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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 郎情妾意

    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恍如平地惊雷,很快就传遍了大江南北。云音阁主吴楚嗜杀成性,残暴不仁,寡廉鲜耻,荒淫无度,终致天怒人怨,暴病而亡。值此危难之际,众弟子一致推选张逸真为新任掌门。他不辞劳苦,毅然承担起师门重任,上敬尊长,下恤弟子,扶危济困,广行善举。在他的带领下,众弟子互敬互爱,团结友善,展现出了一个名门正派应有的精神风貌。

    不仅如此,张阁主还信守承诺,他不惧世俗的偏见,将如约迎娶吴楚的两个未婚妻,使她们免受流言的诋毁。如此义举,堪称是当代武林侠义道的标杆。他的大公无私,高风亮节,为武林正道谱写了一曲铿锵有力的浩气长歌。

    彼时的吴楚独自待在院内,浑不知自己的一切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香卡央的毒果真厉害,不到几个时辰,他的身体便开始发热,多处部位出现肿块,大面积的黑斑覆盖全身。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虚弱,一呼一吸都要用尽力气,四肢疲软,几乎不能站立。堪堪捱过十二个时辰,病情越发严重。躺在床上的吴楚半梦半醒,幻象丛生,恍惚中看见了威廉所说的那个老者,老人被钉在十字架上,面上殊无痛苦,反而是一脸慈祥的看着他。辗转间那个卖大力丸的老人也来了。他托着一枚金灿灿的药丸道:“卖金丹喽,吃了老朽的丹,必定药到病除,立登仙界。小友,我看你与我有缘,白送你一颗如何?”

    吴楚潜意识里对他极是排斥,摇头道:“我不要!我……不会吃!”

    老者道:“少年,这可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机缘,你既然可以更上一层楼,为何止步不前?”

    “我不能走,还有许多事没做,还有……池雨在等我!”

    “尘缘杂念,皆是虚妄,何必偏执?”

    老者仍是劝道:“你难道真想落个身死道消!”

    “我……没那么脆弱!”

    吴楚翻了个身,将诸般杂念抛诸脑后。在真元凝虚为实之后,他自感修为大进,但是有哪些收获却还不知。如今独病卧床,左右无事,正好可以作一番检验。他运功调息,催动内核,强大的真元瞬间充盈全身。他对内息的感知愈发敏感,引导真气游走于四肢经络,便似在体内安插了无数双手眼,一切征态都了然于心。

    经过一番查探,吴楚发现毒质已随血液蔓延至全身。五脏六腑深受影响,渐有衰竭之象。大量血液渗入皮肤,由此产生的黑斑和肿块。他将真元注入肺腑,疏通筋脉,勉力维持着它们的运转。此法说来简单,操作起来却极困难,便似行走在纤细的钢丝上,稍有不甚便会万劫不复。他摸索了几个时辰,终于找到了诀窍。虽则如此,也不过是短期内缓解了症状,仍不能根除毒质。

    服药至今已过了两日两夜,吴楚饥肠辘辘,嘴唇也因脱水而干裂。院门紧锁,这里完全是个封闭的世界,哪里能讨到吃喝?他暗自发愁,这般下去,即便不被毒死,恐怕也会被渴死饿死。他手脚并用,一寸寸的爬到门前,用尽力气锤打着门板,用尽了力气叫道:“水,有没有人,给我水!”

    殊不知,他自以为振聋发聩的声音,实际上却是细若蚊吟,他的精气神已经被榨干,嘴巴张阖,哪里发得出声音来。外面自不会有人应他,距离院墙三丈之地都被铺上了石灰,并设有专人把守。在他们看来,院子里不过是关着一具死尸,不论里面有什么动静,他们都不需搭理。

    “真的……没有人帮我?”

    吴楚虚弱的靠在门上,他忍不住问自己:“这就是我用生命来维护的师门,这些就是我的师兄弟?池雨啊,你怎么也不来看我?鸣鸿,你是否另投新欢?罢,罢,人情冷漠,留在世上岂不多余?卖药的前辈,你又在哪里?”

