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宋思杰举目左右张望,没瞧出哪里不对劲。
随即不以为意地说道:“此处已是平原,除了野草。别无遮挡,敌人难道还会在这里设伏不成?”
宋思杰并非不知兵法,自然知道董猛担心地是什么。
“勿用多疑,快些赶路。”宋思杰摆了摆手,沉声说道。
“是!”董猛垂下手中大刀。
随即,后方士卒又开始继续行进起来。
就在这时,忽地一阵大风吹起,强劲的北风居然将四野的枯黄草叶裹挟得冲天而起,飞舞地灰尘草叶几乎遮天蔽日。
“怎会如此?”
董猛惊异地看着这异乎寻常的“自然”现象这一阵风虽然风力颇大,但却并非那种“龙卷”之风,照理应该吹不起如此多地草叶。
“那是什么?”一名亲兵指着天空,突然出声说道。
“恩?”董猛寻声望去,只见一块长约两丈,宽有丈余的布状物飘舞在天空之中。
了无人烟的荒野怎会有此物品?还未等董猛有机会去思索,震天的喊杀声便突然从左右两面同时响起。
“杀!”
埋伏?!
不止宋思杰,就连董猛也大感愕然。
适才曾仔细巡望过四野的情况,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但这伏兵又是从何而来?
天上,地下?
但很快,包括宋思杰、董猛在内的所有剑南军将士都知道了答案。
左右两侧各约五百步的位置,无数块草黄色的布状物混合着草叶灰尘飞向了空中,飘飘扬扬,煞是壮观。
这些布状物原本所在位置,站立起上千名手持丈二长枪地敌军士兵,并迅速列成一定的战阵。
左右两侧,各有一面原本裹起的战旗被掌旗士卒迅速招展开来,旗上各书一个大字:“虎”!“熊”!
“原来如此!”董猛虎目陡然睁圆,明白了对方的隐藏伎俩士兵趴伏于地,身上覆盖着与草色相同的布料,再铺上些枯草,借助于一尺多高的草丛自然就可以瞒过人的眼睛。
“杀!”左右两支伏兵列成完全相同的四层攻击阵型,大喝着向中间的剑南军迅速包夹了过来。
完全在意想不到地情况下,遭遇埋伏突袭,纵然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师也不免慌张起来。
而主将宋思杰茫然无措的表现,更是加剧了士兵心中的不安。
“莫要慌乱,列阵迎敌!”混乱的剑南军中,惟有董猛还保持着几分冷静。
董猛暴喝连连,试图约束麾下士卒安定下来。
“攻!”
就在剑南军的混乱渐渐恢复之际,敌军的第一轮攻击已经来到。
数千支投枪以铺天盖地之势笼罩下来,直如遮天之云。
“举盾,举盾!”董猛声嘶力竭地狂吼起来,同时自己也策马挡在了宋思杰身前。
但疾速下落的投枪根本就不会给剑南兵留下多少反应的时间。
“啊!”
“呃!”
凄惨的哀号声几乎同时响起。
五百多人立时便中枪倒地。
投枪那锋利的精铁枪头轻易便可刺破士兵的护身衣甲,借着下滑的巨大冲力,一旦触体必是入肉刺骨。
倒地的人中,过半数是当场死亡,有人甚至被投枪直接破脑,红白液体同时溅出。
“铛铛铛……”
策马骑行的宋思杰和董猛自然是对方重点“招呼”对象,近三十支投枪形成一个直径过丈的“枪盘”疾飞向二人。
但董猛临危不乱,手中大刀挥舞得风雨不进,将来袭击的投枪一根不拉全部击飞。
“杀!”剑南兵的噩梦还没有停止,第二轮两千支投枪几无间歇地再次激射过来,毫不客气地又放倒了五百多人。
“猛虎,无敌!”
“飞熊,百胜!”
左右两侧的敌兵同时暴喝出声,声如撕裂浮云的雷电,憾天动地。
“枪车,突击!”
“杀!”
整齐的暴喝声中,气势逼人的“枪车”无情地从一切“障碍物”上碾过。
森寒的枪林一排排轮流刺出,如车轮滚滚毫无间断。
在前后两轮“枪雨”打击之下,宋思杰军折损的战力已近半。
但对比起兵员上的损失,军心士气上的打击才是最致命的。
先遭埋伏,再遇莫名却又令人胆寒的“枪雨”攻击,不少士兵心理上已近崩溃。
而此时若能有强有力的指挥,说不定还有可能稳定住局势。
但可惜,此时剑南军中恰恰缺少的就是这种能人。
董猛武艺虽强,但临机应变、指挥大军作战却非其所长。
缺乏战阵经验的宋思杰,至到此时还未能茫然失措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很快,从左右两侧掩袭而至的虎字、熊字二营便以破竹之势,将被包夹在中间的剑南兵逼压得节节后退、完全不成阵型。
“不要慌乱!列阵,列阵……”董猛一面护卫着宋思杰,一面厉声呼喝起来。
除却一小部在其身边的士卒听令结阵反抗之外,大部士卒仍是不自主地节节后退着。
虎字营的长枪兵攻破十数名剑南兵组成的防卫网,迅速进逼至董猛、宋思杰身旁,随即非常有默契地相互配合着向两人突刺过去。
“杂鱼,找死!”眼见战局大坏,董猛早已心急如焚,而此刻虎字兵的直接挑衅,更是如同火上浇油。
狂喝一声,董猛手中大刀迅速挥动起来。
“啪嗒!”
