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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 孤星独吟功成

    这一夜,对其他人来说同样难以入眠,很难想像刚刚在洒桌上还面酣耳热,大呼痛快的人,如今却面色如常的的出现在丁浩洋的房里。丁浩洋神情冷静,镇定中带几分意料之中,淡然问道:“张师兄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张逸真道:“我能有什么事?只因掌门师弟故意冷落几位,我这做师兄的替你们打抱不平而己!”

    “哦,这就奇怪了!”

    丁浩洋的神色却没有一点疑惑,反问道:“我等可是很受掌门师弟照顾呢,谈何冷落?”

    张逸真道:“坐镇紫玉宫,你春月堂五位劳苦功高,可那吴楚来了之后却将此地据为己有。你们好心拥护,却得不到他的重用。相反,他故意与我亲近,好分裂咱们师兄弟的关系,你说这是人干的事吗?”

    “听这话里的意思,张师兄似乎对掌门师弟十分不满啊!”

    丁浩洋道:“可掌门师弟自上位以来,对你可是亲睐有加,不仅传你神功,还委托你全权代理门中事务。师兄你这么做,对得起师弟这份情谊吗?”

    张逸真坦然道:“丁师弟太小看我了!我心里向来以公义为重,怎会被这些私情所蒙蔽?”

    丁浩洋道:“以师兄的意思,你该怎么做?”

    张逸真道:“叶师祖的故事您也听了,他老人家大公无私,于我云音阁有再造之恩。他如此劳苦功高,当年却被门中奸人逼走,我真心为他感到不值。在这内忧外患之时,我等急需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者领帆前行。依我之见,咱们不妨请他出山做阁主,凭着他老人家的武功和声望,我云音阁必定如日中天,成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

    丁浩洋既没答应也不反对,只是问道:“师兄准备何时提出此事呢?”

    张逸真以为丁浩洋被说服,信誓旦旦的道:“眼下就是个绝好的机会,吴楚那厮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去惹山海元尊,我云音阁马上就会招来灭顶之灾啊!咱们不妨先骗他去山海观,然后召告天下说此人已叛离师门,我等拥护老英雄叶智明为主。那山海元尊便是有气,也不会归咎到师门头上,如此岂不甚妙?”

    丁浩洋道:“可他万一胜了呢?”

    “就凭他?呵呵!”

    张逸真冷笑两声,道:“所谓两虎相争,必有一死,存者必伤。到时候再杀他岂不易如反掌?咱们同样能达到目标!”

    丁浩洋道:“掌门师弟在门中可有不少支持者啊,咱们这么做,他们能同意?”

    “哼,能有多少人听他的?”

    张逸真道:“他行止不端,好色成性。众弟师妹虽表面上与他亲近,实际上有哪个看得起他?因为颖颖师妹,他惹恼了木君阳,今日又开罪了北世家少主和武当掌教,众弟子中但凡有点脑子的也不会再效忠他的!”

    丁浩洋想了想,又道:“我还是不懂,你能从此事中获得什么?”

    “我?我还要什么?”

    张逸真大义凛然道:“我要的是云音阁问鼎中原,师兄弟们互敬互爱,尚云师祖辛苦攒下来的基业不被某些人败光。除此之外,张某一无所求!”

    “张师兄不用跟我扯这些!”

    丁浩洋有些听不下去了,直白的道:“叶师祖已寿登耄耋,还能活多久?你有拥立之功,待他百年以后,这云音阁的位子还不是你的?”

    张逸真被说中心事,一时噎说不出话来。他打了个哈哈,讪笑道:“丁师弟果然是个聪明人,那咱们便把话说开了,张某此举一是为了师门,二来确实有些私心!”

    丁浩洋道:“此事张师兄既有了筹谋,何必来找我?”

    张逸真道:“如今这阁中有不少人是向着丁师弟五人的,若有你们支持,此事必定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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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浩洋道:“那么我们为什么要帮张师兄呢?”

