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蒙公望离开后,任鄙大喝一声:“卫队何在?”
后面武士应声跑上前:“将军有何吩咐?”
任鄙:“你们都给我听仔细了,从即刻起,大家必须加倍小心戒备!刀剑出鞘,严禁闲杂人等靠近大人车仗!发现形迹可疑者,立刻拘捕!不得有误！”
众武士齐声道:“诺!”说着均拔出配剑,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商鞅一摆手：“哎,此非两军对垒，何需如此剑拔弩张,尔等且将刀剑收起来,不必草木皆兵。”
任鄙急了:“大人,此处人群汹涌,鱼龙混杂,焉知其中不会混进歹人,万一再像上次那样,岂不……”
商鞅打断话头:“尔等不必为本相而担心,此处虽说人员混杂,但据本相看来,彼等绝大多数为善良百姓,只不过是受到别有用心歹人利用,才跑到这里集结请愿,并非刁民之流恶徒,故而大可不必如此大动干戈,以免惊吓了百姓,反致误会。”
任鄙:“可是,大人,万一有歹人混入其中,何机要对大人您不利，大人倘有闪失，你让卑职如何向蒙统领交代啊?”
商鞅淡然一笑:“就算真如你所说,凭你一人也就绰绰有余了,更何需大家都剑拔弩张的,搞得如此紧张?就算这里全是歹人,依我方现有这些人马，再加上王宫卫队,也足以控制局势,又何须如此紧张呢?”
任鄙无奈:“大人说的极是……”他朝卫队一挥手,众武士也都将拔出鞘的刀剑收回鞘中。
任鄙:“大人,那我们现在……”
商鞅一挥手:“进宫面圣……”
驭手:“大人,这里人太多,要不从后门进宫?”
商鞅一摆手:“不!直接走!”
驭手只好驱车,大喊道:“借光借光,商君车仗驾到!”
众百姓闻声均扭头观看——
人群中发出一片惊呼声——
“啊,商君大人回来了！”
“这下可好了,商君回来就好了!”
“是啊,找大王不如找商君说话管用……”
“那是自然了,商君一句话抵大王十句话呢!”
“商君大人救救小民吧！”
“商君大人开恩哪!您就可怜可怜我等这些老百姓吧!不要往咸阳迁都了啊!”
“商君大人,您就发发慈悲吧!不要迁都了啊!”
“是啊,大人开恩哪!”
商鞅站起身来，扫视全场,朗声道:“尔等既身为我大秦治下子民,就当遵守朝廷号令！尔等难道不知这迁都乃朝廷颁行之新法法令吗?为何聚集在此,口口声声要求朝廷放弃迁都咸阳大计?其中端由究竟为何?”
众人闻言，互相对望了一眼,有胆大者答腔:“商君大人,不是小民存心与朝廷过不去,实在是逼不得已啊!万般无奈之下，才恳请大王和商君大人收回成命啊!”
众人应和道:“是呀!大人,俄(我)等皆是良民均无歹意哪！”
商鞅一皱眉:“尔等说来说去,始终未说出为何反对朝廷迁都举措?你们反对迁都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那个胆大者答话:“商君大人哪,这……一旦迁都成行,就必将招致上天震怒,上天势必降下天灾奇祸啊!到时候天塌地陷,地动山摇,洪水滔天,瘟疫肆虑,盗贼群起,这黎民遗殃哪……这实在是我大秦的塌天大祸呀!”
“是啊,大人,求您看在俄(我)等小民薄面上,就不要再行迁都之举哪！商君大人求您哪!”
四周一片哀告声——
“大人,求您了……不要迁都呀……”
“商君大人,您就可怜我们这些老百姓吧！不要迁都了呀！”
“是啊！商君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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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恩哪!不要迁都了呀！”
“大人开恩哪！不要迁都了……”
商鞅又气又好笑,他环顾全场:“本相问尔等——是谁告诉尔等说一旦迁都,就会招致天灾人祸的?尔等均是从哪里听来这些荒诞不经的谣言的?”
大家齐声道:“是大巫师他老人家亲口告诉我等的。大巫师说,若不终止迁都域阳的话,到时候玉石俱焚、片瓦不存！这全城百姓必将遭受天谴!除非停止迁都咸阳，永定雍都京幾!并且多备牺牲祭品,敬献上天神灵,善言哀告上苍,企求神灵饶恕罪责,开恩禳除灾星。唯有如此,方可化解眼前即将到来的天灾人祸大劫哪！”
“是呀！大巫师还说,因为上天厌恶我秦国……倒行逆施,妄改祖宗旧制,今又欲擅自移动上天所钦定风水宝地。神灵震怒,所以才要降下大灾给秦国,以示惩戒哪!”
“大巫师还说,天意不可违,天命不可抗！俄(我)等凡夫俗子只能顺应天意安排,不可任意妄为,否则必遭天谴无疑!”
“大巫师说了,只要朝廷停止迁都,顺应天命,或许还可感动上苍,化险为夷,转危为安哪!”
“是啊!大人,这些都是大巫师转达的神灵谕旨啊!全是上天的神旨啊!这,这是俄(我)等凡人没办法违抗的呀!”
“是呀,大人,求您为了俄(我)大秦数十万老百姓,就顺应天命,不要迁都了!”
商鞅点点头,喃喃自语:“果不出本相所料……”一摆手:“大家都静一静,且听本相说几句话!”
众人均鸦雀无声。
商鞅扫视全场,朗声道:“本相在此先问尔等一句话,尔等对本相所行的法令可还信得过?”
众人对望了一眼,齐道:“商君大人所颁行法令，俄(我)等委实信服!”