“啪嗒!”
狂野的刀光一闪而过,随即便只见旧支精铁枪头几乎同时跌落在地。
数名虎字营士兵看着自己手中光秃秃的枪杆,眼中不禁现出愕然惊骇的神色。
但很快,这些士卒便收拾好心绪,毫不气馁地挺着无头之枪准备继续进行突刺。
“前面的人退下!”一声断喝突然响起,“这家伙交给后队的兄弟!”
被斩断枪头的虎字营士兵听得命令之后,迅速收枪准备后撤。
“休想溜走!“董猛暴喝一声。便要纵马上前追杀。
“长枪绞杀阵型!”在虎字营军司马的喝令之下,上、中、下三排长枪以半扇形同时刺出,分别取董猛上、下身、以及董猛跨下战马地马腹。
“哼!“董猛冷哼一声,提马急退,但手中大刀也毫不停留地斩出。
“啪嗒!”大刀上凌厉的刀风再斩断数支刺枪的枪头。
军司马不禁眉头微皱,紧接着迅速喝令:“枪头已断的退下,后面的人补上。三面刺击。先杀战马!”
董猛眼中寒光乍闪,随即以大刀挑起地面一柄战刀激射向这个军司马。
数支长枪几乎同时刺出,恰好在军司马面前组成一道防护网。
“铛!”力道极大的战刀居然强行突破“长枪网”的封堵继续前飞,军司马震惊之余急忙挺枪格档。
“踏踏踏……”余劲未消的战刀竟将军司马迫得接连后退好几步才立稳身形。
“全军听令,立即结阵抗击敌军!”宋思杰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清四周形势之后,大喝连连试图收拾住慌乱地兵马。
很快,他的呼喝声便被从另一面突击而至的数十名熊字营士兵打断,上下两层的绞杀枪阵很轻易地将宋思杰跨下战马刺杀。
宋思杰见机得快,在长枪临身之前飞跃下了战马,逃过了一劫。
但很快,早已盯紧宋思杰的数十名熊字营士兵又毫不犹豫地挺枪继续追杀起来。
“宋将军!”顾不得再击杀无名的军司马,董猛急忙拨马回身向宋思杰靠拢过去,手中大刀奋尽全力斩向那熊字营士兵。
强悍至极点的刀风自大刀的刀锋散溢开去,气势骇人。
“噗!”
一名不及闪躲的士兵竟直接被那强悍的刀风凌空劈成两半,顿时血雨纷飞。
同伴的被杀,不但未使其余士兵畏惧,反而激起了他们地凶性。
剩下的士兵掉转方向,迅速重新结成刺杀阵型奋不顾身地突刺向董猛。
董猛夷然不惧,冷哼一声,大刀自左向右平斩而出。
这时,这些士兵惊愕地发现,自己手中长枪在刺到敌将身体前双左右距离时,竟然再也刺不进去,仿佛被一道看不见的墙给挡住了一般。
“死去!”董猛劲力猛地一吐。以刀风将这些长枪一起荡飞。
随即,纵马上前贴至士兵身前,大刀疾速挥舞起来。
失去距离优势的熊字兵再无力抵抗,片刻之间即被击杀十余人。
董猛正待顺势将其余人一并斩杀,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至极、充满杀意的熟悉气息以骇人地速度逼近过来。
不敢再继续追杀士兵,董猛迅速拨马转身,大刀疾速回击。
“襁!”
对方兵刃上传来的力道太过强悍,董猛无奈之下策马连退好几步才立稳身形。
“杨错!”看着眼前那个令自己痛恨到极处的“熟悉”身形,董猛双目已赤,怒喝出声。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董猛小儿,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杨错勒马横枪,看着身前不远处的自家熊字营士兵的尸体,心中怒火更盛。
由于赤拨叱的体型太过显眼,实在不便在平原潜伏。
无奈之下,杨错只能退而求其次,独自隐藏在距离埋伏地点约有三里远的一处小村林中。
一接到郝玭和野诗良辅伏击成功的信号之后,杨错便疾策赤拨叱往战场赶来,却不想第一眼看到的竟是董猛屠戮自家士兵的场景。
“郝将军,不要管我,迅速剿灭其余敌军!”眼睛的余光瞥到郝玭正领人朝这边靠拢了过来,杨错头也不转地大声喝道。
“是,大帅!”郝玭领命后,迅速喝令起来,“虎字营向南封堵敌军退路,熊字营全力攻击敌军!”
野诗良辅立刻领军向南,很有默契的配合郝玭完成封堵敌军的任务。
“宋将军,你快些领军往南面撤退,我来挡住杨错!”
在如此情形之下,董猛已知夺取龙县的计划绝无可能再实现。
当务之急便是让宋思杰领剩余的兵卒先行撤出战场,摆脱敌军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