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归是要死得。
因为历史得追溯是有尽头得。
那些伟大人物凋零了,长生的路上都是尸骸。
无尽的过去没有那样的人物,所以我总会死在未来的浪花之中。
羽翎提着一盏灯。
他无法容忍自己的存在,却又难以宽恕这世界的苟且。
烛火摇曳,长袍脸上的面具泛着冷冽的寒光。
三岁的孩提在迷雾中暴露着自己的身份,光明正大。
他做回了孩子,在那盛大典礼中偏安一侧。
星夜在头顶悬挂,羽翎走在主宰境开辟出来的潮湿过道中,星河在周身流转。
“你带着他的长刀,想走到哪里?”有声音问住了他。
“秋裳给得,那便归还。问心无愧,坦然逝去。”星河定下了自己的死期。
“那为什么不自刎呢?你老了,血性全无,成为了腐朽的蛀虫。”影子中,常言喝茶,手敲木鱼。
我这一生应该如何度过?
那赴秋的大魏总领死了,挫骨扬灰!
那在雪山之巅狂歌的楚王死了,蓬头垢面!
那在星河中肩担光明的念都贤者死了,半身不遂!
怀刺的东游成了对自己最大的背叛。
常言蹲在黑夜溪水旁剥着红薯,身上堆积着煤炭的味道。
羽翎自顾站着,不知廉耻,毫无进取之心。
长袍茫然,他身上沉重的枷锁让他喘不过来气,他恐惧,无颜活在那群英荟萃的时代。
他纵容自己的原罪,最后倒在新时代的规则之中,却又记不起来曾经。
“你能逃到哪里呢?绝色的巅峰是十五岁,绝代是十七岁。你的真实是年轮是十九,但这不是你懈怠的理由。你来到灼羽,不就是想死吗,你做到了。”
常言蹲在羽翎身边,他知道,怀刺死过四次。
十岁的赐名,竹羽晨撕下了自己的第一张脸,作为谟鸟却被两次夺走羽翼,在蜘蛛网中挣扎。
怀刺东游是因为他死过一次。
十三岁华光照,大魏总领战死。
十四岁华光照,楚王殉国。
十五岁月上袍,念都贤者吞火,留下了文明的传说。
十七岁,羽翎心死如灰,行尸走肉,最后倒在了十八岁,被风雪埋葬。
但第一次月上袍的时候怀刺就死了,所以他只死过四次。
羽翎,生来就是死得。
“我为你抬了五次棺材,我想把你等回来。海燕、无名氏、墨客、客栈,方漠才是你的少年时。”
为什么失去了拼劲呢?
是谁把我的脑子吃了?
羽翎提着灯打着伞,在黑夜里哭得很狼狈,就那么默默无声。
从爱到喜欢到欣赏再到仰慕,他跟慕容曻之间的天堑,是不可能会面。
感动秋裳有什么用呢?陈雪梨对自己的感情有什么用呢?都是假得。
横苍少主卫廉在皇城的篮子里放了四个馒头,自己如乞丐般念念不忘。
自己跟提线木偶有再多的交集,又能改变什么呢?
她是沉睡的祖境,自己的所作所为只会玷污她的尘缘,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卢呈和段镡不懂,十脉天骄只有常言会劝他放弃,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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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多余的想法。
如果说天骄、绝代、忌讳、浩瀚、鸿蒙的筹码是钱。
那祖境就是权。
再多的一般等价物都抵抗不了发号施令。
钱谁都可以拥有,天骄跟天纵的区别在于,后者需要自负盈亏,但天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但权,能让钱变得分文不值。
“这个世界,本不该需要我的存在,我只是死撑着。丑陋,是对我的惩罚。”羽翎目视黑暗,微笑。
他的十五岁,靠食用慕容曻的美苟活。
所以羽翎天生就是信徒。
如今长袍少年之所以存在,就是因为陈雪梨对他的庇护。
星夜长袍热泪盈眶,双目干涩。
“去演好你的角色。秦墨把剧本改了。”常言喝粥,没有说话。
天翅跟在秋化身边,羽翎的月轮鹦鹉是拿他自己的鲲鹏旧身捏造得,通过剧本引导,倒也天衣无缝。
但这次改剧本,是因为顾成朝已经不适合跟“怀刺”二字有联系了。
05147,他明年就二十了。
这是孩童眼中已经老到可以去死的年纪了。
常言没有说话。
鲸鱼座很特殊,跟羽翎有关,但他的身份不值得灼羽大费周折,也不配九方阁出筹码。
是因为秦墨。
“过道上,只有你等我吗。”
“想见你的人很多。女帝莎皇的麾下把马秋北捶到濒死,你天骄,她看不到罢了。沧溟神同为绝色,敌视你的不争气,若非令君和四姐护你,早拉你砍头赎罪了。”常言垂钓小池塘。
酆泽堃和宣缘是灼羽的两尊不可言。
