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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九章 梦会故人

    便在此时,只见一个白衣剑客抢先纵起,半空中接下吴楚,轻巧落在青石门梁上。这人身法飘乎,修为远在其他人之上。行动中有不少人出手拦截,他却能轻而易举的避开。这份轻功虽然不及吴楚的月启神术,却也差不了多少。

    雷渊似是早就知道这剑客会出现,他并不把他放在眼里,冷笑道:"嗬,又来个送死的,不过是一剑的事!”

    白衣剑士道:“雷先生,平日里我怕你,如今我可不怕你!”

    他指了指天上,雷渊仰头看去,只见碗口般的天空云深雾重,隐隐有雷光闪烁。一滴水珠出其不意的落下来,浸润了他的胡须,两滴,三滴,越来越多的雨点拍打在身上脸上,浸透了石衣石甲。雷渊神情冰冷,一反常态的沉默。他执剑的手缓缓放下,眼神情带着惊讶,凶狠,犹豫和畏惧,他重新审视这藉藉无名的剑士,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什么,或者,他已经看到了什么。

    白衣剑士笑吟吟的看着棋盘,轻描淡写的对雷渊道:“倒脱靴”。

    话方说完,他庞若无人的夹过吴楚,在峭壁上迈开步子迂回而上,便像在陆地上一般平稳。一干武士哪里有这等轻功,只有望洋兴叹的份。玄武神色震惊,急对雷渊道:“雷先生既已允诺,断不可放走这两人!”

    雷渊闭目思索片刻,执起黑子落在棋盘上。这一着虽让己方数子深陷重围,但玄武若赶尽杀绝,自己则损失更重。便是这别开生面的一步让他扳回局面,不多不少,恰好赢了一子。雷渊摊手道:“老子又没输,凭什么听你使唤?”

    “雷先生你……”

    玄武定盯细看,发现雷渊正是用的一招“倒脱靴”,置之死地而后生。那白衣剑客出现之后,既要救吴楚,又要分心提防玄武门的高手,百忙之中瞟了几眼棋盘,竟能一语中的,指点雷渊赢了自己,其天资简直堪称妖孽啊。吴楚被这种人带走,他玄武门还追得回来吗?

    “罢了,罢了!”

    玄武颓丧的摇摇头,吩咐手下道:“天机,你带人反攻回去,不要放走一个。天庙,你和天卿去追捕逃走的囚犯,别人可以放过,那些色目人绝不能留!”

    雷渊兴许是心存歉疚,因问道:“这些人怎么冲撞了玄武老兄?”

    玄武切齿道:“他们扰犯中原,屠戮百姓,个个是十恶不赦之徒!”

    “如此,兄弟便再帮你个忙!”

    ……

    灯火摇曳,一袭绿影手捻针线,就着烛光正自缝补。被衾温熟,重伤之下的吴楚躺在床上兀自未觉。他在做一个痛苦而漫长的梦,梦见自己独闯玄武门,死在了雷渊手上。跟随白无常不知翻过了几重山,跨过几条河,直到意识再也感知不到身体的疼痛……又或者,眼前才是梦境,那个他不敢细思的噩梦却是现实。

    “你醒啦!”女子柔声问道。

    她端过一碗不知名的香汤,一勺一勺喂进吴楚嘴里,像是儿时哄他吃饭那般耐心而温柔。

    “还能喝东西,这不挺好的嘛!来,大口,全都喝完……”

    吴楚眨巴下眼睛,生怕她会凭空消失,他怔怔的望着这个朝思暮想的人儿,一时间热泪盈眶。

    “悦仪,悦仪师姐,是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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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是我是谁!”

    陈悦仪弹过他的额头,又生怕打重了似的轻摸了下,道:“白眼狼,连你师姐都忘了。”

    吴楚抓过她的手,果真是温润如玉,实实在在的。那一刹那泪水便像决堤的洪流般滚滚而落,他像是走失的孩子重新找到了家一般,抱着陈悦仪失声痛哭。

    “师姐,是你,真是你,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陈悦仪轻声安抚道:“不哭,不哭,乖噢,师姐就在这里,你别搂得这么紧啊,我又不会跑,多大的人了……”

    “你,你不是说要等我吗,为什么要嫁人,你怎么不回来看看……”

    “…他们是这么说的?”

    陈悦仪神色微变,道:“罢了,楚子,世事难料,师姐也不想……”

    “云音阁没了,媛媛师姐也没了,师兄弟们都误会我,我,我压力好大……”

    “师姐都知道,难为你了!”

    陈悦仪轻声安慰着道:“你现在可是云音阁主呢,这么爱哭鼻子,让人看见了多丢人!”

    她见吴楚情绪慢慢平稳下来,这才低声道:“你不该来这地方,也不该见到我。你肩上的担子还很重,以后千万要保住性命,切不可义气用事。云音阁的师兄弟们都指着你呢,不许让他们无家可归,不许辜负了祖师爷的心血!”

    吴楚道:“师姐,我一个人很难成事,要不你帮帮我吧!”

