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半日便能抵达京城了。”
公孙长权掀开车帘,望了眼窗外的雪景,领命前往凉都时,秋高气爽,回京复命时,天寒地冻。
他心中些许感慨,还好赶在年末之前回来了。
“老爷,前面不远就是柳员外的山庄了。”
驾车的仆人对车内说道:“此地距离京城也不远了,不如先去柳员外的山庄歇息休整一番,明日在入京?”
公孙长权看向赵青松,后者没有异议的点了点头。
他抚须笑道:“如此甚好。”
……
山庄外,仆人下车上前敲打紧闭的大门。
“谁呀?来了!”
门后粗犷的嗓门响起,汉子拉开大门,面色警惕,透过只能过半身的门缝观察着来者。
“你们是谁?”汉子一脸恶相,“这里是柳员外的山庄,闲杂人等速速退去!”
仆人看着陌生的汉子,心中疑惑。
柳员外山庄的下人什么时候换了?
没时间去深究,仆人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展示给汉子看。
“我家老爷是柳员外的友人,途经山庄欲借宿一宿,还望行个方便。”
汉子看了眼仆人递过来的令牌,面色变化了一瞬,低声道:“等一下。”
见打开的大门又关了上去,公孙长权问:“怎么回事?”
仆人收起令牌,转过身,眯起眼回道:“老爷,山庄的下人换新了,似乎有些不懂事。”
“换人了?瞎子?”
公孙长权哼了哼鼻气,语气不善。
那令牌是柳员外为了讨好(划掉),是他与柳员外结识后,后者送来的礼物,象征着二人纯洁高尚的友谊。
令牌的作用自然是不用说了。
柳家的地盘,随便进。
柳家的东西,任意挑。
公孙长权身份摆在那里,东西自然是不缺的,令牌到手后用过的次数屈指可数,且基本都是住进这家山庄。
大门很快就又打开了,不同的是,此次出门迎接的是一位老者。
老者敞开大门,热情的赔笑道:“怠慢公孙大人了,公孙大人里面请!”
见到眼熟的老人,仆人心中的疑虑顿时打消,语气略带凉意:“哟,这不是门房老王吗?”
“抱歉抱歉,”王姓老人弯腰弓背,毕恭毕敬的赔礼,说道:“新来的下人不懂规矩,还望大人海涵,山庄内已经备好上等的厢房,还请诸位随我来。”
仆人回头和公孙长权对视了眼,后者没有再计较什么,他不是容不得沙子的恶人,相反他大度的很。
进入山庄。
山庄内,环境宜人,景色优美,地上的落雪打扫的十分干净,屋子顶上的积雪银白,别添一番雅趣。
住进收拾好的房间后,公孙长权叫来那个王姓老人,打听起京城的消息。
某间窗门紧闭的房屋里,一众人围坐在火盆前,神色凝重。
其中较年长的男人紧张道:“怎么突然来人了?会不会是暴露了?”
穿着华丽衣裳的妇人磕着瓜子,侧坐着翘起二郎腿,虽是衣着上等,却是没有一点贵妇该有的端庄模样。
她吐了口唾沫,咂嘴道:“瞎担心什么,老爷子都没慌,你慌个屁?”
憨直的小老弟有些害怕,吞吞吐吐的问道:“来、来了几个人啊?”
“五个,为首的那个中年男子是个身份人,有柳员外的令牌。”
汉子拿起火棍在火盆里捣弄着,暗淡下去的火光逐渐变得猩红火亮。
放下火棍,他笼着袖子看着燃烧的木炭出神,嘴上道:“一个仆人,一个中年书生,一个病怏怏的姑娘,剩下的两个,一个穿白衣带面具,一个穿斗篷带兜帽,都看不清面容。”
“希望他们能早点走吧,要是一不小心被发现了……”年长男人害怕的哆嗦身子,他扭过头问身旁一言未发的女子:“灵儿啊,我们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被询问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柳叶眼眯成月牙。
“没事的爹,”她的嗓音如银铃般清脆,“咱们住几天就走,没人会发现的。”
“欸,你老是这么说,”年长男人叹息一声,“老爷子也是,怎么就答应你了呢?”
“怂包,你是不是男人?”妇人揪起年长男人的耳朵,气呼呼的臭骂:“别在这儿给老娘唉声叹气的,做都做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年长男人吃痛,赶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做势求饶,妇人松手放过了他。
……
客房内,公孙长权面色变化不定。
京城出大事了。
听王老人讲完大致事情后,他两股不安,站起身便要往外走。
“老爷,您别着急!”
