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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白门楼(下)

    曹操得了徐州,心中大喜,商议起兵攻下邳。

    程昱对曹操说道:“丞相,吕布今止有下邳一城。若逼之太急,必死战而投袁术矣。吕布与袁术合攻,其势难攻。如今可使能事者,守住淮南径路,内防吕布,外挡袁术。况今山东尚有臧霸、孙观之徒未曾归顺,防之也不可忽。”

    曹操说道:“我自挡山东诸路。其淮南径路,请玄德挡之。”

    刘备对曹操说道:“丞相将令,备安敢有违。”

    第二天。

    刘备留糜竺、简雍在徐州,自己则带孙乾、关羽、张飞和罗技带军前往守淮南径路,曹操亲自带兵攻下邳。

    吕布在下邳,自恃粮食足备,且有泗水之险,安心坐守,可保无虞。

    陈宫对吕布说道:“将军,如今曹操兵方来,可乘其寨栅未定,以逸击劳,无不胜者。”

    吕布对陈宫说道:“我方屡败,不可轻出。待其来攻而后击之,皆落泗水矣。”

    于是,吕布就不听陈宫之言。

    过了数日,曹兵下寨已定。曹操统众将至城下。

    曹操大叫道:“吕布答话!”

    吕布在上城而立。

    曹操对吕布说道:“我闻奉先要结婚袁术,我故领兵至此。那袁术有反逆大罪,而公有讨董卓之功,今何自弃其前功,而从逆贼吗?倘城池一破,悔之晚矣。若早来降,共扶王室,当不失封侯之位。”

    吕布对曹操说道:“丞相且退,尚容我商议商议。”

    话音刚落。

    陈宫走到了吕布的侧边,看向了曹操。

    陈宫大骂曹操:“奸贼!我还不知道你!”

    于是,陈宫就用弓箭射向曹操。他之所以这样做,就是因为杀死了吕伯奢一家,就连吕伯奢还不放过。

    吕布看见了,大吃一惊。

    吕布急忙止住陈宫:“公台,你这是为何?”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见陈宫一箭射中其麾盖。

    曹操指着陈宫,说道:“陈宫,我誓杀汝!”

    于是,曹操就带兵攻城。

    陈宫对吕布说道:“曹操远来,势不能久。将军可以步骑出屯于外,我将余众闭守于内。曹操若攻将军,我引兵击其背。若来攻城,将军为救于后。不过旬日,曹军食尽,可一鼓而破。此乃掎角之势也。”

    吕布对陈宫说道:“公言极是。”

    于是,吕布就归府收拾戎装。

    时方冬寒,吕布吩咐从人多带棉衣。吕布之妻严氏闻之,出来来见吕布。

    严氏问吕布:“夫君欲何往?”

    吕布告以陈宫之谋。

    严氏对吕布说道:“夫君委全城,捐妻子,孤军远出。倘一旦有变,妾岂得为将军之妻乎?”

    吕布踌躇未决,三日不出。

    陈宫入见道:“将军,曹军四面围城,若不早出,必受其困。”

    吕布对陈宫说道:“我思远出不如坚守。”

    陈宫对吕布说道:“将军,近闻曹军粮少,派遣人往许都去取粮,早晚将至。将军可引精兵往断其粮道,此计大妙。”

    吕布然其言,复入内对严氏说知此事。

    严氏哭泣道:“将军若出,陈宫、高顺安能坚守城池?倘有差失,悔无及矣!妾昔日在长安,已为将军所弃,幸赖庞舒私藏妾身,再得与将军相聚,孰知今又弃妾身而去呢?将军前程万里,请勿以妾为念!”

    说罢,

    严氏痛哭了起来。她哭得很伤心。

    吕布闻言,愁闷不决。于是,他就入告貂蝉。

    貂蝉对吕布说道:“将军与妾做主,勿轻身自出。”

    吕布对貂蝉说道:“你无忧虑。我有方天画戟、赤兔马,谁敢近我?”

    于是,吕布就出去见陈宫。

    吕布对陈宫说道:“曹军粮至者,诈也。曹操多诡计,我未敢动。”

    陈宫走了出来,叹道:“我等死无葬身之地矣!”

