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左庶长衙署。
随从领着玉儿穿堂过屋,来到一间屋舍前。
随从:“就是这儿,进去吧……”
随从推开屋门,乐呵呵道:“老爷子,你看谁来了?”
愁肠百结郁闷难谴的蒙老汉闻声抬起头来,他惊喜地发现——自己久违的女儿竟活生生地站在门口!
蒙老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使劲揉揉眼睛,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一步步朝门口走去,口里喃喃念叨:“玉儿,是你吗?”孩子……”
玉儿也是异常高兴,迎上前去:“爹,是我,我是玉儿呀!”
蒙老汉高兴地老泪纵横,伸出双手:“真是我的玉儿!玉儿,爹可想死你了呀!”
玉儿一头扎到蒙老汉怀里,伏在肩上,喜泪纷飞:“爹,女儿也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您呀!”
随从欣慰地笑着,悄然离去。
蒙老汉抚摸着女儿的头发,不经意发现她额角上残留的鞭痕,心疼得直掉眼泪:“玉儿,你受苦了,都是爹不好呀,不该轻信坏人的话,让你落入虎口受罪……爹糊涂啊!爹对不住你呀!”
玉儿:“爹,快别这么说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蒙老汉上下打量着女儿:“他们……没有……欺侮你吧?”
玉儿脸一红,抿唇摇摇头:“……”
蒙老汉叹了口气:“……你不说,爹也知道,那帮坏蛋他们不是人啊……他们一定是什么坏事都于得出来的……嗨,这帮天杀的,老天爷一定会报应他们的!玉儿……你……可受委屈了啊……”
玉儿抬起头来:“爹,我没事,真的,女儿没骗你。老鸨逼我接客,女儿抵死不从,他们拿我没有办法,又怕我咬舌自尽,派人时刻看着我。昨日他们又把我卖给一个老混蛋做小妾……”
玉儿将自己如何逃出生天的经过一一告诉了父亲。
蒙老汉感叹不已;”嗨,这次真是多亏了左庶长大人呀!要不然你我父女哪能在此团聚哪?”
玉儿快活地说:“可不是嘛——爹,左席长大人已派人将掳走女儿的那帮坏人全抓起来了!大人还说,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帮我们把哥找回来,让我们全家团聚呢。”
蒙老汉瞪大眼睛:“真的?”
“唔……”玉儿抿嘴笑着,使劲点点头。
二
公子信府邸。
黑黝黝的密室内,一伙人围坐在公子信左右,正商议着什么。
公乘(官名)菟裘季渊气急败坏地说道:“而今卫鞅贼子已然动手,抢先发难了,我等若再不反击,可就真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啊!”
大夫(官名)运奄邦附和道:“是啊,卫鞅竖子现在仗着大王宠幸,目中无人,就连老太师的公子都敢抓去拷问,简直就是狐假虎威,滥施淫威!“
五大夫(官名)白冥祖忿忿地说;“哼,现在除了大王,恐怕真没有人能放在他的眼里,在他卫某人眼里,我等皆为草芥蝇虫尔,想怎么摆置就怎么摆置,全由他一人说了算,简直是十足的土皇帝!”
公大夫(官名)蛮廉裴丕恨恨地说:“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等不能在此束手待毙,得赶紧设法对付此贼,否则,均不能安生!”
官大夫(官名》将梁泗竖咬牙切齿:“依我说,干脆派刺客将卫鞅贼子干掉,只要此贼一死,其政必然半途而废!一切又都成了我们从前的天下了。”
众人均点头赞同:“此计最妙!宜速行之,公子,您看呢?”
公子信沉吟道:“成则倒可,倘若不成又当如之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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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
白冥皋祖;“一次不行,我们就多派出几批刺客,叫他防不胜防,终归会要了狗贼的命的。”
众皆赞同:“此计大妙!”
公子信亦点头;“看来也唯有如此一一不过,为保此计顺利进行,你等须得如此这般……”
众人排成半圆形,围聚在公子信周围,聆听他面授机宣……
三
监狱中。
公孙戴抓住栅栏,干嚎道:“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你们这群王八蛋,竟敢把本公子关到这种地方来,小心本公子出去后要你们的狗头!”
狱卒喝道:“吵什么吵,鬼哭狼嚎似的,到了这里,管你什么公子大爷的,一律都是囚犯。再吵就好好饿上你几天,看你还能有劲叫喊不?”
公孙戴颓然靠坐在栅栏上,喃喃自语道:“爹,快来救救孩儿吧……再不来救孩儿
,孩儿就必死无疑了……”
公孙戴昏昏沉沉地,意识也渐渐模糊不清了……
四
公堂上。
卫鞅一拍案几,向堂下跪着的公孙戴怒喝道:“大胆公孙戴,竟敢藐视王法,胆大妄为,依仗权势盗卖军资,牟取暴利,坑害国家祸害朝廷!事迹败露又不惜杀人灭口,欲盖弥彰!其罪昭然,十恶不赦,人神共愤!本官禀承王命,严惩不贷!来呀,将凶犯公孙戴押赴刑场,明正典刑!”
卫鞅提起朱笔,在写有公孙戴名字的批斩牌上重重地勾了一下……
刑场上,刽子手将五花大绑的公孙戴、赵万三一干人犯押上行刑高台。
众人犯一字排开,头插批斩牌,披头散发,跪于刑台。
通通通——三通追魂炮响过。
卫鞅喝道:“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刽子手得令,摘去每个人犯头上的批斩牌,高举鬼头大刀,使劲全力劈头砍下……
“啊……”公孙戴顿时魂飞天外,不由大叫一声……
从梦中惊醒过来的公孙戴大汗淋漓,环顾四周,仍不免心有余悸。他用手擦试额头上汗渍,才发现全身都已经被汗水浸渍,他无力地斜靠在栅栏上,哼哼直喘气,努力平息心中的惊悸。
这时,耳畔传来低低的呼唤声:“公子……”
公孙戴犹如受惊的兔子一般,下意识弹跳起来,颤声问道;“谁……是谁在叫我?”
