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
这一句轻声的呼唤,却像是传入了吴楚的灵魂深处。吴楚闻声望去,只见南宫远远的冲自己招手。他就像是在激流中看见了一根稻草,拼命想要抓住它。
池雨,池雨啊,我只有你了!
然而,他们之间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南宫君临在对岸,一手搂着陈悦仪,一手拉着南宫池雨,他特意看了吴楚一眼,道:“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池雨,别忘了南宫家的使命!”
“你这混蛋,禽兽!”
吴楚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你抢了我的师姐,又阻止我和池雨在一起,我跟你拼了,拼了!”
南宫君临的武功是那么的厉害,无论他使用什么武功,都会被他毫无悬念的击败。屈辱和不甘令他失去了理智,他像疯狗一样发狂,咆哮,然而得到的却是更为惨重的打击,还有陈悦仪无情的嘲笑。南宫池雨泪眼婆娑,低低的诉说着世家子女的悲苦命运:“我身为南宫家的女儿,不得不听哥哥的话,你还是……走吧!”
“没用的,便是你做了武林盟主,我们也不能在一起。你要为了天下苍生着想,杀了我,去成就你的事业……”
“我若活着,会一辈子看不起你,我不会跟没出息的人在一起的!你若爱我,就听我的话,快动手,动手啊,贱男人!”
“池雨,你为什么要逼我!”
“我为什么逼你,还不是你没出息!”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和你在一起啊!”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看见韩序那憔悴的脸上老泪纵横:“小曦,果然还是看错了人!她死的冤枉啊!”
他听见许兴达,魏伏辰善意的提醒:“吴楚,这天下就摆在你的面前,杀了这个女人,我等任你差遣,快动手!”
白露一袭诱惑的黑纱长衣,轻佻的道:“小姨今天便教你些小姑娘不会的东西,但我有个条件……”
整个世界,包括南宫池雨自己都在逼他动手,可真要动了手,这世界还有什么值得他牵挂的?杀了她,得到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不杀她,就会失去所有得到的东西。命运一次次让他做出两败俱伤的选择,生生把他往绝路上推。
终于,他发现了第三条路,一条比所有的远择都合适的康庄大道。他累了,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只有离开这里,才能得到究竟的快乐,得到彻底的解脱!
乌云散尽,一切重归于平静,吴楚像是被抽去了灵魂,无力的从半空中跌下。他四肢痉挛,通体发青,面目因痛苦而扭曲得不成样子。
“池雨……池雨,我不要……离开我……”
他一遍遍的念着那个名字,每念一遍,神色便狰狞一分,眉宇间的愁怨也更深一成。他沉沦于苦海冤波之中,越陷越深。
陈悦仪抚平他的眉角,眉头又重新皱起。见师弟经受这般的苦楚,她心疼的落下泪来。
“他这是怎么了?铁柱,你快看看啊!”
南宫君临替他把过脉,先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他被心魔所侵,真元反噬,虽然暂时延缓了天劫。但是如今他身心都在遭受极痛苦的折磨,只怕撑不了多久!”
连他也忍不住叹道:“真是个苦命的人,年纪轻轻就已经入魔这么深了!”
“那他还有救吗?”
陈悦仪紧张的咬着嘴唇,满怀期待的看着南宫君临:“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我救不了他,如今天下只有一个人能救他!”
南宫君临望向南宫池雨,道:“池雨,吴楚命悬一线,是生是死就在你的一念之间,你救不救他?”
“我……”
南宫池雨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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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两难的境地,一日夫妻百日恩,这家伙虽然作了那么多的孽,她对他始终有着不可割舍的感情。可是吴楚刚才发狂的模样已在她心里留下了深深的阴影。万一自己救下的是个恶魔,又该怎么办?无助的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这个没良心的家伙又让她做出选择,可如今她已经没有了退路。
陈悦仪亦是脸上挂着泪痕,她看着南宫池雨,眼中既有希冀,又是害怕。虽极想让她救吴楚,但她什么也没说。他们之间爱恨纠缠,救于不救都有着千万般理由,真正有资格作出决定的,只有南宫池雨。
孩子看见妈妈和姑姑都在哭,用肉乎乎的小手替他们擦掉眼泪,奶声奶气的说:“娘,姑姑,你们为什么要哭啊,是不是这个叔叔欺负你们?”
他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踢了吴楚两下,道:“你们不要哭了好不好,我替你们出气了!”
吴楚气若游丝,脸色越发难看,他仍在念着南宫池雨的名字,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南宫君临道:“妹妹,他快不行了,早作决定啊!”
“我,……救他!”
南宫池雨缓缓的道:“哥,你告诉我怎么救他!”
陈悦仪终于松了口气,却见南宫君临骂道:“妹妹呃,你好傻!你救活了他,他又要杀我们,又出去作恶,你怎么办?”
“你在干啥啊!”
陈悦仪气极败坏,一拳锤了过去:“好不容易她松口了,你搅什么乱啊!”
南宫池雨阖上眼,两行清泪滚滚落下:“以后无论他犯下什么罪责,我与他,一起承担!”
南宫君临道:“你既然决定要救他,有些事我得跟你说清楚。我之所以跟老头子闹翻,离开南宫家,便是因为他以家族要挟我,逼我做我不愿做的事。如今你也在做同样的事。吴楚性子偏执,你这么逼他,就算能达到目的,他也会成为无情无义之人。到那时整个天下都会受他荼毒,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南宫池雨呆呆的望着吴楚,他这些日子的行为不就印证了南宫君临的话吗?照这么说来,他做的一切也与自己脱不开干系。自小被父亲逼迫,受了那么多委屈,如今她却走上了与父亲一样的道路。想到这里,她心中满是对吴楚的愧疚,含泪道:“只要他能活过来,我不会再逼他了!”
