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简单的东西看一眼就会了,还需要偷学?”
南池雨剑法忽变,招式中少了许多灵动的变化,每一剑都干净利落,倏进倏退,来无影,去无踪,短剑本就轻灵敏捷,经过这般变化,李宗乾再难跟上她的速度,转眼间身上已挨了好几剑。
这女人的剑上似是施加了什么妖法,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疼痛和虚弱,即便用真气封住了血脉,血液却似无法凝结,伤口不能愈合。
南池雨发力抢攻,逼得他全神应敌,无法安心疗伤。李宗乾咬牙苦撑了几招,感觉生命都在流逝,身体终于不堪重压,无力的栽倒在地。他紧紧握着刀,面上却是少有的颓然和失落。
“我输了!”
李宗乾艰难的道:“要杀要剐,姑娘自便!”
“少主!”
林锋等人眼中含泪,齐刷刷跪倒在地:“求姑娘高抬贵手,放过我家公子!”
“我等愿用自己的性命换他一命!”
“公子这是做什么,人家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了!”
南池雨收起短剑,嫣然一笑:“我只是想请公子助我找到那个疯子,然后咱们再一起向苗人讨回菁英帖,开开心心的参加菁英大会。这样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呢?”
李宗乾摇摇头:“姑娘不用再说了,李某不想去找什么疯子。菁英大会,我也不想参加了!”
“李公子这是何故?”
吴楚道:“这一路上你心心念念,不就是想和天下英雄争个长短吗?怎么如今又反悔了?”
李宗乾颓然道:“李某一直自命不凡,心高气傲,今日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论武功,我确实不如你们,菁英台不是我的主场,何必再浪费时间?”
南池雨眼中微有波澜,此子锋芒毕露,眼高于顶,她有意挫其锐气。如今看来,似是已经达到了目的。
“也好,这江湖不适合你,公子回去做个纨绔子弟岂不快活!”
她取了一瓶药膏交给李宗乾:“我这短剑有些古怪,伤人之后创口极难愈合。你将此药涂在伤处方可痊愈。”
李宗乾谢过她,带着林锋等人转身离开。他们一行人本有三十多个,意气风发,趁兴而来,却损兵折将,半途折返,李宗乾心灰意冷,其他人也饱受打击,懊恼不已。吴楚望着那些单薄的背影,不禁有些唏嘘。
“你给我过来!”南池雨凶霸霸的道:“知不知道你犯了什么错?”
“呃……”
吴楚没有动,弱弱的问:“不该让你看到我用云音八诀?”
南池雨上去就是一个脑瓜崩,逐条教训道:“刚那式‘破军’气势不足,步法散乱,简直是破绽百出。那招‘锋火’总共五刀,你劈错了三刀,还有那招‘持节’是蓄势而发,蓄则渊停岳峙,发则苍鹰博兔。你呢,前半招心浮气燥,后半招畏首畏尾。好好的一套刀法,楞是被你给糟蹋了!”
南池雨指手划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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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批评着,所指之处无一不是平夷刀法的精要所在。尚未走远的李宗乾忽觉心口一痛,如遭重击。这明明是他的家传刀法,南池雨却如数家珍,剖悉得细致入微,有些地方甚至比他还清楚。
更可怕的是刚才交手时他全神贯注,这女人不仅应付自如,还有闲暇观察一旁的吴楚,连他劈错了几刀,心境气势都看得一清二楚。这真是……太恐怖了,这女的还是人吗?
“还有啊,我跟姓李的都动了手,你为什么不提防他的下人?你知不知道自己差点就去见阎王了?”
“我也没想到他翻脸这么快啊!”
吴楚掻着头,心虚的道:“再说了,我不是有保命的东西吗,怕他做什么?”
“防心之心不可无,你早晚会有吃亏的一天!再说人家都下死手了,你干嘛要手下留情?”
南池雨像是在教训自己的晚辈般,厉声数落道:“如此妇人之仁,能成什么大事?”
这话似乎是在说吴楚,李宗乾却感觉她是说给自己听的。一路上他耽于美色,被人耍得团团转,若非耍他的是南池雨,只怕自己这条命早就丢了。
吴楚委屈的道:“不是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吗,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哼,你对人家手下留情,人家可不会念你的好……”
林锋面红过耳,不知是不是出于羞愧,心中竟对吴楚生出几分感激。或许他们还不知道,多年之后,就是因为这份感激,他才决定放吴楚一马。
南池雨见他们已经走远,悄声道:“这平夷刀法你要用心练习,日后会有大用处!”
