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经是金秋九月,河洛随着杨天峰来到徐家已经数月时间,徐朗对杨天峰很是尊敬,事事都来商议而定。
花菱随着义母苏茹在徐家帮着操持家事倒也各司其职,只有河洛每日里和辛弃疾都要去往四凤村,难得能在呆在家中和花菱苏茹说话。
这一日徐朗邀着杨天峰一家到大厅说话。正在说话,管家来报:官府有喻令,信使已经到了前厅。徐朗和杨天峰对望一眼,暗道:来得好快。
徐朗整整衣衫,快步向前厅而去,不大一会便急匆匆回来。刚一落座便将手中信札扔在地上,愤而不语。
徐峥走上去捡起信札,看了一遍,怒骂道:这帮金狗简直不把我等当人看。他们举办什么狗屁狩猎节,居然要我士绅出钱出人出力,还要城中各士绅随侍左右,更是指名我父亲需一同前往,这岂不是如同人质。
杨天峰接过信札看了一遍,皱眉道:这出钱出力还好说,可这出人却需费心思量一番。
几人计议一番也没有定论,着实恼人。
河洛憋闷道:义父,徐伯,只你二人在此商议纵然是诸葛再世也难有对策,需群策群力方能成事。峥哥,不如我二人去寻辛大哥他们商量一二。
徐朗舒展眉头笑道:对啊,辛家在济南城中可谓文人士绅领袖,宋人中有一半都是辛老夫子学生门客,金人也很是尊敬,若是辛老夫子说一句话,此事当有回转得余地。
当下河洛和徐峥出门而去,到了主街早有小厮来报,辛弃疾,王志,郭海几位公子正在前面君弘酒家吃酒。徐峥大喜,一提马僵直奔君弘酒家而去。二人到了店中让小二接引来到辛弃疾几人的包厢中,果见几人正在包厢中吃酒聊天,打了声招呼便坐了下来。
王志笑道:我们正在说你,你便来了,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徐峥奇道:为何,莫非你们也接到了督府的喻令不成?
王志道:正是受了这肮脏气才出来喝酒解闷。
徐峥看了几人一眼,似乎也没有商量出什么对策,道:幼安,你对此事如何看,辛老爷子有什么说法?
辛弃疾道:家爷对此也是极为反对,不过他也说现金国主刚刚登基,急于收服人心故而才有春秋狩猎来彰显武功,若是我北地子民以力抗拒怕是触犯他的逆鳞,徒招祸端。
徐峥急道:难不成便忍了这口鸟气。
辛弃疾接道:家爷考虑深远,为我等子孙计,不过作为热血儿郎,我等北地子弟却不可不筹谋一二作为回应,否则真让金人把我们当奴仆一样对待,便是安稳的活着也索然无味。说完看着几人。
郭海拍案道:正该如此,幼安但有谋划只管道来,我们定都跟随。其余之人也都附和称是。
辛弃疾道:距离重阳狩猎还有数日,此事还需细细谋划,此处却不是说话之所,我们各自思量,下次再细细商议。
众人明白,此事涉及家族性命,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冲动行事,需得商量妥当。几人商议一阵便都告辞离去.
余下几日众人都很是忙碌,杨天峰忙着协助徐朗处理事务,辛弃疾忙着来往城中与四凤村。只有河洛每日里无所事事,只知闲逛。
济南城也是平静异常,总督府每日也是忙碌得很,济南总督兀颜必最近是志得意满,升任总督一年,颇得主上认可,藉由此次狩猎大节必要扬大金国主之威,令天下皆知如今主上雄才大略,他日必会率领大金好儿郎踏平南朝。故而广发喻令,务必要济南府百姓尽知。
正在思量,有人来报:青州知州胡静安前来谒见。
兀颜必眉头一皱:此人上次判断失误,让杜齐逃了,又进退失距让偌大得青州拱手让给了天平军,丢失了大批物资。让自己在主上那里丢了好大得面皮,如今还有脸来谒见,转念又想,罢了,还需他出力,不好太过冷落。便吩咐带他进来。
胡静安还没进门,便跪倒在地哭道:督帅,小人死罪,特来领罪。
兀颜必笑道:哎,静安兄何必如此,上次之事,主上已经责罚,我哪里还能再次责罚,只是主上也说了,若有下次,你我怕是人头不保。
胡静安心中一颤,自然知道当今主上残暴异常杀人如麻,忙道:小人不敢。小人吸取上次败北之经验,这数月时间一直思量如何对付天平军,总算有了一丝眉目。
兀颜必一听顿时来了兴致道:静安兄快起来,说说你有何妙招。
胡静安道:上次小人不查,让天平军攻下了青州府,可这一次之后,小人也发现青州府内有多处天平军暗桩,虽然天平军退去之后,暗桩也都消失不见,可小人仔细探查之下还是发现了蛛丝马迹,暗桩本多为天平军培养得骨干,可他们在城内生活久了,总有七情六欲,总要娶妻生子。这样就让小人抓到了其中几人得妻子。通过这条线假以时日,小人敢保证他天平军也不是毫无破绽。
兀颜必听后大喜道:果真如此,那你必是大功一件,天平军一直是主上得心头刺,若是你能拔去他,相信你日后必将平步青云。
胡静安忙拜道:静安哪敢抢功,这都是督帅指挥之功。言罢二人相视哈哈一笑。
胡静安接道:小人此次前来就是有一个重要消息要传给督帅,天平军会在督帅出城狩猎之际前来攻打济南府!
