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载回头看看这小白脸,额前两撮留海实在不敢恭维,不过这模样吗,与姜佑有的一比,都是一副娘娘腔的标准面容,没自己老成,男子气概十足。
张载对自己的相貌十分自信。
上官透?
那是谁?
张载不解,眉头直皱:“赶紧走开,老夫不认识你,也不认识你父上官透,别打扰老夫与姜佑探讨。”
学术界的探讨不掺杂丝毫的个人感情,也不应该受外界因素的干扰。
……
上官竺腰还没直起来,大为吃惊,先生不认识自己也就罢了,怎么能不认识前左都御史上官透呢?
而且先生言语之间,对姜佑这吃软饭的颇多偏颇,看上去两人熟悉的很。
难道先生真的委身于这间小小书院?
“你认识他吗?”张载指着上官竺对姜佑说。
姜佑看了上官竺一眼,摇摇脑袋:“不是很熟。”
张载冷哼一声,挥袖:“也不知道你这院长是怎么当的,怎么随便一个人都能进我巽山书院。”
之后,张载让服侍自己的小厮“请”上官竺离开。
上官竺不愿,因为他见到了梦寐以求的儒圣,如果上官家没出那档子事,自己应该是儒圣座下学生,日夜聆听教诲,得大道,高中科举,光宗耀祖。
苏堪去拉,上官竺亮刀威胁,可年轻苏堪似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白净面孔一冷:“看你样子,应是认出了我家先生,先生性子,难道你不知?”
上官竺张嘴,欲言又止,只好拉姜佑到一边说话。
“姜兄,之前多有得罪,万望恕罪。”
这幅嘴脸变得可真快……姜佑心里想到,面上平静道:“小事,无事请回吧。”
姜佑也下了逐客令。
上官竺提肩瞄了张载一眼,内心纠结不已,小声道:“姜兄怕是误会了,昨日我与云起什么事都没发生。”
“滚蛋!”姜佑当即破口大骂,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上官竺走后,姜佑借机也逃脱了张载的魔爪,花二两银子“请”张载过来,不就是为了对付那些熊孩子们?
先生,受苦了。
姜佑借机溜了,又跑去和李洛阳鬼混了。
……
青梧自何府回来,提衣登上小红楼二层,伺候在陆云起榻前。
“手里拿的什么?”陆云起靠在床头,看起来很虚弱,她只穿了件白色绸衣,护身软甲被她脱下放在床头,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青梧递上自己手里的何家酒楼地契各项凭证,低眉恭敬道:“昨日发生件趣事,姑爷骗了一间酒楼回来,大概估算了一下,市价应该在两千两左右。”
若是这两千两银子给了牙行,上将军府身上的债务会减轻不少。
陆云起伸手接过地契,抬眼打量一下,看着青梧小脸,说了另一件事:“昨日见了上官竺,发现他是巽山背后主家。”
“嗯。”青梧还低头,语气淡然,像是早知道这件事。
陆云起心中疑惑顿,奇怪,十分奇怪,青梧这是怎么了?
若是放在平常,这丫头定会吃惊,两道柳眉倒竖,然后马上归于平静,给出合理的解决方案,堪称身边一大智囊。
怎么今日偏偏这幅表情?
陆云起凝眉疑惑,轻咬下唇,目不转睛地盯着榻前的青梧。
而跪在榻前的青梧则是再想另一件事:上将军对我有所保留,今后我是不是也要有所保留?给自己留个后路。
若姜佑在场,怕是要心里窃喜:主仆离间计划,初步成功。
青梧是个极有性子的丫头,号称缩小版的“陆云起”,这人聪慧,脑子机灵,旁人很难从她这里占到便宜。
但也有例外,比如青梧戒心极重,和陆云起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即使面对陆云起,青梧也没完全放下那层戒心。
因为是陆云起先有事瞒着她。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姜佑的背后推手。
“如何计划?”陆云起平展眉间,只当自己一时恍惚,错怪了青梧。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解决上官竺,昨日出去和上官竺通宵宴饮,也正是出于此目的。
青梧跪在榻前一动不动,双手紧在小腹间,只黑葡萄的眸子在眼眶里微微转动,想了一会才说:“年前我们得到消息,前左都御史上官透卷入一宗案件,被皇帝处于斩刑,但不知为何,上管家并没有被牵连,上官竺也是因为被他那做工部侍郎的远方表叔,一番操作之下才得以重入官场,今在大理寺谋生,估计也是为了查案需要。”
“这些我都知道。”陆云起轻叹一声,抬手扶额,她不想听这些。
青梧继续说:“小姐昨日与上官竺宴饮,知晓巽山挂在上官名下,可综合各方面的消息来看,上官家羸弱,上官竺没有这么大的财力买下巽山,所以巽山背后另有其人,上官竺也是被利用。”
“工部侍郎童夫尧!”陆云起脱口而出。
童夫尧是上官竺八辈子打不着的表叔,按说童夫尧已经官至工部侍郎,再进一步便是工部一把手,他没必要冒着犯皇帝忌讳救下上官竺,又把他塞进大理寺,之所以救下,肯定另有图谋。
或者一开始就是为了上将军府!
上官竺也是被他表叔给利用了。
“传令下去,让死士收集关于童夫尧的一丝一毫,看他这几年都做了什么,接触了哪些人。”
陆云起眼中厉色横起,斜入鬓角的两道横眉愈发尖锐,现在的她才是在幽州战场上驰骋的杀神!
“遵命。”青梧得令,起身缓步退出二楼。
青梧走后不久,陆云起手指不断搓捻酒楼地契,薄唇渐渐有了血色。
两千两纹银!
姜细作还真是一把揽钱好手。
忽而笑了笑,陆云起重新躺进被窝,面朝里,安静地睡去,昨日宴饮说起来也真是耗费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