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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变生肘腋

    左承明以千里传音术对他道:“吴楚,到此为止吧!你已经尽力了,不要为了争强好胜而白白送命。”

    陈悦仪更是站起来大叫道:“别比了,你认输吧。跳下来,我接着你!”

    “是啊,胜负已分,不用再打了……”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劝他,有人甚至让执事直接宣布结果。执事无奈道:“比武规则写得明明白白,除非吴楚跌下擂台,或是倒地不起,否则不能判他输。”

    燕方踢出第十三腿,吴楚已经无力站起,颓然的瘫坐在地上。燕方狂笑两声,小腿架在他脖子上,骄傲的道:“阁下是自己趴下呢,还是我把你踹趴下?”

    呈楚连话也说不完整,咽着血水含混不清道:“放,放马过来!”

    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狂风,引得烟尘滚滚,沙土漫天,单薄的擂台也跟着摇晃起来,不倒的却是吴楚那石像般的上半身。

    燕方此时也不禁佩服起吴楚来,他的武功、身法确实了得,若不是没带趁手兵器,还穿了身笨重的铁甲,结局未必会如此。他看着吴楚道:"兄弟,你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但擂场上靠同情和气节是赢不了的,你接招吧!”

    他最后一招使的是成名绝技“翻天腿”,倒纵跃起,凌空下劈。吴楚双目茫然,似是在静静等候这一刻的到来。满座观众目不转睛的看着擂台,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他们也在等待,所有人都在等待,尽管大家都已经知道结局,却还是想要亲眼见证。

    南池紧紧掖着裙角,在心中暗自默念:“就是现在了,女儿红,你一定要撑住啊!”

    燕方还算有些良知,没想过要取吴楚性命,这一招踢的是他右肩。哪知道他的脚还未劈下,吴楚却忽然抬手,以和身体完全不相称的灵动手法抓了他的脚腕,燕方大呼“中计”,可是招式又无法中断,这威猛无匹的一腿硬生生砸在了地上。

    木头搭的擂台哪抵得上这一脚,台面上当即被踩出一个大窟窿,燕方半个身子陷在窟窿里无法自拔。他这时才知道吴楚的阴谋,借着“跺”字诀卸力,自己的那几十记重腿无异于直接踢在擂台上。木制的擂台早已经摇摇欲坠,哪能再经得起他这一脚?

    吴楚倏的跃起,学着他的样子抬腿便踹,燕方无处闪避,下意识的抬臂遮挡。这一腿虽不及燕方的腿法精妙,但份量极重。燕方本来是卡在武台上的,双臂陡然承受巨力,身子就如炮弹一样被轰了下来。整个擂台也跟着在颤抖,似是随时都会倒下来。

    “好个阴险小人!”

    台下观众这时才知中计,原来吴楚之前受伤全是假的,他借机引燕方出重腿,却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力道转移至脚下,压断地板。等到燕方最后一击时再猝然出手,一招“顺水推舟”将其打下擂台,心机之深,手段之狠,直叫人拍案叫绝。

    观众们个个义愤填膺,怒不可遏。好个吴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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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就知道你会耍阴谋,你算计燕方事小,欺骗我们感情事大。你知道刚刚有多少人为你感动,为你心疼,为你流泪吗?你这么作就不怕遭报应吗?

    可若是吴楚反问:“我有让你们同情了吗,我有让你们流泪了吗?”大家一定无法回答。总之这事就是吴楚做得不对,他滥竽充数,阴谋诡计,无耻下流,令人发指。

    令观众们大出意外的是,场上再一次出现了反转。身在半空中的燕方应变奇快,双腿如风车般一连踢断四根柱子,借势弹了起来,又一招“翻天腿”将擂台整个儿掀起,连带着吴楚也被掀上了半空。

    看台上的观众们哄然叫好,一是为燕方这手绝技喝彩,二是因吴楚奸计未逞而高兴,果真人算不如天算,多行不义必自毙啊。整个擂台都被毁了,两人同时往下落,燕方本在下面,这时再显绝技,两腿虚空连蹬,身子竟然在毫无依仗的情况下平平升起。吴楚穿了铁甲,本来落势更快,他见状忙使了招“宫商角徵”,“咔嚓”一下,铁甲裂开,他脚踩一面,手掷一面,借势再度蹿起。燕方只升了两尺有余,蓦地被两块大铁片子砸中,顿时哀嚎一声,身不由起的摔倒在地。吴楚则飘飘摇摇,轻轻巧巧的落下来。

    观众们都看傻了眼,两人从丈许高的台上摔下来不过是眨眼间的事,谁曾想在最后关头又生出这许多变故,胜负之数几经易转。在这种情况下,该判谁赢呢?有的说吴楚胜,毕竟是他后落地的,有的说是燕方,毕竟他是遭了暗算,有人则说:“何必那么麻烦,让他们再比一场就是了!”