    吕布于是终日不出,只同严氏、貂蝉饮酒解闷。谋士许汜、王楷入见吕布。

    许汜、王楷进献计策道:“将军,如今袁术在淮南,声势大振。将军旧曾与他约婚,今何不仍求之?彼兵若至,内外夹攻,曹操就不难破也。”

    吕布从其计,就即日修书,就着二人前去。

    许汜对吕布说道:“将军,须得一军引路冲出方好。”

    吕布令张辽、郝萌两个带兵一千,送许汜、王楷出隘口。

    当天深夜二更时分。

    张辽在前,郝萌在后,保护着许汜、王楷杀出城去。抹过刘备营寨。

    众将追赶不及,已出隘口。郝萌将五百人,跟许汜、王楷而去,张辽带着一半军回来。

    到隘口时,关羽和罗技拦住。未及交锋,高顺带兵出城救应,接入城中去了。

    许汜、王楷至寿春,拜见袁术,呈上书信。

    袁术对许汜、王楷说道:“前者杀我使者,赖我婚姻,今又来相问,何也?”

    许汜对袁术说道:“此为曹操奸计所误,愿明上详之。”

    袁术对许汜、王楷说道:“你主不因曹兵困急,岂肯以女许我?”

    王楷对袁术说道:“明上如今不相救,恐唇亡齿寒,不是非明上之福也。”

    袁术对许汜、王楷说道:“奉先反复无信,可先送女,然后发兵。”

    许汜、王楷只得拜辞,和郝萌回来。

    到刘备寨边,许汜说道:“日间不可过。夜的时候,我二人先行,郝将军断后。”

    商量停当,便夜过刘备营寨。

    许汜、王楷先过去了,郝萌正行之次,张飞出寨拦路。郝萌交马只一合,被张飞生擒过去了,五百人马尽被杀散。

    张飞解郝萌来见刘备,刘备将郝萌押往大寨去见曹操。郝萌备说吕布求救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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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一事。

    曹操大怒,斩郝萌于军门。他使人传谕各营寨,小心防守。如有走透吕布及敌军将士者,依军法处治。各寨悚然。

    刘备回营,吩咐关羽、张飞和罗技道:“我等正当淮南冲要之处,三位贤弟切宜小心在意,勿犯曹操军令。”

    张飞问刘备:“捉了一员贼将,曹操不见有什么褒赏,却反来恐吓,何也?”

    刘备对张飞说道:“非也。曹操统领多军,不以军令,何能服人?三弟勿犯之。”

    关羽、张飞和罗技应诺而退。

    许汜、王楷回见吕布,具言袁术先要得吕布之女,然后起兵救援。

    吕布问道:“如何送去?”

    许汜对吕布说道:“如今郝萌将军被获,曹操必知我情,预做准备。若非将军亲自护送,谁能突出重围?”

    吕布问许汜、王楷:“今日便送去,如何?”

    许汜对吕布说道:“今日乃凶神值日,不可去。明日大利,宜用戌、亥时。”

    吕布命张辽、高顺:“你们引三千军马,安排小车一辆,我亲送至二百里外,却使你两个送去。”

    第二天晚上二更时分。

    吕布与将女以绵缠身,用甲包裹,负于背上,提戟上马。放开城门,他当先出城,张辽、高顺跟着。

    将次到刘备寨前,一声鼓响,关羽、张飞和罗技三人拦住了去路。

    关羽、张飞和罗技大叫道:“休走!”

    吕布无心恋战,只顾夺路而行。刘备亲自带一军杀来,两军混战。

    吕布英勇,终是缚一女在身上,只恐有伤,不敢冲突重围。后面徐晃、许褚杀来了。

    众军都大叫道:“不要放走了吕布!”

    吕布见敌军来得太急,只得仍退入城。刘备收军,徐晃等人各自归寨,端的不曾走透一个。

    吕布回到城中,心中忧闷,只是饮酒。

    曹操攻城,两月不下。

    忽然有人来报:“河内太守张杨出兵东市,要救吕布,被部将杨丑杀之,要将头献丞相,却被张杨心腹将眭固所杀,反投犬城去了。”

    曹操闻报,就立即派遣史涣追斩眭固。

    曹操聚众将道:“张杨虽幸自灭,然北有袁绍之忧,东有刘表、张绣之患。下邳久围不克,我要舍吕布还都,暂且息战,何如?”

    荀攸急忙阻止道:“丞相不可。吕布屡败,锐气已堕,军以将为主,将衰则军无战心。陈宫虽有谋而迟。如今吕布之气未复,陈宫之谋未定,作速攻之,吕布可擒也。”

    郭嘉对曹操说道:“我有一计,下邳城可立破,胜于二十万师。”

    荀彧反问郭嘉:“莫非决沂、泗之水?”

    郭嘉笑道:“正是此意。”

    曹操大喜,立即令军士决两河之水。曹兵都居高原,坐视水淹下邳。

    下邳一城,只剩得东门无水。其余各门,都被水淹。众军飞报吕布。

    吕布说道:“我有赤兔马,渡水如平地,又何惧哉!”