兀颜必猛的站立起来,沉声道:果真?
胡静安道:如此大事,小人怎敢乱说,消息是天平军内部传来,可信度有八九分。
兀颜必沉思半日道:静安兄既然提前得知此消息,必有应对之策,不妨说来听听。兀颜必此时语气已经十分客气。
胡静安笑道:小人不才到确是为督帅筹谋一二,或可将计就计借此机会将天平军一举击破。
兀颜必笑道:洗耳恭听。
胡静安便凑到兀颜必身前,二人低语了起来。无人知道二人如何商议,只知胡静安此日之后便长居督帅附中,只待重阳至。
这一日便是重阳节,秋高气爽,天高云淡,压抑数日的济南城终于复活了起来,一早出城的大路上便挤满了人,都要瞧一瞧这几年一遇的盛事。
一大早出城的队伍便开始出发,大街早已宵禁,狩猎的队伍绵延数里,仍没结束,山东招讨司兼都府司帅兀颜必骑在马上走在队伍的中间,志得意满,不时对左右众人挥手致意。
金朝原就是狩猎名族,想当年辽东女真部被辽国欺压,每年都要上供一定数量的金银猎物,一等一的海东青,更是要上贡部族美女供辽国权贵享乐。所以当时完颜阿骨打愤起兵,而起兵之初的基础便是猛安谋克体制。猛安谋克是金朝特有的一种制度,最初是单纯的狩猎组织,后来逐渐演变为社会军事组织,再后来发展成为军队的编制单位,猛安、谋克也演变为吏的名称。完颜阿骨打在称帝前一年,规定三百户为一谋克,十谋克为一猛安。对于归附的各部落一律以猛安谋克之名称其首领,使所统军队有统一的组织,便于指挥。由于实行壮者皆兵的制度,因此,猛安谋克也是地方行政组织,人民被称为猛安谋克户。
不过到了当今国主登基,锐意改革,猛安谋克制度虽略有消弱,不过仍然是金主要的军力。
此次狩猎,金各地同时进行,可国主一次便加派三猛安共计一万的精锐前来助力,可见国主对山东路的重视。想到此处,兀颜必忍不住面露微笑。
队伍的最后便是跟随一起出城的士绅子弟,辛弃疾和徐家父子赫然在列,辛老爷因为年龄过大,到没有被强征出城。
走在前面被众星捧月般围在当中的正是兀颜独虎。不过上次牛有善被杀之后他倒是低调了许多,平日里也不出门,他骑在马上目光阴沉的看着左右送行的人,时而飘一眼后方的辛弃疾,眼中藏着狠厉。
辛弃疾到无所畏惧,他倒是暗暗留意上此次派来的金军,这是金主的皇家近军非是一般的地方军队可比,至少军容齐整,很是威严,只是不知战斗力如何。正自思量,突然听见有人叫自己,远远撇见河洛在人群中向自己招手,便翻身下马走到河洛面前笑道:不是都商量好了,你到底是跑来了。
河洛笑道:左右无事,便来瞧瞧热闹。
辛弃疾道:放心,宝贝我可是随身带着。说着向后面看去,只见自己的马上带着一个鸽笼,里面两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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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鸽咕咕而鸣。
河洛会心一笑,这时徐峥也走了过来,苦着脸道:你们倒是躲清闲,我却要看顾那许多大车小车。
原来徐家此次出资颇多,大车足足装载了十车粮食,还有其他各种物资,连兀颜必看到徐家的清单也是吃惊不小。
河洛慎重道:峥哥还是小心看顾,莫要出了差错。
徐峥点头道:放心,我自然明白。
三人正在说话,后面郭海王志赶了上来,招呼着二人一同去了。
队伍走了半日才走出城去,此时城中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河洛却不回徐府,而是寻李达而去。
