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絮大步踏来。
忽然从远方急速奔来四人,都骑着马。领头的望见躺在地上的金荷,怒喝一声,飞天而起,冲着冷絮急速冲来。
冷絮顿时一惊,想不到这四人会突然冒出来,不由分说立即转身飞上天,飞速往镇子里逃。
尧一鸣见冷絮逃了,赶紧擦去泪水,跑到金荷身旁。
扶起她的头,用力摇了摇,“金荷、金荷……”
金荷还剩下半口气,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尧一鸣,嘴角奋力挤出一丝笑容,仿佛在说:你平安我就放心了。
尧一鸣泣不成声,攥紧她的手。
金荷已经说不出话,看着尧一鸣,目光突然涣散,脑袋一垂。
尧一鸣紧紧抱着她,泪水猛然冲出眼眶,大声哀嚎……
过了一会,领头的那人回来,待尧一鸣稍稍平复了心绪,气道:“没有追上他。他是什么人?我回去后禀告给大长老,定将他碎尸万段!”
尧一鸣擦干泪水,恢复了理智,眼里冒出滔天的杀意,“我也不认识,估计是山贼。我会找到他,这个仇要亲自报!”
四人不好再说什么。
尧一鸣摘下金荷的融神戒,戴在自己手上;到林中寻到破风剑,插进剑鞘里。
请他们把金荷的尸体悄悄送进镇子里。金荷穿着玄清门的衣服,镇上的人发现后会禀告玄清门,会给她安葬。
交待完,便骑上马,头也不回朝龙风学堂赶去。
到了傍晚,来到一个小镇,寻了间客栈住下来。失魂落魄坐在桌前,无心吃饭,无心入睡,脑子里乱哄哄,全是金荷的身影。
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金荷,正笑着走来……画面忽地一变,她又安安静静躺在虚空里,好像正在沉睡。这种感觉是如此真实,握着金荷的手,怎么也不想松开。
“金荷!”尧一鸣嘴里说着,忽然一激灵,抬起头。
原来是一场梦,刚才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着了。
不,不是梦!尧一鸣心里念叨着,我明明握着她的手,那种感觉太真实了。
忽然感到神图里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金荷!
尧一鸣头皮一炸,似遭了雷击,神念仔细看向神图。
千真万确,金荷躺在半空中,仿佛正在安睡。
这定是金荷的神魂!
这张图有大秘密,它的功能远远不是我目前发现的这么简单。
仔细看金荷的神魂,像烟絮,又像一个实体。
这神图能吸收人的神魂,还有什么用,莫非能让金荷复活?
尧一鸣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看到了希望。
神图不会无缘无故吸收金荷的神魂,肯定能把金荷复活,只是时机没到。
这么一想,心情顿时开朗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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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絮回到家,心中禁不住忐忑起来,不知尧一鸣会不会把金荷与虞羲蕊被杀的真相传扬开去。转念一想,他无凭无据,应该没人会信他。
他已离开溟宗,还装疯卖傻欺骗了所有人,他的话定然不会引起溟宗的重视。
玄清门更不会信他的话。
所以不用担心什么。
而且,他装疯装癫,所有人都认为他脑子出了问题,谁会信一个疯子的话!
这么一想,终于放下心。
他怎么会遇到金荷?
他知道金荷成了布麋族的俘虏,莫非他也是俘虏?
冷絮思索这两个问题,深深皱起眉。
他装成疯子欺骗溟宗,欺骗灵族,然后失踪了,原来是想安全离开。他混入仙门是不可能的,莫非他进了大宋的武官学堂,参与了这次平叛,然后机缘巧合与金荷相遇?
他在玄清门时与九皇子秦煜处得熟络,十有八九是秦煜帮他进了武官学堂。
这么一想,豁然开朗。
这种可能性极大!
好个尧一鸣,鬼花招那么多,仍然被我揪出了狐狸尾巴。
我这就命玄清门的暗线到各大武官学堂查探,倒要看看你藏在哪里!
冷絮激动起来,立即命人悄悄查探。
过了几日,终于查到了消息:尧一鸣化名尧依,在龙风学堂木院。
冷絮得意洋洋,坐在桌前细细思索。
这次杀他不用我出手,只须把消息告诉尧兆乾!
又是借刀杀人的妙计,冷絮一个人在桌前得意地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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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尧兆乾收到冷絮的密报,原来尧一鸣是在装疯,失踪后悄悄进了大宋的龙风学堂!
尧兆乾又惊又喜,赶紧把这事告诉给母亲徐贵妃。
徐贵妃目前已是皇太后。听尧兆乾讲完,笑着道:“所谓祸福无门,人自投之。我们徐家是千年世家,树大根深,在各处都有势力。”说着忍不住得意地笑起来,“你肯定想不到,龙风学堂的副堂主睿真人,是我的亲表哥!”
尧兆乾听完,哈哈大笑,“他装疯卖傻,费尽心思离开关外,想不到是去找死的!”
两人都笑弯了腰。
好一阵子,两人恢复过来,徐贵妃道:“我明天就把消息发给表哥。这个小崽子终究逃不出我的手心。但他身上还有许多秘密,那能让人起死回生的仙丹,实在让人眼馋,不知还有没有了。”
尧兆乾郑重点点头,“一定要把他的秘密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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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风学堂深处,一栋二层高的楼阁富丽堂皇,连同院子占地一亩多,一看便知是学堂里高层人士的住宅。
堂中的紫檀木太师椅上,坐着一位身穿褐色锦袍的中年人,神色威严,正是睿真人。堂下,恭恭敬敬站着一人,正是尧一鸣的师父,木院的院主薛贵。
“这次找你来,是有一件要事须要你办。”
听这语气,似乎是件大事。薛贵赶紧道:“恩师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睿真人道:“今年刚招来的尧依,你觉得这人怎么样?”