南宫君临又道:“就算你逼他也没用,吴楚如今这境界跟我一样,算得上是半个天人了。人世间的事咱们管不了太多,只要稍做些出格的事就会招来天罚。不然老哥我也不会跟你嫂子待在这种荒僻之地!这些你都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南宫池雨点点头,急着道:“我都知道了,哥你快让我救他吧!”
南宫君临却仍是不紧不慢的道:“我还有个忠告要给你。天循有常,兴亡有数,不可因为一己私念左右世道演化。你和老头子都着了王图霸业的魔,再执迷不悟,定会落得和李宗乾一样的下场!”
吴楚面色僵硬,发现若有若无的呻吟,这下连陈悦仪都慌了:“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在磨蹭啥?你是不是不想让他活?”
南宫池雨也急道:“我的事以后再说,先救他要紧!”
南宫君临露出会心的微笑,道:“救他不难,你只需按我说的……”
沉睡中的吴楚悠悠醒转,他似是做了一场恐怖而又漫长的噩梦。无数恶鬼将他往地狱深处拖拽,而他的手却与南宫池雨紧紧握在一起。她在自己的耳边低声呢喃着:“我会陪着你,我一直在你身边……”
“你睁开眼就能看见我……”
“……我不怪你,往事都过去了,放下吧,咱们都放下……”
这些话给了吴楚力量,给了他重新面对这世界的勇气,以至于当吴楚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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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还在脑海中回荡着。他下意识的低头,待发现两手空空,忽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内心里似又像梦中那样伥然若失,无处停靠。他犹记得那个梦境的开端是自己追逐南宫池雨,来到深山里的一处农舍。在这里他遇到了南宫君临,再一次败给了他。又遇到了理应死去的陈悦仪。他们居然还成亲了,有了孩子……这个梦真是离奇的难以置信呢?
吴楚张眼望四望,发现自己睡在一间木屋里,混沌的脑海中忽闪过一道灵光。
“这是哪里?我怎么来这的?难道……这不是梦?”
陈悦仪推开门,见吴楚坐了起来,美目中立时有了光彩。她全然不顾他赤祼祼着上身,端着木盆就这么走进来,骂道:“你还知道起来啊,臭小子,全云音阁就数你最能睡了!”
这突出其来的变故让吴楚大惊失色,他慌忙捂着被子缩到墙角,活像只瑟瑟发抖的小雀儿。
“哟,这时候知道害羞了!”
陈悦仪笑了笑:“你小时候还闹着跟我一起洗澡,这事你都忘了?”
她将盆里的衣服扔吴楚头上:“还不快穿上,着凉了我可不管你!”
男人笨拙的划拉着衣裳往头上套,任她怎么唠叨,就是不发一言。陈悦仪察觉到了异常,煞有介事的盯着吴楚,道:“你不会睡觉睡傻了吧,怎么不说话?”
吴楚白她一眼,仍不答应。陈悦仪可不惯着他,直接使出杀手锏——拽着他的耳朵直接拧了三周半。听到吴楚丝丝直呼冷气,这个残忍的女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还记得我是谁不?”
“记得!”
吴楚嗞牙道:“大魔头师姐!”
“记得还不回我话?”
陈悦仪凶霸霸道:“我看你是翅膀硬了啊!”
“少来这一套!”
吴楚打开她的手,冷冷的道:“我还在生气呢!”
“哟,几年不见你长脾气了是吧!”
陈悦仪道:“你倒是跟师姐说说,我哪里做的不对,你有什么好气的!”
“你……”
吴楚瞪他一眼:“你骗我,说好了等我下来,可我一去神农顶你就嫁人了!”
陈悦仪理直气壮道:“明明是你先骗的我,是你先喜欢南宫家的丫头,当我不知道吗?”
吴楚又道:“你,你嫁人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害得我白白伤心!他们怂恿我给你报仇,我……我做了好多昧良心的事!”
陈悦仪道:“我可不背这个锅啊,是你脑子太蠢被人利用,自己又放不下仇恨,怪得了谁?”
她见吴楚仍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柔声道:“事已至此,想必你也看清了江湖的险恶,师姐比你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很早就下决心和你姐夫归隐了。江湖中的事我们不便插手,你不要怪师姐!”
吴楚气道:“你归隐我没意见,好歹跟我说一下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在乎你。得知你不幸……我有多伤心!”
“我跟你说了啊!”
陈悦仪道:“你闯玄武门,打青龙会,每次遇到危险,我都让你姐夫暗中相助,咱们还见过面的,你忘了?”
“你……你能不能在我清醒的时候见我啊!”
吴楚哭道:“每次都搞得神神秘秘,我还以为是你给我托梦了!”
“我呸,你这乌鸦嘴~”
解开了心结,姐弟俩默默相望,一切矛盾和怨气都在浓浓的亲情中消散于无形。陈悦仪道:“你该见见你姐夫,好好谢他。若不是有他帮忙,只怕你此刻早不在人世了!”
吴楚点点头道:“之前与姐夫有诸多误会,如今想来真是后悔不及。我不仅要谢他,还要好好向他道个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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