友!”宋业冷哼着一把将书信甩在了地上。
桓毓顾不得尴尬,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闪烁着,只不过趁弯身捡信之机掩饰的很好,将书信拾起,先是一目十行的快速浏览了一遍。而后眉头紧锁的又看了一遍,又一遍。
就在宋业又要发飙之时,他才喜上眉梢的惊呼道:“世子,信中所言或许是真!”
这下轮到宋业紧锁眉头了,直接不满道:“桓先生,虽然送信之人与你有旧,但我并没有怪罪之意,你无需袒护。刚刚我也只是因心中有气,所以火气稍大了些。”
桓毓连道不敢当,不敢当。施了一礼继续道:“世子误会了,我并非为送信之人开脱,而是这写信之人确为我之故旧。此人虽说才学不及于我,可却是性情中人。看其信中所言,虽如今委身在北疆军中,却也是无奈之举。如今更是坦言对岸部署,想必是真心归附。”
宋业并没有因为桓毓所说就信以为真,他自知自己没有那王霸之气,名头一亮就能使八方豪杰来投。但语气也是缓和了下来:“先生可有把握?
桓毓拿着信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太久未见,人心难测!可信中所言皆可印证,倒也不至诓骗于我。不如请世子将送信之人带上来,容我当面对质,到时是非真假一问便知。”
宋业这回才喜笑颜开道:“好,就依先生,若此事功成,实乃大功一件,到时我必不会亏待先生。”
“来人,将那送信之人带上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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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何而来,又因何而来?”一个声音幽幽问道。
“回大人,小人是从洛阳而来,听闻昔日旧友在此,所以特来相投。”
“从洛阳而来为何在水路被抓?难不成你是不知道此间正在大战不成?我看你分明就是北疆细作!”又是一个声音冷喝道。
“大人融禀,大人融禀。小人确实是从洛阳而来的,走水路就是为了被此间军士捉住,小人听闻故旧桓毓在此效力,欲来投效却苦无门路,只能出此下策。大人莫怪,大人莫怪啊。”
“混账,还敢狡辩!桓先生就在此处,若是你昔日故旧为何却连人都认不得?”
那送信之人茫然的看着面前的七八人,个个衣冠博带,一时头大。突然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高声道:“桃叶亭下茶一杯。”
“荷塘映月酒两壶。我就是桓毓,你又是谁?我们应该不认识吧?你这诗句又是从何处学来的?”桓毓立出人群追问道。
“大人融禀,敢问刘公子是您何许人也?”
桓毓听闻心道你还挺谨慎,遂不耐烦道:“刘贤与我乃是发小,某曾与他和周诚在桃亭相遇月下饮酒,这下放心了吧?”
语罢微微抬了抬手,屋内其余人都是施礼倒退而走。
这两句残诗就他们三人知晓,刘贤那厮如今人在江南,自己在这,除了周诚还能有谁?
当初三人曾在洛阳国子监相遇,初次见面只有茶水一壶,就在那国子监桃花亭里互饮了一杯,后来结伴夜游荷花池见景色不错这才喝了两壶酒,那两句残诗也是临别之际两人相互道别时所做,刘贤当时就顾着傻笑了。
“老奴周升,拜见桓毓公子。”自称周升的人说完纳头便拜。
桓毓吓了一跳心道这半大老头瞅着人模狗样的一身文人打扮,怎么这么没骨气呢?嘴上则是紧着说道:“快起来快起来,这是干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家里穷亲戚找上门了呢!
周升可不管那个,刚搀扶起来的身体又跪了下去嘴上哭喊道:“桓毓公子,还请救我家主人性命啊。”
“哎呀,真是的。快起来,有话好好说,好好说。”桓毓这下是真的有些烦了。
只听周升在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抽泣道:“公子不知,我家主人去岁在邯郸被俘,被那北疆蛮子掳去做了他们的随军记室。”
“如今听闻公子在此,我家主人特让老奴前来送信,求公子务必救我家主脱离魔爪。”说罢身子一矮又是要行跪拜,把桓毓恶心的不行。
可你别说,是真有效果。本来桓毓就打着十二分小心,这一来又是警惕了不少。
只见他眼珠一转不露声色的问道:“你说周诚是在邯郸被掳,可你们怎么从洛阳来的?。”
“回禀公子,老奴其实早就到了洛阳。在我家主人被掳后就命我前往洛阳寻求友朋搭救,可是洛阳那边也是乱的不行,也没人愿意理会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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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毓点了点头,这个说辞很合理,接着又问道:“那你又怎会知我在此?又是如何替你主人传信的?莫不是周兄神机妙算,未卜先知不成?”
“哪有什么未卜先知,若我家主人有此神通又怎会被那北疆蛮子掳走。是我家主人告知我的,他说前阵子跟随北疆军勘探地形时,听说此间主将是宋世子,而主人曾说桓毓公子好像就拜在了宋氏门下,这才让老奴来寻细一番。
“那你与周兄又是如何联系的?信鸽怕是传递不了这么多吧”
周升愣了愣说道:“是靠跟我同来的那个娃子,我们都叫他小鱼儿,这孩子把他扔水里就跟鱼儿一样了。”
桓毓也是愣了愣,显然是没想到他们会靠人来传递消息,不过如此一来却是让他又放心了几分。带着最后的三分疑问问道:“周兄在信上说北疆军中降卒众多,且兵力分散。是意欲何为?”
“降卒都是赵卒,跟我家主人一样,都是被强拉了壮丁,至于兵力分散什么的,我就不知了,主人也没说。”
“原来如此。”桓毓听罢连连点头,嘴上则是连道着难怪,难怪。
如此过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桓毓好像才想起来房间里还有个人,立马喊到:“来人,将周...升先生带下去好好休息吧。”
在周升走后,他先是微笑,而后嘴角慢慢上移大笑不已,最后更是放声狂笑。笑声中还一直夹杂着一句话:“此乃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他却不知道刚刚退出房间的周升在听见身后隐约传来的笑声时,也是一改谦卑之态,一路冷笑的走了,哪里还有半点谄媚恭谨的神色!
自此,周诚对其的评价几乎一一应验,那计策自然也是成功了一半!
桓毓他太自大了,也太自傲了,忘记有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就在周升走后不久,桓毓也收敛好情绪之时,宋业也是不期而至。开门见山道:“桓先生可有收获?。”
桓毓点了点头斟酌道:“经此对问,观其所言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他这信上说的比较笼统,想来也是怕被人给截了去,倒也正常。待我稍后修书一封详细问之,若真如其所言,不管是真心归附还是另有所图对我们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哦,如此那就有劳先生了。”宋业点到即止的客气道。
见宋业虽是一脸春风和煦实则不甚在意的样子,桓毓的脸色变了变,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对着宋业低声道:“世子可还想更进一步否?”
宋业疑惑不解道:“桓先生此话何意?”
桓毓故作高深的点了点头,在宋业面前背手渡步的这么来回晃了两晃,而后才说道:“信中所言北疆军中赵卒众多,若我所料不差的话,这些赵卒应尽在对岸的北疆营中。不然怕也没这胆子敢在阵前请降,世子若受降功成,确乃大功一件。”
说道这桓毓顿了下来,迎着宋业仍一知半解的目光声音加重道:“但是、却会与真正的滔天之功擦肩而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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