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冬岳听到这话,心内狠狠一震!
玄清门毕竟是传承了几百年的一流宗门,门内派系林立,各当权人物的关系盘根错杂。自己在十七年前才来,算得上是个外人,能混到今天这个位置已经非常难得,真是做梦都没梦过能成为掌教。
“我为陛下尽忠,为国效力,不敢贪图什么!”
秦珏笑着点点头,“我给你的《龙象九分拳》练得怎么样了?”
“已经练熟,收获极大。服下火烈丹后终于突破了境界,现在已至造化境七层盛期。陛下的大恩我自当肝脑涂地,万死相报!”说着重重磕个响头,头杵着地上的石板,“咚”一声。
通常,至造化境五层已经极其不易,越往后提升得越慢,越艰难。至七层的已是凤毛麟角,个个都是家族、宗门,甚至是国家的宝贝。
秦珏沉嗯一声,仿佛在思忖着什么,“境界还可以。但你依靠丹药提升,底蕴不足。你留下三日,我命人指点你一二。”
冷冬岳赶紧磕头道:“谢主隆恩!”
几日后,一些谈论传遍了六大仙门。
玄清门竟然两次被尧一鸣潜伏进来,造成了极大的破坏,影响极坏,掌教赵清河罪责难逃,实在不配再坐掌教之位。
这种议论传得越来越广,似乎激起了民愤。刑部侍郎盛国茂向朝廷上书,请求委派钦差赴玄清门斡旋,以消除民愤。
想不到这件事成了朝廷大事,顿时满朝风雨,越来越多的人认为赵清河应该让位。
外界的谈论也传到了玄清门内,传到了赵清河耳朵里。赵清河心内叹着气,深觉自己确实失职,让玄清门蒙了羞,愧对历代掌教。
立冬这一日,朝廷派来的钦差冯兆金找上了门。
冯兆金说明了来意,与赵清河密谈。
“我愿意退位。”赵清河毫不拖泥带水,言辞恳切,“虽然除掉了尧一鸣,但舍利却没追回来。我是玄清门的罪人。”
冯兆金安慰他几句,也不多言,直接道:“既然要重新选掌教,圣上看中了一个人:冷冬岳!”
“哦!”赵清河像挨了一记闷棍,惊得睁大眼,愣愣地说不出话。
虽说选谁做掌教是玄清门的家务事,朝廷不应插手,但也不能得罪皇帝!
冷冬岳什么时候与皇帝攀上了关系?
莫非他与朝廷早有暗中来往?
从去丘荒开始,冷冬岳便请假外出,说是去外地会见老友,切磋功法,过了近两个月才回来,难道他一直与朝廷的人在一起?
诸多杂念涌上心间,赵清河思绪杂乱,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见他这副神情,冯兆金心里暗笑,直接道:“实不相瞒,冷堂主与朝廷早有往来,皇帝对他颇为赏识。皇帝希望你能举荐冷堂主!”
“这——”赵清河嘴唇嗫嚅,再次被震住。
冯兆金紧紧盯着他,深深的目光仿佛想穿透人心。“只要你举荐冷堂主,皇帝愿意赏给玄清门许多宝物,让玄清门成为六大仙门里最强的!”
“也会悄悄给你重赏!”
“想想看,这对你有好处,对玄清门也有好处,于公于私都是好事。你是聪明人,我们做臣子的,何必忤逆圣意。”最后一句,冯兆金说得颇有意味,话中的意思不言自喻。
赵清河顿觉心跳得急,不由深深吸口气。
若答应了,以后冷冬岳成了掌教,那玄清门便落入了朝廷的掌控中。皇帝秦珏一直想削弱六大仙门的影响力,想控制六大仙门,这将是第一步。
也罢,没人能斗得过皇帝,我何必不识时务。
六大仙门毕竟在大宋境内,终究逃不出皇帝的掌心。
赵清河拿定主意,笑着道:“我怎么敢忤逆圣意。只要对玄清门有好处,我何乐不为!”
冯兆金也笑起来,“以后玄清门将稳居六大仙门之首,你也有功劳。”
两人谈定,走出密室来到外面。赵清河立即召开大会,宣布了退位决定,同时举荐冷冬岳作为接班人。
此事非同小可,整个玄清门霎时谈论开。
掌教推荐的候选人非常重要,通常都能当选!
何况赵清河为人清正,口碑极佳,他推荐的人怎么会差!
冷冬岳是堂主,才干、战力、口碑等等方面在玄清门虽然算是上乘,但并不是最佳人选。
既然赵清河举荐他,必有重要原因。
莫非是因为冷絮立下了大功,所以赵清河有意抬举他,给他一次机会?
不管怎么讲,竞选掌教之位事关重大,不是一两个人能决定的。经过多人的举荐,共有八位候选人。
依照惯例,所有候选人首先要进行比武。不一定是最强的人当选,但也不能功夫太差,至少须中上。
第二天,八个人分为四组,进行第一轮比试。
冷冬岳胜出。
接着进行第二轮比试。
冷冬岳又胜出。
台下众人看得大吃一惊:他的战力明显比以前高出一大截,已至造化境七层!
原来他早就突破了,估计这是赵清河举荐他的原因之一。
决赛中,冷冬岳突然使出一套全新的功法,异常犀利,又无比狠辣,对方被击得连连败退,终于被一脚踢下擂台。
场中众人完全惊呆:冷冬岳竟能夺得第一!
这套功法的威力完全不在玄清门的绝学《玄清太上经》之下,真不知他是从哪里学来的,莫非他有了什么奇遇?
