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思殿里,各堂苑的管事都已到齐,春月堂以五音子、杨竹青、颜淮为首,姑苏堂以张逸真,秦腾为首,凤尾堂以吕方正,香卡央,陆乐为首,细数下来约有二十多人。吴楚与南宫池雨坐在主位,俯视着一众弟子,那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威严气势仿佛在宣示他一门宗主的无尚地位。小鸣鸿侍立在南宫池雨之侧。有几个人看见了孩子,面上略有些不自然。
吴楚朗声道:“各位尊长,各位师兄弟,相信大家对我云音阁的近况都有所耳闻。如今咱们资金匮乏,衣食不保,上至几位长老,下到新入门的弟子,俱是忍饥挨饿,每日靠清粥野菜续命,情况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今日叫大家来就是要一起想办法,大家共同渡过这一难关!”
见众人都不说话,吴楚又道:“我知道,你们许多人此刻都在心里骂我,认为是我让宗门沦落到如此地步。我想告诉大家,这云音阁不是我一个人的。宗门的生死存亡与你们每个人息息相关,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别指望我能独自养活这么大一家子。只有集思广议,群策群力,我云音阁才能长盛不衰。”
张逸真道:“掌门师弟说的对,咱们俱是云音子弟,眼见师门有难怎能无动于衷,大家都应该行动起来,为师门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吴楚赞许的看了一眼张逸真,道:“张师兄,你来说说我们本次招了多少新弟子?”
张逸真道:“禀掌门,本次咱们一共收了三百名弟子!”
吴楚笑了笑道:“不知师兄听说了没有,两日前我门下已有几个弟子离开了。”
“离开?他们……好大的胆子!”
张逸真铁青着脸,怒道:“能成为掌门师弟的亲传弟子,那是何等的尊贵和荣耀,他们竟主动放弃,真是不识抬举!”
有人道:“我还以为是我教导无方,才有弟子离开,原来掌门师兄也这样啊!”
也有人道:“别提了,我门下的弟子都走光了!”
“哦,走光了……我瞧瞧!”
“滚~”
“给我严肃点!”
吴楚一声厉喝,响彻长殿,众弟子俱是被震得耳膜生疼,呆立当场。他怒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玩笑?难道有弟子离开是件很光荣的事吗?”
他对张逸真道:“张师兄,你把各堂剩下的弟子清点一下,再报给我!”
张逸真挨个儿问过众人,答道:“掌门,现在还剩下一百六十三人。”
吴楚神情肃然,道:“短短一个月的功夫,三百人走了近半,说出来真是丢人。咱们应该好好反思,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眼下又该怎么处理!”
张逸张道:“大量弟子流失,我想肯定是咱们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让他们不愿再待下去!”
丁浩洋道:“扪心自问,宗门里如今这情况,实在怨不得别人。试问有哪个门派会让弟子们饭都吃不饱啊!”
“嗨,你们这都是扯蛋!”
香卡央道:“若早用我的办法,挨个儿给他们下蛊,我看谁还敢走!”
张逸真立即道:“香卡姑娘这话恕我不能认同,我云音阁素来以德服人,以仁义道德约束弟子,岂能用下蛊这等阴损手段?”
吴楚道:“大家说的都有道理,不过我却有不同的看法,我想的是,咱们收进来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仅这点困难就让他们望而却步,将来云音阁面临残酷的江湖争斗时,咱们还能指望他们相助吗?”
张逸真吓得忙道:“弟子失职,请掌门责罚!”
“张师兄无须自责,是这些弟子太不济,与你又没有关系!”
吴楚道:“我在想,是不是咱们这的门槛太低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难道这这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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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九绝,幽兰逢春,春江花月这等等奇功竟这么不值钱?为此我特意制定了招收弟子的新规则,请各位师兄弟评点一二!”
众人均道:“恭聆掌门高见!”
“从今以后,我云音阁将分为内外两门,凡外门弟子入门需缴纳一百两拜师费,无偿替师门做三年苦力,三年期满,再由门内安排师父传授功夫。若外门弟子愿为师门出生入死,终生任凭驱策,则可与师门签订契约,转为内门弟子,由门中长老传授高深武学。若有困穷人家的孩子交不起拜师费,只要通过了宗门里的考验,便可留下来自动转为内门弟子,终生为云音阁尽责。不论内外门弟子,必须尊师重道,诚实守信,品德高尚,勤奋刻苦,否则咱们随时可将他们逐出师门。”
吴楚讲罢,问道:“各位意下如何?”
众师兄弟听了无不赞同,纷纷道:“此法妙极,掌门师兄圣明!”
“是啊,有了这套规矩,咱们就能筛选出真正忠于宗门的弟子了!”
有人道:“不仅如此,咱还可以解了眼下之围。每个弟子收一百两银子,又给咱们做苦力,这完全可以让咱云音阁丰衣足食啊!”
丁浩洋沉吟道:“只是……这般大费周章,咱们何时能才能培养出几个优秀的弟子啊!”
吴楚道:“师兄,自苦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培养弟子这事急不得!”
秦腾道:“就是啊,咱们都还年轻,就算花个十年,二十年又如何?”
陆乐道:“以我掌门师叔之神通,无论只谁,只需他调教几个月,必成一等一的高手啊,咱们还怕时间不够?”
张逸真道:“这话不错,我自右臂受伤后,一直形同废人,得蒙掌门师弟传授幽兰逢春,只是半年的功夫,不仅旧伤痊愈,连内功也一日千里,远胜我十数年苦修啊!”
