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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十面埋伏

    此刻,尚结东赞的对手却是咄咄逼人。

    李晟将自己手中的两万人马,一分为二。

    野诗良辅领一部偏北,李晟自领一部偏南。

    两部互为犄角,成钳形步步进逼,压制着尚结东赞。

    马燧积极配合着李晟。

    三路兵马,如同密布的大网,死死地罩向尚结东赞这条大鱼。

    杨错赶到广武郡,分别派遣快马联络马燧和李晟,了解作战的情况和计划。

    获悉李晟那近乎完善的的“捕鱼”计划后,杨错也不含糊,当即决定继续由他们继续负责剿灭尚结东赞。

    随即,由兰州方面传来了扈屈律悉蒙进犯渭州的消息。

    杨错一面留韦皋驻守广武郡,一面与高崇文策马南下兰州。

    接下来的数日,尚结东赞费尽心力与马燧、李晟二人纠缠,被逼迫得不住朝皋兰县境内撤退。

    运筹帷幄的李晟,胆大果决的马燧,两人配合起来竟出奇的合拍。

    马燧如嗜血的头狼,带着手下狂暴的“狼群”,死死地咬着尚结东赞的尾巴。

    两军在短短三日内,连续干了四仗,互有胜负,总共的伤亡都超过了三千余人。

    同样的伤亡,换来的战局变化对双方却是截然迥异。

    在第四日,马燧主动挑起的第五次战斗中,尚结东赞军原本已经不多的存粮又被烧毁了近半。

    马燧的死缠,让尚结东赞连退都退不了。

    最让尚结东赞恼怒头疼的,却不是嗜血的马燧,而是冷静的可怕的李晟。

    李晟所掌握的兵力甚至超过马燧,但他却始终不主动进攻,只是时不时摆出个包抄的架势,逼得尚结东赞根本没办法设计马燧。

    较量的时间越长,李晟对尚结东赞的心理掌握的越透。

    很多时候,尚结东赞才刚刚摆出点架势,就被李晟识破。

    随着浑瑊和悉诺逻近三万人的朔方军赶到,尚结东赞彻底被逼上了绝路。

    为显示对杨错的尊重,代理朔方节度使的仆固怀恩接到请援要求后,毫不犹豫就派出了朔方军头号猛将浑瑊和最精锐的军卒。

    悉诺逻居北,浑瑊在南,三万大军成半扇形,将尚结东赞东窜的道路封得死死。

    “中唐三大名将”在这个时候,终于聚合在了一起。

    初十,田神功率大军赶到广武郡。

    翌日,斥候传来消息,在兰州边境的吐蕃军有较大规模调动的迹象,目标似乎是广武郡方向。

    待在广武郡休养的李泌却分析道,刚刚在河州与陇右军进行了那样的消耗战,玛祥仲巴杰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图谋兰州。

    最大的可能,是他准备接应尚结东赞撤退。

    但以眼下的情况,这条“大鱼”恐怕难脱一网了!

    面对陇右、朔方近七万联军的围剿,任尚结东赞能耐通天,也只能徒呼奈何。

    在庙儿沟中计败退后,尚结东赞所部仅余万人。

    随后,马燧那势如疯虎般的缠斗,又给尚结东赞带来了近四千人的伤亡。

    察觉自行突围的可能尽似微乎其微,尚结东赞索性就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打算,率军退入了羊圈山。