只说辛弃疾众人随着队伍一直向南行走,约摸三个时辰才传令就地扎营,此时已近天黑,辛弃疾见此处已快到泰山山麓,离济南已足足六十里之远。
宋人士绅自然是在一块扎营,周边还有金兵把手,说是护卫但监视的意味瞎子都看得出来。众人虽心中愤恨却也无可奈何,正在气闷,有金使入的营寨告知:明日一早猎场比试,宋人也需挑选儿郎上场,若是取胜当有赏。
金使刚走,郭海便唾道:他们热衷这些野蛮未开化的活动,当我们也稀罕。
王志却道:我看这事没这么简单,幼安,怕是冲着你来的。
辛弃疾道:兵来将挡,不过明日还需几位助我一臂之力,定不能让金人得逞。
徐王郭三人齐声应了。
第二日一早,天高云淡万里无云,偌大的猎场上旌旗飘扬,几千人列队其上声势浩大,兀颜必披戴盔甲,骑在马上高声道:儿郎们,我女真人崇尚英雄,当今圣上便是一等一的英雄,今日在这小小的猎场上恣意驰骋他日便可追随主上道大大的疆场上杀敌建功,圣上为我山东儿郎专门准备了一顶金冠,今日狩猎最多者可将羽毛插于其上,我将亲自为其带冠,以彰其力。
下面金人子弟都轰然叫好,大声鼓噪。插羽是狩猎习俗,金人习惯将打猎所得的野兽毛发插于自己的皮帽之上以显示狩猎技艺。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套奖赏体制,金人都视其为无上荣耀。
这时兀颜独虎骑马来到辛弃疾面前,狞笑道:辛弃疾,今日便让你知道真正的女真儿郎威武。他身边一众人都纷纷鼓噪起来。
辛弃疾哈哈一笑道:有何能耐尽管放马过来。
正在这时,只听兀颜必扬声道:儿郎们,听我号令,出发!
数百人便提缰蹬马如旋风般冲出营寨向猎场而去,辛弃疾徐峥几人也一起冲出,见兀颜独虎带着家将缀在身后,知道他来着不善,都加以小心,怕他突放冷箭。
不过独虎也知若是出了人命怕是影响了围猎大事,到不敢造次,只是跟着辛弃疾身后抢夺猎物,一心要争个高低。
如此一来,双方都难以施展开来,一日下来收获不大,最后获得猎物最多者被副都督之子阿不花抢了头名。独虎虽然很是懊恼不过转念一想辛弃疾没有拔得头筹,到也心中暗喜。
第二日一早狩猎继续,这一日不知是何原因,兀颜独虎居然博得头筹,宋人子弟自然明白,这估计是他人协助而得,到了晚上兀颜独虎便带着众人到宋人营寨耀武扬威很是跋扈,众人看不过去便要上前理论,辛弃疾反而很是淡定,只道:便当是一条狗乱吠罢了。
如此到了第三日,白天众人依然狩猎,到了晚上,兀颜必令人点起巨大篝火,便要在营寨中宴请众将士,难得是特别邀请了宋人士绅一起参加。徐朗等人无法只得听从,席间兀颜必等金人觥筹交错,高谈阔论当今圣上如何胸怀伟业,指日可挥鞭南下,宋人士绅听了只觉更加忐忑不安。
直闹到亥时方才鸣金收兵放了众人归营,兀颜必等一干金人纵然是酩酊大醉,宋人士绅们也是疲惫不堪,却又敢怒不敢言。
却说兀颜必大醉回营,将士将他放在榻上便轻轻推出,谁知人一退出便猛得坐起,营中灯火亮起,有几人赫然出现在营中沙盘前。其中一人正是青州知府胡静安,还有一人是副都督阿古里,还有几位正是济南府各军司军和金主派来得猛安大将。
兀颜必道:静安兄,你先说说。
胡静安一躬身道:各位,据可靠消息,天平军此次借由我大军出城之际欲偷袭济南府,而我刚刚得到消息,天平军在入夜时分已经出发,动向不明,很可能便是直奔济南府。
兀颜必点头道:阿古里,你从城中来,你说说。
阿古里此人身材瘦削不类女真人,但是眼神阴沉,他憋了一眼众人缓缓开口道:蒙督帅所托,我留在城中时刻注意城内外动静,到今天白天一切如常,只是在入夜时分,有人来报,我们平时留意得几个天平军暗桩突然消失不知踪迹,而我派在城外得斥候有几路居然联系不上,我便觉得事情重大,星夜前来报与督帅。
