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楚瞥了南宫池雨一眼,停顿了一下,道:“……还是暂时让其他师弟们代劳,眼前有件大事需要仰仗几位。”
几人交换了眼色,道:“掌门有何吩咐?”
吴楚道:“这些年新崛起了几个大门派,实力不容小覤。我想与几位师兄们在江湖中多走动些,结交盟友,清算旧怨,为师门谋得更稳固的武林地位。”
秦腾笑道:“以咱们这实力,难道不是坐等他们来朝拜吗?”
丁浩洋赞同道:“还是师弟想得长远!多交些朋友没坏事,惩治几个宿敌也好立威!”
吴楚道:“那便这么定了!明日池雨你和颜叔叔,张师兄先行回去。门中大事由张师兄作主,新旧弟子由竹青师妹,池雨,颜叔叔多加照顾。五音子,秦师弟,陆乐随我去拜访各派英雄。君阳师兄,烦请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吧!”
木君阳虽感意外,他猜到吴楚这么安排必有缘由,况且这也是光大淮帮的好机会,当下爽快的道:“掌门有命,自当遵从!”
他都答应了,其他人哪里还有二话。几人一番商议,便把行程定了下来。宴会结束后,南宫池雨私下对吴道:“你真是傻啊,培训新弟子的事怎能交给别人去做?”
吴楚道:“为何不能交出去?”
南宫池雨道:“这些新弟子会是云音阁的后继力量,谁教他们,他们便和谁亲。你想想他们成长起来后对效忠谁?”
吴楚不禁有些后怕,怪不得他们几个要抢着做这苦差事,自己若真放权给他们,迟早会被架空。他问南宫池雨:“依你看此事交给谁合适?”
南宫池雨道:“最好是交给你的心腹去管。可惜你只有一个徒弟,她鬼心眼太多,又有十四洞的关系,不可托付重任,这事只能你自己上了!”
吴楚道:“可是我还有其他事要忙啊!”
“此事不急于一时,你还年轻,有大把时间培植自己的势力!”
南宫池雨道:“此番回去我先帮你管着,那几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你在外可要多加小心!”
两人依依不舍,互诉衷肠,整夜都不能安眠。第二日南宫池雨等人打道回府,吴楚则带着五音子等人北上前往泰山。他们不急着赶路,沿途拜访英雄豪杰,名门望族,俱受到了盛情招待。行了十余日来到泰山脚下,眼望见这山势纵横,连绵千里,巍峨挺拔,直入云川。奇峰异景,美不胜收,几人俱是神精大振,胸中豪迈之意兴油然而生。吴楚却对这些视若无睹,当年在这里受辱,他至今都耿耿于怀,对这名山殊无好感。
丁浩洋道:“掌门,咱们何时下拜帖?”
吴楚道:“不急,我先带你们去个地方!”
他领着几人绕过峰峦,在山谷里兜兜转转,走了好几个时辰。木君阳见沿途风景越来越眼熟,忽有所觉,道:“掌门这是要去玄通楼?”
吴楚道:“不错!”
想起当年玄通楼内尸横遍野的场景,木君阳至今都觉背脊发凉,问道:“你去那鬼地方做啥?”
吴楚道:“当年因玄通楼惨案,我云音阁饱受牵连,险遭灭门。如今虽有人证明我们的清白,但此案详情仍然疑点重重。只有查个水落实出,我才能对师门和死去的人有个交待!”
丁浩洋道:“无论真相如何,此事都已是定局,何必大费周章?”
吴楚道:“查清楚是谁干的,让有罪之人受到应有的惩罚,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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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符合侠义之道!”
丁浩洋虽知道他说的不错,却还是道:“此事年深日久,凭我派一己之力想查清谈何容易,咱们不如联合武林各派,一同参与进来!”
“我怕会有居心不良之人从中作梗,妨碍咱们调查!”
吴楚见丁浩洋仍是不情愿,又道:“师兄不必忧虑,我已有了线索!”
几人到玄通楼时已至酉时,昔年风景优美的山庄楼榭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满地都是累累白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俨然已是动物们的安乐窝,成群的飞禽走兽在此安居,明月东上,野狼嘶嚎,夜莺低鸣,蛇奔鼠逃,竟相争食,这如同末日般的奇惨之景令几人心里直发怵,岚青和瑾瑜挤作一团,就连冷美人广寒也不自禁的向朱嵩靠近了些。
吴楚凭着当年的记忆,找到山庄内的藏书楼。老旧的楼阁历经风雨侵蚀,早已经破败不堪,屋内杂草丛生,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十余个书架或倒或立,上面码的书藉被虫蛀鼠咬,早已难窥原貌。吴楚心里犯了难:“李宗乾让我看书,这里哪有几本完整的书啊!”
他们顺着过道走进去,发现其中一排架子异常坚固,这么多年过去仍屹立不倒,架子上放着一本《史纪》,除了上面有层灰,此书竟毫无损坏。陆乐心下好奇,伸手去拿,却发现此书像是重达千斤,任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仍是不能挪动。瑾瑜上前检查,才发现这本书是金钢打制,与架子焊在了一起。她双手扳着书棱转动半圈,只听见脚下“扎扎”作响,一块地板沉了下去,露出黑黢黢的地道。一股阴湿的霉臭味从地道中喷薄而出,醺得几人直欲作呕!