    羊圈山,位于皋兰县东。

    遁入深山,对于躲避敌军的围堵追击固然很有帮助,面临的问题同样很多。

    摆在尚结东赞面前最紧要的问题便是粮食和药物的补给。

    前次与马燧的激战中,尚结东赞因一时不慎,被马燧奇兵焚毁了半数粮草。

    这半数粮草的损失,使得尚结东赞军本就捉襟见肘的粮草更显紧张。

    随着东、西两面敌军的迫近,尚结东赞根本就无法劫掠粮草。

    而此刻时值隆冬,山林凋敝,鸟兽隐遁,能够被用来食用的东西实在寥察。

    不得已之下,尚结东赞一面下令将一日三顿改为一日两顿,并适当减少每顿的粮食,另一面又让军士猎取飞禽走兽,作为食物备用。

    比之粮食,药物的短缺同样令人操心。

    与马燧激战中伤亡的四千兵士,有近三分之一并未阵亡,只是负较重的伤,但在这寒冷的时节,缺乏药物治疗的后果,便跟等死没有太大分别。

    缺粮少药,实力远逊,士气低落……

    对军中现状非常清楚的尚结东赞,其实也知道自己的的努力。

    只不过是聊近本份而已,对扭转战局根本于事无补。

    羊圈山两座山峰之间,一支略显落魄的军队正停驻于此。

    远离大队军卒地一处小竹林中,将领们环坐成一圈,神色都显得有些灰暗。

    有人垂头呆看着地上的石块,有人目光游离地望着远方的天空,也有人定睛看着上首位的尚结东赞。

    一连串的战斗过后,军中将领死的死,俘的俘,剩下的已不到原先一半。

    他们本是吐蕃大小贵族,几时吃过这么大、这么多的苦,现在不仅面临着死亡的威胁,还有生计的威逼。让他们都不得不考虑一件事,这样下去怎么办?

    尚结东赞看着这几个情绪低落的部下,无声地叹了口气,也失去了责骂他们的意兴:“都说说吧,接下来怎么办?”

    一阵沉默过后,性格直爽的东本首先开口:“大人,反正突围不成了。横竖都是个死,不如死的痛快些,出去跟他们拼了。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还赚。”

    尚结东赞没好气地看了这人一眼,转头看向其他人。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名吐蕃将领小心谨慎地说道,“大人,末将的意思……”

    尚结东赞一抬手。止住了这将领的话。

    虽然尚未说完,但尚结东赞已知他的意思——投降。

    投降之后,再让家里人拿钱来赎。反正贵族嘛,有的是钱。

    “大相待我等恩重如山,若实在无路可退,惟有一死以尽忠心!”尚结东赞虽未斥责那都尉,却也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一时间,气氛又恢复了原先的沉闷。

    见谈不出什么结果,尚结东赞无奈地挥了挥手,示意众将散了。

    “大人,末将有个法子,不知是否可行?”一个吐蕃将领突然开口说道。

    “说!”尚结东赞来了点兴致,点头说道。

    “敌军兵马虽然众多,却分成好几路。其中,截断我军东面的是朔方军和悉诺逻的兵马。”黄正踌躇着说道,“悉诺逻……王子虽然投敌,但末将曾在王子麾下待过一段时间,知道他并非不念旧情之人。”

    “听闻大人过往跟王子也有几分交情,说不定可以派人找到悉诺逻王子,请他让出条路来。有羊圈山做掩护,其他敌军未必会立即察觉。”

    “只要有一天、哪怕是半天时间,我军就能甩掉后面追兵。朔方军肯定料不到我军能够逃出,再往东的防备就不会那么严,如果顺利,咱们可以前往回纥,从那里退回吐蕃。”

    这人的提议引起一片哗然,立时有人认为这是妄想,但尚结东赞却表示了认同。

    事实上,尚结东赞早有此想法。

    在他看来,既然无法通过其他途径脱逃,只好冒一冒险,用悉诺逻来赌一赌。

    然而,身为主将的他不便提出此议。

    羊圈山西北。

    一座约能容纳五千兵马的军营内,悉诺逻正在提审一名被斥候擒拿的敌军细作。

    悉诺逻与浑瑊的联军截住尚结东赞后,李晟曾派快马与二人联络,将自己的作战计划做了通报。

    顾全大局的二将当即表示配合,并听从李晟的建议,重新进行了兵力调配,将尚结东赞的东窜之路彻底封死。

    帅帐中,只有悉诺逻和那双臂被捆、跪倒在地的细作。

    事实上,悉诺逻本来并未打算亲审这细作,但斥候从细作身上搜出一样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把玩着手中精致的短匕,悉诺逻抬看了看那细作,突然开口问道:“尚结东赞让你来做什么?”

    悉诺逻手中地短匕,正是尚结东赞家传之物,锋利无比。

    往日悉诺逻仍在吐蕃麾下时,曾多次见尚结东赞用过这把短匕,所以一看斥候将呈上此物,便立时认了出来。

    悉诺逻深知这短匕是尚结东赞珍爱之物,绝不可能随便赏赐一个普通士兵。

    那左肩处有伤的细作还未来得及跟说上半句话,此刻听得悉诺逻相询,一时间竟然楞住了。

    但很快,他便回过神来,恭敬地回道:“小人有尚结东赞将军亲笔手书,奉命呈给李将军!”