兀颜必点头道:如此说来,天平军当真是有所动作,好,此次可将其一举击溃,静安兄你继续刺探天平军具体行踪。阿古里,石墩,你二人速率所部赶回济南,如有异动一切由阿古里便宜行事。
阿古里和一位身材高大得金人躬身应了。
兀颜必又道:卓颜,卓陀你二人到此处设伏,只待天平军溃败到此处,你二人便可迎头痛击,一举歼灭。兀颜必拿起旗子插在沙盘上,众人看去正是双腰山,此处是济南向东必经之地。
兀颜必安排妥当道:诸位,天平军是主上的心头之痛,若是能够借此局将气一举消灭,必是大功一件,还望诸位此次用命。
诸人都轰然应了,领命而去。
待诸人退去,不知何时营中幽灵般出现一人,此人身材不高,身穿黑衣,兀颜必对此人很是恭敬,道:先生暗查大营不知有何发现。
那人道:宋人中有几个到有些意思,我会多加留意。
兀颜必道:有劳先生,还有一事劳烦先生,铁浮屠那边还需先生走一趟,你知道他们谁的命令都不听,只有先生可以驱使。
那人道:无妨,我去去就来。那人说完便消失不见。
兀颜必摸摸额头,为了此局甚至找国主借来了国之重器铁浮图,一切布置妥当,便看今夜成败。
今夜的辛弃疾也是非常焦虑,徐朗回来时将众人聚到一起,说起兀颜必酩酊大醉回营,众人都喜自眉梢,可辛弃疾隐隐觉得不安,可具体又不知这个不安从何而来。自己借口出营,可没走到百步便被暗卡拦了回来。辛弃疾要避过这些暗哨到也不难,可自己就是要测试一般,直觉金人的戒严比前两日要严格许多,既然整个大营都酩酊大醉,为何还如此严防,防的是谁。而且辛弃疾明锐的发现,虽然营寨外暗哨增多,可之前防卫的士兵却少了很多。
正在这时,只听自己帐篷外面悉悉索索,有人过来,虽然声音极轻,可辛弃疾还是听出来人是谁,果然外面那人轻叫道:师兄。便钻了进来,来人正是义端。义端这几日来一直随行在暗处,以他目前的身形,若是一力隐藏,寻常人绝难发现。
辛弃疾喜道:师弟,情形如何?
义端道:我在中军大营外观察,宴饮结束后,兀颜比大醉而回确实没有出过大营,可我见其营中灯火始终未灭,这到不足为奇,可没过片刻,中军大营的三个猛安都悄悄而出,我跟了一会,看出他们分两路而去,一路向北一路向东,我不明所以便赶回来告知你。
辛弃疾大惊,细细想来今夜之事定有极大风险,必须阻止,忙将所探知内容简要写在纸上,将信鸽取出来默默道:不管如何,希望猜测是错的。辛弃疾将信鸽放出,又和义端耳语一阵,义端才匆匆离去。
阿古里一路狂奔,心中即谨慎又兴奋,天平军为害山东地区已有十年,屡次出兵征缴可收效甚微,若此次能够一战功成,自己也是大功一件。自己和兀颜必虽然多有不和,可此事还需用命,当下和石墩商议一边放出斥候一边让队伍加快行军,如此正赶在子时赶回了济南城中。
刚回到城中便有斥候来报,东北方向确有异动,山林中人影绰绰,似乎有队伍在行军,斥候不敢过于接近赶紧赶回报告。
阿古里心中狂喜,终于来了,好似猎人看到了猎物马上便要坠入彀中。当下令城内外大军按计行事不可打草惊蛇。济南为山东路重镇,平时便驻扎着数万金兵,都是精兵良将,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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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来了一万的猛安,当真是如虎添翼。若是天平军来袭,依仗济南池深墙高肯定损失惨重。此时天罗地网已成只等天平军自投罗网。
