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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崇祯七年的第一场雪

    雪纷纷扬扬的,铺天盖地,转眼间,苍茫大地与天同。

    我站在道观的门口,环顾四周,深呼吸,冰凉的空气沁入肺腑。

    吐气开声:“好雪!”

    白色的蒸汽奔涌向前,顿生豪迈!

    我叫张冰,生于20世纪80年代末,但现在的时间是崇祯七年十二月初一,没错,我穿越了,身体的原主人姓刘,所以我现在应该叫刘冰。

    我本是一名纺织厂的工人,12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让我不受控制的趴在纺织机上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然是一个明朝人,准确的说是一个明朝道士,五年过去了,看着这双十年华的身体,已不再感慨庄周晓梦,只想问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身体的原主人父亲早亡,家中只余寡母,因自幼多病,被送入道观,道观名曰“白云观”,很小,只有两个道人,一个是我,一个是我的师傅孟道长,老人家已经是耄耋之年,今年八十有九了。

    练完一套八卦掌,结束了早晨的例行功课,我便收拾收拾准备去县城采买生活物品。走之前,去到了师傅房内,见到师傅正闭目打坐。

    我恭恭敬敬的作揖,道:“师傅,徒儿下山了。”

    “嗯”

    我退出房间轻轻关好门,拿起斗笠背起背篓,掩上道观破烂的大门。

    说是下山,其实只是一个小小的土丘而已,没走多远便是农田,虽说是下了雪,但是雪只有薄薄的一层,可以看到绿色的麦田。

    足下的雪、黄土,近处稀稀拉拉光秃秃的榆树槐树、杂草、坟包,远处的鹤伴山则连绵起伏直插天际。

    这景色可以入画。

    雪乘风,风御雪,脸颊冰凉冰凉的,似要麻木,我迈开大步专心赶路,半个时辰后看到了村子。

    这个村子叫李村,有22户人家,只有两户不姓李,房子很稀疏,最好的就是几间土坯房子,顶上是茅草,约丈(约3米)高。围墙都是三面的,是土垒的或是木头栅栏,两面连着屋子。

    这样的天气没有村民在外面,事实上,他们一家人挤在一张炕上取暖,很多的村民一个冬天都不出门,一是没有可以打工赚钱的去处,没有娱乐的去处;二是,太穷了,全家人只有一件棉衣,谁出门谁穿,出门活动要消耗体力,体力要吃饭才能补充,而食物......太奢侈了。

    我来到村子的最南边,站在一座屋子的外面,这屋子还较新。

    这里住了姐弟三个,他们的父母病故了,没有留下田地,只有一间不到9个平米的破烂房子,破到什么程度呢?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是震惊的,那似乎是火灾后的房子残骸。

    来到明朝已经5年了,头一次见到这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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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房子。

    所以,我脱口而出,就说:“这能住人?为啥不修修!”

    当时很多人在场,师傅、姐弟三个,还有几乎全村的村民。

    所以师傅就对我说:“冰儿,你要负责修好。”

    然后,房子就被整修一新,事实上我只是负责牵头,其他的事情都是村民们干的,这是因为我师傅有着很强的影响力。

    老人家的医术武艺都很高超,又是个悲天悯人的,对穷苦人不但不收钱,有时候还赠药,看个风水啥也是找俺师傅,真的是被百姓们当作活菩萨的。

    你要说也有那些不开眼的,这样的人哪里都有几个,村东头的王赖子家就既不出钱也不出力,还竟说些混帐话,结果呢,他老爹病的要死要活的时候,我和师傅采药去了,一去个把月,回来后他老爹都下葬了。

    “咳”,我咳嗽一声,然后敲敲门,这是起码的礼节,礼不可废,不能因为人家穷就没了尊重。

    过了一会,几块木板拼接起来的门“吱呀”一下被拉开,露出一张开心的黑脸。

    “爷,俺们就知道是你来了!”(注:称呼年长的或有声望的道人为某爷)

    开门的是二妮,今年9岁,对我很有好感。

    我看着她光着脚丫踩在地上,心里很不好受,但也没说什么。

    炕上躺着的是大妮和她俩的弟弟石狗子,他俩见到我却没有起床,只是蔫了吧唧的各喊了我一声“爷”。

    我笑了笑,从背篓里拿出三个大窝窝头。

    “这是啥?”我在他们眼前晃了晃手中的窝头。

    二妮,大妮,石狗子高兴的不得了,我每次来都会给他们带点吃的用的,尤其是这样的季节,我知道他们断粮了。

    大妮和石狗子从炕上蹦到我面前,脏兮兮的三个瘦骨嶙峋的小孩站成一排,眼睛都盯着窝窝头,亮晶晶的,我看到他们三个的口水流出来了。

    他们饿狠了。

    平时他们以采集野果子野菜,捡垃圾,乞讨维持生活。

    在这个年月以此谋生的人大都饿死冻死了,哪个冬天不得冻死十几二十的人?他们仨能活下来就是奇迹。

    “吃吧!”

    我将窝头分给他们仨,接到窝头的人都跪下给我磕头,不用我教他们,穷人的孩子早熟,何况是他们这个情况,他们比谁都知道这个窝头的分量,一个窝头就是一条命。

    “爷!俺当你的丫鬟吧!你叫俺干啥都行!”跪着的二妮抬起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头发脏的都打结了,小脸也看不出是啥样子,穿着的个破麻袋,一条薄薄的短裤子只到膝盖,黑乎乎的手上,脚丫子上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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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冻疮,只有一双眼睛闪亮。

    我摸摸丫头的头,温声道:“起来吧孩子。”

    二妮低着头站起来,似乎刚才的话耗尽了她的勇气。

    大妮看看二妮,憨憨地说:“俺也想给爷做丫鬟。”

    6岁的石狗子拖着两条鼻涕,看看大妮又看看二妮。

    “都起来吧。”

    说完,我转身推开门,大步离开了。

    我知道二妮的意思,除了他们的父母,我应该是对他们最好的人了,要是没有我的帮助,他们活不到现在。

    雪仍然下,风更大了,如果这雪能多下一些就好了,也许明年就不会再旱下去了,否则还不知道要出多少惨剧。

    就我所知的,记忆中的这些年,冬天来的格外早而且特别冷,又不下雪,到了该下雨的季节也只有一点点雨,济的了什么事!结果就是大旱,庄稼没有收成。

    不是只有本地如此,据周县令讲,整个大明几乎都是如此!北方大部分地区,温度在零下二十度,十一月的广东,冬天都能滴水成冰。

    山陕甘西北一带,甚至九年、十年不下雨!蝗灾、地震,兵灾匪灾,酷吏、豪强轮番蹂躏,百姓惨不可言。

    (注:明末正处于小冰河时期高峰时期,同时太阳黑子也停止了活动)

    就在一边赶路,又思绪翩飞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眼看就要仰面摔倒,要是普通人这一下是非得摔出去不可的,但是十二年来从不间断练习的八卦掌让我的肌肉有了记忆,我都没有过脑子,身体腾空扭转,就扎扎实实的站在了雪地上。

    我这才看到原来是一个冻毙的路倒,刚才我就是踩到它了。

    看到了就不能不管,总要帮它入土为安。

    我将它拖到不远处一棵小树下面,掏出怀中的匕首,挖了一个不算深的坑,将它埋在了里面,又为它超度了一番才又上路。

    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城池出现在不远处,我估算时间得10点了,从我下山开始已经一个时辰(注:2个小时)过去了。

    “崇祯七年的第一场雪啊,会是个好的开始吧!”

    我心里默默的想着,整整衣冠,大步向前走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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