    “手书?”悉诺逻惊讶地看了看帐下的细作。

    这细作被送进悉诺逻帐内时,已被仔细地搜过身,应当不可能留下什么东西。

    “请大人解开小人肩上绷带!”

    悉诺逻眼中现出一丝异色,走到细作跟前,将他左肩缠绕的绷带解了开来。

    绷带的外几圈还有血印,但越往里反而干净了起来,到最后几圈时,悉诺逻又看到了血迹。

    血写的文字。

    “血书?果然是尚结东赞的笔迹!”悉诺逻展开绷带有字的部分,迅速浏览了起来。

    上面内容并不很多,尚结东赞先是简单叙述了往日的交情,和近年来玛祥仲巴杰对悉诺逻其他族人地照拂,而后又道出自己目前地无奈处境,并请悉诺逻念在往日之谊的份上,网开一面,暗中让出一条路让尚结东赞军撤退。

    “念几松也在山里,他让小人代他向悉诺逻王子问安。”那细作见悉诺逻神色稍有所动,谨小慎微地说道。

    “这小子也在!”悉诺逻嘴角微扬,轻声喃道。

    念几松曾做过悉诺逻的亲卫队长。

    “悉诺逻王子,放我们一马吧!”细作苦苦哀求道,“只要做的巧妙,不会被人发现的!”

    悉诺逻却没有说话,举步缓缓走到帐口,掀开布帘,仰首向天,神色异常复杂。

    许久,悉诺逻步回帐内,迎着那细作的目光,缓缓摇了摇头:“不行!”

    他在吐蕃的回忆都是不好的。

    永远忘不了,当年吐蕃兼并苏毗时候,上千部众被吐蕃杀害的情形。

    刚才的神色复杂,其实是大仇得报的快意恩仇。

    一个时辰后,悉诺逻将那细作放回羊圈山,并让其给尚结东赞带几句话。

    “狗贼尚结东赞,如今你已身陷死地,绝无脱逃可能。为你的几千将士着想,降了吧!拖得越久。死的人越多……”细作将悉诺逻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叙了一遍。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尚结东赞的面色一片苍白。

    饥饿、寒冷、伤病……无时无刻不再困扰吐蕃军。

    与此同时,马燧也如嗜血的野狼一般,寻着血腥气息,迅速地追赶了过来。

    冷静得近似“保守”的李晟,也突然展现出惊人的攻击欲望。

    两万大军分成四部,形成四个紧密相连地箭头,配合着马燧。

    如死神镰刀一般,斜向排割了过去。

    西面,浑瑊也将其所部,分成两部,一部继续封堵退路,一路进山进剿。

    四路大军中,惟一不动地就是悉诺逻,他扼守着尚结东赞东窜的两条最关键的要冲。

    伤亡与日俱增,有些死于撕杀,有些死于伤病寒冷。

    在山中周旋了七天后,尚结东赞所部七千余人,只剩下不到三千人。而且军中存粮完全告罄,甚至连战马都被宰尽。

    第八日,李晟成功判断了尚结东赞地退却路线,挥军将尚结东赞所部包围在了一个山谷中。

    随即,李晟派人再向尚结东赞实施劝降。

    望着几乎个个带伤、而且面带土色的士兵,尚结东赞仰天长叹一声后,无奈地丢下兵刃,率军放弃了抵抗。

    而在尚结东赞投降之前的两日,自龙支“进攻”兰州,借以策应尚结东赞撤退的吐蕃军就已放弃了努力,撤回了各自领内。

    原因无他,杨错给玛祥仲巴杰送了一份大礼——李晟缴获了尚结东赞的帅旗。

    杨错只是命人将这杆帅旗送还给了玛祥仲巴杰。

    十二月十二日,扈屈律悉蒙攻破渭州的盐井。

    十八日,扈屈律悉蒙进攻渭州第一次受阻。

    在集结了渭州大部军力的鄣县城下,扈屈律悉蒙连攻三日不克。

    随即,扈屈律悉蒙兵分两部,一部继续攻击鄣县,一部绕路北上攻击渭源县。

    而此刻,秦州刺史安太清的兵马已完成了在武山的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