    诸般执念化作心魔,断了他的生还之欲。吴楚卸了真气,任由毒质在体内肆虐。他已决心接受命运,躺在地上闭目待死。草木青青,刮挠着他的耳廓。一阵微风指过,满院都沙沙作响。望着院中青藤老树,丛生的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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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心这些被踩在脚底下的如今却生机盎然,自己身为万物之灵,反倒不如它们。

    “呵呵呵,哈哈哈哈!”

    他忽然间狂笑数声,问道:“吴楚,你当真这般脆弱吗?”

    “我便是死,也容不得你们欺负。你们就是该任我践踏。”

    他像牛一样咀嚼着满地草叶,逼着自己吞下去。苦涩的汁液流经喉咙,火辣辣的疼,但却激起了他更强烈的求生意志。

    “我不能,不能这么放弃!”

    生死关头,幽兰逢春功法自然运转,抵卸着毒质的侵袭。腹中的草木汁水被消化,暂时缓解了饥饿。他感觉又恢复了些气力。草丛中忽传来轻响,一枚苹果骨碌碌滚到面前。这苹果对于嚼着干草的吴楚来说简直就是山珍海味。他欣喜的爬过去叼起来,三两口吃了下去。甘甜的果汁滋润着他的咽喉,便似有清泉淌过。这是从树上掉下的吗?他仰头望了望,四下里没苹果树。难道是外面的人听了他的呼救,故意扔进来的?

    处理罢宗门的事,张逸真已是心力交瘁。自从被迎回门内主持大局,他好几日来都未曾合过眼。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吴师弟啊,你可知丢给我的是什么样的烂摊子?

    令他欣慰的是,局面总算被控制下来了。然而现在还不是歇息的时候!他的师弟举止轻佻,品行不端,明明说了要娶人家,到了时候却撒手人寰,这不是在玷污人家姑娘的名节吗?事关云音阁的名誉,身为师兄,他必须负责到底!

    南宫池雨的小院一如往常,只是多了许多婢女和护卫。对待云音阁的客人,张逸真做的向来比吴楚要好,相信南宫池雨也感受到了他的盛情!

    他走进院子,众婢女侍从齐道:“拜见掌门人!”

    “嗯!”

    张逸真道:“南宫小姐怎么样?”

    婢女道:“南宫小姐吃得下饭,睡得着觉,与之前并无不同!”

    “嗯,甚好!”

    他朗声道:“南宫姑娘,张逸真求见!”

    一阵脚步声传来,南宫池雨小跑着出了屋。见到张逸真,眉开眼笑道:“张公子,你来了!”

    她“啪”的甩了婢女一巴掌,佯怒道:“不长眼的东西,张公子来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嘤嘤……”那婢女捂着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委屈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南宫池雨似是一时失态,生怕张逸真生气,忙道:“公子息怒,池雨平时不这样的。只是这丫头太不会做事,让您在外面久等。”

    看得出来她为了取悦他极尽殷勤。张逸真也很享受,道:“池雨姑娘太客气了!“

    南宫池雨请他进屋,亲奉好茶,道:“公子今日怎么有暇来看我?”

    张逸真道:“逸真此来就是想问问,你在这里住得可还舒服!”

    南宫池雨道:“以前颇不自在,近几日大为好转。吴楚那榆木脑袋总算开了窍,还知道添几个奴婢。”

    那婢子小声道:“我们都是张师兄雇来的!”

    “哦,那你们岂不是他的人?”

    南宫池雨态度上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忙不迭的道歉:“对不起啊,妹妹,我不知道……刚打疼你了吧!”

    张逸真道:“池雨姑娘勿须自责,奴婢们不听话就该打。”

    “欸,既是张公子的人,池雨又怎么舍得打!”

    南宫池雨笑着道:“公子为何对池雨这么好,吴楚呢,怎么不见他来!”

    “这……”

    张逸真问婢女:“你还没告诉姑娘?”

    那婢女怯生生的道:“我怕姑娘知道后受不了打击,一直不敢说!”

    “罢了,这恶人还是我来做吧!”

    张逸真正色道:“池雨姑娘,实不相瞒,吴师弟回来之后忽染暴疾,已经去逝了!”

    “啊!”