    “为了师门荣誉,为了祖师爷的百年基业……”

    丁浩洋打了个呵欠:“师兄不要再说下去了,丁某去睡了!”

    “哎,哎,师弟你听我说!”

    张逸真咬咬牙,道:“紫玉宫!我做阁主之后,紫玉宫就归你们五人了!”

    “哦,这怎么可以?”

    丁浩洋饶有兴致的道:“这不是搞分裂吗?我等可不能做师门罪人!”

    张逸真道:“事成之后,紫玉宫名义上挂着云音阁的名号,实际你们自握主权,爱怎么来怎么来。若有危难,咱们联手应对,互相扶持,你觉得怎么样!”

    丁浩洋点点头,道:“这可是师兄您说的!”

    张逸真心里在滴血,他苦心布下了这个局,谁知丁浩洋三言两语便分走了一半的利,偏偏此事还非得他们点头不可。他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忍痛道:“对,我说的!”

    “咱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暮霭染微星,夜枭扑流莺,孤崖断肠客,一曲化长吟。

    兴华山后有一座险峰,三面凌空,山壁陡峭如刀劈斧砍。峰顶有一块凸出的巨石,名为断魂台。这断魂台有六尺悬空,站在台上,脚下便是黑洞洞的崖底,周围山风鼓荡,便似有许多无形的手在推搡着你,稍不留神便会跌入万丈深渊,尸骨不存。断魂崖之名由此得来。

    在这星夜无光的断崖前,吴楚长身而立,轻奏紫箫,幽更的箫声被山风吹得支离破碎,听来别有一番滋味。听闻紫玉宫的弟子们说,宫主无事时会来这里,一待就是许久。他原想着来这里碰碰运气,不指望有什么收获。可是每每在断崖前吹箫,这山风,这林语,箫声交相呼应,使之前的谱子更为灵动。直觉告诉他,这断崖的确是参研孤星九绝的不二之选。

    这一日晚间,杨竹青送来食物,见吴楚兀自发征,唤道:“掌门,吃饭了!”

    吴楚如梦方醒,“哦”了一声,谢道:“师妹每日来送饭,辛苦了!”

    杨竹青道:“些微小事,何足挂齿?比起掌门练功废寝忘食,劳心劳力,算不了什么。”

    她见吴楚不以为意,又道:“吴师兄,习武之道,非一朝一夕之功,这个您比我更清楚。望您有保重身体,循序渐进啊。”

    她改口叫吴楚师兄,言辞之间,关切之情溢于颜表,这番情谊任谁也看得出来。吴楚心头一暖,道:“多谢师妹关心,我有分寸的。”

    他问道:“这两天宫里怎么样了?”

    杨竹青道:“宫里一切都好,事事均由张师兄把持。凌玄真人昨天走了,叶祖师和汤祖师近来也说要走,您什么时候下去再见见他们?”

    吴楚三两口吃完饭,道:“不了,我不善交际,这些事由张师兄出面就好!”

    杨竹青欲言又止,低叹道:“弟子以为,师兄还是亲自去的好!”

    见吴楚又登上断魂崖,杨竹青忽道:“师兄,下个月南宫家大婚,咱们要去道贺!”

    “南宫家大婚?”

    吴楚道:“是南宫铁柱纳妾吗?”

    杨竹青道:“是南宫家的二小姐与武林盟的堂主华思齐成亲!”

    “南宫家的二小姐与武林盟的华思齐……成亲。”

    “二小姐,华思齐!”

    “怎么会……这么快?”

    “来不及了!”

    狂风怒吼,四壁回音,吴楚却充耳不闻。杨竹青的嘴巴无声的张翕,那几个刺耳的字眼像闷雷一般,在他的胸口无声爆裂。他从未发现脚下的深渊竟是那么深,那么暗,好像随时可以将自己吞噬。这风来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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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猛,太烈,像是在不停的鞭笞他的身体。此刻的他哪像是身怀绝技的云音阁主?他更像是一个贪生怕死的普通人,与这自然力量相比,渺小得微不足道。吴楚的腿在发颤,他摇摇晃晃的蹲下来,叉腿坐在石梁上。杨竹青的心悬到了嗓子里,生怕他不小心摔了下去。她一步步的爬上断魂崖,冲吴楚伸出了手:“师兄小心,您慢慢走过来!”

