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草仁堂。
掌柜赵仁贵收起一个中年汉子递过来的铜钱,拿起药方扭头对身旁的伙计,道:“王二,抓药。”
名叫王二的伙计接过赵仁贵手里的药方看了片刻,左手拿着一个杆秤,转身走到身后一排排的药柜旁,右手拉开上面写着柴胡的抽屉,取出少许放在秤盘上,然后捏住提纽,滑动秤砣,秤杆高高扬起。
他捏出一点柴胡放回装药的抽屉,继续称了一下,正好,秤杆稍稍扬起,于是走回柜台,把称好的草药倒在一张四四方方平铺在柜台上的草纸上,又转回药柜,同样取出等重的柴胡称好,倒在另一张草纸上。
等他把柜台上的三张草纸都倒好同样重量的柴胡,转身打开另一个上面写着枳实的抽屉,抓药、称好,按照刚才的步骤,把同等重量的枳实依次倒在那三张已经有柴胡的草纸上。
如此往返数十趟,把所需要的药抓好,拿起药方对了一遍。
柴胡三钱二分、白芍三钱二分、枳实三钱二分、桂枝二钱七分、生姜一钱六分、大枣一钱一分……对好后,手脚麻利的把三份称好的药包好,用绳子系住,然后又把三包药系在一起,连同药方递给一个抓药的中年汉子,道:
“把药倒入砂锅,然后倒入三碗水,泡一刻钟,再生火,等水开了再熬制一刻钟,转为文火半个时辰,把三碗水煎成一碗水,倒入碗中就好了。
一份药可以熬两次,第二次的时候,时间适当的减少,也就是最后文火煨的时间,第一次半个时辰,第二次二刻钟就行了,明白吗?”
“明白,明白。”中年汉子双手接过抓好的药连连点头,转身走向草仁堂的大门,刚到门口,只听“咚”的一声被门卫闯进来的一名身着盔甲的大汉撞倒在地,手中的三包药脱手飞出,“啪嗒”掉在地上,接着那名身着盔甲大汉的身后呼啦啦跟进来一群人。
只见这些人都身着钉着铜钉的棉甲,头顶上戴的帽子有着一根长长的盔枪,腰间挂着弯刀,背负长弓,箭袋里插着二三十支各式箭支,脑后都拖着一条猪尾巴,一个个显得十分凶悍。
草仁堂的掌柜赵仁贵脸色大变,惊叫一声:“鞑子。”
只见撞到抓药中年汉子的那名鞑子,“呛啷”抽出腰间的弯刀,上前两步,一刀捅进刚刚从地上站起的那名抓药中年汉子的肚子。
中年汉子双手抓住弯刀的刀刃,嘴角溢血,一脸茫然看着身前的鞑子,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
手握弯刀的鞑子脸上挂着残忍的微笑,从中年汉子的肚子里抽回弯刀,嘴里呜哩哇啦大叫着直奔草仁堂的掌柜赵仁贵而来。
中年汉子看着双手的鲜血,缓缓地倒在地上……
赵仁贵双腿发颤,刚想开口说话。为首的鞑子手中弯刀对着赵仁贵的脖子的一挥,明亮的刀光一闪而过,赵仁贵双眼圆睁,捂着脖子,喉咙里“咯咯”作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伙计王二惊叫一声拔腿朝店里的后门就跑,七八名鞑子呜哩哇啦大叫着追了上去。
王二推开草仁堂的后门,没命地往后跑,一边跑,一边大喊:“掌柜的被鞑子杀了,快跑啊!掌柜的被鞑子杀了,快跑啊!”
