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高力士再次听得有点摸不着头脑时,马车外的小内事对着车窗小声的喊了起来“寿王殿下,高总管,咱们到宫城外了,葛副统领正在车外候着呢?”
“哦!这么快便到了,那老高咱们下车吧!”
“殿下小心点,让老奴搀扶您下车!”
李瑁瞧见高力士的眼色,不禁莞尔一笑,随即便任由他手把手扶着自己走下了马车,车外等候的葛七郎贵为北衙皇城禁卫军副统领,平常是很少亲自在宫门把手,乃至察验来往人员的马车和随身物品的,不过据李瑁所知这些日子里却又有些特殊了。
一是上元节临近长安城内陆陆续续的涌进了不下十数万胡人番商,给皇城保卫工作带来了不小的压力,这二来便是前几日大明宫里竟破天荒的发生了一次不大不小的天雷火灾,引得宫墙内人心惶惶,更离谱的是有些吃瓜群众居然不嫌事大的冒出了是有心人所为的言论来。
李隆基盛怒之下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痛斥了羽林卫统领陈天刚一顿并且明令要其加强皇城内外的安保工作。
这也才搞出眼前军二代葛七郎亲自把手城门的一幕来,他眼见高力士扶着李瑁走下马车,于是急忙边整肃军容边把握在手里的陌刀交给了身旁兵士收起。
等俩人落地后才一个箭步上前抱拳行起大礼“卑职,见过寿王殿下,高总管,还请殿下移步到宫门内换乘桥撵,马车上要是有什么重要的物品需随身携带进宫城,麻烦让卑职先瞧上一眼。”
“葛老七,原来这几日你都在这宫门口站着呢?难怪秀春坊里很少瞧见你的身影了,怎么样?等哪日你休沐的时候,咱再约个时间聚聚可好,坊内的姑娘们都可想你想念的紧啊。”
葛七郎原本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敢上前来迎接李瑁的,可是怕什么他就来什么?李瑁此语一出简直是搞的葛老七秒破功,甚至连站那的身子都踉跄了起来。
“这……寿王殿下您说的什么玩笑话,卑职……卑职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啊!卑职向来洁身自好,自从娶亲后可是从未踏足那些勾栏瓦舍半步了,殿下您怎好凭空污人清白,卑职现在职责在身,还请殿下多体谅一些,饮酒喝茶之事日后再谈,日后再谈可好……”
葛老七虽然一直低头回话,不过他那张小脸却时刻在挤媚努嘴的冲李瑁抛递颜色,连最后一句话也是咬着后槽牙吐出来的,而李瑁虽然早就瞧见了他打的暗号,但似乎是有意在戏耍这家伙一样,不等葛七郎察验完大木箱便再次走近,然后拍着他的肩膀头高声言语道。
“葛老七,上元节那日,月色姑娘可是要表演本王新填写的词曲,至于你这个从不踏足秀春坊的家伙介时如果不想来的话,那事先预留的座位本王可就要拱手让与他人了!,对了催九哥,因为之前回了趟老家的缘故没捞得位子,已然央求本王多次了!要不便让与他了。”
“别……别让啊!催九儿那家伙有的是法子弄座席,咱就手段就不如他了,上元节那日,卑职还是能够勉强挤出些时间来的,既然殿下诚心相邀卑职又怎好拒人于千里之外,狗皮帽你别太过分啊,你丫这摆明了是故意要让吾在手底下人面前出丑是不是?别忘了你还欠咱十贯花酒钱呢?”
葛七郎原本是借故躲闪着李瑁的,可是当他大声说起上元节的节目安排后,还是抵不住诱惑急忙乘着送还木箱的间隙是一个劲的往李瑁的身边凑,然后死命的压低着自己的声音说出刚刚的那一番话。
事后更是不忘冲站在一旁的高力士连连拱手表示致意,而高力士在听见这些小辈之间的肮脏事后,也只能点点头微笑着表示理解。
两人近身理论完这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小秘密后,葛七郎立马又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朝李瑁询问道:“殿下,刚才卑职在木箱子里看到一大包石灰状的沙土,不知殿下带它进皇城有何用处?这些物品虽说不在违禁之列,但也还请殿下如实相告内情为好!”
“呸……没见识的东西,什么泥土啊!,这是本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研究出来的十几斤水泥懂不?”“水泥?是何物?”
“行了,这事现在反正和你说了你也不明白,你只需晓得他是造房子用的材料便是,算本王带给父皇的一点小礼物吧,再过些时候,你们也自然会理解此物的神奇之处了。”
葛七郎虽说平日里早就领教过李瑁的那些奇思妙想,但此刻听见李瑁这番话语后还是禁不住对眼前的这位寿王殿下肃然起敬来。
“那卑职就按殿下说的建筑材料用途登记造册了,另外这……这水泥还请殿下让城内羽林卫弟兄提着送到圣人处吧?”
