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林外等了约半盏茶时分,就看见瑾瑜双目滴血,神色巅狂的走了出来。她步履沉重,每挪动一分都似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口中不住的低声念道:“吴楚,秦腾,吴楚……”
岚青慌道:“师妹你怎么了?”
丁洋暗道:“不妙”,忙伸指封了瑾瑜的气穴。他替她把了脉,道:“没什么打碍,只是岔了气脉,调息片刻便好!”
四人为瑾瑜引气导元,过不多时,瑾瑜才悠悠醒转,诧然道:“我怎么了?”
丁浩洋道:“你被吕师祖的雪莲花开扰乱的气脉,幸无大碍!”
瑾瑜默然不语,只有她自己知道此事没有那么简单。一个挥之不去的隐影悄然笼上心头,只是她也不想不到,便是这一次意外,给日后的云音阁浩劫埋下了种子。
五人等了不久,就见吴楚扶着吕方正也出了林子,看样子两人都受伤不轻,朱嵩面色骤变,赶上去道:“吕师祖,吴师弟,你们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吕方正道:“倒是这小子伤得不轻呐!”
“啊,吴师弟?”
朱嵩满脸的不相信:”我看师弟他不挺好的吗?您伤着哪儿了?”
“伤哪了,哼!”
吕方正自得道:“他中了我的雪莲花开,别看他外面好好的,实际上里面全都烂了,烂透了,现在的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完全受我操控。不出三五十年他一定死于非命,无,无疾而终!”
朱嵩将信将疑道:“祖师,这武功真有这么厉害?”
这话你也信?吴楚忍不住给他一个白眼。
吕方正扯得正欢,兴高采烈的道:“看吧,我刚刚就是用意念控制他,回你一个大白眼!我云音阁武功博大精深,你们连皮毛都没学到,还敢质疑我的能力?”
“嗯哼!”
吴楚轻咳两声,道:“吕师祖您差不多行了噢!”
吕方正嘿嘿直笑:“你小子不经逗啊!”
岚青道:“吕师祖,吴师兄是被冤枉的,他不是坏人……”
吕方正摆摆手,道:“这事我知道的比你们清楚!自今日起,吴楚便是云音阁和紫玉宫的主人,你等须得好好辅佐他,不得有异心!”
五人相视愕然,这会儿的功夫,吴楚给这老头下了什么迷魂药,竟让他的态度完全反转?之前明明跟吴楚说好的是合作啊,怎么忽然要认他为主了?丁浩洋见机得快,忙将紫金箫双手奉上,道:“弟子丁浩洋,拜见掌门师兄!”
另外四人也齐声道:“弟子拜见掌门师兄!”
吴楚坦然接受,道:“我云音阁经此浩劫已有五年,兄弟失散,流离失所,如今总算有个落脚之地。咱们师兄弟需摒弃前嫌,精诚团结,联合紫玉宫兄弟姐妹,共报大仇,复我师门往日威名!”
吕方正等六人齐声道:“我等谨遵阁主之命!”
紫玉宫内所有弟子早已严阵以待,各处险要关卡都安排的精锐把守。杨竹青对张逸真这番煞有介事的准备有些摸不着头脑,道:“听说来的是吴师兄,他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吧!况且还有吕师祖和五位师兄师姐,张师兄毋须担忧!”
张逸真声音中带着深深的焦虑,道:“师妹有所不知,此子身负绝学,狼子野心,可不能小覤!”
“张师兄差矣!”
杨竹青坦然道:“尝听你们说起吴师兄的诸般不好,小妹私心想来,他其实不是那种人,这其中或有误会也不一定!”
青鸾白他一眼,也道:“就是,你自己不成器,还见不得人家好吗?”
说话间,只见吴楚一行已经登上山顶,步入宫门。众弟子弓在弦,刃出鞘,齐声喝道:“来人止步!”
吕方正怒声骂道:“连爷爷我都不认了吗?快给我让开!”
丁浩洋等五人也道:“吴师弟是友非敌,大家不必如此!”
大家收了兵刃,撤了机关,紫玉宫那些旧相识们早就按捺不住,鱼跃而出道:“吴师兄,吴师兄来啦!”
“白眼狼,你还知道回来!”
青鸾才说得一句,已是眼泪汪汪。杨竹青倒是大大方方的上前拜道:“吴师兄安好!”
吴楚少不得一番客套,他讪讪道:“一别数十年,紫玉宫景物依然,诸位弟弟妹妹们别来无恙啊!”
“少贫嘴!”