    于是,吕布终日与妻妾痛饮美酒,因酒色过伤,形容销减。

    有一日,吕布就取镜自照,惊讶不已。

    吕布惊讶道:“我被酒色伤矣!自今日始,当戒酒。”

    于是,吕布就下令城中,但有饮酒者,皆斩。

    侯成有马十五匹,被后槽人盗去,要献与刘备。侯成知觉,追杀后槽人,将马夺回。诸将与侯成作贺。

    侯成酿得五六斛酒,要与诸将会饮,恐吕布见罪,乃先以酒五瓶诣吕布府。

    侯成禀道:“托将军虎威,追得失马。众将皆来作贺。侯成酿得些酒,未敢擅饮,特先奉上微意。”

    吕布大怒道:“我方才下令禁酒,你却酿酒会饮,莫非同谋伐我乎?”

    “下令禁酒?”侯成听了吕布的话后,觉得很奇怪。

    这时,吕布命推出斩之。宋宪、魏续等诸将俱入告饶。

    吕布对众人说道:“故犯我令,理合斩首。但是,今看众将面,且打一百!”

    众将又哀告,打了五十背花,然后放归。众将无不丧气。

    宋宪、魏续至侯成家来探视。他们看见侯成后背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侯成哭泣道:“非公等,则我死矣!”

    宋宪对侯成和魏续说道:“吕布只贪恋妻子,视我等如草芥。”

    魏续说道:“军围城下,水绕壕边,我等死无日矣!”

    宋宪说道:“吕布无仁无义,我等弃之而走,何如?”

    魏续说道:“此举非丈夫也。不若擒吕布献于曹公。”

    侯成说道:“我因追马受责,而布所倚恃者,赤兔马也。你二人果能献门擒吕布,我当先盗马去见曹公。”

    三人商议定了。

    当天晚上。

    侯成暗中到马院,盗了那匹赤兔马,飞奔东门来。魏续便开门放出,却佯作追赶之状。

    侯成到曹操寨,献上马匹,备言宋宪、魏续插白旗为号,准备献门。曹操闻此信,便押榜数十张射入城去。

    上面写着:

    “大将军曹,特奉明诏,征伐吕布。如有抗拒大军者,破城之日,满门诛戮。上至将校,下至庶民,有能擒吕布来献,或献其首级者,重加官赏。为此榜谕,各宜知悉。”

    第二天平明。

    城外喊声震地。吕布大惊,提戟上城,各门点视,责骂魏续走透侯成,失了战马,要待治罪。

    城下曹兵望见城上白旗,竭力攻城。吕布只得亲自抵敌。从平明直打到日中,曹兵稍退。

    吕布少憩门楼,不觉睡着在椅上。宋宪赶退左右,先盗其画戟,便与魏续一齐动手,将吕布绳缠索绑,紧紧缚住。

    吕布从睡梦中惊醒,急唤左右,却都被二人杀散。宋宪和魏续把白旗一招,曹兵齐至城下。

    魏续大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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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已生擒吕布了!我们已生擒吕布了!”

    夏侯渊尚未信。宋宪在城上掷下吕布画戟来,大开城门,曹兵一拥而入。

    高顺、张辽在西门,水围难出,被曹兵所擒。陈宫奔至南门,为徐晃所获。

    曹操入城,即传令退了所决之水,出榜安民。他一面与刘备同坐白门楼上。关羽、张飞和罗技侍立于侧,提过擒获一干人来。

    吕布虽然长大,却被绳索捆作一团。

    吕布叫道:“太紧了!太紧了!”

    曹操对吕布说道:“缚虎焉能不紧啊?”

    吕布看见侯成、魏续、宋宪都立于曹操一侧,对侯成、魏续、宋宪说道:“我待你等不薄,汝等何忍背反?”

    宋宪对吕布说道:“只听妻妾言,不听将计,何谓不薄?”

    吕布听了宋宪的话,默然。

    须臾,众拥高顺到。

    曹操问高顺:“你还有何言?”

    高顺不答。曹操怒命斩之。

    不久,徐晃解陈宫到。

    曹操对陈宫说道:“公台别来无恙!”

    陈宫对曹操说道:“你心术不正,我故弃你!”

    曹操反问陈宫:“我心不正,但是公又奈何独事吕布?”

    陈宫对曹操说道:“吕布虽然无谋,不似你诡诈奸险。”

    曹操再次反问陈宫:“公自谓足智多谋,今竟何如?”

