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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重耳复国

    话说世子圉逃回晋国,晋惠公大喜,自己不久于人世,这当口继承人回来了,能不高兴吗?拖到了秋九月,惠公病得更重了,托孤于吕饴甥,郤芮,再三嘱咐:“其他人不用担心,千万要防着重耳。”

    惠公薨,世子圉主丧即位,是为晋怀公。他即位后的第一道召令就是:“凡晋国臣子跟着重耳出逃的,限三个月内回国。回来的可官复原职,不回来的本人禄籍除名,丹书注死,其父兄判死罪不赦免!”

    这一道诏书颁下,首当其冲的自然是老国舅狐突,他两个儿子狐毛狐偃都跟着重耳在外头呢!郤芮劝怀公亲自召狐突来谈谈:“狐毛狐偃都有将相之才,跟着重耳,令其如虎添翼。如今狐突又不肯召他们回来,主公应该亲自和老国舅谈谈。”

    听到国君单独传召,狐突与家人诀别后入宫来见怀公:“老臣病废在家,不知主公所召有何事?”

    “您两个儿子都在外头,不知老国舅有没有去信叫他们回来?”

    “不曾。”

    “寡人有令‘过期不至者,罪及亲党。’老国舅难道没听说过吗?”晋怀公言辞凛厉。

    “老臣二子侍奉重耳也不是一日了。忠臣事君,非死无二!他们忠于重耳,犹如在朝诸臣忠于君主一般,即便他们自己逃归,老臣也会以不忠之名,将他们缚往家庙受诛。何况让我召他们,怎么可能?”

    晋怀公大怒,命两名卫士把刀架在狐突脖子上,面前放一份素简。郤芮把着狐突的手,强令他写信给儿子。狐突大喊:“拿开你的手,我自己会写!”

    于是,大笔一挥,写下“子无二父,臣无二君”八个大字。晋怀公怒喝:“你不怕死吗?”

    “为子不孝,为臣不忠,才是老臣所怕之事。死有何惧?”

    怀公恼羞成怒,命斩狐突于市曹。太卜郭偃长叹一声:“主公刚刚嗣位,尚未有点滴恩泽于庶民,却先诛杀老臣,其败不远矣!”于是自此称病不出。

    狐氏家臣,急忙奔往秦国给狐毛狐偃报信。

    狐氏兄弟得知父亲被子圉所害,捶胸大哭,与赵衰,臼季等人一同来见重耳,将此情形备细述说。重耳安慰他们:“二位舅舅不必太过悲伤,孤有复国之日,定为老国舅报仇。”

    一行人求见秦穆公,赵衰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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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上若真的想庇荫公子,应该尽早行动。若等到那姬圉改元告庙,那时君臣名分已定,就不好办了。”秦穆公深以为是。

    重耳刚回到馆驿,门官通报晋国那边有人求见。此人自言是晋大夫栾枝之子栾盾,下拜进言说:“新君性格猜忌,以杀人立威,百姓有怨,群臣不服。父亲特命我来求见公子,如今朝中,子圉只重用吕饴甥,郤芮两个人,其余旧臣皆不重用。我父已密约郤溱,舟之侨等人,暗敛兵甲,只等公子带军前来,我等愿为内应。”

    好比打瞌睡有人送枕头,重耳大喜,约好明年开年,出兵黄河边上。

    栾盾走后,重耳卜卦,得《泰》卦,六爻安静。狐偃拜贺:“天地配享,此乃上上大吉之兆。公子此次出兵,不只能得晋国,且能主盟为霸。”

    次日重耳入朝谒见秦穆公,不待他开口,秦穆公就说:“公子必是急于归国,恐怕底下人办事不得力,这回寡人亲自送公子过黄河。”

    邳豹听闻秦穆公将亲自护送公子重耳归晋,自请为先锋,为父报仇,穆公许了。于冬十二月,在九龙山为重耳饯行,赠送白璧十对,马四百匹,粮草物资无数。赵衰等人每人也送白璧一对,马四匹。