青鸾道:“如今甜言蜜语可对我们没用了!我告诉你,今天
(本章未完,请翻页)
没有见面礼,你就打哪儿来给我回哪儿去!”
众弟子们争相咐和,吴楚也不含糊,当下团团作揖道:“诸位师妹师弟安好,小可这厢有礼了!”
“切~”
丁洋和朱嵩相视一笑,这小子到哪儿都是个活宝,就这样的也能做宫阁共主?吕祖师怎么想的?张逸真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在紫玉宫住了数年,向来温厚仁达,谦和礼让,可众师弟妹们对他都是尊敬有余,从未这样待过他。这小子有什么本事,一见面就能跟他们打成一片?他神色如常,上前拉过吴楚道:“吴师弟,你可算来了!”
“是……张师兄?”
昔日武艺高强,抱打不平的大师兄形象已在他的心中根深蒂固,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是张逸真为偶象的,如今能再见自是别样的喜悦。他见张逸真比之前憔悴了许多,容色清减,身形萎靡,虽然还是那样亲切可敬,可早已没了当年的飘逸。吴楚一时眼中带泪,动情的道:“别后多年,师兄可还安好!”
“多蒙小师弟挂念,愚兄尚安!”
张逸真拍着他的肩道:“倒是听说师弟在外面受了不少苦。天幸你能回紫玉宫,以后这里便是你的安身处,有什么事咱们师兄弟一起顶着!”
“对啊对啊!”
众弟子们群声附和道:“来了可不许走了!”
吴楚道:“我自然不会走,以后我要与各位同甘苦,共患难,紫玉宫,云音阁的兄弟姐妹们,咱们的苦日子要到头了!”
吕方正道:“竹青,你把紫玉宫弟子召齐,丁浩洋,你把云音阁弟子叫来,咱们一同参拜紫玉宫主,云音阁主!”
“宫主?阁主?他们在哪?”众弟子们七嘴八舌的问道。
吕方正道:“等人到齐了你们自会知晓!”
两人当即召集众弟子到大厅,吕方正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吴楚列传》,简要的讲明了云音阁与紫玉宫的渊源,以及李尚云,紫玉宫主托负吴楚执掌宗门之事。言罢,吕方正带头拜倒,高声道:“凤尾堂弟子吕方正拜见紫玉宫,云音阁共主!”
青鸾杨竹青等人也都跪倒,齐声道:“弟子悉愿听从宫主差谴,万死不辞,敢不从命!”
丁浩洋则率领云音阁诸弟子跪拜道:“弟子拜见掌门师兄!”
吴楚坦然受了这一拜,心中思绪起伏,久久不能平静!当年受李尚云所托,从此抛妻弃子,背上了所有的骂名,日复一日的孤军奋战,还要饱受他人诟病。直到今日他才得到师兄弟认可,同门弟子的尊重,得到一门宗主应有的骄傲和荣誉,他身后便是肯与他同生共死的兄弟姐妹,他再也不用独自支撑,一想到这里,这个年青的阁主如释重负,泪水夺眶而出。
紫玉宫与云音阁得遇新主,两派弟子归于一宗,众人俱无不喜,宫中大摆筵席,热热闹闹的庆贺了一天。众师兄弟们共聚一堂,把酒言欢。过往误会尽皆冰释,前仇旧怨一笔勾销。自此以后,两派弟子更如鱼水交融,亲如手足。云音阁之名重现江湖,没过多久便再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这一日,长夜深沉,繁星似锦,茅檐低脚花语馨,林木相伴长青。苦茗回甘,长曲转韵,龙涎绕梁正微醺,收拾壮志雄心。
小竹林中的茅屋已物是人非,箫音不复,吴楚与吕方正对饮清茶,更添几分离索。吕方正饮罢茶,道:“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吴楚道:“不敢瞒师祖,我想请教您的雪莲花开怎么个练法!”
“你?请教我?”
吕方正得意起来道:“你小子不是挺能的吗?还需要问我?”
吴楚道:“我在师兄弟们面前还能耍耍威风,哪敢跟师祖您比啊!”
吕方正道:“你既学了孤星九绝,还学我这粗浅功夫作甚?”
吴楚面露苦色:“不敢瞒师祖,这孤星九绝我已学了八绝,最后那招‘孤星独吟’一直能领悟!”
“哦?小妍她没教你?”
“教倒是教了,可她就传了我一张谱子,吹都吹不出来,你教我怎么学?”
吕方正叹了口气,道:“这也不能怪她,这最后一招连她自己也没学会,如何教你?”
“所以我才来请教你嘛!”