仆人急忙拦住了他,道:“实际情况目前还不确定,况且如果王老汉所言当真,那如今的京城已经严厉限制出入。
夜间封城不许任何人进出,此时赶回,也只会被阻拦在城外。
休整一夜,明日早晨再出发,快马加鞭都话,最多两个时辰就到了!”
公孙长权欲言又止,犹豫片刻,回到座椅旁坐下,对王老汉道:“你可以出去了。”
王老汉应声退出房屋。
冷静下来后,公孙长权摸着下巴。
“去请赵先生过来。”
“是,老爷。”
……
墨莺缓缓睁开眼,入眼是陌生的床顶,身下的床铺垫了很多套被褥,异常柔软,睡惯了硬土炕,墨莺一时有些不习惯。
她坐起身揉着眉角,下意识的呼喊道:“小白?小白你在哪?”
墨白闻声推门而入,他手里端着一碗粥,热气腾腾的似乎是刚出锅。
“醒了?”他缓步来到床边,搬来木椅坐下,一手端着肉粥,另一只手拿着勺子,舀起一勺肉粥,放在嘴边轻吹了几口,接着送到墨莺的嘴边,“喝粥。”
刚睡醒的墨莺神志还处于不清不楚的状态,鼻子嗅到送到嘴边的肉粥的香味,一股强烈的空腹感猛然袭来,没有丝毫犹豫,她一口咬下整个勺子。
温度刚好,不烫嘴。
量也适当,一口咽。
被墨莺狼吞虎咽的模样吓愣了会儿,墨白握着勺柄的手轻轻的向后拉了拉。
“嗯……”
牙门撞上勺子,墨莺闷哼一声,松开了嘴,捂着嘴吧舔着嘴角,意犹未尽。
“慢点,”墨白从怀里拿出不知哪来的手帕,替墨莺擦了擦嘴角。
明白墨莺现在浑身上下都被强烈的空腹感占据,墨白反倒是没有着急的继续喂食,狼吞虎咽对胃不好,而且也不雅观。
他轻声细语的对墨莺说:“还有,很多,慢慢吃。”
在墨白不急不缓的节奏下,墨莺渐渐的摆脱掉那股强烈的不适感,被本性中的食欲所控制,挺不好受的。
冷静下来后,她才发现此情此景似乎有些许不对。
小白在喂我喝粥。
我在被小白照顾。
啊~小白在吹气。
是怕烫到我了吗?
动作好温柔……感觉身子越来越暖了,每一口温度都恰到好处呢~
墨白看着墨莺,见到她面色逐渐恢复血色,心底渐渐松气。
又一口肉粥送到嘴边,墨莺迟迟未动,他歪着头,疑惑问:“怎么,了?”
墨莺的面颊霎时染上一抹俏丽的绯红,她窘迫道:“没、没什么!”
她方才在看墨白吹凉肉粥的动作,注意力落在了那双轻轻蠕动的双唇之上。
唇薄色淡,檐口轻张。
白色的皓齿若隐若现。
某一瞬她有种强扑上去的冲动。
咬住薄唇,撬开牙门,和躲藏着的小舌纠缠在一起,尽情的欺负蹂虐。
墨莺撇过了头,耳根赤红着。
墨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柔声问道:“不吃了吗?”
“吃、吃饱了。”墨莺咬到了舌头。
“嗯,”墨白闻言,收回勺子,将快要凉掉的肉粥送到自己嘴中。
余光瞥见墨白吃下肉粥,墨莺惊愕的转回头,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那勺子她刚刚用过,上面还有她的……墨白就那么直接用了!
“怎么,了?”
墨白不解,墨莺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的东西。
不是说吃饱了吗?
剩下的不吃掉,就浪费了……
难倒还没有吃饱?
墨白心里嘀咕着,舀起一勺肉粥再次送到墨莺嘴边,“还要,吃吗?”
墨莺面颊充血般的涨红起来,犹豫片刻,她闭上眼,视死如归的咬上勺子。
“嗯?”
“嗯……嗯~”
含住汤勺后,墨莺吮吸了起来。
她的表情由最开始的窘迫尴尬,到逐渐享受,最后难以自制,恨不得将勺子从墨白手中抢过。
墨白瞪大了眼睛,清澈的眼眸中满是震惊,震惊之下,是满满的疑惑。
勺子……有那么好吃吗?