薛贵道:“看模样像个老实忠厚的人。听闻他是得到了瑞亲王的举荐,不知关系深浅。”
睿真人笑了笑,“你肯定不知道,他的真名叫尧一鸣,就是关外厉宗的尧一鸣。”
薛贵大吃一惊,尧一鸣的事早已传开,耳目灵通的人都已知晓。“想不到他就是那个混入玄清门五年,偷盗舍利的尧一鸣。”
睿真人点点头,“关键是他还吃了仙丹起死回生。现在既然他送上了门——”说着含笑不语,看向薛贵。
薛贵立即会意,两人对视一眼,都哈哈大笑。
“仙丹谁都想吃,不知他身上有没有了。请恩师放心,对付他这种丧家之犬,我肯定手到擒来。”
“好!”睿真人满意地直点头,“世上没有什么比仙丹更重要!他讲是他父王曾经在仙墟里觅得了仙丹,不知这话是真是假。你要想办法套出他的话。一定要查清他身上的秘密。我总觉得,他身上有很多秘密。”
“我们徐家是千年世家。你当初不过是个普通的外门弟子,我见你是可造之材,才重点培养,你才有了今日。这次你只要立了功,我不会亏待你,徐家也不会亏待你!”
薛贵赶紧跪下来,深深磕个头,“师尊的大恩,我这辈子没齿难忘。”
睿真人看着他毕恭毕敬的样子,非常满意,“起来吧。这个尧一鸣向来机警,心思异常缜密,你千万不能打草惊蛇,不能露出破绽让他起疑。这件事不急,一定要做得周全。”
交代了几句,薛贵离开了院子,心情格外激动,心里嘀咕着:不管有没有仙丹,这只肥羊落在了我手里,我定然要狠狠宰几刀!
师尊找到我,自然是看中了我的道术,想让我用神魂之术去查探尧一鸣,神不知鬼不觉。这种事我已经给他办过多次,这个老狐狸不想亲自出马,无非是想让我充当马前卒。
薛贵边走边思索,回到木院。
每个月只有十天可以去请教师父,称为传功日,尧一鸣的传功日是二十一号至月底。恰好三日后就是尧一鸣的传功日。
薛贵耐心等了三日,到了晨练时分,早早便在木院的练功广场上等候。见尧一鸣来了,心里冷笑着,装作不经意走到他附近。
指点了身边的几人,来到尧一鸣身旁。“尧依,你这些日子来功法练得如何,跟我切磋切磋。”薛贵笑呵呵道。
尧一鸣赶紧施礼道:“多谢师尊指点。”
薛贵点点头,“你全力攻来!”
尧一鸣再次施个礼,迈开双腿,快步攻去。
薛贵一边拆招,一边神魂出窍,悄悄在尧一鸣身上查探。
尧一鸣丝毫不知。
等切磋完,尧一鸣身上早已被他查了遍。
薛贵心里道:他身上什么都没藏着,不知屋里有没有宝物。
装模作样又指点了几个人,便离开练功广场,朝尧一鸣的住处走去。
薛贵漫不经心走着,仿佛只是路过尧一鸣的屋子。立即神魂出窍,在屋里细细查探。
屋内就那几样东西:书柜、衣橱、床、桌椅凳子,仔细查了一番,依然没有任何收获。
薛贵心中疑惑:莫非他有空间灵器,宝物都放在了灵器里?
空间灵器是何等稀有,整个厉宗也没几件。但他是厉宗的二殿下,说不定真有!
他手指上戴的戒指或许就是空间灵器。
干脆直接用神魂之术对付他,把他迷晕,让他说出真话。可万一他身上有厉害的法宝,那时便是打草惊蛇!
不能急,不能急,心急坏事啊,这事要慢慢来。薛贵思忖着,又回到练功广场。
到了中午,吃完饭,把尧一鸣的好友何千封叫到屋内。
何千封以为有什么要紧事,心中冒出莫名的忐忑。
“你们何家与我有些交情。你这次前来考核,你母亲特意托人带信给我,希望我能对你照顾一二。”
何千封赶紧躬身拜谢,“师尊大恩,晚辈定当以涌泉相报!”
“何家是个大族,但你只是庶出,天资也算不上最佳。你的娘亲只是普通农户出身,无门无势,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想要出头非常难。”
“但现在有个机会——”薛贵故意打住话头,看向何千封。
何千封眼睛一亮,赶紧施礼道:“请恩师指点。”
“你只要衷心为我办事,我定然不会亏待你。那个尧依,朝廷已经查明,他极有可能是蒙匈人,是混进来的奸细,而且他身上可能藏着空间灵器或别的什么。你是他的好友,要多与他亲近,处的跟亲兄弟一样,发现可疑之处要及时向我禀告。”
何千封立即道:“我定然肝脑涂地,不会让师尊失望!”
薛贵笑着道:“好!但尧依非常机警狡猾,你绝不能露出破绽让他起疑。”
“我会处处小心,请师尊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