    陈悦仪摇头道:“我帮不了你,会有人来帮你的,会有人,你该走了……”

    ……

    白衣剑客放下吴楚,此处荒僻隐蔽,周围群山掩映,少有人迹,他又有灵物守护,料来无虞。他似是自语,又像是在对吴楚说:“好造化,废了一臂还有如此能耐。留下你日后必是劲敌!”

    他抽出宝剑,忽又犹豫起来,道:“可惜我受人之托,不能取你性命……罢了,我且取你另一只手,也不算背信。”

    白衣剑士拭剑欲斩,忽听一个微醺的声音道:“小子,慢来!”

    剑士耸然失色,此处位置绝佳,四下俯瞰一览无余。以他的修为既感知不到发声之处,也看不见有人走近。这声音从何而来?难道真有千里传音之术?

    他慌而不乱,朗声问道:“何方高人,现身说话!”

    “我这不是来了嘛!唉,唉哟!”

    一个矮胖老者杵着柄细纹长剑从山脊下一步步爬上来,撑着腰道:“你个臭小子,爬这么高干什么,哎哟。可累死我老人家了。”

    白衣剑士见了来人,面上竟又露出笑意,他想不出这么个圆滚滚的肉球是怎么爬上陡峭的石峰的,但既然是他,一切都有可能。老者所持的宝剑长过五尺,天下独此一柄,此人形貌也如传言所说,他必是武当神剑叶公俞无疑。

    白衣剑士作礼道:“晚辈见过叶前辈!”

    叶公俞嘟着嘴道:“成名了就是不好,我还不认识你,你却先认出我了。这喝酒打架,知己知彼犹为重要,我已经输给你一回合了……”

    剑士打断他的胡话,道:“前辈来这里不是为了教训在下吧。有何差遣,直说便是!”

    “爽快!”

    叶公俞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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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吴楚:“我要这小子,把他给我留下!”

    剑士笑了笑:“请前辈稍待片刻,我一会就把他交给你!”

    “你敢!”

    叶公俞忽然一反先前醉态,横眉冷目道:“你小子敢对他怎样,我就对你怎样!”

    剑士不为所动:“前辈先还说已输我一个回合,难道还有指教晚辈之心?”

    叶公俞道:“乳臭未干的小鬼,你老子尚且对我敬畏三分,你也敢跟我说长论短,还不快滚!”

    剑士已猜出他对吴楚没有恶意,这叶公俞是武林传奇,他自然不敢轻拭虎须,当下抱拳道:“晚辈失礼,改日再向前辈指教!”

    他收了剑,纵身跃下山峰,扬长而去。叶公俞提着剑走到吴楚身前,摸过他的骨骼,点点头道:“嗯,云音阁弟子,根骨奇佳,右臂有伤,应该是他了!”

    他像拎包袱般举起吴楚,展袖而行,但见脚下山峦如细浪,层林千树如草茵,袍袖招摇,虚空度步,,转眼间已翻过数座高山。如此奔行两个多时辰,叶公俞停在近郊的一处山丘下。前面是几间简陋的木屋,屋顶炊烟袅袅,庭前鸡鸭啄食,好一派安宁静谧。叶公俞吸了吸鼻子,张目道:“小柴鸡,女儿红。好哟好哟,正好赶上饭点!”

    屋子里一个胖大老和尚端着碗正在喝汤,一个独臂老者正襟危坐。叶公俞随手把吴楚丢进旮旯里,转过身就去抢大和尚的碗。

    “给我,你一个出家人开什么荤!”

    “说得好像你不是出家人似的!”

    大和尚扑腾着袖子不耐道:“你去抢那个残废的,他就一只手!”

    独臂老者立即把碗举过头顶:“你来啊,脚不离地够得着碗我就白送你!”

    正吵得不可开交,一个白发老妪从厨后出来,指着三人破口大骂道:“都给老娘消庭点,一大把年纪了还天天干架,你们丢不丢人!”

    四个人围桌而坐,大快朵颐,其乐融融。酒酣饭足,大和尚剔着牙,忽道:‘呐个,我们是不是忘了啥?’

    “哦~”

    叶公俞从旮旯里拎出吴楚,对老妇人道:“小妍,你让找的人,我给你带回来了!”

    老妇人见是吴楚,立即狂怒道:“错了,我说的不是他!”

    “怎么会呢!”

    叶公俞争辩道:“云音阁弟子,右手有伤,可不就是他!”

    大和尚见吴楚左臂黢黑,问道:“这小子是被雷剑所伤,难道前些天大闹玄武门的是他?”

    “这不是吴楚吗?”

    独臂老者道:“那年在大夏台我见过他,小子挺讨人喜欢。后来听说他屠戮玄通楼,大败七菁英,我就知道他不是泛泛之辈。”

    他们几人言谈中似乎对吴楚颇有好感,偏偏那个叫“小妍”的老妇人却是嗤之以鼻,很不屑的道:“吴楚资智愚钝,不是上上之选!”

    “我瞅他也不笨啊!”

    叶公俞道:“要不咱叫醒他考验一番,若他脑子没问题,咱就留下他悉心教导,若他真不是这块料,那我就把他送回去,如何?”

    独臂老者也不答话,左右开弓连扇了吴楚十数个巴掌,大喊道:“小子,醒醒,开饭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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