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开这些竹篓,其中大多是些瓶瓶罐罐,草药香料之类。有些竹匣则密封着,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想来应该是他们培育的虫蛊。南池雨家学渊博,寻常草药她一看便识,可这些苗人带来的奇花异草却有大半是她不知道的。她也不管认识不认识,将找到的活物尽数扔进炉坑里,把草药混在一起倒入锅内,熬制成一大锅味道刺鼻的汤水装入茶壶。瞥见那些瓶瓶罐罐,她嘿嘿一笑,将白瓶中的粉末换到黑瓶里,黑瓶里的药倒进水缸里,把缸里的药液涂在门框、椅子上。
这种无意识的投毒最为恐怖,到了后来,连她自己都忘了哪里沾了毒水,哪里不能踩,不能坐……一番折腾下来,十几个竹篓里的东西全被她糟蹋了,南池雨也如愿找到了菁英帖。
她拿了东西正要离开,偶然间听见侧边厢房中传来一声怒骂,几声痛苦的呻吟随之响起。房中亮着灯,不时有张牙舞爪的人影投射到窗纱上,里面似乎是在拷问犯人。南池雨不由得佩服起十四洞来,大晚上的还忙着审讯,难怪人家会成为云南第一大势力。她透过门缝暗中窥探,只见在房内正中央有两人背靠背吊在一起,他们裸着的上半身全是鞭痕烙印,鲜血淋漓。两个苗人的肆意的挥动鞭子,每一声鞭响,都带着四溅的鲜血和痛苦的低吟,实在是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这两个苗人好像对凌虐犯人极是上瘾,如此蹂躏已经不是为了审讯,而是单纯的满足他们变态的心理快感。吊着的两人南池雨认识,正是一个月前才与她分开的李宗乾和林锋。想不到李宗乾平日里作威作福,趾高气昂,如今也落得这步田地。
“说,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神龙现在何处!”苗人面目狰狞的喝问着。
“我……不认识,不知道什么……神龙!”李宗乾气息奄奄,断断续续的道。
“公,公子,属下不行了,先走一……”
林锋已经到了极限,连话也说不完整了,李宗乾也快撑不住了。看样子两人挺不过今晚,南池雨心有不忍,推门而入,手中短剑势如飞星,倏然刺出。两个苗人还没有看清来人是谁,便糊里糊涂的死在了剑下。她不解气的踹开两人的尸体,骂道:“太便宜你们了,真该让你们也试试这些酷刑!”
“南姑娘,是你!”李宗乾于垂死之中乍见南池雨,顿时燃起了求生的希望,连声音中都透着几分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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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池雨右脚跨在凳子上,仰着头,眯着眼,饶有兴致的打量李宗乾,故作惊讶道:“哟,我当是谁,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李公子!想不到李公子居然有如此雅兴,喜欢被吊着打啊!”
李宗乾羞愧的避开她的目光,难堪的道:“姑娘不要寻在下开心了!我如今落在别人手里,任人宰割,命不由己。南姑娘若念旧情,请给我俩一个痛快,也省得我们白白受罪!”
“好端端的,为什么求死呢?李公子一向神通广大,手眼通天,怎么会任由苗人欺凌呢?”南池雨问。
“姑娘别笑话李某了!”
李宗乾咳嗽两声,虚弱的道:“那日别过南姑娘,在下实在有些不甘心。我一路明察暗访,终于找到了姑娘提到的那些苗人。本想着能讨回帖子,在菁英大会上扬眉吐气,一扫颓势。哪知这些苗蛮子听说我是从南姑娘这里得到的消息,就逼我说出姑娘的下落,我不从,他们便动起了手!这些人不仅擅用毒术,而且武功了得,我二们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便失手被擒。他们心恨手辣,几日来用尽酷刑,我一直守口如瓶,只字未招!”
“哼,算你还有点骨气!”
南池雨削断他们身上的绳索,道:“像你这种朝庭走狗,我本不该留你性命的。念在你也吃够了苦头,本姑娘暂且放你一马!”
“现在你该知道我泱泱武林能人辈出,你这种人连垫底都不够格,还是滚回去做你的纨绔公子吧!”
李宗乾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挺直了脊梁道:“姑娘,在下技不如人,你说我没本事,我认!可是你几次三番污蔑我是元庭走狗,男子汉大丈夫,这恶名我不能背。”
南池雨没料到他都这副模样了还如此硬气,当下冷哼一声,理直气壮的问道:“我且问你,这平夷刀法可是你家传武功?”
李宗乾面无愧色的答道:“是!”
“江湖传闻,南宋末年曾有一名李姓将军,擅使长刀,他自创的平夷刀法威力惊人,天下少有。我问你,这位将军可是你的祖先?”
“正是!”
李宗乾答道:“此人是在下祖父!”
“呵呵!”
南池雨一声轻笑,肃容道:“相传这将军曾被蒙人围城三日,孤立无援,最终战死杀场,马革裹尸,是不是?”
李宗乾沉默半晌,这才答道:“姑娘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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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祖父其实并没有战死,而是……降了大元!”
“你胡说!”
南池雨不知哪里来的火气,厉声道:“这位将军高风亮节,忠贞不二,他创下这惊世骇俗的刀法,取名‘平夷’,就是为了扫平蛮夷,保我汉人江山。这种人怎么会向蒙古鞑子投降?”
“姑娘,事实胜于雄辩!”
李宗乾紧握长刀,坦然道:“祖父确实降了元人,他的平夷刀法也因此传承了下来!”
“哈哈哈哈,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南池雨道:“你的祖宗立志捍卫民族,到头来却背弃了自己的誓言,成了蒙古人的爪牙。当年的平夷刀法,如今成了宰割自己手足的利刃,我骂你是走狗,汉奸,难道有错吗?”
“唉!”
李宗乾叹道:“我以为姑娘聪明过人,世事洞明,想不到你的眼界也如此狭隘!”
南池雨见他身为走狗,却不以为耻,反倒指责自己的不是,气得俏脸煞白,她手按剑柄,目露凶光,一字一句道:“我怎么狭隘了,你给老娘解释清楚。说不明白,我砍了你的脑袋!”
李宗乾毫不畏惧,直视她道:“你该知道,当年元人兵强马壮,非我宋军能敌。而元人对于抵抗不降者,一律屠城。祖父若是为了自己的功名利?,何必苦守三日?实因元人扬言屠城,祖父心系城中百姓,这才屈尊降节啊!”
见南池雨神色缓和,李宗乾又道:“祖父之败非他之过,当初宋朝皇帝昏庸懦弱,荒淫无道。百姓深陷水火之中,民不聊生。我祖父一心为国,反得不到重用,一身抱负不得施展。而蒙古的成吉思汗、忽必烈则励精图志,勇于进取,礼贤下士,广开言路。大元灭宋,取而代之,乃是天意。祖父当年走投无路,只得顺应天意,实是无奈之举。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姑娘为何不放下成见,接纳这个新时代呢?”
“你让我甘心做走狗?”
南池雨唾道:“这种不要脸的事我可干不出来!”
李宗乾仍不死心:“我知道当今世上有不少人像姑娘这般抱残守缺,以前朝遗老自居。殊不知,朝代的更替只不过是换了个当权者,这天下仍是百姓的天下啊。百姓臣服,天下安宁。现在我大元子民人人富足安乐,说明蒙元皇帝远胜于宋朝昏君,得到了天下人的认可,为什么姑娘还是这般冥顽不灵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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