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鸟》均字七千+,复制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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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放逐了,被自己,还有世界。
只有所谓善良的人才会犯下不可被原谅的错误,只有那把温柔尽情输送给他人的圣母才会将残忍高压到极致。有一种疼痛它出自爱,这种最罪恶的恨将他的身躯缠绕,反抗不得。那道德的光辉盘旋在上空,他的心脏隐藏在最黑暗的黄泉之下。
毁灭,毁灭的最高境界是自我毁灭;放逐,放逐的最远距离是自我放逐。
黄沙漫天,他依旧跋涉着,一步一步,从始至终都没有丝毫的变化。他身形憔悴,眼眸疲惫,残破的衣袍,时间,奢侈地浪费。他一个人,没有看押,独自一人徒步在这沙漠之上。这里一望无际,能看见他这辈子都数不完的沙子。
前方雾气渐浓,他自暴自弃,用时间替他做出了选择。摇曳,缠绵,看不见。这大漠罡风学会了舞蹈,它裹着砂砾和枯草为自己披上了最轻柔的纱衣;它有着朦胧的身影,轻缓的脚步踏在这朽枯的世界之上。
他能看见它的背影,但是他总觉得对方那眼波之中有着,有着!……他的倒影……
生机复苏,随后朽枯。他只是在它的身后漫步跟随,它有着数不尽看不见的长发,倩影在烈阳之下愈加虚幻;一根红线在它的手腕处轻系,那曼妙的幅度,无意间击碎了他的软骨。
他的双眸在虚幻中探索,除了走路他好像找到了其他可以做的事情,那寻找……缕缕的火苗将水烧成油,用它,欲望在星空下复苏般剧烈地燃烧。
风声渐大,砂砾慢慢从平地卷起,卷起,他的眼睛。
无形的风刃在他的衣袍周围环绕,他有些醒悟了,那颓废被那飓风吹散,那双眸附着的灰被吹向远方。
悸动,寒冷的肢体感官不是他灵魂的感受,他看着那长发,纱衣轻薄,但是阳光照不到他的双眸之上;他看见的,只是那风,还有,还有那若隐若现的身形。
神圣的低语在四周响彻,天,暗了。
他停下了放逐的脚步,他抬起了自己的头颅,恍惚:好像现在的自己才像从前。而从前的他,才是他……
那风携带着眼波转身,那温柔的眼睛中他看见了自己,他看见了自己在放逐背后的枷锁。哪怕他在流浪,他也走不出一个牢笼……
那线,那丝线,不管走多远都走不出它的范围,都逃离不了它的掌控。他突然醒悟,原来在这一直的行走都是假的,自己从来没有走出过原来的地方,那这,又叫什么放逐呢……
对了,放逐的是希望和自信,留下的是只会行走的肉体,没有灵魂的驱壳。他在走,看到这风,这女子……
她在慢慢地回头;心脏不再跳动了,它已经失去了再次跳动的理由。他看着它,看着她,看着他,看着黄沙,看着,那被遮蔽的阳光……
这一切是没有监视,却有一个引路人,还是有丝线操纵着他,而它,而她,他,来救他……
内心的渴望混杂着粗重的鼻息和自己内心的混沌拉扯、鏖战;他纠结,后退,后退,后退到那依旧是黄沙的沙漠,和前方一样的大漠!
呢喃,那风伸出了自己的手掌,他低着头,看着那手轻触自己的面容。那一刻他的心脏被压缩到黄泉渡口,眼眸空洞,神情麻木,那一刻,他好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罪恶!肮脏!
他开始禁锢在原地,他的灵魂在咆哮,咆哮自己的丑陋与肮脏!那一刻他的心脏虽然被抚平了,但是那风却散了……!他好像玷污了什么;他做了什么,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那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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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他那又伤害了什么!……好像,好像把一切都伤害了……!
看着那消散的风,那一地的黄沙,他迷茫,他惶恐。他都做了什么,做了什么……!一个只知道向前的囚犯,做了什么!……
远方依旧朦胧,但是他不想走了。他回想起了刚才看到的那双眼睛,还有那眼睛里插入自己身体内的丝线……他有些害怕,如果自己做的一切事情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那他是什么……他在这里迷失的不是自己,是信仰,是灵魂,是活下去的意义……
“是我选择的你,还是你,选择的我……”他在这里轻声呢喃,下一刻这言语被风沙切割得粉碎,抛撒在了天际。这里,这里还有什么呢,……什么都没有……!他只配被遗忘,遗忘在星辰大海,遗忘在黄沙大漠,遗忘在这不为人知的地方,孤独终老!
没有什么值得赞颂,一切都是用肮脏填充的丑!他在这里游走,但再怎么前进也只是白费时间与气力;他要挣脱的是枷锁,不是一步步走向死亡的远方!
他的目光看着眼前的混乱越来越纠结,他停滞不动,静静地站在这风暴的中央。他的耳畔是喧嚣,他目光有了极限,他的灵魂出不去,一切都在压缩,压缩在他的胸腔,那左侧,空洞的位置……
消失了呢……呵,……呵呵……
悲凉的苦笑在这无形的囚笼里回荡着,他行尸走肉般随波逐流;在你不知道是不是要反抗的时候,你的身体依旧是不反抗,你和那个逆来顺受的从前,没什么两样。觉醒了自由灵魂的囚犯依旧是囚犯,但却因为向往自由,会活得像个比囚犯还囚犯的囚犯!