“果真有玄机!”
吴楚震惊之下,内心里却蒙上了一层阴影。既然李宗乾没有骗他,那说明……
丁浩洋怔怔的看着那地洞,忽而问道:“掌门一进玄通楼就直奔书楼而来,您似乎知道这里有秘密!”
吴楚点了点头。
木君阳的嘴巴张得老大:“你既然知道这里有秘道,当年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也是最近才听一个故人说的!”
吴楚道:“今日难得有所收获,玄通楼的秘密说不定就藏在暗道之下,咱们下去看看!”
几人待霉味散尽后,准备火把,由朱嵩当先进入密道,瑾瑜紧随其后,其他人跟在后面。沿着阶梯拾级而下,约走了几十步便走到了底。台阶尽头是一个丈许方圆的石室,室中布置简单,只有石床,桌椅若干,料来此处应是玄通智者临时避难之所。石床上并排躺着两具骷髅,他们身着黑色劲装,头骨上罩着恶鬼面具,脚边放着两柄长剑。这一切都像是有人刻意为之,若不是两具骸骨都是男性,几人还会以为是智者金屋藏娇。
丁浩洋简单的检查过两人的尸骨,道:“一刀毙命,凶手好刀法!”
吴楚有意考量他,问他:“师兄可知此人用的什么招式?”
丁浩洋看着吴楚,目光炯炯:“若我没猜错,是平夷刀法中的锋火连营!”
木君阳道:“奇了,当年我好像没见过这种打扮的帮派啊,他们什么来历,为何会在这里?”
丁浩洋在尸骨中一番摸索,找出来两枚纯金令牌,牌子上刻有,“甲子”,“乙亥”等字眼。他将令牌递给吴楚,道:“掌门师兄见闻广博,你看看此物属于何门何派?”
这令牌吴楚怎会不识,曾几何时他也有过一块。摩挲着牌上的阳文,他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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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道:“这是南宫家的剑卫佩带的令牌,他二人应该是南宫家的人!”
木君阳道:“可当年南宫家明明未参与此事啊,襄阳的武林大会都不见他们来。”
丁浩洋道:“我想南宫家的人来这里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掌门师兄为何不回去问南宫姑娘。又或者……”
他话锋一转:“又或者你知道她与此事有关,故意瞒着她!”
秦腾惊得合不拢嘴:“师兄此言,难道是怀疑南宫姑娘?”
“不可能!”
朱嵩道:“南宫家在江湖中素有侠名,何必得这么绝,他们图个啥?”
岚青道:“我也不信是他们所为,南宫家富可敌国,未必看得上这宝藏。”
丁浩洋道:“敢问掌门,透露给你消息的‘故人’到底是谁?”
吴楚反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此事蹊跷的很,我怀疑这其中另有阴谋!”
丁浩洋道:“莫不是有人设局坑害咱们?”
木君阳托着下巴,分析道:“仔细想来,我倒觉得此事不无可能。放眼整个武林,除了南北世家,青龙玄武,谁还有实力将玄通楼上下杀个干净?”
瑾瑜道:“青龙有钱却无高手,玄武有高手却做不出这么大的手笔,这两个都做不到!”
“那就只剩两大世家了!”
朱嵩道:“可是方家的刀奴擅使刀,南宫家的剑卫善用剑,他们的武功套路太具有辩识性了,明眼人随随便便就能看出来!”
岚青道:“据武林盟派来调查的人说,这里的人死于数十种不同的兵器,按道理南北世家的人都做不到这一点!”
一直沉默的吴楚忽然道:“方家或许不行,但南宫家可以!”
“为什……”
朱嵩话未出口,自己已想到了答案,几人异口同声的道:“菁英大会!”
“不错!”
吴楚道:“这些年的菁英大会里,所有的试金武士都出自南宫家。想必他们已经借机窥探到天下各派的武学精粹。经过数十年的磨练和积淀,很多武者都已经达到了一流水准!”
朱嵩惊叹道:“若是将这些人组织起来,武林中还有谁能与他们抗衡?”
“这一切都还只是咱们的推测!”
岚青道:“南宫家没理由要这么做啊?若真是他们,以南宫小姐对掌门的情谊,绝计不会坐视云音阁蒙冤的,他们大可以去坑害别的门派啊!”
吴楚心里或许已经有了答案,从他们认识起,他就深深的迷恋上那个女人。她的一颦一笑,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一句句,一桩桩都被他刻在了脑海里,至今都不曾忘记。当年她见自己的武功被云音秘功克制,曾对自己说:“世上若有你们这等门派,我南池雨还怎么扬名立万?”
再被李宗乾挟持的路上,吴楚也依稀记得她说过:“楚楚你对我真好,等哪日我攻下云音阁,一定给你留个活口!”
或许,从认识她起,她就开始谋划这事了,也是在那个时候,他为师门埋下了祸根……
这一夜的玄通楼凄冷阴暗,处处透着绝望,正如他们的内心。明知道真相会很残酷,可谁能料到会残酷到这个地步!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偏偏是她?吴楚向不俱怕任何敌人,可这次他却真的怕了。换作是谁,他都可以高举义旗,为师门和玄通楼的同仁报仇,可若是她,这仇……还报不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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