“行,行,都按你说的来,快点啊,父皇他还等着见本王呢?等会本王要是因为你们耽搁了时辰挨骂,回头一定会好好和你们清算的?”
葛七郎闻听此言于是急忙让开宫门,一马当先的替李瑁开起了路障,而临行前李瑁突然像记起了什么一样又匆匆忙忙的返回马车取出一包沉甸甸的包裹凌空抛向了葛七郎。
东西一落到葛老七的手中,他便心领神会一般笑出声来,“寿王殿下您这是何意?这……这也太客气了吧!”
“你小子先别美,不是给你一人的,这寒冬腊月把守宫门的弟兄们甚是辛苦,高总管得了圣人的旨意发些散碎银两全当做大伙喝热酒暖身的花费了,记住要一个不落的分发下去。”
“啊!是圣人恩裳?卑职谢圣人体恤,万死不辞……”葛老七一听说是李瑁老爹的旨意,哪里还敢嬉皮笑脸,立马就带头跪地谢恩,而宫门口站着的其他侍卫随即也是乌泱泱的跪倒大片。
高力士眼见李瑁胆大如斯的敢假传圣喻,于是在和他对望了一下后,也只能紧邹着眉头硬生生的走到众人跟前宣读起假旨意来,不过还没等他讲完一些门面话,叫众侍卫起身。
李瑁便像是逃离看管的犯人一般撒开脚丫子往宫门里百米冲刺,而高力士在情不自禁的的骂了一声娘后,也是急忙提起长长裘皮大袄跟在后头追了上去。
在场的那些守卫虽然看不明白俩人玩的什么把戏,但看到高力士和寿王殿下走远,于是又呼啦一下全朝葛七郎围堵了上来。“头,你说这些银两真是圣人赏咱们的吗?足足有十两碎银呢?要是换成酒钱那咱们弟兄得能喝多少时日啊!”“寿王殿下说是那便是!不过咱兄弟们心里得有个数懂不懂,平常那些大节小日子的,寿王殿下他哪次落下你们了,要说这出手阔绰程度,放眼整个长安县哪个比的了他十八郎啊?哈哈兄弟们晚上咱就吃殿下开的天然居……”
一顿嬉笑哄闹之后,大明宫前才慢慢恢复了平静,而前面我们使出吃奶劲正追赶着的高内侍紧赶慢赶的也总算是赶上了李瑁,此刻两人正一前一后的登上了宫殿前那上百之多的台阶。
“寿王殿下,您慢点啊,老奴都快跟不上了!”“还慢点,您先前不说父皇他老人家都要拍桌子骂娘了吗?”
“这……殿下您这会到是想起这茬了,可您前头那可是又聊天又叙旧的怎么就不着急啊,慢点走吧,再急也不急这一刻了,总要老奴赶您前面先进去通禀一声吧!”
李瑁见高力士说着就又摆出一副快起来的怨妇表情来,也只能笑着摆手示意他先进门通禀了,大明宫位于整个长安城地势最高处,加之殿宇错落高台林立,那巍峨庄严的风景比起后世的紫禁城来都要强上好几倍,李瑁几乎每见一次便要感叹一次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和勇气。
因为这就是盛唐啊,公元725年的开元盛世巅峰伊始,自己这么个21世纪的落魄青年人居然有幸亲眼目睹,何德何能!从襁褓落地到牙牙学语,再到开府封王,整整十三年了,在外人眼中他十八王子李瑁简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子骄子,可又有谁人知晓他这十几年来日日如履薄冰的苦啊。
有时候打个喷嚏都能把自己吓个半死,躲过天花,躲疟疾……就连平常说话做事都要想了再想,不过当他在八岁封王改名,得知自己就是那个要娶杨玉怀当老婆的寿王爷李瑁时,事情就随之变得非常简单了,如果非要自己如同真实历史中那个绿帽王爷一样被自己老爹抢了老婆后,还得夹着尾巴苟且过一生的话,那还不如死求。
于是在这么一想通后,当年的李瑁就释怀了,摊牌了老子不装了,老子他瞄一个堂堂的穿越者还能让人再抢了老婆不成,婶能忍,叔都不能忍,李隆基啊,李隆基,你要是能安安稳稳的做你的圣明君主那咱便接着父慈子孝,可尚若还是鬼迷心窍的惦记咱的杨玉环小妹,就别怪咱发挥老李家的传统艺能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