众人恍然大悟,难怪赵清河会举荐他,主要是这个原因!
冷冬岳昂然站在擂台上,精神抖擞,大声道:“我在外面无意中遇到一位高人,结下了友谊,从他那学得这套功法。我若能当上掌教,定会将这本秘籍奉献出来,为玄清门造福!”
台下顿时欢声雷动,众人纷纷鼓掌,为他喝彩。
议事厅里,赵清河对众人道:“冷堂主学得稀世功法,可喜可贺,甘愿奉献出来为玄清门造福,真是高风亮节!”
冯兆金接口道:“我作为朝廷派来的钦差,作为一个外人,也对冷堂主深深敬佩。圣上一直推行仁义治国,冷堂主真是满朝的榜样。这件事我已用魂信禀告给圣上,圣上大为感动,对冷堂主与他的公子冷絮都极为赞赏。”
“去年尧一鸣盗走舍利,冷堂主第一个提出愿去凤凰城讨要,毫不畏死。论才干、能力、魄力,冷堂主都是出类拔萃的。我虽然是个外人,但也代表着朝廷。我也与赵门主一样,推荐冷堂主!”
这些话讲得极有道理,选冷冬岳做掌教确实非常稳妥,对玄清门有好处。而且皇帝也赏识他们父子俩,这对玄清门非常有益。
选任新掌教,朝廷的态度也非常关键,毕竟玄清门属于朝廷管辖。
众人讨论了片刻,便都同意冷冬岳当选!
这个消息一宣布,顿时轰动天下。
皇帝首先发来魂信,对冷冬岳赞赏一番,命父子俩进京接受封赏。
六大仙门历届新任的掌教都要进京接受封赏,毕竟朝廷要与六大仙门搞好关系。在大事上六大仙门更不敢忤逆朝廷。双方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中。
冷冬岳与冷絮都激动得热血沸腾,真是做梦都没想到会有如此风光的一日。
全因当初献上了舍利!
真是祸福相依,世事难料。现在看来,要对尧家父子三人千恩万谢,他们全是自己的垫脚石。
玄清门里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庆祝新掌教上任。
冷絮带着重礼,登上芊灵峰来见金荷。
冷絮如今贵为掌教之子,又为玄清门立下了大功,风光无限,走到哪都会惹来羡慕的目光。他喜欢金荷的事早已传开,这次又带来了重礼,众人都猜测金荷必然芳心大动。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金荷与尧一鸣的过往,金荷曾经嫁给他。但现在尧一鸣已死,金荷迟早会接受冷絮。
到玄清门这么多天来,金婉萱早已知道姚公子就是尧一鸣。金荷也把真相告诉了她,姚公子并没死。姐妹俩不知谈过多少次,都不相信他会杀害那么多无辜的同门。此时,金婉萱见冷絮来了,心情也格外复杂。
大堂的桌上,摆着冷絮带来的一盘金玉首饰,件件精美非凡,闪耀着迷人的光彩。
金婉萱泡上一壶茶,三人闲聊一会,金婉萱便走到屋外,让他俩单独谈。
屋里顿时安静。
冷絮的心头忽地窜上一股莫名的紧张,深深吸口气,直接道:“我知道你曾经嫁给尧一鸣,他还帮你祛除体内的寒毒。但他毕竟是玄清门的仇人。”
金荷听着,不知该说什么,面色沉凝,不吭声。
见她这副神色,冷絮继续道:“我杀他之前,并不知道你俩之间的事。若是知道了,肯定不会下杀手!”
“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私放了他都行!”说得情真意切,“我真的非常后悔,我知道得太迟了。”
金荷微微点头,依然不吭声。
在长蛇谷,尧一鸣跳入谷底救她,两人十有八九已经相认,尧一鸣究竟有没有把舍利塔里的真相告诉她?
冷絮心里摸不准,继续道:“之前赵掌教一再叮嘱我,哪天遇到了他绝不能留情,还派我去厉宗的凤凰城去擒他!这件事估计你也听说了。尧一鸣犯下如此滔天罪行,玄清门里所有人都想杀他,你真的要理解我。”
这些话一出口,冷絮的两只眼睛紧紧盯着金荷。
金荷面色沉静,看不出丝毫异样,似乎无动于衷,似乎无可奈何。总之,没有反驳。
冷絮稍稍放下心。“事情已经成了这样,无法挽回,你真的不能怪我。”
“父亲这次能当选真是走了好运,明天我们要进京面圣了,我会买些好东西带给你。要不这样,你们姐妹俩跟我们一起去京城逛逛。”
金荷勉强露出点笑容,“不用了。”
冷絮见金荷的心情没有好转,不便多讲,便起身告辞。
姐妹俩把他送到院门外,目送他远去,金荷心里嘀咕:冷冬岳杀了十八个同门栽赃给尧一鸣,这件事冷絮究竟知不知情?但总觉得与冷絮间有层隔膜,一层难以跨越的隔膜。
不一会,秀珠敲门进来,对金荷道:“絮公子对你真是一往情深,他如今贵为掌教之子,又为玄清门立下了大功,不知有多少女子想嫁给他。”
金荷听了,心头不悦,冷冷道:“他比不上尧一鸣。世间没有一个男子能像尧一鸣那样对我!”
秀珠本想劝金荷想开些,没想到自己只说了一句,她便动了怒气,心里顿时明白:原来她从未没喜欢过冷絮!
“不谈这些了。这是冷絮送来的。”金荷指着桌上的一盘首饰,“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送你一件。”
秀珠心头一喜,眼睛里放出光彩,“好,我挑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