此时济南城一片寂静,平静如常,可肃杀之气已笼罩上空,黑洞洞的城门仿佛要择人而噬。阿古里站在城墙之上静静看着东方,约摸一个时辰,果然在东方的密林里有星星亮光出现,那是火把的光亮,继而火把越来越多渐渐从密林中走出,那片密林尚远阿古里并不能看清人数,但约摸估计来人总有三四万之多,阿古里知道,天平军号称二十万,其实真正的主力不会超过五万人,若是此处有四万人,那便是主力尽出,此事成了一半。阿古里心中道:再往前些,那里是战时修建的堡垒,本已弃用多年,可今夜那里早已准备停当誓要成为天平军的埋骨之地。
此时已过子时,再有两个时辰便要天明,辛弃疾正在焦虑,突然听到外面扑朔朔一阵响动,顿时大喜知道是信鸽回来。李达给辛弃疾的信鸽本是一对,如果只放出一只,不论天涯海角最后总能飞回来。
辛弃疾连忙取下信来见上面写着:勿忧,依计行事。
虽然只有寥寥数字却无疑是定心之言,当下辛弃疾便召集徐峥,王志,郭海几人嘱咐道:依计行事。又叮嘱几人切记要不露行踪。几人走后,辛弃疾一闪身便消失与黑暗之中。
阿古里见密林中火把越来越多,笃定天平军主力已到,只等前来攻城,便可陷入包为之中。可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对面仍然毫无动静,即没有排兵布阵也没有前来挑衅,几万人就这么站在那里,很是诡异。
石墩道:副帅,情况似乎不对,天平军如此大摇大摆又不来攻城,这不是贻误战机吗。
阿古里也道:是颇为奇怪,莫非是要诱我出城?然后有奇兵突袭,真如此我军便由主动转为被动。
二人正在商议,突然有亲卫来报:有特使前来。
二人愕然,不知哪里来的特使,便吩咐亲卫请他上来,只见来人一身黑衣,身材不高看不出面貌,身份可疑,正要喝问,只见那人拿出一个黑铁令牌,二人一看顿时大惊,其他人不识得,可他二人自然识得此令牌,当下赶紧躬身道:不知特使到此有何吩咐。
那黑衣人道:命你二人速速出击冲击对面天平军,不得有误。
二人见了此令牌后再也毫无犹疑,道:属下亲自领兵出击,必要一举歼灭此敌。
黑衣人见二人领命,不再说话,纵身一跃直直的从城楼跳了下去,二人直看的心惊肉跳,对望一眼,心中都道:果然已非常人。
当下不及细想,便下城楼点兵出战。
济南路府兵虽有金人,可大部分都是渤海人色目人和一些汉人,基本以步兵为主,战斗力不可谓不强,可要冲击对面天平军,距离尚远,对方以逸待劳自然很难占的优势。所以出击的任务便交给了石墩带来的三千猛安,虽然兵力不足,可猛安兵体制健全,兵种齐全,拐子马刀斧手弓箭手搭配作战,战斗力自然不是步兵方阵可比,特别是这种突袭战,更是优势明显。
阿古里道:将军突击,我给将军殿后,只需拖住天平军半刻,我的队伍便可赶上将其消灭。所以将军的任务就是咬住他们不让他们跑了。
石墩道:属下明白。当下披挂上阵,出了城门。
猛安往往是由同部族子弟而来,团结异常,作战勇猛,三千骑兵动作整齐,无需石墩发号施令,便随着一起缓缓向前。三千铁骑慢慢加速,马蹄声由急若细雨变成了涛涛洪流。
眼看马上便进入一射之地,对面天平军动了。不过奇怪的事天平军不是上马迎敌而是整齐划一的调转马头向北而去。
石墩很是奇怪不过嘴角闪过一丝狞笑,下令道:追!
不过前面天平军也是骑兵,速度甚快,急切间无法追上。
正在这时只见天平军前方一道黑影缓缓移动,开始距离尚远看不清楚,可天平军速度颇快转瞬就来到黑影不远处,众人定睛看去对面黑影也是骑兵,只是不同的是这些骑兵是黑衣黑甲全身没有反光之处,黑暗之中好似幽灵,马头处也身披黑甲,马与马之间也用黑色铁甲相连。
天平军前方一人高声叫道:是铁浮屠!