是天翅都需要小心对待的存在。
也是唯二可以回到祖境的存在。
宣缘势力囊括顶尖战力马秋北、洛炎、白彦,三大帝国、七国、横苍渡江。
酆泽堃扈从青伞、苏颜,常言、轩禅、格林也都是她麾下,管辖四季宗、灼羽现存三大圣地天南村、界外灵缘、长景楼。
她俩加起来,几乎就是灼羽了。
九方阁不保他之后,他死了三次,成为了羽翎。
绝色战斗力不在一线,但自带领域。
何况原先竹羽晨也就二线战斗力。
美是有大密度得,活着是需要理由得。
羽翎没有记忆,但他隐约知道自己的下场是咎由自取。
或许他对秋裳的某些情绪越界了,被视为“猥琐”。
咳嗽着,星河长袍上的内在空间如充气般剧烈膨胀,衬得他身形瘦弱。
烛火摇曳,他提着灯继续前行。
为什么秦墨、柚洅、轩禅是灼羽这团迷雾的三大核心呢……
因为绝色是不会动得。
秋羽跟宣缘有婚礼在前,柚洅是串起天骄以上的绳,是域外大势力的话事人,轩禅和沧溟神有契约。
而且他们三位都是祖境。
怀刺是奴隶。
是被面纱星云俘获的虫子。
他在天鹅座耕田,种下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沙漠,他的神明在关山悬挂,在那余晖中羽翎做着干涸的梦。
正如此刻顾成朝提着灯垂钓,于猎物般游走在这出不去的牢笼。
“他们也在找你。你呢,在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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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那年秋裳穿着吸血伯爵的衣服,拎着一根球杆,她在冰面上行走,说要去关山重新打一轮明月。我手里的长刀如果是马秋北得,大约也是那会锻造得。”
“所以呢。”常言神念笼罩四海八荒。
作为临世仙级别的异能者,羽翎主宰的强大不值一提,毕竟,只是问道者。
连苦行僧都不是。
但只有他是特殊得。
不仅仅是剧本,还有他从前留下来的隐疾。
羽翎为了自己的老死,写了周祥的剧本。
他执着得想死在方漠之外,如那骨架一般在没人关注的地方沉浸于深海。
秋裳的设定是提线木偶的肉身,是来自天堂的魔鬼,她的笑容带着些许得妖艳,穿着顾年的衣服,幽媚二字,不分性别,平添了几分诡异。
“没有,我只是想看她一眼。”
慕容曻是对他而言遥远的名字,秋裳也是。
可秋裳毕竟也是尘缘,是他踮起脚能勉强窥伺的存在。
就算死,也要死在自己的执念之中吗。
常言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因为有绝色的气息。
且,是提线木偶的味道。
慕容曻的尘缘有五种形态。
觅离圆缺·秋裳,月桂神明·陈雪梨,灵魂契约·耀斑,烛魂焰火·枭阳。
还有那最神秘得,满城尽带黄金甲·顾年。
常言静默得聆听着,羽翎的脚步声踩在辽阔的巷道之中,四溅的水花协奏着乐章。
有少女亭亭玉立。
黑衣白靴。
“你……,在找我?”启唇含笑,容颜微冷,相府家的姑娘有自己的气度和规矩。
顾成朝手中灯笼晃了三下,没有说话。
他隐约记得这生得美的姑娘,只是没看清容颜,手中灯笼糊成一团,看不清晰。
在这静默的对峙中,四周浓郁的黑如墨水般缓缓蔓延上来,羽翎的星夜长袍如被风吹起,就像是一具镂空的巨兽骨架。
“您好。”顾成朝含笑,带着抹从容的温和,还有些许得不知所措。
陈二没有说话。
她从契约星来到鲸鱼座,在这冷战时节,是极特殊的布置。
而这也是因为计划出现了漏洞。
不知为何,羽翎的存在没有被鲸鱼座的伏笔所束缚,反而不知不觉间成为了蛊王。
掌控厂卫多年,陈二做事向来有把握。
但这里的规则就跟说话不算数一样,凭空出来的能量让羽翎成为了千古主宰。
尽管只是空壳,但还是打破了“难成帝君”的限制。
当然,羽翎的境界对她而言不值一提,对于修行到续天谴的陈二而言,解决他没有难度。
可问题在于,怎么解决。
相顾无言,相府二姑娘不知道应该如何交流,因为从契约星的动作来看,是她有所亏欠。
但秋裳叮嘱过,不能心慈手软。
她是来报仇得。
水滴于过道中似鼓点般轻捶慢擂,黑衣白靴抬起手掌,神情冷淡。
羽翎展开双臂,好似还松了一口气,神情释怀。解脱。
沙漏缓慢低落,星河动荡,终于,……水漫金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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