经过这一番指点,吴楚对南池雨早已崇拜得五体投地。他再不怀疑云音八诀是南池雨看他用过之后自行领悟出来的。
这女人先学了子午门的子午剑,又学了他的八诀,如今更是连平夷刀法都掌握了,她怎么什么都偷啊,还让自己也跟着学?吴楚为难的道:“姑娘,咱们这么偷学别派武功,真的好吧?”
“你懂什么?”南池雨道:“武学之道,不应只重视传承,交流和发扬同样重要。若是敝帚自珍,不愿外传,许多武学精粹便会因此失传。若不与人切磋、研讨,就会固步自封,看不到所学武功的优势与不足,别说将本门发扬光大了,自己都练不好!”
南池雨神色严肃:“咱们习武之人,既然有非同一般的体魄和能耐,也该有超凡的胸襟和气度。只是现在的武者眼界都太狭隘了,生怕别人强过自己,一个个抠抠索索的,难怪会被外族欺压近百年。”
吴楚为她崇高的人格魅力所倾倒,心悦诚服的赞道:“姑娘说的真好,我如今才知道一个真正的武者应该有怎样的胸襟,受教了!”
“嗯!”
南池雨故作深沉的点点头,忽然换了一副表情,眉开眼笑道:“那你还不把云音八诀传给我!“
“切!”
吴楚翻着白眼:“你说了这么多,原来还是图谋我云音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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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秘功啊!”
南池雨神色再次转为深沉,叹道:“看来,我刚刚是对牛弹琴了!”
吴楚心里颇不是滋味,讪讪道:“我就是想传你也没有办法,前四诀打叠赠颤你都会了,后四诀我也不会!”
“哈哈哈!”
南池雨拍着他脑门:“你这人啊,就是太老实!”
那疯子虽已经逃走,他脚上有伤,留下了一路的血迹。两人沿着血迹一路追踪,渐入深山。晦暗幽静的山林中,不时有阵风掠过,树枝摇曵,鸟兽蛰伏,安静得有些不同寻常。走的近了,又能听见断断续续的笛声。那缥缈的笛声就在山谷深处,时而激昂,时而低沉,便似两个不同风格的人对弈,战局凶险,瞬息万变。
吴楚听到这笛声,像是遇到了自己的亲人一般,毫不犹豫的冲进林中。南池雨紧跟在后面道:“怎么了,这笛声有鬼?”
“不是!”
吴楚神情肃穆的道:“这笛曲是我云音阁求援信号!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同门弟子有难!”
两人循着笛声,加快脚步。吴楚像是想到了什么,对南池雨道:“姑娘,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南池雨道:“你说!”
“待会遇到我同门,你能不能别在他们面前显露云音八诀啊!”
八诀乃是云音阁不传之秘,虽说他没有刻意泄露,但南池雨也是因为他领悟的。若是被人发现,自己脱不了干系。一想到文师伯那阴损狡诈的样子,他就感觉心悸不已。
“哦~”
南池雨意味深长的道:“求人办事,总该有些诚意的,你说是吧!”
吴楚咬咬牙:“姑娘开口便是,在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南池雨道:“我不需要你万死,只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便是!”
“姑娘问吧!”
吴楚松了口气道:“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南池雨道:“刚才那个疯子,是不是你云音阁的人?”
“你怎么知道?”吴楚暗道奇怪,这女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南池雨神秘莫测的笑了笑,道:“这个你别管,关于他的事,你知道多少?”
吴楚道:“我只知道此人是我的一个师叔,他性格怪异,爱花成痴,因为练功走火入魔,成了疯子。阁中长辈一直将他关在后山看管着,他起初还很安分。十年前不知怎么搞的,竟然逃出来了。阁中派了不少人寻找,一直杳无音讯,没想到他竟藏在这里!”
南池雨点了点头,道:“和我打听到的出入不大,看来你没有骗我!”
吴楚心里“咯噔”一下,这女人是在试探我?他越发觉得南池雨深不可测,自己在她面前就像是没穿衣服一样,毫无秘密可言。当下收敛心神,战战兢兢,一句谎话也不敢说,连脑海中那些龌龊的想法也打消了。
南池雨接着问道:“山海观的人为什么对你毕恭毕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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