    出兵之日,秦穆公带着谋臣百里奚,繇余,大将公子絷,公孙枝,先锋邳豹等率兵车四百乘,跟着重耳离开雍城,往东进发。秦世子罃一直送过了渭河,才洒泪而别。

    周襄王十六年春正月,秦穆公和重耳到了黄河边上,渡河的船只都已备好。秦穆公叮咛重耳:“公子回了国,可别忘记寡人夫妇啊!”那哪能呢?忘了恩人也不能忘了老婆不是吗?秦穆公也是多虑了。

    秦穆公分兵一半,命公子絷与邳豹护送重耳过河,自己屯军于黄河西岸,等待好消息传来。

    大军急急忙忙渡河,话说那管行李的壶叔自出奔以来,过惯了苦日子,什么都舍不得扔,把那破席残食,都一样样摆在船里。重耳见了,哈哈大笑:“我今日入晋即为国君,锦衣玉食不尽,要这些破东西有何用?”一面说,一面命人把这些东西全丢在岸上,一些不留。

    没想到狐偃此时捧着一对白璧跪在船头说:“公子如今要渡河了,内有诸臣,外有秦将,不愁晋国不入公子之手。臣只一身,便留于秦国,留赠白璧,以表寸心。”

    重耳大惊:“孤正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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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舅舅同享富贵,何出此言呢?”

    “臣有三罪于公子,不敢相从。一使公子困于五鹿;二令公子受曹卫之辱;三乘醉强载公子出临淄。前段日子公子尚困在羁旅,不便请辞。今日正是时候。臣多年奔走,心力耗尽,好比这破席烂豆,留之无益,是以求去!”

    重耳满面羞惭,掉着眼泪说:“舅舅责问得对,是孤之过也。”于是命壶叔把丢的东西再一样样取回,自己对着滚滚黄河立誓:“孤返国后,若忘了舅舅的辛劳,定子孙不昌!”

    为了加强效果,还把那对白璧投于河中,请河伯为证。这一幕被船里的介子推看了个真切,心里讥笑:“公子归国乃是天意,你狐偃凭什么据为己功?也是个贪图富贵之人,我羞于为伍!”

    重耳过了黄河,东行围了令狐城,守城的邓惛登城拒守,被奋勇当先的邳豹所斩。其余桑泉,臼衰两城都望风而降。晋怀公命吕饴甥为将,郤芮为副,屯兵于庐柳,以拒秦兵。

    公子絷给吕郤二人送去秦穆公的手书,信中厉言谴责惠怀父子的忘恩负义,表明这回自己是铁了心要扶重耳上位,你们两个看着办。

    吕郤二人犯了难,打吧肯定敌不过秦军;降吧又怕重耳要把他二人偿了里克,邳郑的命。直到公子絷从中说和,重耳保证不算他们两个的后帐,大家歃血为盟。这两个人才跟着狐偃到臼衰,迎接重耳到郇城军中发号施令。

    晋怀公听说吕郤二人投了重耳,大惊,急召郤步扬,韩简,栾枝,士会等朝臣商议。那一班人本就心向重耳,心想着你平日只宠着吕饴甥与郤芮,如今那两个人都背叛了,来找我们做什么?于是一个个推脱不来。

    晋怀公长叹一声:“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私自逃回,失了秦国的欢心,以致如此!”只好由勃鞮驾车逃往高梁避难去了。

    重耳入曲沃城朝拜晋武公的庙陵,绛都那头,栾枝,郤溱为首,引着士会,舟之侨,羊舌职,荀林父,先蔑,箕郑,先都等三十余人,都到曲沃迎驾。郤步扬,韩简,家仆徒等人在绛都郊外迎接。

    重耳入绛城即位,是为晋文公。他四十三岁奔翟国,呆了十二年;五十五岁奔齐国,呆了七年;六十一岁到秦国,如今复国为君,已经是六十二岁的老人了。人生后半辈子都在流亡,到老了才得以大展宏图,可叹可惜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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