商鞅:“自本相施政以来,本相可曾有言而无信之举?”
众人道:“大人立木求信,未曾有过言而无信之举。”
商鞅:“既如此,尔等回想一下,自本相奉旨变法以来,本相所颂行的新法可曾有过害民之举?”
众人对望了一眼,摇头道:“商君之法虽有法令颇严之不适,然却无害民之举。”
商鞅点头:“”那好,本相告诉尔等——迁都咸阳乃本相颁行之新法条令,尔等相信否?”
众人面面相觑,半响道:“小民相信……”
商鞅:“那么，尔等相信本相此番迁都咸阳，会是为了祸害我大秦的老百姓吗?”
众人面面相觑,迟疑半响,方答道:“俄(我)等相信商君决无害民之心,只是这神灵震怒,俄(我)等凡夫俗子实在也无能为力相抗啊……”
“是啊,商君大人,望您体谅小民们的难处吧!”
商鞅:“尔等此言差矣!若说上天厌恶本相妄改旧制,推行新法,欲降罪惩戒,那何须要等到新法施行十年后的今天才降罪?况且，致力变法者乃本相一人,就算上天要降罪惩戒,那也应该是针对我商鞅一人而来,可是尔等都看到了,我商鞅变法十年来,何曾因此遭天谴而五雷轰顶?倘若神灵真的怪罪于本相,又岂能任由本相逍遥十年之久?”
众人均为之一愣,无言以对……
商鞅:“商鞅矢志变法十年,为的是我大秦国富民强,百姓安康,社稷长存,此乃上顺天意,下应民心利国利民之善举。而今我大秦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五谷丰登，士民殷富，升平四方。常言道:‘天公地道’,上天自然是最讲究公道的,倘若商鞅变法乃伤天害理不义之举,上天又岂能坐视我商鞅为害百姓达十年之久而不施加天罚?然而，自卫鞅变法以来，尔等几时曾见过天崩地裂、洪水滔天、瘟疫四起、万劫不复?何时曾遭生灵涂炭天谴灾祸?”
众人面面相覷，无言以对，不少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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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窃窃私语起来。
商鞅扫视全场:“尔等之所以从未遭遇过上述所谓天谴，俱能安然无恙，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商鞅变革大秦祖制,推行新法富国强兵举措，不啻是上合天心!而且是顺应天道的!尔等既身为大秦子民,对比时下及过去光景,尔等扪心自问——这些年来尔等生活光景，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法?然后再来评判，这新法到底是祸国殃民?还是造福苍生之举?”
众人均无言以对,有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
“是呀!商君变法十年,俄(我)等受益颇多呀!”
“是啊，想当初,家家无隔宿之粮,而今家家户户皆有存粮,这都多亏了商君施行了新法呀!不然俄(我)等仍不是要挨饿吗?”
“可不是嘛,若非商君变法,俄(我)大秦哪有今天这般好光景呀!”
“是呀!商君变法不但使俄(我)大秦的老百姓家家都过上了好日子,还使(我)秦国人人扬吐气了啊!”
“谁说不是呢?咱大秦不但收复了西河失地,而且还主持参加了诸侯会盟,连周天子都派了使臣前来道贺了呢!这在从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呀!”
“是啊!如今俄(我)大秦国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这是多么好的事呀!可偏偏却又出了这档子闹心事,这……这…咳……”
“就是呀!要不是出了这让人烦心揪心的事,咱们也不会跑到这儿来干耗着呀!”
“咳!这说来说去的,都把人快给弄糊涂了!俄（我）们都真不知该咋办才好哩?”
“可不是嘛!这一头是商君大人的法令,那一头是大巫师转达的神仙儆诚,咱谁也不敢违背呀!这……真是两头为难呀!”
“这可咋办呢?
正在这时,只听有人在大声呼唤:“大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蒙公望带着几名兵士押着五花大绑的大巫师及其门徒过来了——
众人不禁为之大惊——
“啊!这……这怎么把大巫师都给锁拿起来了?哎呦,真是罪过呀!”
“是呀!大巫师乃是上天派到凡间来传达上天天意的天使呵!这怎么能够如此对待他呀?这要是再触怒了上天,那不定又要降下什么大灾大难了呢!”
“哎呦,这,这商君大人怎么能够冒犯天使呢?这可简直是造了大孽喽!”
蒙公望上前对商鞅耳语了一阵。
商鞅一挥手:“大家肃静!且听本相为你们打开心结,化除尔等心头的疑惑……”
众人立时都安静下来，眼睛都盯着商鞅——
商鞅瞟了一眼押上来的大巫师,朗声道:“本相知道大家伙心里，还存有一个心结尚未解开,大家一定想知道,到底朝廷迁都会不会给黎民百姓带来灭顶之灾呢?还有就是,大巫师说的话到底应不应该相信呢?大家是应该服从朝廷的迁都法令呢,还是屈从大巫师所说的神仙微诚呢?好!本相现在就可以给大家一个明确的背定答案——那就是,所谓的上天震怒、降天灾惩戒我大秦百姓之类的荒诞言辞,纯属子虚乌有!完全是别有用心之人，在蓄意利用大巫师，向大家散布的弥天大谎!”
众人均大惊失色,面面相觑:“啊?这……”
商鞅:“还是让大巫师他自己现身说法吧,自己对大家讲吧!”
蒙公望一把将大巫师押上一辆马车,历声喝道:“你自己对大伙儿好好坦白自个儿的罪行吧！”
大巫师战战兢兢地直起腰来,他怯怯地看着眼前充满疑感的百姓面孔,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来。
蒙公望火了:“你还磨蹭什么?还不快说!”
大巫师浑身一哆嗦:“我说……我全都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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