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怀疑火器质量的问题,虽然严从汉因处置不当而遭到皇上和兵部尚书刘大人的责备,但他始终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特别是想起当他说要禀明皇上的时候,吴大人在张大人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之后,张大人便满口答应了。
他们到底在商量什么?
自己明明发现大批火器存在质量问题,可事后刘大人奉皇命前往抽样查验时,却又一切正常。
这里面到底存在着什么问题?
严从汉始终不相信京郊火器库的所有鸟铳都是合格的,待刘大人上朝去了之后,趁着张、吴二人还没到来,严从汉对郭清扬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难道是张、吴二人趁你前往皇宫之际,悄悄派人将不合格的鸟铳调了包?”郭清扬分析说。
“完全有可能,正因为他们采取了这个方法,才让我在皇上及刘大人面前吃了个哑巴亏。”严从汉肯定地说。
“可是此事现在已经有了结论了,即便再怀疑也没用啊,凡事都得有证据。”郭清扬提醒道。
“如果找不出证据,莫非此事就此罢休?这些不合格的鸟铳装备部队,一旦发生战事,岂不成了烧火棍?”严从汉担忧地说。
“那你想怎么查?”郭清扬问。
“我想再去一趟火器库,彻底一下质量,然后从源头查起。”严从汉说。
“源头?”
“是的,比如生产制造、原材料采购等方面。”
“可是,张大人和吴大人整天守在你跟前,一有风吹草动,他们便会事先作好安排,你怎么查?”郭清扬替严从汉感到担忧。
“别忘了我有锦衣卫,我想先派锦衣卫去查探,待搜集到证据,便可直接弹劾张奉民和吴洪鹏。”
“嗯,将此事交给锦衣卫去办,或许更直接有效。”郭清扬点头说道。
“不过,为了防止出现之前那样的乌龙,我还是想先查出些眉目再说。”严从汉吃了之前的亏,变得谨慎了一些。
“好啊,那我陪你去。”郭清扬说道。
说完,两人离开了兵部,重新前往了京郊火器库。
京效火器库是兵部存放成品火器的仓库,火器的生产制造并不在这里。
两人临近火器库时,严从汉勒住马头,对郭清扬说道:
“看这火器库,如此重要的场所,竟然设置在一片空旷之地上,也不知当初是谁选的址?”
“或许是觉得京师之内非常安全,所以才这样设置吧。”郭清扬说。
严从汉没有搭话,下马向火器库走去。
两人还未到达,便听见火器库的院子里人声嘈杂,似有大批人员在搬运摆弄火器。
看守仓库大门的兵丁,见严从汉与郭清扬突然出现,脸上闪过一比惊慌的神色。
“严大人!请出示兵部印信!”兵丁向严从汉伸手。
严从汉这才想起,但凡要想进入火器库,必须得兵部出具印信才行。
他转念一想,说道:“昨晚不是给你了吗?”
因为从昨晚第一次查验火器库开始,这已经是严从汉第三次来火器库了。
而且,这一个晚上,严从汉与郭清扬等人忙了一个通宵,一直没有回去歇息。
兵丁想了一下,以为严从汉办理的仍是昨晚的事务,因此未加阻拦,只是说了一句:
“张大人和吴大人刚刚离开,怎么兵部又来人了?”
这句话引起了严从汉的警觉,立即反问道:“张大人和吴大人又来过?”
“刚走不久,还调走了五千多支鸟铳。”守门兵丁说。
严从汉心说:昨晚配发经哈密卫的三万支鸟铳不是已经连夜运走了吗?为何张大人和吴大人又调走五千支?
严从汉心存疑惑,没再和兵丁攀谈,而是带着严从汉进入了仓库内院。
院子里,一大群兵丁正在搬运着鸟铳,带队的把总看见严从汉,马上过来行礼。
“这些鸟铳是哪里来的?”严从汉看着正在往仓库里搬运鸟铳的兵丁问道。
“这是刚才张大人和吴大人派人运来的,叫小人立即清点入库。”把总回答说。
刚才兵丁说张、吴两位大人运走了五千支鸟铳,可现在把总却说他们运来了一批,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严从汉随手拿起一把鸟铳,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叫兵丁们停下,每人拿上一支,装填好火药,然后到院外集合。
他想再试一试这批鸟铳的质量。
片刻之间,五十几名兵丁手持鸟铳在仓库外的空地上列队完毕。
严从汉下令,集体试射一发。
结果又和他昨晚第一次查验的结果一样,十支鸟铳中,只有两到三支正常。
“清扬,看看,这批火铳肯定被人换了,昨晚咱们和刘大人一起来查验的时候,根本不是这批鸟铳。”严从汉怀疑地说道。
“你是说,这批鸟铳真的是被张大人和吴大人掉了包?”郭清扬问。
“不错,刚才看门的兵丁说,两位大人刚运走了五千支鸟铳,我估计那便是昨晚刘大人来时,他们特意准备的合格鸟铳。”
“意思是说两位大人手里有一批质量过关我鸟铳,专门用以朝廷的查验,其他不合格的,照常配发到军中?”郭清扬问。
“是的,这两支狡猾的狐狸,这样一来,还真是抓不住他们的把柄。”严从汉气愤地说。
“除非能找到他们私藏火器的地方。”郭清扬说。
“走,咱们先回兵部。”严从汉放下手里的火器,转身带着郭清扬走了。
两人回到兵部,张、吴二位大人还未现身,严从汉猜测,估计他们还在忙着存放那批专用于朝廷查验的鸟铳。
“清扬,你说他们两人会把那批合格的鸟铳藏到哪里?”严从汉问。
“不太清楚,不过我觉得,事到如今,可以派你的锦衣卫出场了。”郭清扬说。
严从汉点了点头,又离开了兵部。他步行走过千步廊,沿着千步廊西边左、右军都督府之间的巷子,一直往西走,很快便到达了锦衣卫的办公地点。
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其锋不在,严从汉向几名担任值守的锦衣卫安排了一番后,便重新返回了兵部。 17638/9867049