    众人各执一词,难以调和,就连那执事也不知道如何裁决,两人一先一后,双双落地,过程又这么曲折,历届菁英大会都没有过类似的先例,实在不好宣判。他难以独断,小跑着去请示回廊里的菁英尊者。

    良久,挂着帷幕的廊亭中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此事确不好判,待我们召集其他尊者,共同商议。”

    几个小执事飞奔过去请其他尊者,左承明也差陈悦仪去叫阁主。而在几百米外的正东面擂台上,另一场比武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所有观众们都神情专注的盯着擂台,生怕会错过什么细节。冷静如李尚云也不免心潮起伏,手指头微微抖动,眼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絮。

    擂台上,两人已经交手数百招,仍是旗鼓相当,不分上下。只有张逸真自己知道事实并非如此。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华思齐远远比自己预料中的要厉害,他也并非是特别厉害,只是对付自己却是游刃有余。自己的每一招他似乎都能从容拆解,每一个小动作都难逃他的法眼。

    这人的轻功、内力、临敌应变,哪方面都比自己强,综合起来更是强出自己许多。张逸真从来没感觉到如此的无力、艰难。初时他还可以凭借精妙的招式,熟极而流的步法略占上风,可是三遍套路使过,他再也讨不着一丁点儿便宜。华思齐脸上始终带着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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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自信的笑容,而现在,这笑容似乎越发灿烂,几近张狂。

    他一边打,一边笑吟吟的说:“逸真兄,我们见过面的,你还记得吗?”

    “见过?何时?”

    张逸真在脑海中苦苦的检索这张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脸。他依稀记得这人来看过自己比武,每次都坐在不太显眼的位置,像是一个毫不相干的看客。印象最深的那次是他与张连锋的比武。这人看到一半就走了,张逸真因此多看了一眼。便是这一眼,让他差点败在张连锋的剑下。

    “想起来了吧!”

    华思齐的笑容依然很平静:“知道那次为什么我中途就走了吗?”

    他贴近张逸真的脸,一字一句的道:“因为你,技止此耳!”

    他的声音平淡如水,张逸真听到耳中却是如雷大震,翻江倒海。原来这人研究过自己,他之所以对自己的套路了如指掌,是因为他的每一场比武,华思齐都亲眼见证。而他张逸真,对这个对手的了解又有多少呢?直到上台,他所知道的也只是一个名字而己。知已知彼,百战百胜,难道这次真要一败涂地吗?

    华思齐甫出四指,如轮弹琵琶般依次点中张逸真右臂的天泉,曲泽,郄门,间使四处穴道,张逸真身形剧震,便似被人使了定身咒一样僵在那里。他怔怔的看着右臂,神情似惊诧,似紧张,似痛苦,似愤恨,多种情绪糅合一处,他英俊的面庞像是一个色彩丰富的颜料板。华思齐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了一句:“你自己跳下去,否则,就等着爬下去吧!”

    这像是一个不容置疑的命令,张逸真便似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机械的走到擂台边沿,纵身跳下。看台上惊呼声响起了一片,大家都不理解为什么他会主动放弃,两个人明明是不分胜负啊。即便是暂时处于下风,也不至如此吧。

    文昭炳带头骂道:“不争气的东西,你又没死,怎么就下来了?瞧你这窝囊样儿,把我们云音阁的脸都给丢尽了!”

    李尚云面上微微动容,喝止他道:“昭炳,此事以后不要再提了。逸真受了伤,很重的伤!”

    恰逢陈悦仪赶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道:“阁主,吴楚那边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

    文昭炳气咻咻道:“没看这边正乱着吗,小兔崽子自己惹出来的祸,让他自己承担后果!”

    李尚云见数名武林盟执事东奔西走,四方菁英尊者齐向南方汇聚,皱起眉道:“不妙,这次闯出来的祸看来不小,大伙儿赶紧过去,兰音兰芷留下安抚张逸真。”

    一行人心神不宁的赶往南面武场,而在擂台下的张逸真看来,则是阁主和文师伯见他落败,满脸嫌弃的扭头就走。师傅和师叔虽然留在这里,魂儿却也跟着飘走了。是啊,自己是个失败者,已经不值得他们再费心了。大家都赶着去为吴楚加油呢!云音阁在菁英榜上有一个人就足够了,至于那人是谁,鬼才关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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