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如此说来,还真是幸会了!”严从汉吃惊之余,倒也对此人有些刮目相看。
因为单单从巢灭大军眼皮底下溜走就已经不简单了。
更不简单的是,当严从汉挥师回城时,这个才逃脱不久的叛军头领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组织起了一万多人马,并且还主动攻击县城。
“你的这一万多人马是从哪里来的?”严从汉问。
“都是附近的百姓。”
“能如此快速地将百姓集结起来?”严从汉当然不信。
“当然,这就证明了百姓对你们朝廷大军早就恨之入骨了,所以才会一呼百应。”
“你休要骗我,我严从汉也在曾在军中行走过,对手是什么样的人、什么的实力,我还是看得出来的。据我观察,你的这一万多人马,绝非普通百姓。”
严从汉说完,姜会不禁为之一怔。这才抬眼仔细打量了一下严从汉。
“怎么?我说得不对?”严从汉继续问。
姜会不语,似在思索。
“适才我还觉得你是条汉子,明明答应要协助我为民请命,如今看来,你仍然对我充满敌意。”严从汉反激道。
“我姜某人说到做到,若你真是为民请命的好官,我愿终身追随,若你是暂时诓骗我,我一定会与你对抗到底!”
“好,有个性!但现在开始,你最好是从实招来,民乱不除,百姓何以安身?”
“这一万人马,原本计划是攻取渝州的。没想到情况有变,我们被你端了老窝,于是临时改变策略,攻取荣江县。”姜文终于毫无顾忌地说道。
“攻取荣江县?战略意义何在?”严从汉很是不解,因为从荣江县的战略位置来看,根本就是无足轻重,不至于让民军投入这么多的人马来攻取。
“攻取荣江县确实没有什么战略意义,但是荣江县有个人对我们来说却是非常重要。若是斩杀了这个人,民军的危险便会得以解除。”
“什么人如此举足轻重?”严从汉吃惊地问。
“你!”
“我?”
“不错,对于严将军的来头,以及你的手段,咱们还是略有所知的。如果除掉了你,渝州平息民军的事,或又会恢复到从前的状态。”
严从汉听到这话的一瞬间,首先想到的是,军中出了内鬼。
前晚长途奔袭荣江,偷袭民军首领老巢,此事连民军都不知道,为何这姜文逃脱后便知道了是他严从汉亲自带兵?并率重兵来反攻?
严从汉考虑到这一层,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所以并没有马上说出来,此事待他返回渝州之后,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呵呵,我有那么重要吗?”严从汉敷衍道。
“当然,严将军大名,我们可是早有耳闻,还未高中状元时,便能领军剿灭沿海倭寇,如此战绩非一般人可比。既然你回到了渝州,那首要之事,便是解决我们。”
“好吧,算你分析得对。不过我这样做与你的想法却是一样的:为民请命!只不过我是务实,你是务虚。”
“事到如今,务实也好,务虚也罢,我既是败军之将,便也不同你争论了。说吧,要我怎么做?”姜文非常随意地说道。
“有几个问题我必须搞清。之前问过,你这一万多人马到底是哪里来的?”
“有一部分是当地百姓,只不过他们跟随民军时间较长,甚至也曾与朝廷大军交过数次手,所以战术水平较高。”
“那另一部分呢?”严从汉问。
“另一部分便是朝廷的正规军。”
“哪个卫所的正规军?”严从汉觉得很纳闷,因为渝州的兵丁,在他与高鹏举的协作下,基本已全部招回了。
“大部分来自川蜀之地及陕甘地区,当然,也有极个别原是渝州治下卫所的。”
“川蜀之地及陕甘地区的?正规军?”严从汉有些吃惊。他想不通,这些原本属于朝廷的正规军,为何会混迹于民军之中,而且还千里迢迢地跑到渝州来。
唯一的解释便是:民军在全国已经风起云涌,而且还形成了气候,说不定已经算是一个有着统一指挥、统一布署的正规军事集团了。
想到这里,严从汉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错,不过如今他们早已成了闯将的人马。”姜会说。
“闯将是谁?也是民军头领吗?”严从汉问。
“岂止是头领,在民军心目中,他的地位如同你们的皇上。”
“大胆!”廖宏听见姜会将民军首领比作皇上,忍不住喝斥道。
严从汉没有理会廖宏的言行,继续问道:
“闯将是什么来头?”
“原是陕西一带的头领,后实力扩大,各方势力投奔,包括我,如今闯将已经可以号令全国的民军了。”
“你们觉得,达到这样的高度,就可以和朝廷对抗了吗?”严从汉虽然表面蔑视,但内心却是非常惊恐。
“实话说了吧,如今的闯将,成立了五军部,号令全国民军。在其他余各地,分别设置了总权、守旅等机构。”
“这些机构与朝廷哪些机构相对应?”
“五军部与五军都督府对应,总权与总兵对应,守旅与守备对应。军中已有权将军、制将军、果毅将军等职。”
“那你属于什么级别?”
“我但是渝州的制将军,兼渝州守旅。”
“也就是说,你在民军中的职务相当于朝廷的总兵?”
“差不多!”
严从汉听完,心说,难怪一身傲气,看来官儿还不小。
“那你认为闯将必胜、朝廷必败?”严从汉问。
“不好说,那要看朝廷如何应对。如果朝廷多几个像严将军你这样力挽狂澜的将才,或许胜算更大一些。”
严从汉无语。
“如果我没有提高偷袭你们的老巢,你们原计划应该是什么时候攻击渝州?”严从汉问。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们只是集结部队,平日里分散到百姓中隐藏。待有军令时,再迅速集结。至于攻取渝州的任务,只知上级有些战备意图,具体何时实施,我们也在等待号令。”
“好,军事上的事,咱们日后再谈。你真的坚定了信心跟着朝廷走?”
姜会听到严从汉发问,凝思片刻,说道:“看严将军你的所作所为吧。”
“此话何意?”
“你此前不是说你是为渝州百姓请命的人吗?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做的。我起于百姓,心中自然装着百姓,谁为百姓着想,我便跟谁。”
这番朴实的话,姜会似乎说得非常真诚。严从汉相信,这番议论应该不是假话。
见严从汉在思索,姜会又说道:
“我们起事的目的便是为了百姓,若是目前便有一名现成的高官,特别是高级武将,愿意替百姓出头,我们又何必瞎折腾?还不如归顺的好。”
“好,我相信你的话句句是实,同时,我也要告诉你,我身为朝廷二品武将,我此前的话也是句句实话,若是有假,你可随时再反。”严从汉似在承诺。
“好,日久见人心!”姜会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
“那你手下被俘的一万多部众,你希望我如何处置?”严从汉问。
“我早就想好了,他们从军的目的与我一样,既然如今找到了一位替百姓出头的人,想必他们也愿意归顺。”
“好,你我仔细斟酌斟酌,如何说动他们,最好归顺朝廷,平息民乱,一同为渝州百姓造福。”
“不过,严将军,有一点你必须考虑清楚,那便是这一万人中,有三分之二来自于川陕之地,要他们服务于渝州,恐怕不会像我这样容易。毕竟我是渝州本土之人,或多或少还有些地域感情。”
“嗯,你说得对。此事容我想想再作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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