    南宫池雨惊得打翻了茶盏:“几日前他还好端端的啊,怎么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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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了?”

    “是这样的!”

    张逸真道:“那日接风宴吴师弟多喝了几杯,他忽然说肚子疼,不久便掉了气。我们觉得死因可疑,剖开他的身体,发现里面都烂透了,不一会儿的功夫连皮囊骨头也化了。那日我本想告诉你的,只因这场面委实可怖,所以不敢叫姑娘看!”

    “啊,竟,竟这么诡异?”

    南宫池雨道:“哪有人外面看好好的,里面全烂了的?”

    张逸真神色黯然的点点头,道:“我们也觉奇怪,听香卡央说吴师弟有吞食毒物的怪癖,不知是不是这个造成的!”

    “这种恶心的癖好……呀~我竟没发现?”

    南宫池雨从惊惶回过神来,先是大感恶心,又顾及到有外人在场,这个聪慧的女子在愣了两秒钟之后,忽而掩着面失声恸哭。

    “呜呜呜,吴郎,你我深情厚谊,相濡以沫,眼看就要苦尽甘来,你怎忍心撇下我独自去了啊!”

    张逸真也不禁泪洒衣襟,温声劝道:“池雨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你可要节哀啊!”

    “公子,你不懂!”

    南宫池雨哭道:“我是为自己而哭啊!我与吴郎十年苦恋,豆蔻年华,世家名利,这十年我不知付出了多少,只为和真心待我的人共渡余生。如今他撒手人寰,我这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张逸真道:“以姑娘这天姿国色,才貌双绝,天下男子还不对你趋之若鹜,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南宫池雨泣涕涟涟,道:“公子说笑了,我如今已人老珠黄,哪会有人要我!”

    张逸真动情的道:“实不相瞒,逸真与姑娘相识也有十年。当年一见之下,便被姑娘的绝代风华所倾倒。后来知道姑娘与吴师弟两情相悦,逸真只觉心如刀绞,生无可恋。我本想早早的向姑娘倾吐心声,可是君子不夺人所爱,如此作为岂不陷师弟于不义?逸真一片真心,可鉴日月,却也想姑娘能和吴师弟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如此矛盾之意,从不敢向外人道。如今吴师弟却暴病身亡,逸真终于有机会说出深藏十年的心里话了。若姑娘不弃,逸真愿顶替师弟的位置,全心全意的待池雨姑娘,此生与姑娘琴瑟相和,比翼齐飞。”

    南宫池雨显然大出意料之外,她胡乱的擦了把眼泪,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忸怩道:“承蒙公子厚爱,只是……这样是不是太委屈张公子了!”

    张逸真诚意满满的跪倒在石榴裙下道:“我不许姑娘这么说,此生能与姑娘白头偕老,乃是逸真几辈子修来的福份,逸真一片痴心,望姑娘莫要辜负!”

    “这……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南宫池雨犹豫的道:“吴郎尸骨未……”

    想到张逸真所说的吴楚尸骨不存,她忙改口道:“……我才知道他去世的消息,这样不好!可是公子你对我又一片痴心,令人感动……唉,池雨如今只是一个弃妇,惶惶无依,哪里还有选择的权利?一切全凭张公子作主吧!”

    “哈哈哈哈哈,那就谢过姑娘成全了!”

    张逸真得意忘形,忽而牵起她的手,道:“那咱们便依约成婚,如何?”

    “公子不要这样!”

    南宫池雨羞答答的抽回手,道:“男女授受不亲,池雨不想在出阁前落得不好的名声!”

    张逸真自知失礼,忙道:“对不起池雨,我平素不是这样的,只是……太高兴了!”

    南宫池雨道:“池雨何尝不是,只是吴……吴楚刚去逝,我一时还无法适应。”

    “我明白,我明白!”

    张逸真道:“姑娘用情至深,令逸真钦佩不己。逝者已去,望姑娘早日走出阴霾。逸真永远等着你!”

    “谢过公子,奴真是……无以为报了!”

    南宫池雨施施然行了一礼,不知是害羞还是伤心,她捂着脸小碎步逃进闺房。那百媚千娇的身段,楚楚可人的仪态,无不令张逸真心潮澎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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