众人听了都好生羡慕,恨不能把自己胳膊也弄断了让吴楚也传点绝学。有张逸真带头,再有秦腾等人的鼎力支持,吴楚的方案被一致通过。师兄弟们各回堂苑去公布掌门新颁的规定,张逸真却没急着回去。他连声赞道:“掌门师弟这办法是怎么想出来的,当真是高明之至,非常人所能及啊!”
“师兄谬赞了!”
吴楚道:“若无师兄的支持,此法也不能推行下去!”
张逸爱怜的看着陆鸣鸿,道:“这小家伙好讨人喜欢,是师弟新收的徒弟吗?”
吴楚点点头,道:“这孩子的亲人都没了,我见他孤苦伶仃,便带回来收养。”
“是孤儿啊!”
张逸真神情怅然:“与我的身世颇有几分相似呢!”
他对吴楚道:“师弟,我一见这孩子就特别亲近,许是我俩有缘,你能否把他让给我?”
小鸣鸿不敢说话,紧紧抱着吴楚的腿,生怕会被抢走。吴楚摸着他的头,道:“不行!我找个合适的弟子也不容易啊!师兄若真喜欢他,何不传他几招绝学!”
张逸真愧道:“我的武功不及师弟万一,哪敢搬门弄斧?”
“你们在说什么呢?”
香卡央不失时机的凑了过来,道:“师傅,你真的不再考虑下我的办法吗?”
“呃……”
吴楚为难的道:“央儿啊,你养点蛊不容易,怎么能糟踏在这些喽啰身上呢!”
“没关系的!”
香卡央道:“我已经掌握了批量产蛊的秘诀,这个成本可以降下来!”
“那你挨个儿下蛊也累啊,师父不忍心看到你如此操劳啊!”
“不打紧!”
香卡央又道:“我最近新研制出一种蛊,可以在宿主之间传播,一人中蛊,要不了多久就能波及全宗,再假以时日,咱连他们的父母妻儿都能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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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不怕他不听话……”
“央儿这事咱们以后再聊好吧,我还有事,散了散了……”
碰上这么个难缠的主儿,吴楚溜得比谁都快。他牵着女人抱着孩子那模样就如逃难一般。香卡央仍在后面喋喋不休:“师父你听说我啊……”
她见吴楚已经走远,一张俏脸顿即变色,压低声音,冷冰冰的道道:“此蛊最神奇的地方就是它无药可解,就连师父您中了也不能幸免哦!”
张逸真在一旁不以为然的道:“这种没有根据的说辞我是不会信的,何不让掌门师弟试试?”
香卡央白他一眼:“我的话你没听见吗?还没解药就给他下蛊,咱们还活不活了?”
吴楚对即将来临的大劫浑然未绝,一想起这人生中的最大败笔,他就头皮发麻:“这丫头疯了,逮谁都想下个毒!”
南宫池雨意味深长的道:“我却觉得她一点都不疯,香卡央野心大得很呢!”
吴楚道:“这个从何说起?”
南宫池雨道:“若她没有说谎,只怕全天下的人很快就会为她所制!”
“切……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吓人!”
“唉,你就把这只小老虎养着吧!”
南宫池雨低叹道:“这孩子,不能留!”
陆鸣鸿扯了扯吴楚的袖子,道:“师父,就是刚刚那个叔叔把我们赶出来的!”
“他?”
吴楚再三确认:“你说是张师伯?”
“是!”小鸣鸿道。
吴楚道:“好孩子,这事儿你对谁都不要说,师父以后会给你出气的!”
南宫池雨道:“你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吴楚点点头。
“你早就发现了?”
吴楚又点点头。
“认识你之后,我觉得我变聪明了,回忆起那些陈年旧事,总会有意外的收获!”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那么你留着他是为了……”
南宫池雨望着眼前这个忠厚淳良的男人,一时竟有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他正在变成她想要的样子,这让她既欣喜,又没来由的担忧。
新规定颁布后,众弟子均是怨声载道,又走了一大片。吴楚却是丝毫不在乎,每日除了陪几位元老,就是调教陆鸣鸿,与南宫池吟诗作对,抚琴弄月。他不急,下面的人却急了。这一日周奇等弟子去见张逸真,却见张逸真正在屋里读书。众师弟急道:“大师兄,大事不好了!”
“若共你多情小姐同鸳帐,怎舍得……”
张逸真微皱起眉,道:“何事令几位师弟如此惊慌?”
“师兄唉,都什么时候了,您还看得进书!”
一个弟子道:“外面都闹翻天了,好多弟子要走,找咱们退钱呢!”
张逸真道:“哪有这种道理,他们待不住与咱们无干,这钱是不可能退的!”
那弟子道:“可是他们说要闹到掌门那里去啊!”
张逸真道:“那便让他们闹去,本来收钱这事也是掌门提的,我等不过是执行命令罢了!”
“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情,不是还有掌门担着吗?”
弟子会意:“师兄高见,倒是我等杞人忧天了!”
他们见张逸真捧着书兀自不放,道:“师兄怎的看起这等书来!”
张逸真回想起伊人在静思殿里偷眼打量自己,那羞怯中带着小欢喜的神情直令他心旌神摇。他神秘的笑了笑,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你们不懂!”
那弟子道:“师兄可千万要节制啊,我看您最近都清减了!”
“哦?”
张逸真不以为意道:“兴许是近日没吃好,饿瘦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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