铁浮屠首创于完颜阿骨打,发扬于完颜兀术,在和辽契丹及大宋的作战中发挥着定海神针的作用,可谓声名远扬威名赫赫。完颜兀术死后便留下誓言,铁浮屠只听国主号令,没想到兀颜必能请调铁浮屠来对付天平军。
天平军最前面那人很快从慌乱中镇定下来,自己可没少研究岳王爷对付铁浮屠的战术,今日正好一试。
当下喝道:散!
天平军便向两边散去成一字排开,当先那人将身后火把拿起猛的掷下,身后众人也将火把抛下。
这时石墩才看清,原来天平军骑兵在马后捆绑支架,安装四个火把,石墩恍然大悟,这批人马哪里是天平军主力,分明只是一支偏师,脑中不禁冒出一个可怕的问题:天平军主力在何处?
当下不及细想只顾加急狂追,向后看去,阿古里的步兵已经落后极远,却也不甚担心,既然这只是偏师,前面又有铁浮屠,无需步兵也是一场收割,不管如何都是大功一件。
可正在这时,前方却燃起燎原大火,原来天平军将火把扔下之后,此处杂草丛生一点就着,火借风势越来越大。只得勒住缰绳缓了下来。
却说天平军以火阻住追兵,但离铁浮屠越来越近。前方铁浮屠方阵在星光下散发着黑漆漆的幽冥之光,让人不寒而栗,给人巨大的压迫感。
最前面那人高声道:分!
天平军三千人马由中间冲杀阵型改为两翼包抄,快速运动到铁浮屠两侧。在接近一射之地时天平军齐齐举起弓箭一阵齐射。只听叮叮之声不绝,可铁浮屠并未有何折损,铁箭都被黑漆漆的重甲挡了下来。天平军一阵惊愕,发令那人叫道,弩弓!此时两军相距只有百步,正是弩弓的射程,大宋弩弓向来是神兵,为金兵所忌惮。宋时弩弓经过改良可以单手换箭大大加快了换箭的效率,增加了弩箭的杀伤力。
众人单手持弩,平射而出,弩箭的劲力远远强于弓箭,这一次终于看到效果,两侧有铁甲骑兵摔下马来,瞬间便被后面的洪流淹没。这并没有阻挡住铁浮屠的前进,天平军换箭续射,可收效不大。
转瞬之间,两支队伍便要接触,天平军已尽力向两翼展开,可中间还是面临铁浮屠的冲击。
天平军发令之人叫道:枪!
天平军所有人整齐的抽出长枪,保持着平刺姿势。
这一波操作可谓纪律严明,训练有素,极大的利用了各种兵器,若是遇到了寻常的骑兵,可能尚未接触便要被打散。可这次面对的是铁浮屠,虽然收效甚微,可也并未沮丧,可见战斗意志坚强。连铁浮屠不禁要问这是谁的队伍。
若是河洛在此,自然认得这是李铁枪的铁枪营,领头之人自然是李铁枪。李铁枪本领命在此牵制济南府兵主力,却没想到遇到了铁浮屠,虽然开始十分震惊,不过很快便冷静了下来,甚至有了试试其威力的念头。
李铁枪领着骑兵从侧面掠过,铁枪刺出便如刺在钢铁之上,对面的骑士纹丝未动,可铁浮屠朴刀看来,自家兄弟却无法招架,很多兄弟都被砍下马来,随之便被铁骑踩踏,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铁枪营迅速掠过,头也不回直接向后遁去,饶是如此仍然折了上百个兄弟,李铁枪心痛无比,可却无力再战。
铁浮屠也不追赶,只来回踩踏将未死之人以重甲碾死,此乃铁浮屠铁律,不留活口。
不久后面石墩和阿古里也已赶上,见到此景也不禁胆寒。
铁浮屠清理战场之后也不下马,仍然列队缓缓退去消失在夜色之中,彷佛幽灵一般。
石墩和阿古里不敢强留只下马躬送。
见铁浮屠走远,石墩才道:副帅,我见这支天平军只是疑军,主力很可能是。。
阿古里道:必是去了大帅的狩猎大营。还要劳烦将军辛苦,速领兵前去增援大帅,我带队回城驻守防止贼兵再来袭扰。
石墩躬身道:末将领命。当下带队飞驰而去。
阿古里暗道:兀颜必怕是此次凶多吉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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