    那石梁经不起两人的重量,开始轻微的颤动,杨竹青身体单薄,几次被吹得立足不稳。可是她仍然倔强的冲吴楚的伸出手,连声唤道:“师兄别怕,抓住我的手!”

    吴楚像个吓坏的孩子,一步也不敢挪动。他的手死死抱着石梁,嘴里发出似哭似泣的呜咽。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要嫁人了,要嫁给别人了……我却独自在这断崖之上,孤苦无依。往前一步既是万劫不复,也是一种解脱。只要放开手脚,便能随风而去。可是他身后还有一个女人,一个他不爱,但是需要他的女人,他又怎么能如此不负责任?

    活着,从来都比一死了之更需要勇气。

    便在这个时候,吴楚的脑子却出奇的通透。在那一瞬间,他明白了孤星独吟中所蕴含的所有情绪。谱子里那些晦涩难解的曲调,此时也变得格外清晰。他下意识的拿起箫,在这狂风之中忘情的吹奏。求而不得,死亦不甘,纵是身旁有伴,亦非我心所愿。天地幽幽,唯我独行,伊人洞房花烛,我自孤星独吟。

    眼泪如泄洪般滚滚落下,吴楚的内心却平静无比,世事已成定局,他能做的,唯有认命。曲至中途,能是不能接续。泪水沿着他坚毅的嘴角渗进口中,咸得发苦。他忍不住去想:“如果这样循环不止,我岂不是可以哭一辈子?既然眼泪流不干,为什么气息耗得尽?”

    他忽然萌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在孤星九绝中糅合幽兰逢春的功法,每次在气尽之时强行鼓动内息,口呼鼻吸,鼻吸口呼,吸不尽,呼不止。通过这种循环吐纳法达到真气流转,源源不断。一念之间,幽兰逢春和孤星九绝功法终得大成。他终于突破了先前的桎梏,完全进入到了一个崭新的境界--意之境界。

    与此同时,杨竹青忽然间发现箫声有了变化。它依就是那么低沉,萧瑟,却再也难被山风给吹散。像是一条柔韧的丝带,一团化不开的雾水。吴楚的肩不再颤动,他的脊梁挺得笔直。冥冥中像是有人在告诉杨竹青,他坚毅的外表下有一棵需要呵护的心。他急需要一个拥抱来化解心头的纷扰,而自己是唯一能帮助他的人。

    鬼使神差般,她的双手环绕吴楚的腰身,在胸前紧紧扣住。杨竹青在他耳旁轻声呢喃:“不要伤心,我在你身后!”

    吴楚蓦自惊觉,抱着杨竹青回到地面,疾声道:“师妹你在做什么?”

    杨竹青如梦方醒,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有越轨之举。刚才的表现是那般自然,完全出自本心,现在回头想想,却又那么荒诞,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对别的男人那么亲热,还说出那么大胆的话。心念及此她顿时面红耳赤,羞愧道:“师兄恕罪,是,是小妹失态了!”

    吴楚的震惊丝毫不亚于杨竹青,她做的事,说的话,甚至连语态声音,无一不是自己心中所想。他在脑海中幻想着南宫池雨就在自己身后,她柔软的香臂环绕着自己,调皮的在耳边低语:“不要伤心,我在你身后呢!”然后这件事被另一个人完完全全的模仿了,她有着不亚于南宫池雨的娇柔风骚,有着令人血脉喷张的性感嗓音,有着沁人心脾的淡淡芬芳,可惜,她不是南宫池雨。

    “这究竟是为什么,难道她能看穿我的心思?可是即便她能看穿,也没必要为了取悦我而照做啊?难道,杨姑娘对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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