他在原地漫无目的地恐慌着,那视为摆设的大脑一片空白,那粗重的喘息声让他的手脚冰凉。
“走吧,走出这黑暗的风暴吧。它会伤害你,所以,向前吧……”疲惫却充满爱的声音在他的耳旁回荡,他失去生机的灵魂犹豫了一下便迈出了第一步。但是在刚才犹豫的一刹那他依稀记得,那风的眼睛里自己的身后是海洋,而那残留的眼波中他又记得,前面还是沙漠……
罢了,黄沙便黄沙吧,还能怎么样呢……不就是走路吗,行尸走肉会害怕路有多长吗,一眨眼罢了,都是没有知觉的事情……
他的身躯在风暴中煎熬,灵魂却是在空中漫无目的地飘荡;他麻木着,苦水顺着喉咙流淌,流淌到他想去的地方,但他的目光却没有被盛着苦水的碗遮挡,他,坚定地看着远方。
那个声音告诉他:你要坚持下去,会有绿洲,而绿洲上,……有生命。
生命呢……可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吧……他疲懒地闭上了眼眸,身子颤抖着长舒一口气,但却舒不出他胸口的郁气。它们经过数年的沉淀已然获得了在他身体中的一些权力,但哪怕是如此它们依旧在孜孜不倦地堆积,压在他的心肝之上,蔓延他全身的躯干;但此时的他已经是行尸走肉了,他的想法都已不再重要;毕竟,感受不到……
一脚一脚,砂砾从鞋底的纹路中落下,在空中飘洒。它起飞了,看到了在地上所看不到的景色。而这超脱生命的感官享受到了,那重回地表的粉身碎骨,又能怎么样呢?
他在沙漠上麻木地行进着,除了一层不变的风和沙,他的眼睛再也没看到过什么其他东西。他的眼睛也疲惫了,但他却不敢把眼睛闭上;看不见的时候,他会害怕;但是看见了,好像也很可怕……
黄沙,黄沙,这些黄沙好像在他的眼睛里生了根,看得他十分疲惫;他撑不住了,渐渐地他将眼睛闭上。在闭上眼睛的时候那不知道躲在身体何处的疲惫汹涌而来,一下子将他的身子压倒,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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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
他呼吸慢了,那千斤的山头覆盖在他的身上,疲惫化作海浪席卷他的身体四方,他睁开眼看了下这四方的世界;眼帘是模糊的,模糊得黄沙都可爱了。
“嗯……”眼睛的酸疼有所缓解,但是那融入身体的疲惫却挥之不去了,它们和身体一起成长,成长在黄沙大漠之中。
他躺在黄沙之上看着蓝天,他好像很久没有看过蓝天了,因为一直低着头,一直压着,一直把自己放逐,一直放纵着疲惫将自己吞噬。蓝天,真的很蓝,……他将刺痛的眼眸放下,他无法直视着太阳,光芒万丈的它排斥着那蝼蚁的瞻仰。
他就像一条死鱼,在这荒漠之中慵懒地喘息着。他颓废,疲懒的根种在了他的四肢百骸,那无神的瞳孔,好像在逃避着什么。
或许是倔强吧,刚醒来的他又将眼眸重重地闭上;他太累了,以至于他不想再去想些什么,或许,逃避的最好方式是不给自己逃避的时间,让自己醒来的那一刻直面那血色的残忍。疼痛,是麻木最好的解药。
黄沙继续滚着,遮天蔽日,在他醒来的那一刻他的眼帘之中被种下了一座大山;它压着,镇压着他的眼眸。大风吹动着他的发梢,那一根根细线把他缠绕,那锋利的感觉刺痛着肌肤,流淌着无法结痂的鲜血。
在这座大山的周围是一阵阵浪潮,那虚幻的澎湃波浪洗刷着岩石,从它身上刷下砂砾。他的眼眸中一个个微小的黑点向着山峰爬去,他们争先恐后,彼此间的默契在空气中游荡,但是这爱,对他人是一种残忍。
他看着,却不想上去,只是静默地站着。不过丝线动了,迷茫中的他只能紧跟。他将自己的身体彻底放弃;这不是自己,他这般想着,但是那手脚传来的触感告诉他:这是你的身体。
无尽的风浪如大砍刀般挥舞在这些黑点的身上,这座山太高,难免有人相互伸出了援助的手掌。这样他们或许都会掉下去,但也许会越爬越高。
这座山有着金灿灿的亮光,在这里血和泪,必须流一个;但血若流不够,或许会有泪水接替补充,或许由叹息接棒,或许会是无所谓;但是麻木的,只有他一个。他在山上,他血肉模糊,丝线痛了,它们被岩石割断,给了他喘息的时间。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他知道他没事,只是看起来狼狈了些,——但或许,他们就在意这浮于表面的东西吧;毕竟这浮于表面的,看得见;少有人喜欢去探究那冰山一角。但是那嵌入自己体内的丝线,……呵呵,都插入骨血了,竟也不知道……
他悲凉地轻笑,对于这座他不屑一顾的山峰他不想再费力气,他在陡峭的崖壁之上看着那些继续攀爬的人,那努力的模样。他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渴望爬到更高的地方,他不清楚,难道它真的是个好东西?对吧,可能对他们来说,这就是一种自由。
如果他把自己的自由认为是他们的自由,那他的所作所为和那丝线有什么区别呢?游鱼不知道飞鸟的快乐,飞鸟又怎么去理解游鱼的自由?不过,这个地方,真的值得为之拼命吗……游鱼连大海都没到,为什么就要拼得你死我活,又不止一条道路……
慢慢得天色昏沉了些,他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他知道有一根衡量他们浮于表面的质量的东西在伸缩;真是可笑,要高质量浮出水面……
你不下去挖你怎么知道!
寂静的夜空,这大荒过后天空都明亮了许多。喧嚣,狂欢,清冷的夜,有着属于吹笛人的骄傲。
羊在跑,在远处的草原啃着草,它自由着,享受着群狼围猎的激情,那自由的汗水,带着它骨血里的狂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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