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玄摇了摇头,脸上神色有些玩味。
“你只需知道,我们是能决定你命运之人即可!”
“昨夜我的人,已将你交待的信息全然告知我,你身上的毒,便是我们为你清除的,除此之外,本少还花大力气,骗过了刑部的玄衣密探,为你打消了后顾之忧。”
“你现在应该想想,到底要如何报答本少的恩情?”
“哈哈哈哈……”
魏千张口大笑,面色冷峻无比。
“大齐之人,对于梁人来说,只有仇怨,何谈恩情?”
陆玄嗤之以鼻。
“醒醒吧,你的大梁国早就灭亡了,落后就要挨打,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是永恒不变的丛林法则。”
“你身为有识之士,更应该明白何为时代浪潮?何为大势所趋?”
“大梁国兵力孱弱,君臣昏庸腐朽,就算不被我大齐所灭,也会被其他势力所击溃,相比已经过去的事情,你更应该考虑的是你的将来,哪怕心中还有奢望,也得先活下去不是么?”
魏千坐起身来,深深的望了陆玄一眼。
“这种话,可不像是一个毛头小子能说出来的,不过你的言论,的确有几分道理,说吧,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
“你觉得呢?刑部审了你这么久,他们想要什么,我就想要什么!”
“呵……”
魏千面皮耸动,未有言语。
而一旁的赵灵懿,脑中则是一团迷雾。
她伸出自己右脚,用白色缎面锦靴踢了踢陆玄的小腿,待得后者扭头望来,她便气鼓鼓的瞪着对方。
“喂,你还没告诉本宫他的身份呢?”
这家伙一说起话来,竟然完全将她忽略在一旁,真是可恶得很。
陆玄瞥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此人姓魏名千,永平年间随那位前梁中山王萧平造反,时任叛军后勤大统领,兵败之后被关押在刑部天牢,这次原本要处斩的,没成想被他逃了出来。”
昔年那些战事,整个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初大皇子赵明诚还曾随军作战,赵灵懿自然也有所耳闻。
此刻听到陆玄道出面前之人的身份,她略一思索,便是明白了陆玄先前所说的惊天秘密究竟是什么。
“传言称鲁地几大世家囤积的所有钱财珍宝,都在战后不知下落,而当年参与叛乱的匪首,几乎都已经处死,这人活到了现在,莫非……”
“他知道那些金银财宝的去处?”
“没错!”
陆玄点了点头,扯过一旁的草垫,坐了下来。
“魏先生若是能将那秘宝的下落告知于我,陆某愿以人格起誓,放你一条生路,反正那些东西你又用不到,前梁又绝无东山再起的可能,倒不如将之交给真正需要的人!”
“人格?人格值几钱?魏某凭什么相信你?”
魏千依旧是摆着一张臭脸。
“魏先生也别这样说,我先前不惜得罪刑部玄衣密探,甚至与之大打出手,将其撵跑,这等行为,已经算是相当有诚意了。”
“而且阁下若是抱有死志,又怎会借机从法场逃出,然后被我抓住之后,还交待了自己身份,用以苟全性命,你既有这般求生欲望,事到如今,何苦还要为难自己。”
“人一旦死里逃生,那么活下去的意志就会被无限放大,而且我相信魏先生肯定还有未竟之事,所以才不惜一切夺命狂奔。”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只要你肯说出那些金银财宝的下路,条件你尽管提,本少尽量满足你!”
陆玄双手交叉,置于膝前,目光看起来无比真诚。
然而魏千的神色却有些不屑。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魏某的条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满足的!”
陆玄微微一笑,沉声道:
“她是大齐的安华公主赵灵懿,是嘉德陛下最为疼爱的幼女。”
“而我,是未来的驸马,我父亲的名字,想必魏先生应该印象十分深刻,前上柱国大将军,陆天霸。”
“不知道魏先生觉得,我们有没有资格满足你的条件?”
“什么?你是陆天霸的儿子?”
陆玄话音刚落,车厢之中,气氛陡然一变,魏千身体紧绷,神色激动不已,连捆缚他的绳索都被绷得咯吱做响。
但片刻之后,他那张沧桑至极的面庞上又是浮现出几分唏嘘。
“真是没有到,那老匹夫的儿子都这般大了……”
“不过我有些好奇,你为何说,前上柱国大将军?陆老贼莫非已经不领军了?”
陆玄点了点头。
“没错,我父亲如今为长乐侯,在幽州种地养老。”
“哈哈哈哈……可笑,可笑……”
魏千摇着头,纷乱而斑白的头发遮住了他的大半张面颊。
“你笑什么?”,赵灵懿皱着眉头。
“我笑当初马踏十国,饮血三川的一代枭雄,为大齐国立下汗马功劳的陆大将军,晚年间竟落得如此凄惨境地?”
“长乐侯美名传颂四方,深得我大齐万千子民敬仰,如今卸甲归田,过着安生富足的日子,何来凄惨之说?”
赵灵懿冷声问道。
“以那老匹夫的战功,不说封异姓王,即便身居要职,封个开国公也是绰绰有余的。”
“眼下不但卸任大将军一职,还只得了个长乐侯的封号,丢人,丢人啊!”
魏千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不止如此,他还指着陆玄说道:
“还有你这小子,贪心不足蛇吞象,竟然觊觎我大梁重宝,那样一笔巨财,也是你能吃得下的么?我猜,你应该也没什么能力吧?”
“否则你老爹也不至于让你入赘皇家,去当个屁地位也没有的驸马都尉!”
“不过说到底,还是你们那位嘉德皇帝太小气,连陆天霸这样的开国功臣也有疑心,当真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呀,妙极,妙极!”
一番话,骂了一堆人,陆玄和赵灵懿的神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说够了没有?”
陆玄静静的望着魏千,后者摇了摇头。
“当然没……”
啪!
一道响亮的耳光声在车厢之中响起,话语声戛然而止,一丝丝鲜血自魏千的嘴角流淌下来。
“没说够也得闭嘴了,那些事情,你怎么想,怎么说都可以。”
“但你一口一个老匹夫,真当本少没脾气么?这天底下,能骂陆天霸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娘。”
“除了她之外,任何人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