墨莺用了将近半分钟的时间才吃完那一口肉粥,松开后,她撇过头,羞红着脸上用余光偷瞄着墨白。
被褥里的双腿不知何时搅和在一起,下衣染上湿气。
墨白盯着手里的勺子看了会儿,有些好奇它的味道。
不过手里头还有正事要做,暂时抛开尝一尝勺子味道的想法,他继续喂墨莺吃完碗里剩余的肉粥。
待墨莺吃饱喝足,墨白端着空碗离开,离开前叮嘱墨莺先在床上坐着休息会儿,等他回来再扶她下床。
卧房内,墨莺身子蜷缩成棍状,卷着被褥在床上滚来滚去,羞耻感爆棚,她小手捶打柔弱的床铺。
墨白出了房间,盯着手里的勺子看了会儿,张嘴含住顶端认真品味起来。
“……”
除了染上了些许肉粥的鲜味,没什么其他特别的味道,非说有的话,也只是木头的味道,不是很好吃。
……
自从昨日留宿山庄后,墨白便一直等待着墨莺苏醒。
今天早上的时候,赵青松曾来看望过一次,并告诉墨白京城有大事发生,他们需要快速赶往京城。
由于墨莺晕车,再来此地距离京城也不远了,公孙长权建议墨白陪墨莺先再此地安顿下来,等墨莺苏醒恢复后,再由山庄的人安排人马护送他们入京。
墨白没表示什么,默默答应。
墨莺确实需要修养安生一段时间,反正已经离的很久了,京城什么时候都能去。
公孙长权很给赵青松面子,为了墨白方便,直接把令牌给了墨白。
入京后直接去找他,还回去就行。
……
墨白将碗勺送回厨房后,快步返回墨莺所在的客房。
墨莺靠在床头,被褥和床单十分整洁,不像是睡醒之人留下的,而且与方才他第一次进房门见到的不同,显然是被整理过一回了。
“小白,我们到京城了?”见墨白回来,墨莺扭头看向他,旅途后半程她都是在睡梦中度过的,完全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我睡了几天?”
墨白在床边坐下,观察着墨莺的气色,不说满面春光,起码已经恢复正常的气色了。
他不急不缓的回答墨莺的问题:“京城,还没到。”
“睡了……”墨白算了算,“七天。”
“七天!?”墨莺惊讶,揉了揉微微鼓起的肚子,“怪不得肚子这么饿。”
她问:“大夫子呢?”
墨白将赵青松他们先走一步的事情告诉了墨莺。
“哦,这样啊,”墨莺喃喃道:“京城,京城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墨白摇头。
屋内安静下来,墨莺靠在床头看着墨白,眼角的余光看见那只带着小白花的手帕。
小白有这种手帕吗?
墨莺的眼神瞬时凛冽了起来,盘问墨白道:“这个手帕,哪里来的?”
话刚出口,她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强硬,嗓音柔了下去,换言问道:“手帕,挺漂亮的,是小白你自己的吗?”
墨白愣愣的低头看向手帕,用过之后,就被他随意丢在一边了。
“喜欢?”墨白捡起手帕,手帕上带着些许食物残渣,“给你。”
墨莺盯着递到身前的手帕,手帕上有着淡淡幽香,是女孩子身上独有的香味。
墨莺板起脸:“谁给你的?”
“灵儿。”
“灵儿是谁?”
“山庄里的,仆人。”
“怎么回事?”
墨白歪着头,思索着,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
赵青松走后,他便一直守在墨莺身旁寸步不移。
午膳时间,有人前来送餐食。
“客……啊~”端着餐盘的灵儿惊呼出声,目光呆滞的望着墨白。
眉目清冽,目光温润,穿着一身干净朴素的白衣,微皱的眉宇像是平静湖面的一丝波澜,自然惬意。
“有,事吗?”墨白的嗓音温和,没有情感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距离感。
“公、公子,奴婢给您送餐来了。”
不自觉中,语气就已变的轻柔。
“哦”,墨白接过餐盘。
“哐当~”一声,门关上了。
灵儿站在门外,久久出神。
好、好帅的小哥哥~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俊美的男人!
灵儿舔了舔嘴角,想不到北上一次竟然能遇到这样的人间极品!
‘他的气,一定很美味!’这般想着,她敲门的次数渐渐频繁起来。
之后死皮赖脸的混进来了,灵儿看着床上躺着的墨莺,笑道:“公子,这位小姐还未用餐吧?我看她也快醒了,不为她提早准备些餐食吗?”
餐食?
墨白觉得有道理,便想着准备。
灵儿为他带路去了厨房。
煲好粥之后,灵儿走了,掉了一个手帕,墨白觉得有用就捡回来了。
……
墨莺一脸不信的盯着墨白:“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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