院子里几间屋子的房门打开,有男有女跑出几个人,王二一见对其中一名三十多岁的妇人大叫道:“夫人,快带小姐从后门跑,鞑子杀人了。”
这名妇人慌慌张张拉着身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奔院子的后门跑去,“嗖”一支利箭破空而来,长箭透过奔跑中的王二的衣服,穿出胸膛,钉在房檐下的一根柱子上,“嗡嗡嗡”响个不停。
王二又朝前跑了几步,一头栽在地上,后背的衣裳迅速地被鲜血染红。
奔跑中的小姑娘一声尖叫,摔倒在地,连带这那名妇人也倒在地上,还没等她们爬起来,三四个鞑子便把她们围了起来。
其中一个鞑子举起弯刀就要砍下去,旁边一名鞑子上去抓住他的手臂,道:“先别杀,你没有看见这两个女人,长得挺标致吗?不如绑起来,给咱们的牛录额真哈拉奇大人,说不定,我们还能多捞到些赏赐。”
那名举着弯刀的鞑子一看,眼睛顿时亮了,只见那名妇人,一头青丝,仍旧是乌黑而柔顺,一身浅色长裙,展现出她柔美的曲线,面色虽然有些惊慌和苍白,但仍然掩饰不住她那成熟的女人味,成熟端庄,却又不是妩媚。
而那名少女吹弹可破的俏脸,虽然也是一脸的煞白和惊慌,但黑发如瀑,肌肤如脂,眉若轻烟,清新淡雅,杏眸流光,水色潋滟,挺翘的鼻下是点粉色的樱唇带点小憨厚,这张容颜看上去很是舒服,甚至越看越好看。
他感觉这是他自进入大明以来,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于是,哈哈大笑道:“对,对,一会献给牛录额真大人。”
两名女子这时脸色煞白看着围着她们的鞑子,虽然不知道这些鞑子笑些什么?但她们知道,凡是被鞑子抓走的女子都没有好下场,一个个变成了鞑子发泄兽性的女奴,简直生不如死。
年纪稍大的中年女子爬起来,伸手欲夺一名鞑子手中的弯刀,可是还没等她靠近那名鞑子,便被那名鞑子一脚踢倒在地,这几名鞑子一涌而上抓住她们的双手,取出绳索,把她们五花大绑捆了起来。
等那名领头的鞑子来到后院,草仁堂的其他人已经被杀光了,那名阻止杀这两个女子的鞑子,一脸媚笑地跑到他身边,指着那两个被他们绑起来的女子,道:
“牛录大人,发现了两个好货。”
哈拉奇杨戬一亮,走到两名女子的身前,伸手捏住她们的下巴,仔细打量片刻,笑着点点头:“不错,不错,一会儿把她们给我送到府上,你们几个给我进屋搜。”
他身后的十几个鞑子闯进各个房间,翻箱倒柜,大肆搜掠。
一会儿工夫,院子里就摆着了大大小小几个箱子,装满了金银铜钱,还有许多金银首饰,许多首饰上面还带着未干的血渍。
哈拉奇指着其中的一个箱子,道:“你们把这个箱子的东西分了,其它的送到我府上,对了,还有这两个女奴也给我完整无缺的送过去,本额真先回府了。”
“喳,额真大人。”其他的鞑子纷纷跪下施礼。
哈拉奇高高兴兴地回到大街上,一名鞑子牵来他的战马,他翻身上马,带着十余名鞑子回府。
回到府上的哈拉奇别提多惬意了,自从前几天征南将军赵布泰、多罗信郡王多尼、多罗平郡王罗可铎带领着一众固山额真、甲喇额真和其他的牛录额真全员出动,兵发南明的最后一个府城腾越。
整个大理只留下自己率领的一个牛录三百人,汉八旗的一个营一千人镇守大理。他大权独揽,抢掠几个富户,搜罗了大量的金银财宝,今天听说草仁堂这些年生意不错,便带着人杀了草仁堂的掌柜,果然收获不小,特别是那两个明人女子。
想到这儿,他感到骨头都轻了几分,就在这时,他的一名亲兵带着一名汉八旗的斥候走了进来,禀报道:“牛录大人,我们的斥候探得消息,明黔国公沐天波的儿子沐忠显和女儿沐剑屏,在城南六十里的巴山寨。”
“嗯!”哈拉奇立即坐直身子,沐天波的儿子和女儿,如果我能把沐天波的儿子和女儿抓住,岂不是大功一件,说不定我的牛录额真职务也能为甲喇额真。
想到这儿,他盯着这名亲兵道:“消息可靠吗?”
“可靠,不久前,有人在巴山寨看见过他们。”
“好,传我的命令,我们的三百人集合,另外给汉八旗的韩三水传令,让他派五百骑兵过来,随我出兵巴山寨,他带五百人马留守大理。”
“喳。”亲兵单膝跪地。
二刻钟后,牛录额真哈拉奇率八百骑兵旋风般冲出大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