    陈宫看了一眼吕布,对曹操说道:“只恨此人不从我言!若从我言,未必被擒也。”

    曹操再次问陈宫:“今日之事当如何?”

    陈宫对曹操说道:“今日,有死而已!”

    曹操关心地问陈宫的父母和家里人该如何打算:“公如是,奈公之老母妻子如何?”

    陈宫对曹操说道:“我怕闻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亲。施仁政于天下者,不绝人之祀。老母、妻子之存亡,在于明公耳。我身既被擒,请即就戮,并无挂念。”

    曹操有留恋之意。陈宫径步下楼,左右之人牵之不住。

    曹操起身,泣而送之。陈宫并不回顾。

    曹操对从者说道:“即送公台老母妻子回许都养老。有怠慢者,斩。”

    陈宫闻言,也不开口,伸颈就刑。众人都下泪。曹操以棺椁盛其尸,葬于许都。

    方才曹操送陈宫下楼时,吕布对刘备说道:“公为坐上客,布为阶下囚,何不发一言而相救乎?”

    刘备点头了。

    只见曹操上楼来了,走到了刘备的旁边。

    吕布对曹操说道:“明公所患者,不过于吕布。布今已服矣。公为大将,布副之,天下不难定也。”

    曹操回顾刘备,问道:“玄德公以为何如?”

    刘备回答道:“公不见丁建阳、董卓之事乎?”

    吕布惊讶道:“什么?”

    刘备再次说道:“公不见丁建阳、董卓之事乎?”

    吕布目视刘备,说道:“刘备,你是天下最无信之人!刘备!刘备!”

    曹操令人牵下楼,缢死。

    吕布回顾刘备,说道:“刘备,难道你不记辕门射戟时?辕门射戟?”

    话音刚落。

    这时,有一人大叫道:“吕布匹夫!死则死耳,何惧之有!”

    众人视之,乃刀斧手拥张辽到。曹操令人将吕布缢死,然后枭首。

    武士拥张辽到这里。张辽脸上没有什么恐惧之色,如同视死如归一般。

    曹操指着张辽,说道:“这人好生面熟。”

    张辽对曹操说道:“濮阳城中曾相遇,如何忘却?”

    曹操笑大道:“你原来也记得!”

    张辽说道:“只是可惜!”

    曹操问张辽:“可惜什么?”

    张辽对曹操说道:“可惜当日火不大,不曾烧死你这国贼!”

    曹操听了张辽的话,大怒拔剑在手,亲自来杀张辽。章辽全无惧色,引颈待杀。

    曹操背后有两人攀住臂膊,对曹操说道:“丞相且莫动手!”

    刘备对曹操说道:“此等赤心之人,正当留用。”

    关羽和罗技也对曹操说道:“我二人素知文远忠义之士,愿以性命保之。”

    曹操掷剑笑道:“我亦知文远忠义,故戏之耳。”

    于是,曹操便亲释其缚,解衣衣之,延之上坐。张辽感其意,就降。

    曹操拜张辽为中郎将,赐爵关内侯,使他招安臧霸。臧霸听说吕布已死,张辽已降,就也引本部军投降。曹操厚赏之。臧霸又招安孙观、吴敦、尹礼来降,独昌豨未肯归顺。曹操封臧霸为琅琊相,孙观等也各加官,令守青、徐沿海地面。他将吕布妻女载回许都,并大犒三军,拔寨班师。

    路过徐州,百姓焚香遮道,请留刘使君为牧。

    曹操对百姓们说道:“刘使君功大,且待面君封爵,回来未迟。”

    百姓叩谢。

    曹操唤车骑将军车胄权领徐州。曹军回许昌,封赏出征人员,留刘备在相府左近宅院歇定。

    许昌。

    曹操看中罗技的武义、智慧和忠义以及关羽的忠义和武义,就决定,将吕布的女儿赐给关羽。可是,关羽不肯,还说不取吕布这三姓家奴的女儿。最终,曹操将吕布的女儿赐给罗技。罗技的做法,和关羽一样,不肯取吕布这三姓家奴的女儿。

    在曹操多方面的劝说下,罗技只好无奈,答应了。最终,刘备和曹操为罗技和吕布的女儿举办又一场婚礼。

    其实,罗技的心里一直牵挂着蔡文姬。在这么多年的相处之下,他都对蔡文姬照顾的很好,而蔡文姬也将罗技服务得服服帖帖的。

    在结婚的前几天晚上,罗技将事情跟蔡文姬说了一遍,怕蔡文姬容不下吕布的女儿——吕玲绮。可是,蔡文姬没有说什么,只是同意罗技这第二婚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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