监狱栅栏外,一个身着狱率衣裳的小厮依旧低声说;“公子,是我,我是来旺啊。”
公孙戴惊异万分,定神仔细端详,认定来人身份后,惊喜不已:“来旺,真的是你!你是如何混进这里来的?”
来旺用手示意低声,又回头东张西望,确定无人偷听,才低声道:“小人是奉老爷之命,专程前来探望公子的……”说着,将随身偕带的饭盒打开,取出里面的美味佳肴。
早已饥肠辘辘的公孙戴不由大喜,忙不迭伸手撕下一块鸡肉,放入口中大嚼起来,又提起酒壶,美美的喝上一大口,啧吧啧吧尽情享用起来……
来旺:“老爷还让小人带话给公子……”
公孙戴急不可耐地问道:“老爷他说什么?”
来旺东张西望一番,才接口说道:“老爷说,请公子在此暂委屈一时,老爷很快就会将公子营救出狱的……”
公孙戴不禁焦躁万分:“还要委屈一时?!这鬼地方,本公子一天都不想在此多待!别的不说,接下来光卫鞅贼子的酷刑,就叫人无法忍受啊……”
来旺安慰道:“公子且放心,老爷说,卫鞅碍于老爷情面,是不敢对公子滥施酷刑逼供的。公子只要失口否认一切罪状,暂且再多忍耐一时,老爷就有办法尽快将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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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救出狱的。”
“矢口否认?”公孙戴疑惑道:“管用吗?万一……”
来旺又低声道:“万一公子熬刑不过,老爷说,可将所有罪行全推到来福身上——公子切记。”
五
一轮圆月高悬天宇,清冷的月光倾泻进卫鞅书房。
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的卫鞅,又从怀中掏出荷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一绺乌黑柔韧的女性长发——这是从瑶姬头上剪下的美发。
卫鞅轻轻抚摩着这一绺长发,将她切近脸颊——眼前仿佛出现瑶姬那楚楚动人的脸庞……
六
魏国溱洧河畔,花红柳绿,鸟语花香……
一派春意盎然……
两岸随处可见成双成对的青年男女,姑娘们打扮得花枝招展,兴高采烈地手执兰草,蘸着河水轻悠悠地撩洒在自己的情侣身上……
有的姑娘小伙还互相追逐着,嬉闹不休,朗朗的笑声抛洒向广漠无际的天宇……
溱洧河两岸洋溢着欢快的气息……
在栗树下,卫鞅和瑶姬手执兰草,互相追逐到此。
瑶姬停住了脚步,卫鞅随后气吁吁地赶到,卫鞅故意作老人状,勾腰驼背,用一只手捶打自己后背,假装连连咳嗽:“咳咳,我说老婆子呀,咱歇会儿行不?再跑下去,我这老胳膊老腿可就颠散架了……”说罢,直起腰来放声大笑不止。
瑶姬忍俊不住,咯咯地笑个不停:“你呀……真是皮老脸厚,谁是你的老婆子……再说人家几时答应嫁给你做老婆了?”
卫鞅故作惊讶状,操着戏腔:“啊呀呀,从来都是老公休老婆,不成想今日却是老婆休老公,真真是可悲可叹哪!”边说边假装用衣袖试泪。
瑶姬忍俊不住,捂嘴弯腰“嗤嗤”笑个不停,用手指着卫鞅:“说你喘,你还真倒喘上了……”
卫鞅收敛扮相,走到瑶姬面前,得意地说:“怎么样,老婆子,我这个老头子扮相还可以吧?”
瑶姬娇嗔地捶打着卫鞅:“你……真坏,净拿人家寻穷开心………”
卫鞅一把握住瑶姬的手,用真诚的目光凝视着瑶姬。瑶姬也抬起头来,用含情脉脉的目光看着卫鞅。
卫鞅真诚地说:“瑶姬,嫁给我吧,好吗?”
瑶姬羞涩地一头扎入卫鞅怀里:“你……能给我幸福吗?”
“嗯……”卫鞅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我一定竭尽所能,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
瑶姬羞涩地轻声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迎娶人家?“
卫鞅:“我打算等我事业稍有成就,我就八抬大轿把你风风光光娶进门。”
瑶姬不解:“你现在不是在相国手下干得挺出息的吗?你还想怎么样?“
卫鞅摇头苦笑,道:“我如今只不过是相国府区区一个为人作嫁的家臣而已,谈不上事业有成,男子汉大丈夫,岂能总是靠寄人箕下仰人身息而苟活一世呢?”
瑶姬:“那你……还要人家等你多久?”
卫鞅长出了一口气:“我想,用不了多久,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瑶姬半信半疑:“你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卫鞅郑重地点点头:“嗯!我有这个预感,真的。”
瑶姬幽幽地说:“那你就快点……我可不想等得太久……”
卫鞅搂着瑶姬,抚摸着她的青丝:“我会的,我也在盼着这一天早点到来呀。”
俩人紧紧相依而立,都沉浸在对未来美好的遐想之中……
卫鞅手攥瑶姬秀发,两眼微闭,脸上洋溢着甜蜜的微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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