吴楚道:“我想这孤星独吟与您的雪莲花开或许有异曲同工之妙,若得你传授,说不定能够有所收获!”
吕方正道:“你想多了,这雪莲花开我没法传你!”
吴楚急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师祖,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藏着掖着,咱们祖孙俩有什么不好传的!”
“你小子不懂!”
吕方正道:“武功到了一定境界,那是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这玩意儿我会,但你让我来教,我,我说不清白啊!”
吴楚想了想,忽道:“咱们云音武学大多出自于神农顶的炎皇碑,我若能回趟神农顶,此事或许会有转机!”
“唉,这条路也走不通!”
吕方正道:“师门覆灭后我回去过一趟,发现神农顶上的炎皇碑不见了。我多方打探,听人说金老狗曾独自在神农顶上待了七日,谁也不知道他在上面干什么,反正自他下来后,那炎皇碑便不见了踪影!”
“金老狗,又是金老狗!”吴楚咬牙切齿道:“此仇不报枉为人,有朝一日我要拿他的人头祭奠师门!”
“哼,净说大话!”
吕方正道:“没练成孤星独吟,你拿什么跟他硬刚?”
吴楚道:“没了炎皇碑我未必练不成神功。这些日子我自感进境神速,就差这临门一脚便能突破,再给我点时间,我必能超越云音阁历代先辈!”
吕方正道:“可惜上天留给你的时间不多啦,下个月十三号便是金老狗的百岁大寿,他还能有几年活头?”
吴楚道:“实在等不及,您的雪莲花开也可派上用场!”
“不成,不成!”
吕方正道:“你还不知道吧,这雪莲花开是绝命招数,我老人家若不是被你半道截停,只怕现在已经过奈何桥了!再想施展得等到下辈子喽!”
吴楚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况,难怪吕方正百般不愿和他动手,原来这是师门的杀手锏啊。如此一来,他更觉亏欠吕方正和师门,正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这烂摊子他非收拾不可了。
他想了想,又道:“报仇是首要任务,除此之外,我还需查清玄通楼灭门之事,还师门一个清白。”
吕方正道:“若如你说所,此事连朱雀台都不知晓,你如何查清?”
吴楚道:“也不是毫无线索,修罗堡的修颐修静曾亲眼目睹此事,不过此事疑点重重,很难确定凶手的身份!”
他将修颐的事转述给吕方正,吕方正听罢,也觉不可思议。他轻捋胡须,道:“你没听错?那凶手用的是云音武学?”
吴楚道:“不错,我曾让修颐姑娘演示过,那人用的是春江花月中的一招月上东山!”
“那就奇了!”
吕方正道:“能使用春江花月一招打败云阳真人,这可不得了啊。你瞅瞅咱们阁里的,净是些歪瓜劣枣,谁能有这本事?”
吴楚道:“师祖,文师伯可是未绝师祖的亲传弟子,您说他……”
“他?不成!”
吕方正道:“这小子年轻时倒是个好苗子,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跑偏了,他绝不会有这出息!”
吴楚又道:“云音阁传承了这么多年,总该有些叔伯兄弟流落在外吧,您说会不会你们上一代埋下的祸根?”
吴的话倒是提醒了吕方正,老人一拍大腿道:“是哦,这倒有可能!当年我阁中动荡,不少人负气出走,这些人的后代如今也成长起来了吧!”
吴楚灵机一动,道:“不如咱们办个复阁大典,广邀云音阁的门人弟子前来团聚。如此一来可以打听曾今的同门高手的下落,二来可以将失散在外的弟子召回来,增强实力,三来也可让师门在江湖中涨些人气,吕师祖您意下如何?”
吕方正大赞道:“妙哉,你能想出这点子,真不枉我一番裁培!”
吴楚又道:“我想抓紧时间练功,此事就交给逸真师兄去做吧!”
“不成,不成!”
吕方正皱着眉道:“张逸真那小子十年前比武失利,从此一蹶不振,整个人都废了,他怕是难当重任啊!
吴楚道:“他当年可是诸弟子中最出色的,能差到哪去?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咱们需多给他些机会历练!”
吕方正欲言又止,良久才道:“楚子啊,你初掌大权,有些事还看得不够透彻。如今紫玉宫和云音阁虽然合并了,但是众弟子间终有些隔阂,你在用人之时可要仔细掂量啊!”
吴楚道:“弟子明白,这也是我选张师兄的原因,他是我云音阁人,又久居紫玉宫,正好是两宗之桥梁!”
“唉,有些话我不便明说!”
吕方正道:“总之,你凡事要多留个心眼!”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